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候府。沈卿卿病入膏肓躺在病床上,她才三十出头,却已显得憔悴苍老。床边无人服侍,身上散发出阵阵恶臭。房门被推开,一股寒气裹挟着雨意扑面而来,令她的骨头缝都在疼...

永安候府。
沈卿卿病入膏肓躺在病床上,她才三十出头,却已显得憔悴苍老。
床边无人服侍,身上散发出阵阵恶臭。
房门被推开,一股寒气裹挟着雨意扑面而来,令她的骨头缝都在疼。
“母亲,我们来看你了。”三个儿女踏入房中,却没走近床榻,面上露出了嫌弃之色。
“二妹,你把这碗药端给母亲喝。”大儿子宋钰从丫鬟手里接过药碗递给二女儿宋歆兰。
她没做犹豫便接过了药碗来到床榻边,眉头皱起,眼中尽是冷漠。
“起来喝药!”
药喂到嘴边,沈卿卿不想喝。
自她病重,三个儿女几乎没有来看过她,今日大雨滂沱,却齐聚在此,还要给她喂药,总觉得透着不对劲。
“快点喝啊!臭死了!”宋歆兰恼怒地捏住她的下巴给她灌药,滚烫的药入喉,她想挣扎,却使不出力气。
“喝完了就可以去死了!”
她震惊地看向自己的亲女儿。
就在此时一阵雷声轰鸣,宋歆兰吓了一跳,手里的碗掉落,滚了两下在地上摔碎。
“你……咳咳!”沈卿卿再也说不出话,一口鲜血喷出后剧烈咳嗽。
随即五脏六腑产生绞痛。
她从床榻上摔下来,摔在满地的碎片上。
而三个儿女后退两步站成一排,齐刷刷地冲她鞠了一躬。
“母亲,一路走好!”
一道碗口粗的闪电瞬间让此时亮如白昼。
门边隐着一人,正冲她笑。
“为……”为什么?
三个孩子为什么这么对她?喊着母亲却亲手送她上路?
她艰难地用手撑地往外爬,地上拖出一道血痕。
她不想死!
然而!
宋凌霄一脚踩在了她的腰上,腰骨断裂。
“啊!”她惨叫一声,再也生不出半分力气。
雷鸣声依旧,她却睁着眼咽了气。
却没想到还能听到声音:
“沈卿卿,谢你助我宋家上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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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喝药了。”
沈卿卿猛的睁开眼睛,一把将婢女手里的药碗打翻。
“滚开!”她怒目而视,眼中全是红血丝,胸膛剧烈起伏。
“夫人,您,您怎么了?”婢女被她的样子吓到了。
她一愣。
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婢女,南枝?
南枝不是上吊自缢了吗?
在她生病之时,南枝趁着侯爷醉酒之际爬床,被丢出房外,闹的整个侯府人尽皆知,没过两天,南枝就在屋内自缢了。
“夫人,您别吓我?我去找府医来给您看看。”
南枝正要转身离开被沈卿卿抓住了手腕。
“我没事,刚才做了噩梦。”
“夫人您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您落水撞到了头。”南枝松了一口气,刚才夫人的样子着实是吓人的很,好像要杀人,“那奴婢再去给您弄碗药。”
溺水?
她这是重生回到了七年前?
“夫人,先喝药。”南枝端着药碗回来,一脸的担忧不似作假。
前世她就不信南枝会爬宋凌霄的床,可是不等她查证,南枝就死了,她悲伤过度病情加重,卧床不起,随后她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没了,直至最后她孤立无援,被儿女们一碗毒药送走。
想到此,她不禁生出一股戾气。
三个儿女都要她死是吗?行!既然上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那这一世,她便要绝嗣!
“夫人?”南枝看着她骇人的眼神有些害怕。
“我昏睡了多久?”沈卿卿闭了闭眼,不让自己的情绪再外泄。
“两天一夜。”
两天前她带着一双儿女去靖安伯府给老夫人祝寿,却不曾想掉入湖中,险些溺亡,上一世她以为是意外,如今想来,却根本不是意外。
是有人要她死!
此时外面传来声音。
“钰哥儿,兰姐儿,夫人可能还没醒。”赵妈妈领着两个孩子走进来。
“母亲?母亲醒了!”宋歆兰欢快地跑到床边半跪下抓住沈卿卿的手,“太好了,您终于醒了,好怕您再也醒不过来。”
她努力想挤出眼泪,却不见半点湿润。
沈卿卿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冷淡地看着自己的亲闺女。
“你真希望我醒来吗?”
“母亲,您在说什么?女儿自然是希望您醒来。”宋歆兰有些惶恐无措。
然而,沈卿卿陡然拔高声音怒喝道:“宋歆兰,你为何推我下水?”
宋歆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立即否认,“没有,兰儿没有推母亲,兰儿怎么会推母亲呢?”
“当时就你我和钰儿,不是你,那就是钰儿。”沈卿卿看向一旁的宋钰,八岁的少年已经长得温润秀气,和他的父亲宋凌霄极为的相像,却是分毫不像她,难不成这就是要她死的理由?
一想到此,她的心口便好似有一把刀在凌迟一般。
宋钰看向她的眼中快速闪过一抹厌烦,随后上前两步一脸担忧地说,“母亲,兰儿不是故意的,儿子替她向您赔罪。”
说着他便要跪下去,只是跪的动作不够利索,等着沈卿卿拉他。
但沈卿卿就看着他跪,没有阻止。
若是上一世,她必然阻止了。
这一世,三个孩子她都不要了,生这三个歹毒的东西出来,不如生个棒槌!他们让她死,她也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
指甲嵌进肉里让她保持冷静和清醒。
“兰儿,你说说怎么回事?”她垂眸看向宋歆兰,大抵是没想到她会这般严厉,以往都是对这两个孩子百般宠爱,掏心掏肺,将她认为好的东西都教给他们,吃穿用度也是先紧着他们。
“母亲,对不起,是兰儿玩闹时不小心撞到了您,是兰儿不对,请您责罚。”宋歆兰嘴上说着责罚,却并未跪下去。
“你身为侯府的嫡长女,平日里教你的那些规矩都忘了吗?出去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起身!”
宋歆兰惊愕地看着她,眼泪瞬间从眼眶滚落,这下是真的哭出来了。
“钰儿,起来吧,此事与你无关。”她语气温和地对宋钰说。
“谢母亲。”宋钰起身,没有看宋歆兰。
沈卿卿从宋歆兰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不满。
兄妹俩不是感情很好吗?她就要让他们兄妹产生嫌隙。
前世宋歆兰要看湖里的锦鲤,拉着她作陪,然后便和宋钰打闹,推搡间,宋歆兰的身体撞上了她,她刚好站在湖边,一时不慎就掉了下去。
冰冷的湖水挤压胸腔,又灌入口中,她很快就失去了意识,幸好南枝及时回来将她救了上来,否则她已经命丧黄泉。
如今想来,这个时候宋钰和宋歆兰就已经想让她死了。
小小年纪便如此歹毒要害死自己的母亲,这是为何?
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夫人,天气这么冷,兰姐儿跪在外面恐怕会伤了身子。”赵妈妈上前来劝。
看着赵妈妈慈祥温和的模样,沈卿卿差点哭出来,前世赵妈妈被指认偷了老夫人的首饰,人证物证都在,侯府就将人赶出去,几日后却传来赵妈妈被强盗乱刀砍死,死状凄惨。
她压下所有悲痛冷声道,“谁都不准求情!出去跪着!”
“我不要跪,我要去找爹爹!”宋歆兰哭着跑出去。
“拦住她,不跪也得跪!”
两个粗使婆子见她真的动了怒,便抓住宋歆兰摁在了地上。
“放开我,大伯母救我,大伯母!”
听到这句话,沈卿卿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堵住她的嘴。”
赵妈妈又着急又心疼,但也不敢违背主子的意思,只是不明白怎么母女间忽然变成了仇人似的。
南枝冲赵妈妈摇摇头,让她别管,毕竟夫人可是差点淹死,是该给兰姐儿一点教训。
最终宋歆兰被五花大绑住,口里也塞了布条,这才安静地跪着。
两刻钟后,永安侯宋凌霄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大嫂杨婉清。
他们俩赶紧给宋歆兰松绑,并且拿斗篷将她裹上。
“爹爹,母亲好坏,她要冻死兰儿!”宋歆兰靠在宋凌霄的怀里嚎啕大哭。
“沈卿卿,你这是何意?这么冷的天,你不怕她冻坏吗?”宋凌霄怒目而视,眼中是显而易见的责怪和厌恶。
对上这样的目光,沈卿卿浑身一震,想起了死后听到的那句话:
沈卿卿,谢你送宋家上青云!
他宋凌霄是不是从未真心待过她?看中的是否是她的身份?太傅之孙,尚书之女!
南枝上前一步解释,“侯爷,是兰姐儿让夫人落水,夫人只是在教她规矩。”
“什么?”宋凌霄不可置信地看向宋歆兰。
宋歆兰立即开口,“不是故意的,爹爹,兰儿不是故意的,不小心撞了一下母亲。”说完她偷偷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杨婉清。
杨婉清摸了摸她的头开口解围,“卿卿,兰儿也是无心的,你不会水应当小心些,别站在湖边,如今没事就好了,别吓着兰儿。”
沈卿卿看着她微微扯出一抹笑,“大嫂,孩子得从小教,越大越难教,不过你没孩子,你不懂。”
她气得下意识就要反驳,却被宋凌霄给抢先了。
“卿卿,你怎么跟大嫂说话的?跟大嫂道歉!”
“我说错了吗?我只是说了实话。”沈卿卿淡淡地说。
濒死前,她看到隐在门后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婉清!
忽然一个念头在脑海中炸开。
宋凌霄莫不是和杨婉清有奸情?
杨婉清嫁入侯府不到半年,宋家长子宋凌毅便率兵出征,一年后传回战死的消息,侯府便允许她改嫁,她不愿,一直守在侯府,对三个孩子很上心,以至于三个孩子对杨婉清比对她这个母亲还要亲。
“没事侯爷,卿卿她刚醒来身子还虚弱,你不可凶她。”杨婉清大度地说。
“不过卿卿,教训孩子的方式有很多,怎能在这冰天雪地里让孩子下跪?伤了身子心疼的还不是你自己?”她略带责怪地说。
沈卿卿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冷笑,“兰儿好似更亲你,要不改口叫你母亲?”
众人脸色一变,大抵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而且今日咄咄逼人的模样和往日判若两人。
她看向靠在杨婉清怀里的宋歆兰,“兰儿,你愿意吗?”
宋歆兰下意识想点头,但还是迟疑地仰头看杨婉清。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落水将脑子泡坏了?”宋凌霄怒斥道,他觉得今日的沈卿卿十分不对劲。
“嫂子没有孩子,咱们有三个孩子,过继一个给大哥大嫂有什么问题吗?大哥死了,有个孩子陪着大嫂也是好,我做错了吗?”她悄悄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略显委屈地说。
“还是说你觉得过继女孩不好,想把钰儿过继过去?”
“不行!”
“不要!”
宋凌霄和宋钰几乎是异口同声拒绝了。
沈卿卿没有错过他们三人脸上的表情。
杨婉清错愕中夹杂着难过,而父子俩则是表现的有些急躁和愤怒。
男子,果然多算计!
“嫂子,是他们不愿意,不是我不念着你孤家寡人。”她特意咬重了最后四个字,就看到杨婉清变了脸色,看她的眼神带着怨毒。
杨婉清咬着牙,刚要开口,却被宋凌霄抢先。
“你当真是病糊涂了。”他沉声道,“这段时间你就先好好养身体,管家之事就先交给大嫂。”
她诧异,没想到宋凌霄会将掌家之权给她。
“行,我先好好休养,那就麻烦大嫂了。”沈卿卿语气温和地说。
如此轻易就让出掌家之权倒是让杨婉清错愕,她本以为沈卿卿绝对是不肯,毕竟谁掌家,谁就是当家主母。
“我累了,你们都去忙吧。”沈卿卿躺下,没有再看他们。
“走吧,让你们母亲好好歇息。”宋凌霄将两个孩子叫出去。
只是在他们走出去后,她睁开眼睛看着四人的背影,宋歆兰紧挨着杨婉清,宋钰倒是稍微保持了一些距离。
但看上去他们更像是一家四口。
难不成两个孩子不是她的?可她十月怀胎生下一对龙凤胎,兰姐儿的模样像她六七分,钰哥儿则是更像宋凌霄。
这分明就是她的孩子才是。
应当是孩子从小被杨婉清哄骗,将他们给教歪了。
“夫人,您如今的做法不是将两个孩子更往她那里推吗?”赵妈妈又急又心疼,她是知道沈卿卿如何疼爱这两个孩子,一直亲自教养,只是孩子总是不亲生母。
“养不亲的孩子有何用?”沈卿卿冷冷地说。
“兰姐儿做错了事,不该迁怒钰哥儿,他勤奋好学,今后能给您挣个诰命回来。”
沈卿卿闭上眼,面上一片悲凉。
曾经她也是这么想。
只是她没有得到诰命,却得到了一碗毒药。
“赵妈妈,让夫人休息会儿吧,夫人刚醒,身子还虚弱。”南枝将赵妈妈推出去,“您去看看给夫人做点清淡的吃食,一会夫人睡醒要吃。”
南枝重新回到床边给沈卿卿整理被角。
“南枝,你也觉得我错了吗?”
“夫人这么做定然有夫人的道理,只是奴婢不明白为何要将掌家之权交出去?”
沈卿卿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夫人,您醒了呀,奴婢还给您带了个郎中回来。”婢女西槿身后跟着名老郎中,白须白发,眼睛看着却是清明。
“你既带了,便让郎中给我看看。”沈卿卿心中有一个猜测,需要这个郎中来验证。
郎中搭脉。
“夫人莫紧张,放松,不然心脉过快会有干扰。”
她深呼吸了几次后慢慢平复下来,上天既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她定要好好把握住。
随后郎中又看了看她的眼睛和舌头。
“落水后寒气入体,需好生休养,否则日后天一冷,身子便会痛,还会引发咳疾。”
听着郎中的话,沈卿卿想着她后来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是落水的后遗症吗?
“不过……”郎中有些迟疑地看了沈卿卿一眼。
她心里咯噔一下,“郎中请讲。”
“夫人好似中了毒。”
“什么?中毒?”西槿震惊,立即看向一旁的南枝,南枝也是懵,日常起居都是她在照顾,夫人怎会中毒?
沈卿卿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无数画面炸开。
难怪她后来总觉得身子不爽,府医看了只会让她好生休养别太操劳,等每次要见娘家人时,她的身子又会好一些,见完后却会更严重,以至于等病入膏肓时已来不及。
“郎中,您仔细看看,夫人真的中毒了吗?”南枝又担心又不安。
“慢性毒,不过此时毒性不深,能解。”
“这个毒,是不是不易发现?”沈卿卿询问。
“对,若是没遇见过这种毒不易发现,等中毒深了就更难查了,只会让人觉得是操劳过度造成的身体损伤。”
“到了后期无需再下毒,已经损坏的脏器会日渐衰败,药石无灵。”
“夫人,奴婢没有下毒,奴婢不知道怎么就……”南枝跪下去一脸的无措。
沈卿卿让西槿将南枝扶起来,“我信你,你是我的陪嫁丫鬟,一起长大,你不会害我。”
她知道是谁下的毒。
“郎中,还请您给我解毒,也帮我调理一下身子。”
身体才是复仇的本钱,她得好好强身健体,只要不操心儿女,她能活到九十九!
“夫人中的什么毒?”西槿问。
“商陆,本是一味药材,有消肿利尿,解毒散结的作用,其根却有毒,长期服用会导致恶心头痛,意识不清,严重时还会引起呼吸麻痹。”
难怪她后来总是昏昏沉沉,时不时就喘不上气,浑身乏力。
“如今中毒还浅,调理个把月便可痊愈,近些时日切勿操劳。”老郎中叮嘱。
“西槿,你随郎中去抓药。”沈卿卿吩咐。
等他们走后,南枝还是一脸的惶恐,“夫人,怎会中毒?”
“接下来你注意点,看看谁有异常。”沈卿卿知道是宋凌霄下的毒,不过如今没有证据,而且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
南枝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谁有异常,怎么感觉自从夫人落水后,一切就不一样了?
随后不久西槿抓了药回来,南枝亲自去煎药,不敢假手于人。
“夫人,这是这个月用来贴补家用的二百两。”西槿将两张银票交给沈卿卿。
“以后不必贴补家用了,如今掌家的人是杨婉清。”她将银票还给西槿,“你将这二百两重新入账。”
“什么?为何她掌家?侯府的主母不是您吗?”西槿顿时恼怒,“侯爷这是何意?他不知道侯府穷的很吗?若不是您用嫁妆贴补家用,他们能过的那般舒坦?”
沈卿卿嫁给宋凌霄时嫁妆丰厚,还陪嫁了两个铺子,如今这两个铺子都是她和西槿在打理,收入自然也是她个人的收入,与侯府无关。
但每月会给侯府贴补二百两,让大家都过的宽裕一些。
侯府并没有旁的产业,基本就靠俸禄,家底薄的很,若没有沈卿卿贴补,也就表面上看着风光罢了。
“别气,当主母多累人,今后咱们就乐得清闲,赚的钱也不必贴补,日子舒坦着呢。”沈卿卿笑着说。
上一世她累死累活为了侯府操劳,却落得那般下场,如今重活一次,除了要绝嗣,那就是尽力让自己过的好。
“夫人,您怎的有些不一样了?”西槿觉得夫人好似有些回到了少女时期的心态,她是亲眼看着沈卿卿的改变,嫁人后就一心为了侯府,完全压抑住了自己的性子,不爱玩也不爱闹了,规规矩矩当主母。
沈卿卿刚准备说话就看到宋凌霄过来了。
“参见侯爷。”南枝和西槿行礼,然后退出房外。
“卿卿,你好一些了吗?”宋凌霄满脸关切。
“乏力的很,府医叮嘱了要多加休息,不可操劳,需要调养上一阵子。”沈卿卿压下对他的厌恶和憎恨有气无力地说。
“那我这几日便宿在勤勉堂不打扰你休息,等你好一些了,我再搬回来。”
勤勉堂?岂不是离杨婉清的松竹斋很近?
这是不想打扰她休息还是想和杨婉清暗度陈仓?
“好,委屈夫君了。”她温柔地说。
“不委屈不委屈,为夫只盼着你能早日康复。”
沈卿卿却是看出他那高兴的神色仿佛快要藏不住了。
“我乏了,想歇息了。”她实在是不想看到他这张道貌岸然的脸,怕自己会克制不住仇怨将他给乱刀捅死。
“好,你好生歇着,对了,这些天我就不让孩子们来打搅你了,让大嫂照看几日,还有你再不可对大嫂说那些话了,大嫂年纪轻轻就守寡,不容易。”
沈卿卿放在被子的手握紧了。
面上挤出一抹笑意,“嗯,等我好了,我会去好好谢谢大嫂帮我照看孩子。”她咬重了“谢谢”两个字。
一定会,好好谢谢杨婉清!
见她答应,宋凌霄这才放心,起身便离开了。
西槿已经从南枝那里知道了白日发生的事,看着宋凌霄离开的背影,她气得很,“杨婉清自己没孩子就来抢夫人的孩子?我呸!不要脸的娼货!”
“她守寡和夫人有何关系?非得来恶心夫人!我看侯爷也拎不清,叔嫂理应避嫌,他还这般护着!”
“西槿。”沈卿卿唤了一声。
“夫人,奴婢在。”
“你让人查查侯爷和杨婉清以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