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在开学典礼说出为何读北大的分数却选择深大,是因为步行到北大要730天,而走到深大只要两小时,全场哄笑。没人看见我背包里沾着油污的兼职申请表,和父亲骨裂的X光...

当我在开学典礼说出为何读北大的分数却选择深大,是因为步行到北大要730天,而走到深大只要两小时,全场哄笑。
没人看见我背包里沾着油污的兼职申请表,和父亲骨裂的X光片。
1 天的抉择白炽灯在头顶滋滋作响,墙皮剥落的出租屋里,父亲送外卖用的保温箱歪在墙角,沾着半干的油渍。
母亲蹲在煤炉前搅动挂面,蒸腾的热气裹着廉价面条的寡淡味,糊住了她眼角新添的皱纹。
“要不……复读一年?”
母亲的声音像被火燎过的抹布,沙哑又小心翼翼。
她没敢抬头,盯着锅里翻涌的泡沫,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围裙上的补丁,“读北大得花多少钱啊,咱们拿什么供?
复读一年,考个又近又比深大好的学校,家里也能照应……”我攥着手机的手沁出汗,屏幕蓝光映在录取分数线表格上。
福田地铁站到北京大学的导航页面,还停在“预计步行耗时:730天”,而深圳大学那栏显示“180分钟”。
三天前,这地图甚至还显示从福田站到我们租住的城中村“永远无法抵达”,直到我反复刷新了十七次。
“妈,又近又好的学校,要报我今年就可以报,何必要复读一年?
就报深大吧。”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合上摆在矮桌上的记账本。
本子里夹着父亲上个月在工地摔伤的诊断书,医药费那栏的数字红得刺眼,旁边还贴着妹妹用省下的早餐钱换来的作业本。
“我能走读,福田那边兼职多,时薪八十的会展引导员,干一天够妹妹几天的伙食费。
留在深圳,您和爸也能少操心。”
父亲握着扳手的手猛地收紧,铁锈簌簌落在满是补丁的工装裤上。
在建筑工地扛了二十年水泥的父亲,此刻盯着我手机屏幕,浑浊的眼睛里翻涌着我读不懂的情绪。
“北大……”他喉咙滚动两下,像吞下了半块砖,“那可是北大啊。”
“北大的路费够爸换药半年,生活费能让妹妹读完初中。”
我把记账本推过去,最新一页用红笔写着“深大通勤成本:几乎0元”。
城中村的老鼠在天花板上乱窜,楼下传来收废品的吆喝,混着某户人家孩子的哭闹声,在闷热的空气里发酵成粘稠的绝望。
母亲突然哭出声,围裙抹着脸:“是爸妈没本事,让你……是我自己选的!”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尽管也有些不甘心。
手机在这时震动,中学班主任发来消息:“你这分数不上北大太可惜了!”
对话框里接着弹出社区王主任的好友申请,头像照片是他胸前晃眼的“优秀工作者”奖章。
“老师,深大的计算机专业也很好。”
我回复了班主任。
我把录取分数线表格叠好,塞进书包夹层,对父母说:“等我赚够钱,说不定还能供妹妹读北大。”
父亲沉默良久,粗糙的手掌重重拍在我肩上,带着水泥和铁锈的味道。
远处传来地铁驶过的轰鸣,不知是不是从福田站发出的。
而我的人生,大概就像那地图上荒诞的步行时间一样,注定要走出一条不被理解的路。
2 深大的初体验深大的九月骄阳似火,我穿着洗得发白的短袖,背着初中用到现在的双肩包,站在开学典礼的礼堂门口深吸一口气。
手心的汗浸湿了录取通知书,那上面“深圳大学”四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泛着陌生又崭新的光。
“下面有请新生代表发言。”
主持人的声音在礼堂回荡,我攥着演讲稿走上台时,帆布鞋与大理石地面碰撞出怯生生的声响。
礼堂后排传来窃窃私语,像无数细小的针,扎得我耳膜生疼。
“大家好,我是计算机系新生。
选择深大,是因为手机地图显示,从福田站步行到北大需要730天,而到深大只要180分钟……”哄笑声瞬间炸开,前排的女生用精致的遮阳伞挡住脸,肩膀笑得直颤。
后排男生拍着桌子,扯着嗓子喊:“这借口也太烂了!
博眼球吧?”
学委林小雨推了推镶钻眼镜,在笔记本上重重写下几笔,眼神里满是不屑。
我攥紧话筒,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我家在福田的城中村,父亲在工地受伤,母亲靠打零工养家。
深大离得近,我能走读,还能在福田兼职……”嘈杂的议论声却盖过了我的声音,礼堂里此起彼伏的“穷酸炒作”,像潮水般将我淹没。
宿舍在老旧的南苑三栋,爬上六楼时,我已累得气喘吁吁。
推开302室的门,空调冷气扑面而来,与外面的热浪形成鲜明对比。
靠窗的床位上,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生正摆弄着价值上万的新款手机,听见动静,他皱着眉打量我:“你就是那个说走路去北大的奇葩?”
“我叫陈默,别把脏衣服堆我桌子上。”
他冷着脸指了指墙角的空位,继续玩着手机,外放的声响在狭小的宿舍里格外刺耳。
我把从家里带来的旧凉席铺上床,瞥见他桌上摆放的进口护肤品,塑料瓶身折射的光刺得我眼睛发疼。
深夜十二点,陈默的键盘声仍在持续。
我翻了个身,从枕头下摸出唢呐——来深大前,我特意在二手市场淘的,就防着这一手。
当尖锐的《百鸟朝凤》响起时,陈默的手机声戛然而止。
“你有病吧?”
他猛地坐起身,床头台灯刺得我睁不开眼。
我把唢呐放下,摸出手机点开记账本:“明天要去会展中心当引导员,时薪80。
您要是嫌吵,我戴耳机背单词?”
屏幕蓝光映在他铁青的脸上,我听见他重重躺回床上,嘟囔了句“穷鬼”。
窗外的蝉鸣混着夜市的喧嚣涌进宿舍,我盯着墙上贴着的妹妹的奖状,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记账本的边角。
新一页写着“深大食堂最便宜套餐:6元”,而陈默刚才点的外卖奶茶,包装上印着“28元/杯”。
手机在这时震动,社区王主任发来消息:“孩子,北大那边愿意给你减免学费,还能再考虑考虑?”
我回复王主任,“不考虑了!”
我关掉屏幕,将头埋进臂弯。
我心想,有些路看似曲折漫长,却藏着转机。
3 冲突与压力深大的教室均配备了空调,可空调的冷风,却吹不散空气中紧绷的火药味。
我盯着林小雨分发的进口彩色马克笔,塑料外壳折射的光刺得眼睛生疼。
她指尖敲了敲我面前的白纸:“这次小组作业做商业策划,你负责市场调研,下周前交五千字报告。”
林小雨继续说:“大家注意,这可是难得的机会,表现优秀的同学,能获得企业实习名额。”
“学委,我负责摸鱼行不行?”
我扯了扯起球的袖口,试图用玩笑缓和气氛。
话音刚落,前排传来嗤笑,陈默转动着钢笔,镜片闪过冷光:“果然是混日子的。”
林小雨猛地摔了本子,纸页拍在桌上的声响惊飞了窗外的麻雀:“不想做就离开小组!
你高考分高了不起?
态度这么差还不如退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