指点点。我望见自家老仆被拷,母亲哭跪在堂中,父亲血溅衣襟,一同被押赴天牢。我被重镣锁腕悬于刑架之上,背上皮肉翻卷,全身被鞭子抽得血肉模糊。喉咙早已喊哑,只剩耳朵...

指点点。
我望见自家老仆被拷,母亲哭跪在堂中,父亲血溅衣襟,一同被押赴天牢。
我被重镣锁腕悬于刑架之上,背上皮肉翻卷,全身被鞭子抽得血肉模糊。
喉咙早已喊哑,只剩耳朵还清明地听到牢卒们的低语:
“将军?哼。我看他是战功多了,不知自己姓甚名谁。”
“他再不招,今夜还得上夹棍。听说陛下震怒,要把他一寸寸折了骨头。”
“不怪陛下忌惮,韩家军功正盛,来日若诞下长子,岂不是要在陛下嘴里拉屎?”
我轻轻一笑,齿间全是血。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香风从牢外传来。
苏令仪身披轻裘,面带忧色,站在我面前。
“昭野……”她轻唤我,“你为何这般倔强?”
我冷笑,笑得咳出一口血来:“公主不是一向高高在上,怎肯屈尊来见一个谋逆之臣?”
她望着我被打得皮开肉绽的身躯,低声道:“我可以救你。”
我沉默。
“陛下犹豫未决,知道你是被贼人陷害,他只需要一个借口。”
“只要你答应——婚后你让出韩府,宅地归叶氏,军中权柄也交予阿寒……”
“他一心为国,只是希望能有机会成就大事。你若肯,所有罪名,都会烟消云散。”
我盯着她,目光冷峻。
她拿我当冤大头?
“韩昭野,”她凑近我耳边,“你知道我不想看你死。”
我嘴角抽动,笑意渐冷。
上一世,是她亲手送我上断头台。
这一世,她先将我推入深渊,又松口说要救我。
多讽刺,我重活一世,本想着能善终一场,谁知到头来,还是死。
“我拒绝。”我吐出这三个字。
苏令仪神情骤冷,转身离去。
她交代牢卒:“给我往死里打,打到他松口为止。”
灯火一灭,天地如墨。
夜里,夹棍生生将我十指夹断,剧痛中我几度昏厥过去。
我被扔到稻草堆里,接着,有人将老鼠悄悄放进铁栏中。
老鼠啃咬我的脚趾和脚踝,血肉模糊,直到我麻木得连痛觉都没了。
我以为,真要死在这牢中了。
但天牢外突然传出脚步声响,向来病弱的三公主苏雪回闯入寒气逼人的天牢,手中捧着一荒谬:
“那叶声寒不过一介质子,昔年西南作乱,他父兄皆是带头之贼!”
“如今余孽还未剿灭,竟要封他为侯?那我韩家三代镇守边关,血骨埋沙算什么?”
我拱手施礼:“父亲息怒,七公主的决断,不是我们能妄议的。”
他瞪眼看我,满脸愤懑:“你还护着他们?那七公主就这样蒙了你的心智?”
我语气平稳:“儿心无他念。她要封谁为侯,是她与圣上的事。您若上书,只会招人非议,说韩家妒贤嫉能。”
“更何况……”我垂眸微笑,“如今这般,不正好?”
父亲一怔,欲言又止,只叹了一句:“罢了,罢了,你自有想法。”
我才歇下没多久,府门处便传来通报:
“叶公子求见。”
府门缓缓打开,叶声寒一身月白长衫,腰悬香囊,春风得意地迈入门槛。
我立在前厅台阶上,未动。
他连礼都不施,只对我父亲微微一笑:“韩大将军许久不见,可还安康?”
我父亲脾气爆,欲摔茶盏,被我拦下。
我对叶声寒道:“公子特意上门,有话不妨直说。”
他听出我话中冷意,反而笑意更浓:
“陛下赐婚于将军,满朝皆知。但七公主芳心在我,她若不愿嫁,圣旨也落不了实处。”
他拿起身上香囊:“此乃公主贴身之物,现赠予我。少将军可拿到公主任何信物?”
我不语。
那香囊我认得,用的是御贡云锦。
是我当年征战北境时,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城的战利品。
皇帝高兴,将其全赏赐给了苏令仪。
我开玩笑求她能否为我绣个香囊,她百般推辞敷衍。
如今这香囊却到了叶声寒身上。
他玩味地盯着我,语气渐重:“你韩昭野再立几场大功又如何?不过是寒门武将。”
“她是皇族嫡女,来日任何一个借口就能砍你的狗头。”
“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音未落,厅外忽然传来女官通禀声:
“七公主驾到——”
叶声寒下一瞬便收了所有傲气,脸上换上一副谦逊和顺的笑容。
苏令仪走入厅中,未看叶声寒,只朝我道:
“韩将军,且听叶公子到了府上,本公主知道你们有,如今却锦衣玉食,与皇族女眷同行,倒是活得逍遥。
苏令仪见我态度冷漠,语气带了几分护短的锋利。
“韩昭野,你傲慢什么?你以为仗着几场胜仗,便可随意轻贱于人?”
我摇头:“七公主误会。只是公主此时不回宫,恐怕姑姑又要着急寻人了。”
她一听这话,傲慢地扬起头。
“你还是老样子,心里藏不住一点酸气。你要真想我,便说便是,何苦迁怒他人?”
她如此想,还是因为这叶声寒在她面前对我一副谦卑模样。
这番姿态做得极低,仿佛当真忠心耿耿。
可上一世,他就是最先献出南关地图的人,助敌军破我边防,三日屠我十万精兵。
苏令仪上前扶他:
“你不必向他卑躬屈膝。你和我一同长大,就是我的亲信,我会护着你。”
她低声道:“若非韩昭野无情,你何至今日。”
早知今日,我父亲当初便应斩了他,永绝后患。
但说这些也无益了。
我道:“七公主若无事,臣先告退了。”
苏令仪顿时横眉立目:“你摆这姿态给谁看?”
“我知道,刚才陛下将我赐婚给你。你以为婚事已成定局,就装模作样起来了?”
我淡声道:“七公主多心了,我所求之人,并非你。”
她面色微变:“不是我?呵,韩昭野,谁不知你钟情我十年,在那西南受了两年日晒雨淋,此时拿下战功,还不是为了名正言顺求陛下赐婚?”
我不语。
她冷哼一声,指尖点到我胸前:“我苏令仪贵为当朝皇女,嫡出金枝。无论嫁谁,对方皆为入赘!”
“哪怕你封侯拜将,立下再多军功,也要在我脚下俯首称臣。”
她轻轻一笑,眼波流转向叶声寒:“而他虽为质子,却生自西南王族,贵胄天成。若他愿,我父皇也会封他列侯、迎他入仕。”
“届时你我若成亲,你这个夫君身份,还在他之下。你得称他一声‘殿下’。”
我语气不紧不慢:“七公主身份尊贵,愿嫁谁为妻,自都悉听尊便。”
她脸色一变:“你……”
我拱手,微微一笑:“臣先行告退。”
苏令仪欲封叶声寒为侯的消息传遍朝野。
我父亲大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