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份的天气冷的让人头脑发昏。南雁初坐在宿舍的桌子前,定定的看着手机上江屿阔发来的消息。——我们分手吧。这条信息是她昨天收到的。短短的五个字,却比那外面的妖风还...

一月份的天气冷的让人头脑发昏。
南雁初坐在宿舍的桌子前,定定的看着手机上江屿阔发来的消息。
——我们分手吧。
这条信息是她昨天收到的。
短短的五个字,却比那外面的妖风还要寒入骨髓。
桌面上的镜子映出女孩惊艳的容貌,任谁也想不通,这样一个美到脱俗、气质冷清的女孩也能被甩。
南雁初一向是要面子的。
在此之前如果有人告诉她,她南雁初会被甩,她一定是嗤之以鼻的。
只是现在……
经过这一天的时间,她心里想了又想,脚趾头扣了又扣,还是回了一句“原因?”
只是回应她的却是一个红色感叹号。
……去死吧,这狗男人。
“吧嗒。”舍友卢薇回来了。
“冻死啦,冻死啦。”卢薇一边“嘶哈嘶哈”,一边用力跺脚,冷不丁看见南雁初一声不吭的坐在宿舍里还吓了一跳,“唉,初初,你不是说去你弟那拿箱子了吗?这么快?”
“他下午有考试,还没去。”南雁初语气正常。
卢薇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空调遥控器,“咱宿舍挤在角落里,阴的要命。你刚发了国奖,不开空调,给我省份子钱呢。”
卢薇随口调侃了一句,她知道南雁初家境虽然一般,但也没到省吃俭用的地步,说这句话主要是羡慕她拿了八千块的奖学金。
“明天就走了,晚上请你吃火锅。”南雁初扯出一抹笑来,努力忽略心里的那抹不平静,然后顺手把江屿阔也从微信中拉黑。
“老板阔气~”空调制热很快,屋子里暖洋洋的反而让南雁初不太舒服。
卢薇一边脱衣服,一边扯头发,“我先洗个澡 。”
南雁初点点头:“我出去买个东西。”
她也不知道要买什么,只是随便走走。
*
一月份是考试月,大多数人考完试的当天就走了,就像是南雁初的其他两位舍友一样。
卢薇是因为勤工俭学需要她留校几天,而南雁初则是为了等她的弟弟考完试一起回家。
弟弟南鹿野比她小三岁,今年刚上大一。
她家是本地的,不远,但是没家长有空来接二十多岁的老孩子。是以,她只能自己回去。
等弟弟不为别的,就为了有人拎包。
寒风呼啸,枯叶凄凄。
南雁初不怕冷,她打底衫外边儿只穿了一件大衣,还敞着怀。这愈发衬得她肩若削成,腰若约素。
她挽了挽头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只觉得满腔怨气吐出去了一半。再想如法炮制的时候,气却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她看见了江屿阔,那个昨天才和她说分手的前任。
此时,他的旁边还有一个女人,两人靠的很近。那女人她认识,正是之前和她一起比赛的队友——魏羽兮。
在南雁初和江屿阔刚确定关系后,有一次魏羽兮碰见江屿阔来接她,还问她那是谁。
她说男朋友。
当时魏羽兮是怎么说的来着?
哇,不愧是初初,找的男朋友也是这么优秀,慕了慕了。
*
南雁初的眉头止不住的抽动了两下,她一个转身就想拐进旁边的北食堂,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叫住了。
“初初!”
装听不见,装听不见。
“初初!”魏羽兮一路小跑,堪堪赶在南雁初进门之前拦住了她,“你要去食堂吃饭吗?我和屿阔要去三福记吃烤鱼,一起吧~”
魏羽兮一边摇着南雁初的胳膊,一边满脸纯真的说着,就好像她们是很熟的朋友一样。
实际上她从未觉得自己有很熟的朋友。
江屿阔也渐渐走近了。
他就站在一旁看着南雁初,没有出声,只是那眼睛里有着些许说不清的复杂情感。
“我晚上有约了,现在只是想从食堂穿过去而已。”南雁初拒绝道,虽然她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也不懂魏羽兮是如何做到毫无破绽地装疯卖傻的。
总之,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继续站在这里与他们纠缠。
昨日于她犹如过眼云烟。
往事随风。
魏羽兮是普通同学,江屿阔也是。
毕竟他们连手都还没牵过,不是吗?
无所谓了。
南雁初深吸了一口,刚要扭头走,就听见魏羽兮叽叽喳喳的撅着嘴说:“哦~从食堂走暖和呀~初初,你穿的太少啦,这大衣多薄呀,不能只要风度不要温度呀~你看,我穿了羽绒服和羊绒毛衣都还嫌冷呢。”
魏羽兮一边说着,一边可爱的在原地跺跺脚,她穿了一件鹅黄色、帽檐带翻毛的羽绒服,在深冬时节,万物萧瑟的关头显得格外娇气。
南雁初掀起眼皮子懒懒的扫了她一眼,目光若有似无的掠过了江屿阔,她扯了扯嘴角,“哦。”
紧接着,她也不等对方作妖,转身走进了食堂大门。
南雁初的语气不太好,这让一直以来都觉得她好相处的魏羽兮直接僵在当场。
“屿阔……我只是说实话而已,初初以前不是这样的。”魏羽兮可怜巴巴的将目光转向江屿阔,但对方却直接抬脚就走。
“三福记人多,你想吃就快点儿。”
“还有……南雁初本来就不怕冷。”
*
南雁初穿过食堂,漫无目的地走着。
她心道失恋不过如此,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只是……江屿阔和魏羽兮站在一起的画面让她觉得格外刺眼。
犹记得当初和江屿阔在一起的契机,是江屿阔在图书馆给她留了张纸条。
南雁初循着座位找过去的时候,本是想婉言谢绝的,可是当看到江屿阔那张帅气的脸时,她鬼使神差的就掏出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朝他脸前杵了杵。
马上就毕业了,不来一场大学恋爱着实可惜。
而江屿阔似乎也愣了一下,他抬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才拿起手机加了她。
仅仅如此。
与他在一起的这一个月不惊天地,不泣鬼神。
两个人都是新手,连多发一句晚安都是试探。
他们也会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只是如今想起来,就如同那水中的明月,看不见也摸不着。
水枯了,月亮也就没了。
南雁初认为自己是喜欢他的,不然二十年没动一下的小心脏,怎么就偏偏在他抬头的时候颤抖了一下呢?
也许是图书馆的灯光太有氛围,也许是周遭的环境太过安静,静的她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不知不觉,南雁初走到了学校里的一家理发店。
她只顿了一秒钟,就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推门而入。
“美女,做头发?”理发店小哥看着一个大美女光顾,瞬间亮了眼。不过,他没有因为南雁初的漂亮就放弃挣钱。从门口走到吧台的几步路,小哥已经对她说了不下于五种的优惠办卡套餐。
“不搞那些虚的,就剪个头。”南雁初抿了抿嘴,脑子里回想着网上刷到过的《失恋短发概论》。
听到这话,小哥的眼中明显灰败了一瞬,不过很快又调整好了,“能给美女剪头是我的荣幸,来小姐姐,这边洗头。”
由于快放假,没什么人,小哥店里也只剩小哥一个人了。
小哥洗头的手艺不错,让失恋的女孩享受到了片刻舒适。直到她坐在了镜子前,小哥又问她怎么剪的时候……南雁初的脑子里又冒出了几个问题。
她又不是林品如,剪完了头回去复仇。马上毕业了,大家以后就井水不犯河水了,凭什么要牺牲自己的头发去祭奠这可笑的爱情?
她的头发不打结,不分叉,乌黑顺滑又健康,凭什么要为了以后不相干的男人去糟践自己?
想着想着,她鼓了鼓嘴巴,就像只生了气的小河豚,还不等小哥继续询问,南雁初的手机响了。
“考完了,你在哪呢?箱子我给你送过去?”电话那头是南鹿野,南雁初的弟弟。
她之前在网上买了一个行李箱,是让她弟弟帮忙拿的快递。
南雁初用舌头顶了顶内唇,眼珠子一转,“我在艺流剪头发呢,你直接拿过来吧,晚上一起去吃火锅。”
“OK。”
挂了电话,南雁初直接对小哥说,“剪剪分叉吧。”
小哥撩起了头发,眼睛睁地圆圆的,就差拿放大镜检验了,可还是没有发现一丝分叉。
“算了,那就不剪了吧。”南雁初像是早料到似的,她用手捋了捋碎发,坐到一边。
小哥:“……”
得,您是上帝。
小哥叹了口气,认命的告诉自己,今天下午真的只是开张了一炮洗头。
“南雁初!”南鹿野风风火火的跑来,看着他姐一如既往的模样,上下观摩了两眼:“剪头了?剪哪了?”
“没剪。”南雁初目光炽热的看着南鹿野额头上的碎发,眼睛一亮,缓缓诱惑道:“一千块,剃个光头给姐姐瞧瞧?”
南鹿野嫌弃的扫了她一眼:“你在想屁吃,我最近还在留头发呢……间歇性精神病又犯了?”别人不知道南雁初的真实面目,南鹿野可清楚的要命。
腹黑,奸诈,绝大部分时间还猥琐又招人烦ヽ(‘⌒´メ)ノ!
“三千块!”南雁初直接加了两千,这可比她弟一个月的生活费还多。
“……”南鹿野默默的坐到了椅子上,扫了一眼小哥,“还等什么呢哥,给爷推完!”
不是弟弟定力不够,实在是姐姐给的太多了!
三千块,自己再配点钱够买一个游戏机了。
头发算什么?一个寒假过去,他南鹿野又是一条好汉!
临走的时候,小哥又提了提办卡的事。
不得不说,小哥剃的这个光头真的很有水平,南雁初现在怎么看她弟怎么顺眼。虽说她要毕业了,可是弟弟还要继续在这儿读三年啊!于是,她大手一挥,帮弟弟办了张卡。
南鹿野心想,反正不花他的钱,以后剪头发也有着落了,又能省下一笔经费买皮肤。
美滋滋呀~划算!于是乎,八百年不喊一声姐姐的小野同学,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恨不得把南雁初夸成一朵含羞花。
南雁初忍不住上手盘了一把弟弟的光头,心里甜蜜蜜的。
心想到,剪头果然能治愈失恋的伤痛,网友诚不我欺。
谁会拒绝一个光头帅弟呢?
推开店门的那一刹那,冷风扑面袭来。
南鹿野瑟缩了一下,被钱冲昏头脑的某弟终于认清了,如今还身处于寒冬的事实。
“姐……我有点冷。”
“去苏宁的时候顺便买顶帽子戴吧。”南雁初眯着眼,朝他甜甜一笑。
她直接将所有糟心的事都抛到了脑后。
哼,谁说水枯了,月亮就没了?
月亮一直都在,它在那遥不可及的天际之上。
某些凡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卢薇说她男朋友病了,要先去给男朋友送饭,所以让南雁初姐弟二人先去火锅店点菜,她随后就到。
于是乎,南雁初送完了箱子,就跟南鹿野坐地铁朝着苏宁出发了。
其实,南雁初说要吃火锅不是临时起意,而是受到了“邀请”。
大一的时候某红色软件异军突起,她“随意”地在上面晒出了英语四级的成绩单,仅仅过了一分钟,便收获了99+的小红心。凭借着有些失真的黑白证件照和701——这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分,南雁初成功地吸引了一波关注。自此跻身成为一个小网红,偶尔在账号上分享照片,分享那个她想表现出来的自己。
很快,广告就找上了她。
南雁初很漂亮,她一向清楚自己的优势。
有钱不赚王八蛋,除了生活费以外,多了笔额外的收入,这让南雁初的大学生活过的格外滋润。
只是,做广告也需要耗费时间选品,还要承担相应的风险。这让大学生活格外丰富,又因为自身是语言专业,课业繁重的南雁初并没有在“网红”这条路上下狠功夫。她就像一股清流,一个月也发不了几条动态,当然网友们也不知道她背地里接广告的报价却不低。虽然广告接的少,但是钱真的没少赚。
运营快三年了,“早早”这个账号也就二十几万的粉丝。好在粉丝粘性不错,除了一开始有人质疑她的成绩和脸都是作假、ps的之外,很快不好听的声音就被时间的洪流给裹挟着向前,只留下了那些说着姐姐我可以的小可爱们。
毕竟,谁能拒绝一个佛系的冷艳仙女呢?不争不抢,和网红同行也没有什么捆绑、撕逼、蹭热度的糟心事儿。曾有一位网友在她的照片下面放下豪言,收获了几万的赞,瞬间就被顶到了热评第一,原话是这样的——
在今天这个美颜时代,肤如凝脂是标配,大眼小脸高鼻梁的美女我都看腻了/狗头,没点什么酒窝虎牙美人痣,雀斑黑肤单眼皮的新鲜感加持,根本就吸引不了本姑娘的驻足。凭我17年看美女的经验,就早早这张脸,骨相实在是太妙了,我p都不敢这么p!瞧瞧这丹凤眼,隔着照片也挡不住里头的故事感,真·看狗也深情。姐姐,受伤了就来妹妹的怀里休息,妹妹卖试卷养你!!!
*
南雁初和南鹿野长得很像,既可以说是姐姐有点属于少年的清冷感,也可以说是弟弟有些男生女相,五官柔和俊美。
如今顶着光头的他是感受不到当初,小学时,那些冲着他喊娘娘腔的恶意了。
地铁上偶有人在一旁偷拍,他们也没去管。
只是——
“嘶。”
“怎么?”南雁初从混乱的思绪中拔出,懒懒的抬了抬眼皮,看向坐在一边的南鹿野。
南鹿野很明显像是看见了什么似的,有些坐立不安的蹭了蹭椅子。
南雁初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现在还不是晚高峰,地铁上的人不是很多,那边就坐了一个穿校服的女孩。
“不应该啊……”南鹿野喃喃道,又转头看向旁边,眼睛巡视了一圈。
“不是,你到底怎么了?”南雁初不耐烦的拍了一下她弟的后脑勺,“看见鬼了?”
“还真是。”南鹿野接的快,眉头皱的死紧。
南雁初:“……”
不得不说,她弟从小就这个样子。家里说是开了天眼了,能见鬼神。小时候他为此吓哭过无数回,每回都要靠南雁初把电视让给他看才能哄回来。南雁初一度认为弟弟是在编瞎话,目的是想争夺电视遥控器的主导权。
但是偏偏,他们家就是开丧葬馆的,她爷爷貌似还会接一些“跳大神”的业务,标准的老封建迷信人了。因为家里的这个营生,她和南鹿野从小就被同学们疏远。她也曾一度感到自卑,多次规劝爷爷不要再去行骗,可爷爷就是不听。有些嘴巴毒的家长还会说他们家晦气,克死了女主人。后来住在家附近的一些邻居不知道什么原因,也渐渐搬走了。
是的,南雁初的妈妈去的早,在弟弟生下来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不知道为什么,家里一张妈妈的照片也没有,是以,南雁初对于妈妈的概念也很模糊。家里只有爸爸和爷爷两个糙老爷们,爷爷整天除了遛鸟,就是在一旁指导爸爸做活。毕竟做棺材,做骨灰盒,扎纸人都大有讲究。虽然对于这个买卖能否赚到钱,南雁初始终心存疑惑,毕竟她鲜少见到自家店面有门庭若市的时候。
但是,她和弟弟平安的长大了,在生活费上也没有很拮据。南雁初姑且认为,这项买卖还算赚钱,慢慢地,也改变了对这个行业的看法。说句不好听的,她以前确实为此焦虑过,也劝过南父改行。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渐渐释然了。三百六十行,总有人要做这一行,又为什么不能是她家呢?
只是……不管怎么样,南雁初已经好久没有听她弟提过“鬼”这个字了。当时爷爷偶尔会把南鹿野带进屋里专门学习。南雁初好怕她弟弟以后也是撒着米、说胡话、乱蹦跶的小神棍,为此提心吊胆了好几年,无数次旁敲侧击,想告诉她爷爷什么才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可爷爷总是一脸难以启齿的样子看着她。好在,如今南鹿野也算是不负她所望,考上了和她同一所大学。
“还在说鬼鬼神神的那一套,现在也没人和你抢遥控器了,小鬼。”也许是想到了南鹿野以前被吓哭的难缠样,南雁初语气很是不屑。
若是真有鬼,怎么她这个从小便在封建迷信中长大的孩子从未见过?
若是真有鬼,为何爷爷不教她本事,反而只教弟弟?分明是见他调皮、不好好学习而想的招数。
南鹿野一脸“你这凡人懂个屁”的表情看着南雁初,贱兮兮的摇了摇头,只是眼睛里还是有一圈化不开的疑惑。
“哥们儿,和你有缘,这个你装着。”南鹿野突然站起身,走到一个男人面前。
南雁初也被他这突然而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那被南鹿野搭话的男人也后退一步,看都没看南鹿野手里的东西,只嘴里嘟囔着:“不要不要。”
“不要钱的。”南鹿野又将手里的东西往男人那边推了推。
男人恼了,眼中充斥着烦躁,“你这和尚怎么回事,说了不要不要,瞎推销什么。”说着,还推了南鹿野一下。
“和尚”南鹿野:“……”
他身板看着清瘦,但并不羸弱。所以,男人这一推并没有怎么着他。他摇摇头,只叹了口气,转身坐了回来。
但南雁初还是看到她弟将手里那玩意儿,快速地塞进了男人的口袋里。
南雁初侧身过去悄声问道:“那是什么?你的联系方式?你喜欢这样的?”
说着,还上下打量了一下那男人。
“啧啧啧。”
南鹿野:???
“少看点bl小说,我喜欢妹子,胸大屁股翘的妹子!”南鹿野呲了下牙。
“那你干什么?”南雁初好奇心比较重,也看不惯南鹿野这一副“高人”模样,又推了推他:“你刚刚看了那男人十秒,看了旁边那个婆婆二秒,看了那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女人两秒,看了那个校服女孩三十秒。你要说是和鬼有关,为什么不去找那个女孩子?那女孩的情况应该是最严重的吧?”
南鹿野“啧”了一声,不得不佩服他姐的观察力,确实是让她给分析对了。他软趴趴地鼓了鼓掌,嘴上敷衍的应和道,“好厉害哦,不愧是南鹿野的姐姐。”
“哦,时间是我瞎编的。”南雁初一脸淡定。
“……”亏南鹿野还小小的赞叹了一下他姐的观察力,他早该想到这货经常仗着自己那脸,然后一本正经的编胡话,偏偏大部分时间都说的跟真的似的。
“行了,到站了。”临下车前,他又看了一眼那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她和他们一起下车。
不是他不去找那女孩,她和别人的情况不一样。
有因便有果,是那女孩自己种下的因,他没道理掺和进去。
南雁初刚下车就接了个电话,电话那头是知更鸟集团,江市有名的中外合资企业——也是她早早投过简历,准备下半年去实习的公司。
“……”
“我能问一下原因吗?”
“……好的,我知道了,谢……”南雁初的谢字还没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她握紧了手机,在这一刻突然很想笑。
南鹿野的右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担心的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工作黄了。”南雁初说的轻松。
打碎了牙只能往自己的肚子里咽,早在无视魏羽兮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到了这个局面。毕竟知更鸟集团最大的股东姓魏,这件事在她去投简历的那一天就知道了。气只气,没骂魏羽兮一顿,以至于让她觉得这个丢工作的代价有些高了。
再怎么说,知更鸟也是如今江市的龙头企业之一啊,全国top10的名头可不是花钱买来的。
握着手机,南雁初紧接着就把简历发往了另外几家备选公司的邮箱,像是心里堵着一口气一般,一秒都不想多等。只是看着备注上“离心力”这家公司的邮箱,她思索片刻,还是很硬气的删了。
很狗血,很戏剧。
她的前男友江屿阔竟然是企业大牛的继承人,货真价实的富二代。作为国内最大的互联网公司,“离心力”她肯定是知道的。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江屿阔竟然是首富第二子。在知道这件事的一瞬间,南雁初诡异的感受到了,很多年都没有再感受过的自卑。
现在想想,她确实只是江屿阔生活中的插曲。
哪有那么多小说情节呢?
这一刻,南雁初只盼江屿阔不要误会她是为了钱才接近他的好。
她真的真的真的……只是很单纯的颜控啊。
“哎,你看着路啊。”地铁里面的人来来往往,南鹿野一边护着他姐,一边神情不自然地看着旁边的行人。
他的右眼皮子还在跳,甚至有越来越快的趋势。
像是商量好的一样,以往几个工作日才能出结果的招聘回复,如今很快就给了消息。
很好,清一色的拒绝。
南雁初呼了口气,心想着资本的力量可真强大,这一点倒是和小说里夸张的写法很像。
一个电话,天凉了,让王氏集团破产吧。
几封邮件,天黑了,让南雁初快滚蛋吧。
南雁初,江大高材生,专业英语,二外日语,韩语、泰语水平流利,参加过很多比赛且取得优异成绩,履历漂亮,专业过硬,容貌加分。
这张简历本来应该是一张通向社会的万能门票,偏偏被这该死的资本狗给拦在门外,咬了个稀巴烂。
“这边这边,哎!”南雁初只觉得南鹿野的声音好远又好近。
突然,巨力来袭,她一个不注意就被撞倒在地。
南鹿野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拽起来,然后忽地浑身一震,目光锁定在她的颈间,指着她脖子上挂着的玉,结结巴巴地说道:“碎……碎了。”
“啊?”南雁初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呆呆的低头往脖子上看。
从她出生起,脖子上就挂着一个玉质金鳌。因为被爷爷耳提面命过,绝对不能摘下来,也从未发生过什么问题,所以导致她一度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东西存在。
如今……这金鳌的头……
掉了。
“怎么……”南雁初这下脑子里什么都顾不得想了,只是用手摸了摸脖子上残留的半块玉。
心里莫名的发闷。
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她瞪大了眼睛,随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卧槽,这是什么?!”此刻,就算是一向淡定的南雁初也禁不住骂出了国粹。
“啊?”南鹿野人也傻了,他知道的可比南雁初多得多,于是乎,在玉符破碎的打击下,他宕机的脑袋往后一转,机械的应道,“哦,是鬼呀。”
“是鬼……呀??!”南雁初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声音也能这么大、这么尖。她狠狠的推了一把南鹿野的肩膀,“你在说什么屁话!”
周围的人被南雁初的声音惊到了,一时也没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指指点点的望着他们,更有甚者,还掏出了手机。
南雁初到底不大不小也算半个公众人物,生怕身上沾上什么黑料,于是也顾不上什么害怕,使劲拽着南鹿野就往出口走。
而这个时候的南鹿野也反应过来了,“南雁初,你能看见……那玩意儿了?!这么快(⊙o⊙)!”
许是顾及着周围的人,“鬼”字难以开口。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以金鳌为阵的咒法这么好解除。
仅仅就是一个磕碰,这承载了爷爷毕生功法的玉符就破了??
南鹿野反手就放了一个符在南雁初兜里,自己慌慌张张的就要掏手机,只是在电话还未接通的时候,就被他姐给按掉了。
这是南雁初第一次觉得冷。
虽然她的手还是热的,但是浑身止不住的抖。
“我亲爱的弟弟,我想,我需要知道点什么。”
南雁初表情认真,神色复杂。
作为长期靠看她眼色过活的南鹿野同学,很快就认清楚了形势,但是他姐姐这件事也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说得清楚的。于是他摸了摸光脑瓜,叹了口气。
“今晚有些不太正常,平时是没有那么多鬼灵肆意出现的。这些鬼灵虽然没有什么伤害性,但是要是等会碰到凶鬼就麻烦了。你体质特殊,玉符碎了是大事,还是先打个电话报备一下……”
“打电话可以,嘴不要停。你先说。”南雁初冷冷道。
她脑子嗡嗡的,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的思维有些迟钝。多牛逼啊,他们能联合起来瞒她二十年……一个人能有几个二十年?
南鹿野连打了两个电话都占线,只能自己安慰自己道——
“算了,你玉符上有禁制,爷爷肯定可以第一时间感应到。咳咳,在很久很久以前……”南鹿野依旧三心二意,拨弄着手机,顺带着给亲爹发了条微信,同时眼观八方,随时随地观察有无图谋不轨的鬼怪。
“啪。”南雁初一掌下去,狠狠威胁道:“说重点。”
“姐,你再打,我毕业都困难了。”南鹿野委屈 ,他不如他姐聪明,也不如他姐努力,费了牛劲才考进这所大学 ,要是本就不多的智商被打的溃不成军,还拿什么毕业?
南鹿野一边委屈着,一边斜着眼偷偷看南雁初。
南雁初知道南鹿野有心想缓和气氛,只是超现实的认知着实是让她心力交瘁。
坚信了21年的唯物主义,现在告诉你这世界上是客观唯心的……
谁能接受?
反正马克思第一个反对,恩格斯紧随其后。
作为马原机考满分的学霸,她第三个不同意!
尤其是刚刚看到的那鬼,血赤呼啦的,还在往地铁上爬……虽然身处人声鼎沸处,还是惊的她一身邪汗。
“是幻觉吧。”南雁初安慰自己。
“不是。”南鹿野回答的很坚定。
“嗷——”南雁初扭了一下南鹿野的胳膊。
她的手在发抖,她的呼吸正在被剥夺。
“南雁初!你就是扭死我那也不是幻觉!!”谁还没点脾气了。
南雁初:……
“啪。”这一巴掌,打在了南雁初自己的脸上。
嘶,好疼,果然不是幻觉。
“唉,姐,你打自己干什么。”南鹿野双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有着90%相似的脸,他有些心疼:“你真想打还是打我吧,反正我也被你揍习惯了。来,揍我吧,扭我吧,我皮厚,其实一点儿也不疼。”
南雁初摸了摸弟弟的光头,怜爱的说道:“行,一分钟内说不清楚,我就真的揍死你。”
南鹿野:……
在南雁初的冷言要挟下,南鹿野刚想发挥不及格的语文水平,用一句话总结他姐的玄幻人生。
却被一阵手机铃声给打断了。
南雁初看了一眼手机,又和南鹿野对视了一下,是爸爸打来的。
“在哪?”对面南父的声音传来。
南雁初愣了一下,很快回答道:“苏宁广场地铁站5号口。”
“你弟和你在一起吗?”南父问。
南雁初下意识点点头,不过又反应过来,对方也看不到,于是“嗯”了一声。
“站在原地不要走动,我马上就到。”
“……”南雁初被这一通操作给搞迷糊了。
挂了电话,她又看向南鹿野。
南鹿野很有眼色的凑了过去,“姐,兴许是爷爷感受到了这玉符的不正常。你体质特殊,容易招鬼,我们还是先在这儿等老爹吧。至于你想知道的,无非是想要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真的。以你从小自诩比我聪明无数倍的智商,我就不信你从来都没发现过什么端倪?”
发现了?太发现了?啊呸,谁他妈能发现啊!
南雁初嘴角抽动。
弟弟小时候老是莫名其妙的哭,爷爷说那是天眼——这他娘的不是哄小孩??让小孩以为自己是特殊的,是奥特曼,是战士,不是家长的基操?记得当时确实在看一个动画片叫《天眼》来着。
此外,爷爷从小带弟弟进屋开小课,隔着门她都能听见“画符”、“捉鬼”等字样,是压根也没想着瞒她——可是他妈的谁会信啊!这不是因为南鹿野三天不不打就上房揭瓦,才想出来的招数吗???锻炼他的意志,锤炼他注意力……后来南鹿野确实很少来跟她抢遥控器了啊!
她一直以为爷爷是骗子,是神棍,现在告诉她爷爷是大师,是活菩萨???
她这么多年的胆,都他妈的白提了??
况且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摆在她的眼前,难道不是拿住了她的逆反心理,觉得她更不会在意这些事情……谁能想到自己正常活了二十年,既不见鬼神,也不见妖怪的人生,如今生活会在一夕之间就变得如此玄幻?
爸爸看店时,那一副“倒闭就倒闭”无所谓的模样,她全都归结为妈妈去世,他心如死灰。
还有……爷爷随口说在天桥底下淘来的手表是真的吧……亏她还觉得太新了,反而买过来像假的。果然天桥下练摊儿的连做旧造假都不会,就哄哄老人家还行。
淦……那是真的百达翡丽啊。
会玄术的人还会缺钱?自古以来,会奇门异术的人哪个不是达官显贵的座上宾客?
你叫豪门大哥,但豪门管他们叫大哥!亏她小时候十块钱还分一星期花!多少次心中感叹这倒霉亲爹不知柴米贵,一给就是红色大票子。才十岁的她就知道替这个不会管家的爸爸存钱,小小的年纪就承受了太多不应该承受的压力。
一个人一旦给一件事情框定了结局,变为拼命地为此寻找着借口。
南雁初现在才回想起来,她一直走在破除家里封建迷信第一线,笑南家爷仨太疯癫,合着南家爷仨也是在笑她看不穿啊!真行啊,了解她都用在这上面了是吧?知道她越是明显,越是不会相信是吧?明摆着还是想瞒着她是吧?不然从小就不让她摘脖子上的玉符算怎么回事?
“那为什么爷爷教你不教我?你这么笨。”南雁初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很乱,她表面嫌弃的看着弟弟,但她大概也猜得出,她是被保护的那一个。毕竟家里人的爱,她还是感受的很分明的。
只是她心里还是没有底,手心里也冒出了很多湿汗。
早年丧母,加之又遇上两个不靠谱的家长,她早就成熟的远超同龄人。
毕竟小时候欺负弟弟的那些坏痞子也都是她解决的,所以心理素质也算强大。
如果南鹿野忽略他姐那煞白的脸色,确实会被她的表面的镇定给骗过去。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佯装生气:“谁笨谁笨?爷爷说我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苗子好吧!我可是过目就能画符的天才!”
“呵呵,可厉害死你了。”
姐弟二人你来我往的唇枪舌剑,似乎这样就能赶跑心头上的那层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