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屿池跟人打架了。沈星漫接到警局打来的电话,从宿舍床下来,拿起了大衣。宿舍门紧闭着,能听到外头风雪呼啸的声音。今年北京下了大雪,这才一月份,临近寒假,八九点钟的...

周屿池跟人打架了。
沈星漫接到警局打来的电话,从宿舍床下来,拿起了大衣。
宿舍门紧闭着,能听到外头风雪呼啸的声音。
今年北京下了大雪,这才一月份,临近寒假,八九点钟的时候气象局已经发布了暴雪红色预警。
“漫漫,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隔壁床的宁柔掀开帘子,看到沈星漫正穿上大衣,将头发从衣服撩起,宁柔仿佛能猜到是因为谁,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下这么大的雪,他还让你出去?”
宁柔压低声音,窸窸窣窣要下床。
周屿池性格乖张,但打架这事还是头一回发生,毕竟周公子的名声在清北不是白叫的,没人敢和周屿池发生冲突。
什么事能让周公子拳脚相向?都进警局了?
不等宁柔再说些什么,沈星漫拿了手机和伞:“我去去就回。”
这个时间点网约车很难打,沈星漫站在风雪里等着半个多小时。
出门着急只穿了一件外套,冻得双手通红,脑袋也被风雪吹得有点疼,伞面上落了厚厚的一层雪。
她抖了抖伞面,雪扑簌簌落下。
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前面排队的还有十几位。
沈星漫眼神暗了暗,收起手机,刚要往前走一段路去打出租车。
一台黑色红旗,从学校大门缓缓驶出。
车停在了她面前。
沈星漫一怔,站定脚步,看到后排车窗降下。
车内光线昏暗,沈星漫看不太清男人的样貌,只听到低沉磁性而又熟悉的嗓音响起:“这么晚了去哪?”
沈星漫听到这个声音,怔了一下,因为在风雪中站了太久,大脑有些宕机。
后知后觉才想起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沈星漫在大一入学那会见过周京臣一次。
他是清北前几届的优秀毕业生,从美国硕博连读提前毕业回国,白手起家涉足新能源科技医疗产业,公司去年在港股上市,完成几轮天使投资,市值百亿,也是北京出了名的现金流大佬。
那会周京臣的出现造成了不小的轰动,清北的学校全都到齐了,隔壁几所学校的学生也都跑过来,有年轻小姑娘,也有崇拜周京臣的年轻男孩。
场面堪比追星现场。
沈星漫只远远看了周京臣一眼。
他和她小时候看到的他完全不一样了。
从小到大,周京臣都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出众,优秀,一米九的身高随便站在那都极其吸睛。
即便在昏暗的光线下,只听到这个嗓音,沈星漫就能一下认出是他,就连这副温柔嗓音也极具辨识度。
沈星漫正思索着如何叫他,车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先上车,外面冷。”
沈星漫犹豫了一下,凌晨时分,陌生男人,如果换做别的男人,她是不会上车的,可他是周京臣。
“谢谢。”
沈星漫坐上车,温暖袭来,车门关上的瞬间,逼仄的车厢内,他的气息无孔不入,淡淡的暖檀,很像寺庙里的香火气息,极具令人安心的气息。
“这么晚了去哪。”
周京臣的嗓音就在耳边,如此不真实。
沈星漫不受控制的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光线不太明亮,男人侧颜流畅笔挺,周屿池和周京臣的爷爷是德国人,两个男人都遗传了混血基因,眉眼深邃,尤其是周京臣,临近三十的男人,英俊成熟,浑身充斥着成熟男人的性感气质。
沈星漫两只手不由自主地交握在一起,咽了咽唾沫,垂眸整理了一下紊乱的呼吸,才用稍微平和的口吻道:“屿池跟人打架了,现在警局。”
车厢像是按下了静音键,身侧男人的呼吸沉了沉,因为气氛静谧,沈星漫肉眼能听到周京臣的呼吸加重了。
是因为周屿池跟别人打架了,才这么生气吧?
“漫漫为了他,半夜跑出来,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呢?”
周京臣嗓音慵懒温和,宛若夕阳下的大海,眷恋温柔,却隐藏着离岸流,稍有不慎便会被卷入其中。
沈星漫像是受训的小辈,低着头,两只手放在腿上,乖乖的,“京臣哥,我包里放着防狼喷雾呢。”
从小在一个大院长大,沈星漫喊过他几次‘哥’,比周屿池喊他的‘哥’的次数还要多点。
周京臣盯着她几秒,眼神沉浮,薄唇翕动,吩咐司机:“老李,走吧。”
红旗一路畅通无阻,这个时间的北京道路上车流稀少,因为降雪量太大的缘故,半个小时才抵达了警局。
车刚停稳,沈星漫推门下来,因为走得着急,差点被绊倒。
进了警局,就看到周屿池敞开两条长腿,姿态散漫的坐在一张沙发上,手里玩着一把折叠小刀,他身上挂了彩,对面坐着一个脸肿的像猪头,青紫一片的男生。
周屿池和周京臣一个爹生的,周京臣当年在清北就是当之无愧的校草,周屿池自然不会逊色,灯光照下来,周屿池眉眼恣意,比起周京臣的温和深沉,周屿池眉眼五官充满了独属于少年的戾气。
沈星漫走上前,因为担心他的安危,完全没注意到他怀里还搂着一个小姑娘。
“怎么跟人打架了?”
沈星漫说完话,才看到了周屿池怀里搂着的女生。
女生和周屿池穿了同一件款式的毛呢外套,甚至里面的打底衫也是同一个款式,饶是沈星漫再瞎,也能看得出来。
这是情侣装。
周屿池散漫抬眸,怀里搂着的女生,比周屿池先一步看到了沈星漫。
女生眉心狠狠一拧,盯着沈星漫的脸,仿佛看到了什么深恶痛绝的人,“沈星漫?!”
沈星漫一怔,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
很快,调整了思绪。
沈星漫站直身体,只是看着周屿池,“因为什么打架了?”
周屿池姿态闲散,漫不经心嗤笑一声,“你管得着吗,沈星漫?帮我交钱,我要走了。”
他态度一直都是这么恶劣,倒不是对她这样,周屿池对谁都这样,哪怕是周父周母和周爷爷。
坐在周屿池对面那个脸被打的像猪头的男生,看了一眼沈星漫,讥嘲笑出声:“周屿池,你脚踏两只船?还有脸骂我?”
男生朝着地面吐了一口唾沫。
虽然脸被打肿了,看身材和衣品,应该是隔壁美院的学生。
“你再说一个字呢?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周屿池啪的打开折叠小刀,眼神阴恻的盯了那男生一眼,男生立刻收声,扭头看向沈星漫。
“你就是那个姓沈的是吧?他们都说你是周屿池的舔狗,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男神动手打了我,赔我十万,这事就了解了。”
也许是因为将周屿池的仇恨转移到沈星漫身上,男生说的话刻薄毫不留情,沈星漫身形一僵。
周屿池怀里的乔漫也难掩眸中的讥诮,“啊?哈哈哈!沈星漫,这么多年没见,你给我男朋友当舔狗呢?舔了多久了?”
沈星漫脸上的血色一寸寸消失,她看向了周屿池,他只是垂眸玩着手里的小刀,仿佛这里的一切都和他没关系。
不等乔漫再说些什么,那男生又开口了,“五十步笑一百步?乔漫你这个臭婊子,闭嘴吧,背着我勾搭上周屿池,真有你的。”
乔漫被这么一呛,心虚缩起脖子不再吱声。
沈星漫等了几秒,没看到周屿池的反应,她扬唇淡淡自嘲一笑,心底有什么熄灭了。
“好,我给你十万,签了和解书,这件事就结束了。”
前几天周屿池和周爷爷大吵一架,把周爷爷气的住进了医院,被家里人断了生活费,周屿池身边的富二代都是狐朋狗友,出了事他只能打给沈星漫。
沈星漫掏出手机,“微信。”
男生怔了一下,盯着沈星漫看了几眼,“真够舔的,你男神搂着别的女人,你还能给他花十万块?沈星漫是吧?你不如考虑跟了我……”
旁边周屿池的那群狐朋狗友,发出阵阵讥笑,“嫂子真痴情啊!”
‘嫂子’是他们这群人对沈星漫的戏称。
沈星漫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扫了男生的微信付款码,输入密码,将钱转过去后,她收起手机,淡淡道:“你也别五十步笑一百步了,先考虑怎么摘掉头上的绿帽子吧。”
男生本就青紫交织的脸,显得更难看了,“嘴巴这么厉害,还给周屿池当舔狗,真是病得不轻。”
是啊,她真是病得不轻。
沈星漫抬手抹了一把额头,出门着急穿的少,冻了半个多小时,已经开始低烧了,额头烫的厉害。
周屿池很少和人打架,没人敢惹他,他也很少会因为什么跟别人动手,他得到的太多,几乎很少有什么能引起他的情绪。
她没想到周屿池第一次动怒跟别人打架是因为一个女人,还是乔漫。
乔漫紧搂着周屿池的手臂,撒娇的晃了晃,“屿池,沈星漫真是你的舔狗呀?”
沈星漫注视着周屿池,握着手里的那只手,微微发紧。
周屿池散漫的瞟了一眼沈星漫,像是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你说呢?哪个女人会凌晨从学校跑出来,给我交保释金?”
乔漫勾唇一笑,抱着周屿池,挑衅般冲着沈星漫扬了扬下巴,“沈星漫,你真下贱。”
周屿池听着,毫无表示。
就连周围起哄的狐朋狗友,都觉得乔漫骂的有些过分了,咳嗽了几声提醒。
一秒,两秒,三秒。
周屿池始终没有帮她说话。
沈星漫缓缓站直身体,深吸一口气,“周屿池,没有下次了。”
沈星漫转身往外走,倏地,周屿池心口一跳,几乎是下意识的站起身,抓住了她手腕,“沈星漫?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沈星漫甩开了他的手,动作干脆利落,“周屿池,我说,以后我们不要再见了,朋友也别做了。”
周屿池眼神一阴,盯着沈星漫几秒,突然扯动唇角,低低嗤笑了声,“好,你说的,快滚吧,正好我也不想看到你了,乔漫说的不错,你和你妈就是……”
“啪!”
手起手落,丝毫不拖泥带水,沈星漫甩了周屿池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响彻警局。
旁边的几个狐朋狗友看呆了,被周屿池殴打的那个男生看到这一幕,呆了呆,竖起大拇指,“帅!”
沈星漫甩了甩发麻的手,“周屿池,这是你欠我的。”
她转身走了,警局外风雪簌簌,她走出门的那一刻,发间迅速落了一层薄雪,她离开的脚步如此决绝。
跟真的似的……
沈星漫离不开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闹一闹脾气,过几天她就自己哄好自己又乖乖回来了。
周屿池压下心头闪过的一丝紧张慌乱,抬起手抚了抚脸颊,顶了顶腮,嘴里一片血腥味,沈星漫这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度,打得他半边脸胀痛发麻。
“周公子,不追呀?等会追不回来了!沈星漫好歹也是清北的校花。”
“追什么?你第一天认识沈星漫?看着吧!没几天她又屁颠屁颠回来了!”
周围一群人哄笑,周屿池收起折叠小刀,搂过乔漫,“走了!”
一群人往外走的时候,恰好看到那台红旗汽车驶离,有个眼尖的富二代咦了一声,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车牌号,“周公子,那不是你哥的车吗?”
周屿池顺着视线看去,红旗汽车尾巴已经消失在视线里,他环顾一周,没看到沈星漫的人。
这个点了,这么容易打车?
“咝——”
折叠小刀划破了手掌心,瞬间渗出一串血珠子。
“屿池!你受伤了!”乔漫在一旁惊呼,连忙拿出纸巾捂住他伤口。
周屿池盯着血红的手掌心,脸色阴恻,半晌攥起拳头,抄兜往前走。
沈星漫调整好了情绪,才走出警局。
她低着头拿着手机叫网约车,突然脚下一顿,看到了那台红旗,还停在原地。
车顶落了一层薄雪。
车内的男人似乎看到了她。
车窗降下。
“还好吗?”男人的嗓音给这冰天雪地添了一抹柔色。
沈星漫鼻尖一酸,看了看四周,“京臣哥,你等他吗?”
她自然不会自恋到以为,周京臣是在等她。
车内的男人安静了半秒,嘴角微微动了一下,“我等你。”
他语气和缓,宛若长辈,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沈星漫一怔,下意识认为他是出于长辈的关心。
心头一松。
沈星漫坐进车内,车门关上,暖檀香侵袭而来,源自男人身上的气息,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紧绷的神经在此刻彻底放松。
沈星漫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红旗车平缓的往前开。
车内太过安静的缘故,沈星漫侧着脑袋,意识陷入昏沉。
触感微凉的手落在她额头。
沈星漫睁眼的一瞬间,那只漂亮的手,从她额头上挪开了,“你发烧了。”
沈星漫低低喘息了一声,被领口包裹着的脸蛋发红。
“我没事,送我回学校就好,京臣哥。”
周京臣长腿交迭,不容置喙,“去我住处,老李。”
沈星漫还想反驳些什么,闷着鼻子咳嗽了两下。
这下,她真没力气反驳了。
身体开始发热,万幸车停了。
沈星漫是低烧,还能直立行走,她第一次来周京臣的住处,就在清北内的私宅,距离她的宿舍楼出奇的近。
早前就听说周京臣在学校里有私宅,原来不是传闻,只是周京臣鲜少在这边居住。
一楼大厅,沈星漫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眼皮不自觉的往下沉。
“医生在来的路上。”
周京臣端了一杯热的草莓牛奶,“或许你喝这个会好些。”
接过杯子时,沈星漫一边道谢,一边多看了一眼周京臣。
刚才车内光线昏暗,她看的不算清楚。
大厅内暖色的光线,让她看清了面前的男人。
脱去了黑色呢子大衣,里面是一件黑色丝质衬衫,质感极佳,将他肩线衬托的宽阔,收紧的腰腹,完美的倒三角身材,让人浮想联翩。
沈星漫和周京臣虽然是在同一个屋檐下长大的,对他的了解并不多,那会她还很小,记忆更不算深刻。
突然之间这么近距离的看他,沈星漫手一抖,拿稳的杯子晃了两下,从掌心滑落。
“咝……”沈星漫站起身,牛奶温度不算烫,只是事发突然,低低惊呼了一声,“对不起,我……”
“一杯牛奶而已。”
周京臣蹙眉,大掌包裹住她大腿被浸湿的位置,“烫到了?疼不疼?”
男人的手掌极大,轻易就裹住了她整个大腿部分。
沈星漫一怔,微微抬头,周京臣近得她甚至能嗅到男人发间淡淡的馥郁茶香。
似乎是绿茶的洗发水味道,出奇的好闻。
挟裹着男人身上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扑面而来。
沈星漫脑袋里一阵眩晕,下意识攀住了他肩膀。
周京臣身形一沉。
沈星漫呼吸滞了滞。
她感觉自己的体温更烫了。
周京臣身上的气息,令人上头的好闻。
抬眸,那双好看的唇,近在咫尺。
唇形分明,并不算太削薄的唇,下唇饱满。
看着就……很好亲的样子。
一想到面前的人,既是自己的长辈,也是自己的教授,她居然对周京臣产生了一秒的非分之想。
羞耻感袭遍全身。
额头更烫了。
感受到沈星漫呼出来的热气,周京臣垂眸。
不太明亮的光线中,唇角微弯。
花园传来汽车引擎熄火的动静,然后是一阵脚步声。
是谁来了。
沈星漫慌忙松了口。
周京臣扶着她手臂,令她勉强坐稳身形。
对话声从门外传进来。
“你真的看到京臣带女人回来了?是不是那个狐狸精?!”
“不是的老爷子,是……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不是那个狐狸精。”
“很漂亮的姑娘?这半夜三更的带姑娘回家……快扶我进去!我要当场捉奸!给这姑娘一个名分!”
“我——”沈星漫一听到这个熟悉的老者声音,如坐针毡。
嗖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低烧让她有些眩晕。
周京臣沉眉,作思考状,顺势扶着她手肘。
沈星漫才站稳身形,大门就从外面被人推开。
砰一声巨响。
沈星漫抖了抖肩膀,做贼心虚般闪身到了周京臣身后。
尽管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虚,仿佛偷吃糖被家长捉到的小孩,明明不是什么大事,可就是莫名的……心虚。
沈星漫紧紧揪住周京臣的衬衫布料,心跳如雷。
推门进来的周爷爷,恰好看到这一幕。
“好啊你,周京臣,大半夜的带小姑娘回家!”
周爷爷步履如风,来叔压根追不上周爷爷的脚步。
“老爷子,您慢点!”
周京臣睥了眼身后仿佛一只小鸡仔,缩着脖子,脸在暗色的光线中,红得发烫的沈星漫。
嘴角微微上扬。
宽阔的身躯挡住她的身形,看向来人。
“爷爷,这么晚外面还下着暴雪,你这老寒腿等会就开始疼了。”
周京臣和周爷爷亲近,十六岁那年去德国后,一直陪在周爷爷身边,比周父还要亲近。
“你还担心我这老寒腿?我天天惦记着你的婚姻大事!你满脑子都是那个狐狸精!都快奔三了还没着落!我是茶不思饭不想!每天盼着你娶妻生子,安定下来,你倒好!没良心的!龟孙子!”
周爷爷吹胡须瞪眼,一边说着一边到处乱瞄,搜寻小女娃的身影。
来余说的漂亮小女娃呢?
周京臣似笑非笑,“爷爷,我是龟孙子,您就是鬼爷爷了!”
“你还敢顶嘴!”
周爷爷抄起拐杖就打向周京臣的腿一侧。
沈星漫还躲在周京臣身后,周京臣下意识侧了身,护住沈星漫。
沈星漫始料未及,脚下踉跄了下,从周京臣身后跌了出来。
低呼一声,屁股还没着地,手腕就被一只宽厚大掌抓住。
失控的视线又重回正轨。
沈星漫脑袋里还没昏沉两秒,就听到周爷爷的声音:“小漫?!你大半夜的怎么会在这?!”
在沙发落座,家庭医生为沈星漫测量温度,周京臣慢悠悠斟茶,为周爷爷倒了一杯,茶香四溢,沈星漫的心情就如同开水壶里沸腾的水。
咕咚咕咚冒着泡,血液都在沸腾。
“三十八度,低烧,喝个药贴退烧贴,休养两天不要受风就好了。”
家庭医生配了药,沈星漫想拿退烧贴,一只手快她一步拿了起来。
周京臣撕开了包装,拿出了袋子里的退烧贴。
为了避险,沈星漫特意坐的比较远,隔着两个位置的样子。
沈星漫怔了怔,刚要把脑袋凑过去,周京臣起身,他人高腿长,一步就走到了她面前。
“别动。”周京臣嗓音温和。
下一瞬,冰凉的退热贴落在额头上,减缓了炙热感。
只是脸颊还发烫得厉害。
“谢谢……京臣哥。”沈星漫垂眸,两只手的手指搅在一块,乖巧懂事喊了声,像个被长辈夹菜的小朋友。
“咳咳……”周爷爷喝了口茶,放下茶杯,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来叔站在老爷子身后,一眼就看出了老爷子的心思。
“老爷子,您还记得吗?当初和京臣有婚约的正是星漫小姐,可惜后来被兰玉改了,不然现在星漫和京臣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沈星漫迟钝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来叔?您说什么?”
来叔慈祥一笑,“当时你年纪小不知道,两家本来给你和京臣订了娃娃亲,兰玉找到周家,说你和京臣年纪差太多,就改成了屿池,和你同岁,你父亲当即就答应了。”
沈星漫怔怔的,琥珀色的眸底满是迷茫,扭头看向周爷爷,“爷爷,这是真的吗?”
周爷爷捏拳咳嗽了声,“你大晚上的怎么在京臣家里?小漫,你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以后要嫁人的,要是被传出去别人怎么看你,爷爷送你回去。”
沈星漫站起身,看了眼周京臣,“谢谢京臣哥,我跟爷爷走了。”
“嗯。”
沈星漫走到门口,被周京臣叫住。
“外面风雪大,你宿舍有一段距离,穿我的衣服。”
周京臣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朝她走来,沉甸甸的大衣披在了她肩头。
原来男人的衣服这么沉,沈星漫的小身板差点要被这衣服压倒。
来叔的视线在两人身上飞快转动。
外面的雪停了,这里距离宿舍也不过几百米。
“来吧孩子,爷爷虽然老了,但还是能保护你一段路的。”
沈星漫被周爷爷逗笑,走上前挽起周爷爷的手臂,和周爷爷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地里。
“小漫,这么晚了怎么跑了出来?”
走了一段路,周爷爷听到沈星漫咳嗽,站定下来帮她掖紧外套,看她里面还穿着睡衣,周爷爷皱了皱眉。
沈星漫迟疑了几秒,思索着找什么借口。
周爷爷:“小漫,不许骗爷爷,爷爷早就看出来了,你是去找屿池的,对不对?”
沈星漫有种被戳破心事的感觉,像是掉进米缸的老鼠,突然米缸被打开,她还来不及藏身,就被捉了个现形。
沈星漫低下头,嗫喏:“什么都瞒不过你,爷爷。”
周爷爷得意的笑了声,拍拍她手背,“你们这些小年轻,嫩了点,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周爷爷又问:“他又闯祸了?大半夜打电话给你去擦屁股?”
就连周爷爷都知道,更别提学校里的人了。
男生那句‘舔狗’在耳朵里嗡嗡回响,沈星漫心脏无法描述的难受,像是被划伤,又被塞了一团血。
清凌凌的又冷又疼。
沈星漫缩起脖子不吱声了。
周爷爷叹息:“小漫,你如实回答爷爷,你真的喜欢屿池到这个地步,甚至失去了自我吗?”
“爷爷不懂你们小年轻的恋爱观,但爷爷认为,即便是相爱的两个人,也不能忘了做自己,也不能忘了爱自己,不管别人爱不爱你,你都要好好爱自己。”
大半夜跑出学校去给周屿池擦屁股,实在是危险。
难怪周京臣会生气。
沈星漫低低着头,乖乖听训,也不顶嘴,闷声应着:“爷爷,我知道了,您说的对,我不该大半夜独身一人跑出来,遇到危险时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周京臣不顶嘴,但毒舌,周爷爷每次骂周京臣,都被这孩子不动声色还嘴,周爷爷生闷气又无法反驳,周屿池倒是不让他生气,也不顶嘴,直接发脾气,被兰玉养成了一个小霸王,无法无天。
周爷爷越看沈星漫越喜欢,他要是有这么一个孙女,恨不得捧在手掌心疼,天上的月亮也给她摘下来。
周爷爷叹了口气,道:“我是反对你们的婚事,屿池这孩子心思不坏,就是还没定性,和你不是良缘,但你喜欢,爷爷也顺从你的心意,绑也绑着屿池跟你成亲拜堂,你放心,强扭的瓜不甜,爷爷也给你拧下来。”
“爷爷。”
沈星漫突然站定脚步。
周爷爷眨眨眼睛,“小漫,怎么了呀?”
沈星漫脑袋里昏沉,又无比清晰。
注视着周爷爷的眼睛,沈星漫红唇开合,道:“爷爷,我想取消婚约。”
不是询问句,而是陈述句。
沈星漫从小到大都很乖巧,长辈叮嘱的话说一不二,都会乖乖照做,是大院里乖小孩的模范,成绩优异,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
所以当听到沈星漫说出这句话,周爷爷第一反应脱口而出道:“你要和谁取消婚约?”
沈星漫注视着周爷爷,又喊了一声:“爷爷。”
周爷爷这才反应过来,曲起手指在脑袋上敲了一下。
睁大了眼睛,仔细端详了沈星漫好半晌。
来叔站在身后一米多的位置,看着老爷子站定脚步,好奇两人说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跟屿池解除婚约。”
沈星漫点了点下巴,姿态干脆而决然,乖巧敛眉道:“嗯,爷爷,我想取消婚约,本来打算找个正式场合告诉您的。”
“是……”周爷爷瞄了一眼周京臣的私宅,道:“是喜欢上谁了?”
沈星漫摇摇头,道:“爷爷,我只是觉得您说得对,点醒了我,有些东西,是不该强求。”
“强扭的瓜太苦了,我不想扭下来了。”
沈星漫还记得第一次见周屿池那天。
她八岁从乡下被接到北京,她瘦瘦黑黑的,穿着土掉渣的碎花上衣,大院里的孩子都笑话她是只小老鼠,她抓起石头就砸过去,一群小孩一哄而散,再也不敢笑话她。
只是也没人敢和她交朋友。
六年级那天下午,她被一个高个的男生堵在了巷子口,男生力气太大,她根本不是对手。
她瘦瘦小小,根本无力招架,被男生压在地上,她绝望地睁圆了眼睛,抓起一块砖头就要砸过去。
咚地一声。
一个篮球从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重重砸在了男生脑袋上。
男生哎哟喂一声,扭头不知看到了谁,吓得屁滚尿流。
她撑着手臂,眯起眼睛,男生已经跑了,费力想要站起来,试了好几次都不行。
手脚都被吓软了。
夕阳闪烁了下,有只手伸到了她眼前。
“来。”
男生歪着头,嘴里嚼着口香糖,校服是洁白的短袖衬衫,单手插兜,一只脚踩着篮球,身上的衬衫被热气烘出淡淡的皂粉味,一滴汗珠子顺着他的皮肤滚落下来。
滴在了沈星漫的心上。
握住的那只手滚烫炙热。
周屿池是沈星漫交的第一个朋友。
从那以后,她像个小影子,亦步亦趋跟在周屿池身后。
高中他逃课,她帮他打掩护,帮他写作业,高二分文理,为了和他留在一个班级,沈星漫挑灯夜读,学习她根本不擅长的理科专业。
周屿池身边的女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她大夏天买了雪糕送到女生家里,女生接过打量她几眼,嗤笑一声嘭的关上门。
有个女生问她:“沈星漫,你为什么要这样?”
是啊,为什么要这样,可能是因为他和她曾经也有好过的时候。
到底是什么开始变了。
那个放学始终会等着她的少年,突然间消失了。
好像就在某一天的傍晚下课后,她再也没看到过等待她的少年。
她无数次问自己:“沈星漫,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能告诉她答案。
沈星漫无数次在夕阳下走回家。
淡淡的哀伤总是会被美好的回忆冲淡。
回忆仿佛赌鬼的余额,逐渐透支了负数,再也无法透支。
其实很早以前就透支了,可她还在不死心刷着,想要继续透支,犹如赌鬼总觉得下一次就会赢。
等到身负巨债回头才发现,她不会再赢了。
沈星漫说话时,周爷爷静静凝视着沈星漫,试图在小姑娘的脸上找到赌气的表情,结果没有。
北风呜呜吹着,站了一会,周爷爷突然仰头大笑。
“爷爷?”沈星漫微微发懵,睁圆了眼睛。
周爷爷拍拍她手臂:“好呀,好孩子,爷爷就盼着你这句话,好男人多的是,爷爷给你介绍,你要几个都行!”
沈星漫皱起小脸:“几个?不好吧,国家还没开放一妻多夫制。”
周爷爷笑得爽朗,他就喜欢这小姑娘乖巧又机灵劲,像极了他那孙子周京臣。
周爷爷曲起两根手指,在沈星漫脑袋上敲了一下:“爷爷敢说,你还真敢想,选一个最好的就好了。”
沈星漫揉揉额头,笑得可爱:“爷爷,我还不急嘛,我想陪在爷爷身边,那些臭男人哪有爷爷好。”
周爷爷在沈星漫鼻梁轻轻刮了一下:“就你嘴贫,快回宿舍休息,好好吃退烧药。”
沈星漫回到宿舍时,宁柔还没睡,见沈星漫回来,宁柔轻手轻脚打开小夜灯,帮沈星漫脱了外套。
宁柔纳闷,这外套怎么沉甸甸的呢。
宁柔来不及细想,将热好的暖水袋塞进沈星漫怀里:“手都冻坏了,周屿池上辈子是救了你祖宗十八代吧,大美女晚上跑出去找他,他何德何能?”
声音压得很低,怕吵到了室友睡觉,掩饰不住语气的愤怒。
沈星漫就这温水喝退烧药,嗓子哑哑的,却十分清朗:“以后不会了。”
宁柔噘嘴:“你每次都这么说。”
沈星漫放下水壶:“这次是认真的。”
宁柔眼珠子一转,趁火打劫:“那好,你食言就请我吃海底捞。”
“不食言也能请你吃海底捞。”
吃了退烧药,沈星漫昏昏沉沉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烧退了大半,难怪都说病去如抽丝,除了嗓子还有点疼,额头已经不烫了,可以正常上课了。
“小漫,真的不需要请假休息一天吗?”
沈星漫摇摇头,收拾课本,拿起论文,忽然看到了周屿池的名字。
上周教授布置了作业,每人写一份调查论文。
周屿池的作业自然也是沈星漫代理的。
周京臣捐了不少钱给学校,清北招体育特长生,将周屿池招了进来,尽管周屿池成绩零蛋,也不妨碍周家实力雄厚,用很多个零蛋的资金将周屿池送进了清北。
周屿池从大一到大三的作业,全都是沈星漫代写的,学校里的老师教授全都默许了这样的做法。
倒不是怕沈星漫,而是忌惮周屿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沈星漫盯着那份作业两秒,缓缓放下来,走到门口,突然又站定脚步,“等等。”
宁柔不解:“怎么啦?”
沈星漫转身走回去,拿起桌上的论文,直接将论文撕了个粉碎,丢进厕所,摁下了冲水键。
“走吧。”沈星漫抱着课本和作业往前走。
宁柔跟上去,“我发现你变了。”
沈星漫莞尔:“变得越来越美了吗?”
宁柔嘿嘿笑道:“普通人说这句话就是臭屁,从你嘴里说出来毫无违和感,你一直都很美,只是我说不出来,你哪儿变了呢,就是感觉不一样了。”
微风吹过,清晨的阳光温暖和煦,冬日里难得出这么明媚的太阳,沈星漫站定脚步,扬起脸蛋,任由金灿灿的阳光沐浴在每一寸肌肤上。
“我又做回沈星漫了。”
宁柔夸张的尖叫:“什么!原来之前的沈星漫是伪人!太可怕了!”
有说有笑走去了大教室,沈星漫和宁柔坐在后排位置,挨着坐下,身后是室友杨雪和江燕。
瞥见宁柔来了,杨雪冷不丁笑了声:“昨晚上下了好大的雪啊!”
江燕正在玩头发,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接话道:“我昨晚是不是听到谁出宿舍了?宁柔是不是你啊?这么晚了还出门,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
宁柔把课本重重一摔,啪一声,扭头冷冷盯了一眼江燕:“你少在这指桑骂槐,我们都搬出宿舍做直播了,你们还天天找茬,事儿这么多呢?”
宁柔是个很有商业头脑的小姑娘,大一那会宁柔就撺掇沈星漫拍摄短视频,当时短视频风头正盛,沈星漫虽然没什么信心,还是配合宁柔每天拍一条舞蹈视频,只是简单的小舞蹈。
后来累计了三十几万粉丝,宁柔撺掇沈星漫开直播,一开始在宿舍里,后来直播间人数越来越多,收到的礼物打赏和广告,每天都有广告商寄来试用品,平时也会分给同寝室的杨雪和江燕。
大一刚开学那会,宿舍四个女生相处还是很融洽的,直到有天宁柔出门买房付了首付回来,和杨雪江燕庆祝,出去吃了个饭,杨雪试探问了宁柔收入,宁柔对同宿舍的杨雪没什么保留,直接就说了出来。
那天以后,杨雪和江燕就跟两人翻脸了。
有次直播中途,辅导员找上门,说有人投诉她们在宿舍直播打扰同宿舍的同学。
沈星漫和宁柔不得不将直播地点搬到了外面,宁柔买的房还在装修。
宁柔怀疑是杨雪干的,找杨雪对质,杨雪只是一味装傻。
后来宁柔找机会拿到了辅导员的手机操作,看到了杨雪发给辅导员的手机,看到聊天内容,杨雪字里行间极尽羞辱污蔑。
这天开始就彻底闹掰了。
宁柔知道杨雪羡慕嫉妒,也不可能和好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彻底分裂。
杨雪平时找茬,宁柔也不会是个忍让的性格。
“谁找事儿了?我阐述事实,某人不会急了吧?”杨雪瞥了眼沈星漫。
说不嫉妒是假的。
她辛辛苦苦从小城市考上清北,沈星漫入学第一天就有宾利接送,长得漂亮就算了,成绩还好。
不过眼光差,给周屿池当舔狗。
校花又怎么样?还不是周屿池的舔狗。
起码她不舔,自尊心没这么低贱。
别人不要还眼巴巴送上去,没羞没臊。
杨雪嗤笑:“周屿池人家有女朋友乔漫,你还贴人家臭屁股,甘愿当三呢?”
宁柔脸涨得通红:“杨雪,你够了!同学一场,嘴巴不要这么贱?”
眼看着两人要打起来的姿态,周围其他专业的同学都看了过来。
沈星漫拉住宁柔,不咸不淡瞟了眼杨雪,柔声道:“听说乔漫前男友之前拒绝过你,你这算不算是五十步笑一百步,非要比谁更可怜吗?”
杨雪脸色一变,瞪大眼睛:“你——”
“嚯,我说呢,五十步笑一百步啊,杨雪,没想到啊。”
宁柔眼光一闪,见杨雪变脸色,嘴上一点也不吃亏,嘲讽回去。
“行了,教授来了。”
沈星漫拉宁柔坐下。
感受到身后杨雪压着怒火,磨牙的声音,宁柔凑近沈星漫,“你怎么知道的?”
沈星漫:“昨晚我去警局看到那个男生,带着杨雪省吃俭用送的宝格丽手链。”
那条手链仅此一条,杨雪为了抢手链两天没睡觉。
宁柔:“哦豁!杨雪哪来的脸嘲讽你?她脸不疼么?”
教授示意众人交作业,宁柔接过沈星漫递来的论文,翻开看了看,只有一份论文。
“漫漫,没了?”
“嗯,没了。”
宁柔差点要问出那句话,仔细观察了沈星漫的表情,宁柔咽回了想要问的话。
她抱着两份论文,连蹦带跳下去交了。
回来的路上都是蹦蹦跳跳的。
杨雪讥讽:“宁柔,你疯了?”
宁柔做鬼脸:“那咋了?你少管!”
杨雪气得脸色铁青,一口气上下不得,试图找宣泄口。
杨雪瞟了眼沈星漫道:“我们学校写论文也能收费,你帮周屿池写这么多作业,赚了多少钱?你该不会是免费吧?”
话音刚落,只听讲台上教授戴着小蜜蜂问:“周屿池的论文呢?”
整个教室的人齐刷刷扭头看向了沈星漫。
沈星漫从课本里抬起头,停止了手中转动的笔。
她没开口。
教授凝望着沈星漫。
教室内一片寂静。
终于,教授开口道:“沈星漫,周屿池的论文呢?”
沈星漫迎着无数双眼睛,红唇开合,淡声道:“路教授,周屿池的论文,你为什么问我?”
教室内哗然声四起。
从细碎的闲言碎语中,捕捉到其中几句。
“怎么回事?沈星漫不是一直帮周屿池代写作业吗?怎么不写了?”
“昨晚周屿池为了乔漫跟人在酒吧打起来了,你们不知道?沈星漫指定出门了。”
“这不是经常发生的事吗?沈星漫今天怎么回事?”
宁柔斜眼看那个说闲话的,扬声:“能怎么回事,男人这么多,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吗?老娘不追了不行?”
沈星漫默默竖起大拇指:嘴替!
直至下课,宁柔都没消化肚子里的震惊,整个人呆呆的。
沈星漫收拾课本,手机屏幕亮起,嗡嗡震动。
看了眼来电显示,沈星漫接起电话,往前走了两步:“京臣哥?”
顿了顿,接着道:“你的外套我放在宿舍,你需要的话我给你送过去,你在哪?”
路过一群女生,听到其中一个低呼:“你们看新闻了吗?昨晚上一个女生上了周教授的车,还跟周教授回了清苑的私宅!大雪天!凌晨!真刺激!”
沈星漫一怔,抬头去看那个说话的女生。
什么?
新闻?
不等她大脑反应的机会,手机那头传来男人音质极佳的声音:“漫漫,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一切。”
他口吻自然温和,在沈星漫记忆中,周京臣一贯如此,犹如慈祥和蔼的长辈,给人莫名安定的力量,极具安全感。
只是周京臣越是这么说,沈星漫便越不安。
她不习惯给人惹麻烦,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
一想到会制造出麻烦,紧张感和刺激感就会萦绕她,无孔不入。
大约和小时候的经历有关。
沈星漫整颗心提起来,“京臣哥,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我打电话来,只是问问你,发烧好了吗?”
柔和的嗓音从手机里传出,更添低磁,说不出的好听。
沈星漫颔首,踱了几步,握紧手机:“已经好了,我刚下课。”
又道:“京臣哥,方便见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