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李大夫是这杭府中最好的医师,请李大夫尽全力救治。”说罢,几位随从对着李旭均是作揖,以表尊重。他们对着百姓可以猖狂,但对上能救主子命的大夫,这几人弯下了腰。李...

听闻李大夫是这杭府中最好的医师,请李大夫尽全力救治。”
说罢,几位随从对着李旭均是作揖,以表尊重。
他们对着百姓可以猖狂,但对上能救主子命的大夫,这几人弯下了腰。
李旭微一点头,继续查看这男子的情况,很快,他发现这毒好像与婉心生前研究的一种毒极为相似。
他还清楚地记得那种毒,中毒后会有的几种症状,一一对照,发现果不其然,就是那种毒。
可他并不擅毒啊!
他虽爱云氏至深,却对云氏的药术,尤其是其中的毒,不感兴趣。
等到婉心试药倒下,婉心又要求儿子李全发誓此生不碰云氏药术后,他就干脆将婉心留下的手稿等,全部封存了,以免自己和儿子触景伤情,也担心儿子会受不了诱惑,再次碰这云氏药术。
但此时,救人要紧,事态紧急。
他看向人群,其中正有赶来的李全和月娘。
想起云婉心让儿子发的誓,李旭犹豫一息,就招手让月娘过来。
在月娘耳边,他轻声说道:“月娘,你现在马上去我的书房。
书房正中央挂着的那幅字,你还记得吗?”
听到月娘答“记得”,他继续道:“将那字掀开,墙上有一个柜子,用钥匙打开柜门,里面有一个木盒。
打开木盒后,你将最上面的一本《云氏药术》拿来。
木盒中还有不少手稿、书册,你将木盒合上放回柜子即可。”
月娘在听到《云氏药术》四字时,心脏就
疯狂地、快速地跳动起来,浑身的血液直冲脑门。
她预感到,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了。
她猛地一点头,拿过李旭手上的钥匙,就朝着书房跑去。
平日里,她住在内院,但是书房只偶尔来拿几本书。
但就算如此,她也早就对书房的一切了如指掌,却唯独没想到,原来在那幅字的后头,还另有玄机。
她走到“医者仁心”四字的跟前,将这挂着的字掀开,后头果然就是李旭说地柜子。
这柜子镶嵌在墙面之中,显然是为了藏东西特地挖的。
她踮着脚,用钥匙将柜子快速打开,露出里面的木头盒子。
这盒子精美,用的木料也是极好,上面还密密麻麻地雕着许多花纹,显得贵气。
她将这木盒从柜子里拉出来,木盒挺重,也亏得月娘力气惊人,才能轻松将木盒搬到桌子上。
她打开木盒,像是拆开了她期待很久的礼物,里面整齐地叠放着许多的手稿,还有书册。
而最上面的,就是李旭所说的《云氏药术》,月娘猜测这是云氏父亲留下的初代版本。
剩下的那些手稿,应当是云氏这些年的研究。
原本云氏应当要将这些手稿与原先的版本进行校对、更新,最后形成新的《云氏药术》。
只是云氏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因为试药而死去,最终只留下这些手稿,还被封存了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将《云氏药术》放在一边,接着将木盒合上,放回柜子里。
随后,她将书籍捧在手心,朝着前院快步而去。
前院坐诊室里,气氛不太好,因为李旭没拿到《云氏药术》,所以目前无计可施。
他坐在一旁,不言不语,也不做任何的救治措施,让随从们气愤不已,若不是看在自家爷还躺在这里的面子上,他们定要将这医馆给掀了不可。
直到月娘将《云氏药术》送到李旭的手上,李旭开始小心翻阅这书,并开始依步骤解毒,随从们才勉强镇定下来。
而李全则在跟她说着关于庄子的悄悄话,“那是我家祖传的庄子,我爹娘幼时在那里长大。
后来我祖父母、我娘都留在了那里。”
他说到这,情绪难免有些低落,月娘紧了紧两人握着的手,给他支持与力量。
李全扯了扯嘴唇,表示自己没事后,继续说道:“所以我们这两年,每逢过年,都会回去那里……”
后来,李全还说了许多,但月娘的心思已经飘远。
李旭和云婉心一块长大的地方,承载着他们很多回忆的庄子,也是那些关于云氏的画像上最常出现的地方。
或许这次去庄子上过年是一个机会。
她的眸光中闪过沉思与谋算。
年二十八,月娘与李家父子坐着马车离开。
坐人的马车后,还跟着一辆运货的马车,赶车的老伯是昨晚刚从庄子上赶来的。
随着马鞭的落下,马车从李家医馆离开。
他们要去的庄子并不在玉汤山这座年轻的山上,而是坐落在杭府旁的玉浮山上,距离李家医馆大约一个半时辰的车程。
庄子门口,管事带着妻儿正候着,见着马车到近前,急急拉着妻儿跪下请安。
他们一年到头才能见到主家一两次,所以格外尊敬些,总想着若能多得主家些青睐,也是极好的。
三人受了礼,李全和月娘上前将管事夫妻扶起。
管事昨晚就听了吩咐,今日除了老爷和小公子,还有位小姐要来。
然而世人都是以貌取人的,管事之前还怀疑月娘的身份,与老妻讨论,月娘到底是亲戚家的孩子,还是老爷的外室女,这会儿看到了月娘,就将这些偏见都抛开。
这么漂亮的小女娘,无论什么身份,老爷都指定疼爱的很,而且就这容貌,女娘未来会有多大的前程啊。
于是乎,管事揉着眼睛,夸张呼道:“哎哟喂,我的天爷啊,俺这是看见仙女了吗?”
管事媳妇也捧场道:“当家的,这不是仙女,是仙女来凡间了啊!”
月娘羞红了脸,而李家父子笑看夫妻俩插科打诨,并完全不觉得他们在奉承,只觉这些人有眼光,会说话。
入了庄子后,月娘先被引着来了自己的屋子。
这庄子占地极广,除了后头连绵不断的山地,里面的屋子也很多,所以月娘就有了自个儿单独的大屋子,而管事担心月娘在这儿住得不惯,还特地让自家小女儿三娘来伺候着。
三娘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娘子,见月娘年纪小,又长相可爱漂亮,甚是喜欢,笑盈盈地张罗着帮她沐浴更衣。
换了身干净衣衫,月娘跑到正厅,与李家父子一块吃饭。
李旭担心下人怠慢,还特地询问了月娘一番,见其都说好才放心。
晚饭过后,月娘与李全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看星星与月亮,李旭则依旧坐在廊下喝着茶。
年底的杭府已经很冷,晚风吹过,携来刺骨寒意,李旭招着手,让两人快回到里头来,别着凉了。
偏偏往日最听话的俩小孩,这会儿不乖巧起来,笑嘻嘻地说“不好”。
李旭瞧着两人的笑脸,也发不出脾气,只好吩咐下人去给他们拿被子与炭盆,让两人裹好,又见炭盆烧起暖意,才勉强放心。
看着星星的李全感叹道:“月娘,山里的星星,确实更亮些。你说地对。”
之后,他指着其中一颗星星,“月娘,你可知道这颗星星叫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清月就这么继续着,在家里混日子,在山洞积极准备的生活。
大丫果然渐渐对清月失望,也不怎么给她安排活计了。
三丫吵嚷了几句,但被大丫的夸奖捧得飘飘然,就继续干活去了。
而在山洞渐渐有了住人的模样的时候,庄相公终于来了薛家村。
清月早早躲在庙边的小土坡,偷看刚来的庄相公。
这庄相公衣着朴实,还不如村长穿得体面,面容有些苍老,可见日子过得不太顺。
他讲起话来,倒是文绉绉的,但是并不会看不起村里人,对村长请他来做先生,颇为感激。
之后,村长带着几个村里有名望些的村民请他吃饭,而饭后,则是村民们将自家最有天赋的孩子一个个送了来。
庙里这些天,也安置了一些桌子和椅子,还算齐整。
等到村民们都离开,庄相公就带着这十几个男娃娃坐了下来。
这些男娃娃平日里,勤劳些的就跟着长辈下地,懒散的就是日日山里抓鸡、水里摸鱼,哪里试过这样坐下来学习的。
庄相公给他们选择的启蒙书目就是千字文,据说学完这千字文,就能将日常需要用的字都认全了。
村民将孩子送到这里学习,除了期盼着孩子能天赋异禀,考中秀才,甚至举人,更多的其实是希望孩子能认识些字,长大了到县里做个账房糊口,也比在村里务农强。
所以庄相公选这千字文,也算是因地制宜,因材施教了。
最开始,这十几个男娃还能老老实实跟着庄相公念上几句,等到时间长了,不免有好些个屁股上长针,只想出去玩耍。
庄相公劝上几句,这几个男娃就憋屈地坐回去,但显然是一点没学进去。
而另外几个憨厚些的孩子则学得认真些,还会用手指蘸着水,在桌上像模像样地比划几下。
清月躲在窗子底下听了许久,一边因为他们进度之慢,而听得要打瞌睡,另一边,也为这千字文感到惊奇。
因为这千字文居然与她上一世学过的一般无二,或许连其他的四书五经也是全然一样的,她猜测着。
至于她远观到的文字,与她上一世学过的有稍许不同,能看懂一些,看不懂的,通过猜也能蒙出一些,但若是书写,怕是就要未来好好学习了。
而越来越多的东西与她曾了解的古代所类似,让她对能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并生活好越发有了信心。
既然这庄相公的学堂没有什么新鲜事,她就打算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到她的山洞里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就如小仓鼠一般,细细准备着自己的小窝。
她做事向来仔细,万事都喜欢做到完美,就连这山洞也一样。
她穿越是在九月多,而直到十一月初,她才对自己的山洞满意了几分。
而就在她纠结着该什么时候离开家的时候,她也发现,这个家里也越发不太平了。
原来这次庄相公的学堂,最终祖父还是只送了一个孙子,也就是大壮去。
这就让清月的爹和小叔很是不满,这侄子成才,能比得上自家儿子成才吗?
可无论他们怎么闹,祖父就是一句话“家里没钱”。
于是乎,最近清月爹和小叔就跟钻进了钱眼子里似的,到处摸索着搞钱。
他们是农户,正规途径就是种田,可种田收获实在有限,总不能将家里的田卖了吧。
那不能卖田,还能卖什么?
两个大男人思来想去,居然想出了卖女儿的“好主意”。
然而他们至今还没有实施这件事的原因,就是他们还没商量好,卖哪个女儿。
谁都想卖别人的女儿,可别人又如何肯答应。
而清月预感到,接下来迟早会被卖的女儿,大概率就是自己。
因为她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家里的大伯母和小婶表扬自己长得好看。
两个月来,清月在山里吃得好,加上阎王法旨,自然是长得高了、白了,五官也精致了不少,整个人就算是穿得破烂,脸上抹上黑灰,也比另外四个丫头好看不少。
按精明大伯的话来说,要卖,肯定要卖最值钱的,这样才能一个顶俩。
而且,大伯还循循善诱道:“把四丫送进大户人家做丫鬟,也是一份前程啊。
说不定未来哪个公子哥就看中四丫了,到时候就是半个主子了,生下的孩子更是了不得。
到时候,四丫能不回报家里?不帮扶兄弟?”
这话听得清月爹娘蠢蠢欲动,看着清月的眼睛里都冒着精光,好似远大前程就在向他们招手。
所以,清月当机立断,不能再拖了,她要立刻马上想法子离开这里。
如果等到人牙子上门,她怕是想跑都跑不掉了。
至于怎么离开。
原先她想着自己入山,就不回来了,这样家人就会以为自己被野兽吃了死了。
估摸着他们的良心,也不会入山大张旗鼓地找人。
但如今这样不行了,她可是他们眼中的摇钱树、金元宝,这金元宝要是丢了,他们指定得入山找个三天三夜。
既然如此,她最好就在他们面前死了才好!
十一月初五,已经入冬的薛家村吹来的风都带着寒气,村民来来往往都佝偻着,抱着胸口,以期能暖和些。
清月看着天空再次下雨,想着这雨倒是来得正是时候。
她往外走去,大伯母喊住她:“四丫你要去哪?”
家里的长辈最近对清月的关注度直线上升,生怕这丫头出了什么差错,尤其可别伤了脸。
清月嬉皮笑脸的,眼睛看着大伯母,脚却没停,“三姐出去耍了,我去找三姐。”
大伯母蹙眉想要拦住她,“外头冷,你老实待家里吧!”
清月任性地摇头,在大伯母赶来之前,大步跑掉了。
薛家村的外围有一条河,夏日里,是最热闹的地方,有人摸鱼,有人洗澡,这会儿冬日就冷清多了,只有几个命苦的小媳妇在洗衣衫。
清月来到没人的河边,蹲下来用手去感受水温,很冷,却不刺骨,大约十度左右。
她之前就猜测薛家村地处江南,现在更是确定这个猜想,也只有江南会在十一月还有十度的河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