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救我,后面有个登徒子追我!”“姐姐救我,后面有坏人!”温锦遇见东府的人,边跑边神色慌张的解释,一副被吓坏的模样。眼见东府渐渐起了波澜。温锦掉头回去,引温长...

“嬷嬷救我,后面有个登徒子追我!”
“姐姐救我,后面有坏人!”
温锦遇见东府的人,边跑边神色慌张的解释,一副被吓坏的模样。
眼见东府渐渐起了波澜。
温锦掉头回去,引温长枫到僻静无人之处。
温长枫得意道:“这下姐姐跑不了了吧?快叫弟弟好好疼你!”
温锦等他上前……劈头盖脸把他胖揍一顿。
她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潇潇洒洒回了西府,慢慢悠悠往海棠院去。
西府是温长枫的地盘?东府可不是。
西府的人受制于刘氏淫威,不敢说话,东府可巴不得看西府的笑话呢!
……
海棠院。
刘氏听闻温锦回来,却不拜她,先去了白鹿书斋。
“这蠢货如今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反了她了!”
刘氏冷笑着命人请温老爷回来。
温靖得信儿,回来得很快。
因为他心中很忐忑。
六年来,怀王一直与他不和。
从未把他当“岳父”不说,甚至因为这层关系,稍微不顺心就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当众让他下不来台。
即便他在京都放话“断绝父女关系”,也未能改善怀王对他的态度。
有人提点他说,怀王娶他家的“黑胖丑”,假意和他“结仇”,是为了打消太子党的忌惮。
温靖却丝毫不敢大意。
他摸不清怀王的意思,急匆匆回来,谁知却没见着温锦,“你不是说,怀王送了她回来?”
刘氏拿帕子沾着眼泪,委委屈屈道:“茶水都放凉了,也不见她过来。妾身对她再好,到底只是个继母。入不得怀王妃的眼……”
温靖闻言,勃然大怒:“六年不见,规矩都忘到狗肚子里了?让她滚过来!”
刘氏垂眸抹泪,嘴角挂着得逞的笑。
温锦还没到,东府的婆子却先到了。
“禀告二老爷,这事儿原本不该东府多嘴……可二少爷若只是在西府闹腾也就罢了,怎么追姑娘,都追到东府去了?”
“光天化日,这般调戏小姑娘,实在荒唐!若是叫御史大夫听说了,在朝上参二老爷一本‘教子无方’,二老爷脸上无光,我们伯爷都跟着丢脸!”
东府的婆子,神色倨傲,语气严厉。哪里像个奴仆?倒像是温大爷亲临。
温靖何曾受过这种气?
他在外都是被人捧着,奉承着,巴结着。
回到家里,却被一个内院婆子这么数落。
他当即就要气疯了。
他红着眼睛盯着刘氏,“你是怎么管教儿子的?那个逆子呢?若真有这种事,看我今日不打断他的腿!”
刘氏吓了一跳,“嬷嬷怕是搞错了吧?”
婆子轻哼一声,“老奴老眼昏花,倒是希望看错了。只可惜呀,东府瞧见的人多。”
“还请二老爷,好好管教二少爷!”
婆子翻着白眼离开。
“那姑娘是谁呀?家里哪有什么姑娘?”刘氏说完,眼皮子猛地一跳。
正在这时,女孩子温婉的声音传来。
“女儿温锦,给母亲请安。”
“滚进来!”温靖怒喝。
儿子、女儿,没一个省心的东西!
“不知爹爹也在,女儿给爹爹请安。”温锦进门,福身行礼。
她此时已经去掉口罩,头发仍旧散着。
她低头垂目,绸缎般的青丝垂在脸颊旁,秀发半遮脸颊,显得她温柔又娴静。
温靖和刘氏,却是大吃一惊。
眼前这个身段儿窈窕,行礼规矩优雅的……是温锦?
“你……”温靖惊得说不出话来。
“六年未曾回娘家,是女儿不孝。不过事出有因,盼望爹爹体恤……王爷对外说,将女儿软禁。其实悄悄请了大夫,给女儿看病。”
“女儿先前又黑又胖,脸上不停的冒痤疮……是饮食不洁,体内积毒导致。经太医秘密调理,肃清毒素,女儿这才好了,如假包换!”
温锦缓缓抬起头来。
温靖神色一震,继而是铺天盖地的欢喜!
那人说的是真的!
原来怀王真是假装“结仇”!
他的女儿如此貌美,是个男人都会喜欢吧?怀王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与他相反,刘氏见状,脸色煞白,差点儿滑坐到地上去。
她稳了稳心神,故作镇静道:“你怎么披头散发,还穿男人衣裳?你好容易回来,不来拜见父母,跑去哪里了?”
温锦淡淡看了刘氏一眼。
刘氏被她看的心惊。
“王爷不希望女儿回府这件事,被外人知晓。所以女儿才这么打扮。”
“女儿听说爹爹不在府上。就先去探望了大哥,装作是大哥的朋友。”
“女儿并非故意来迟……是过来的路上,遇见了二弟。二弟不信我是温锦,硬要……讨我做小老婆。”
温锦说完,似笑非笑看着刘氏。
刘氏心惊肉跳。
“老爷,二少爷回来了!”下人在门外禀报。
温锦说:“不如我回避一下,爹爹看二弟怎么说。”
温靖点头。
温锦躲进了套间。
“爹,您得给儿子做主啊!呜呜,儿子在自家院内被人打了!”
温长枫进来就哭嚎道。
刘氏拼命朝他眨眼。
“阿娘,您眼皮抽筋了吗?”
刘氏:“……”
“你少惯着他!”温靖厉喝一声,又看向儿子,“你被谁打了?”
“一个小女子……不是,一个小公子!”
温长枫说了一半,急忙改口。
“可是一个女扮男装的,长相漂亮的女子?”温靖问。
“爹怎么知道?”温长枫惊愕。
“她还放肆说,是你姐姐?”
“可不是嘛!我哪有姐姐?”
温靖呵地一笑,“不如爹做主,让她给你做小老婆?”
“那太好了!多谢爹爹!”
“我打死你个畜生!她是你姐姐温锦!我温家怎么就生了你个丢脸玩意儿!”
“你还敢调戏自己姐姐?丢脸丢到东府去!让东府一个婆子指着我的鼻子骂!”
“我今日不打断你的狗腿!我就不是你爹!”
温靖抓住温长枫的衣领,又是耳光又是拳头。
“爹我错了,我不知道她是温锦啊!温锦又胖又丑,她怎么可能是温锦呢?”
“阿娘,救我啊!爹要打死我了!”
刘氏见状,扑上去拦。
温靖正在气头儿上,连她也打。
“来,你打,你打死我们母子俩!怎么她一回来,咱们就家宅不宁?”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克咱们呢!”
刘氏护着儿子,哭嚎着给温锦“上眼药”。
温锦坦坦荡荡从套间里走出来,神色淡漠道,“这里不欢迎我,我走就是了。这是王爷让我给爹带的礼物,女儿告辞。”
她放下盒子,说走就走。
这群下人从书房退走。
不多会儿,就有人轻轻敲响了梧桐院的后门。
“禀王妃,王爷今日怀疑了,叫了奴才们去问话……不过王妃放心,奴才们什么都没说。王妃大恩,奴才们就是豁出这条命去,也不会出卖您!”婆子从门缝里低声说。
温锦轻笑,“多谢常嬷嬷。常叔的腿好了吗?冬病夏治,如今正是根治腿疼的好时候。”
“这两贴膏药,给常叔贴上,一贴半个月。两贴就能彻底治好了。”
常婆子千恩万谢,“王妃真是菩萨心肠。没人看得起我们这些卑贱奴才,王妃却给我们治病,开药。若不是王妃,我家小孙儿三年前就……没了。王妃大恩大德,老婆子我这辈子也还不起,下辈子给王妃当牛做马……”
“常嬷嬷别这么说。若不是你们照应,我也活不下去。咱们都是一样的人,谁还看不起谁呀?”
温锦声音温柔,听得常婆子心中熨帖。
常婆子又问了温锦,可有什么需要带的?
王爷不叫他们照顾王妃?
他们偏要偷偷往这院儿送东西!王爷心盲,但苍天有眼!
“王妃好人,必有好报!”常婆子连连道谢,悄悄离去。
次日一大早。
侧妃宋诗雨带着好些奇珍异宝,大摇大摆地回了娘家。
三日回门,原本是正妃才有的待遇。
但谁叫王爷宠她呢?
她不但要回门,还要大张旗鼓的回!
温锦嫁妆里那些好东西,正好可以给她撑场面!
让她家里的姐妹、堂姐妹、婶母姨娘们也都好好开开眼界!
她们不是阴阳怪气地说,王府侧妃,说白了也是妾吗?
让她们睁开眼看看,她这妾有多威风!
想到她们艳羡嫉妒的目光,宋诗雨就激动得浑身发颤。
萧昱辰没随她去宋家。
他在府上等着表弟沈淮上门。
过几日是他外祖母沈老夫人的寿辰,沈淮今日前来给他送请帖。
沈淮一来,就好奇问道,“你府上下人都在嘀咕什么呢?”
“怎么说你挪用了王妃的嫁妆?表兄你……不至于吧?”
萧昱辰脸面一僵,气顶得肺疼。
沈淮好笑道:“你有食邑,封地,赏赐不断,怎么会缺钱?”
“莫非是养得红颜知己太多了?若是手头紧,表弟支援你些。用女人的嫁妆,脸上无光啊?”
萧昱辰猛地一咳,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莫说我没养!我就是养了,还能养不起?你必是听错了!”
萧昱辰把季风叫进来,“你去问问,我昨日就见府上下人不对劲儿。什么挪用嫁妆?温氏又在耍什么花招?!”
季风很快问清楚,回来复命。
“回禀王爷。昨日管家叫人把王妃的嫁妆抬去梧桐院。王妃大开院门,敞开所有嫁妆,任凭下人随意拿取。”
“下人们进去一看……那一百二十台嫁妆,尽是些破布、旧木头,什么珊瑚珠宝,都是石头……”
“下人们都说,也不知是当年的温家糊弄了王府,还是王爷您……”
季风不敢说下去了。
沈淮深思片刻,却在一旁笑起来,“温靖还没这个胆子糊弄怀王府。这是被谁给调了包吧?”
“王妃这法子也是妙。表哥不介意我去梧桐院看看热闹吧?”
萧昱辰冷哼一声,“你若有兴趣就去看,我才不介意!”
话一说完,他猛地想起,温锦已经不是六年前,那个又黑又丑又笨拙的大胖子。
那玲珑的身段,挺拔的气质,娉娉婷婷,现在一闭眼,还在他脑子里晃……
沈淮在京都,可素有风流之名,若叫他看见……
他心里猛地一沉,还没想清楚,他就拽回沈淮。
“她粗鄙不堪,你还是别看了!”萧昱辰沉着脸说,“叫管家来!”
萧昱辰的脸,今日在梧桐院算是丢尽了。
他沉着脸回到汀兰院。
一屋子下人紧张得喘不过气。
宋诗雨也摸不透他的心思,想试探,又怕自露马脚。
“这丫鬟,是你自己处理了?还是本王给你处理了?”萧昱辰面无表情地问。
宋诗雨心里一沉,王爷还是怀疑她了!
她深吸一口气,“紫菱,你这丫鬟私自行事,胆大妄为!我身边是容不得你了!”
丫鬟默默看了她一眼,缓缓跪下。
紫菱是家生子,从小看惯了“弃车保帅”的戏码,倒也不算意外,只是难免心冷。
“你去宋家的庄子上,做个粗使丫鬟吧!”
丫鬟还没谢恩。
萧昱辰就冷笑道:“雨儿还真是仁慈。主子过于仁义,赏罚不明,也难怪奴大欺主。”
宋诗雨脸色一白。
这是对她的处理不满意了。
她心中越发恨温锦,紫菱是她最得力的丫鬟,会些拳脚功夫。留在内宅后院,大有用处。
把紫菱发配到庄子上,她已经够心痛了。
“这丫鬟打小随我一起长大,虽是奴才,却情同姐妹。今***犯了糊涂,妾身却不落忍……”
宋诗雨拿帕子沾着泪求情。
萧昱辰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你的丫鬟,你说了算。约束好了你的人,没事别去梧桐院。”
说完,他就走了。
宋诗雨赔了夫人又折兵,气不打一处来。
她抓起桌上的茶盏……
“侧妃,这是最后一套琉璃盏了!”
琉璃盏极其华美金贵,昨儿个她已经摔碎了三盏。
宋诗雨气得把茶盏掼在桌案上。
萧昱辰本是要去校场。
但他眼前却一直浮现温锦母子两个,粗布麻衣,被满院子的恶仆围攻的场面。
“本王才不可怜她。牙尖嘴利,她才不会吃亏……本王可怜的是那孩子。”
“也不知这毒妇,这会儿会如何教坏那孩子!”
萧昱辰觉得,温锦定会对那孩子说他坏话。
不知为何,他竟莫名在意自己在那孩子心中的形象。
待他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又做了“梁上君子”,竟悄悄摸进了梧桐院。
“阿娘,我错了,你打我吧……”温钰的声音带着哽咽。
萧昱辰着急,当即就要往里走。
“错哪儿了?”温锦不急不慢。
“我不该跑出去玩儿,给阿娘惹了祸事。”
“这你就说错了。今日的祸事不是你惹来的,是她故意找上门。人有争夺之心,就会害怕。她害怕了,才会上门挑衅。我们不怕,所以,随她怎么蹦跶。”她语调有些慵懒,带着漫不经心。
萧昱辰在外,竖起耳朵。
“阿娘不怪我?”温钰打蔫儿的声音,又恢复了活力。
“你没做错事,我怪你什么?”温锦笑道,“如果下次能更好的保护自己,不叫人随意欺负了你,我就奖励你……红烧锦鲤怎么样?”
萧昱辰太阳穴突突直跳。
那锦鲤格外硕大美丽,乃是蜀州太守,不远千里进贡来的,为了保鲜保活,大费周折才送到京都。
只有宫里的太湖才有,父皇恩宠他,赏他了十几尾,专供观赏,她竟要红烧?
“那怀王爷也太坏太糊涂了!我们不要住在怀王府了!”温钰说道。
萧昱辰立马把耳朵贴近窗户。
他倒要听听,这毒妇会如何编排他!
“人非圣贤,难免有一叶障目的时候。”温锦说,“如果我和别人打起来了,你帮谁?”
“我当然帮阿娘!”
“对呀,他也一样。那侧妃是他新娶的娇妻,他自然会偏帮侧妃。但你瞧最后,他知道自己理亏,不是带着侧妃走了吗?这就算认错了。一个大男人,又是堂堂王爷,有认错的胸怀,就可以称之为大丈夫。”
萧昱辰浑身一震,深深地愣住。
紧接着,他脸上热辣辣的,今日竟是他,小人之心了。
六年不见,这温锦,倒叫他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