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郊区的羚羊公墓,我此刻心情如同七月的雨季一样,在沉闷中涌动。“沈言昼,你难道要假装不认识我吗?”如豆粒般大小的暴雨砸在身旁的墓碑上,我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

第一章郊区的羚羊公墓,我此刻心情如同七月的雨季一样,在沉闷中涌动。
“沈言昼,你难道要假装不认识我吗?”
如豆粒般大小的暴雨砸在身旁的墓碑上,我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他的眼角微微泛红,优雅好看的唇紧绷着。
男人无言,手指轻轻摩挲着一束白色风铃花,目不斜视的盯着眼前的墓碑,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爱女林舒满之墓。
一道闪电混着响雷闪过,映出他干净锋利的侧脸,撑着黑伞的手指细长,一身黑色西装透着一股清冽的气息。
他缓缓蹲下,将那束风铃花摆在墓前,闭上眼深呼了一口气,“你认错人了。”
说罢,起身从我身旁走过,撑伞的手却不知觉朝我倾斜几度。
我在擦身而过的一瞬抓住他的手腕,我的手冰冷无比,哪怕是在燥热的七月。
“沈言昼,你每年都会来这里是吗,现在却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高大的身体顿了顿,是啊,如果不是想念,谁会十年如一日的来探望这块墓碑?
浓密的剑眉皱了一下,沈言昼选择沉默,甩开我的手。
然而就在他甩开手的一瞬,我瞥见他手腕那串紫水晶手串——那是我十三岁时送他的生日礼物。
思绪被拉回十四岁时,父母说急着搬新家,匆匆忙忙带着我离开J市,没来得及与沈言昼道别,从此再也没有他的音讯。
搬到新家后自然也换了新的学校,我到那边之后没了熟悉的朋友和同学,一心只想好好学习,然后考进J市的政法大学。
幸运的是我做到了,还读的是热门的刑侦法学。
毕业后我留在了J市的知名律所,成为了业界有名的律师。
不幸的是没多久我父亲因为疾病去世,给父亲安葬在公墓后离开时,却未曾想阴差阳错看到了自己的“墓碑”,真是滑稽。
看着墓碑上和自己一致的信息和黑白照片,我脑海中散发着不可言说的情绪,回想起大学时在律所实习时,翻找几年前的档案,无意间在一个陈旧的蓝色档案夹中瞥到了“自己”——《林舒满7.9车祸案》。
当时我只觉得是一位和我恰巧同名同姓的不幸之人的档案,好奇心驱使我翻开看了几眼。
“肇事司机曹某强酒后驾驶、肇事逃逸...判处有期徒刑八年...赔偿金200万元。”
现在看见墓碑上自己的黑白照片,刻着自己的名字和出生日期, 我眼睫微颤,脑海中联想起当年看见的那本档案袋。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父母突然有了一笔横财,对我说是这些都是做生意攒下来的,但我内心知道父母做早餐店的小生意怎么可能支撑我们一家三口搬走,还能供我在J市上大学。
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制造我“假死”的现象,是为了迷惑谁吗?
在思考之际,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是...沈言昼?
这个名字是那么的熟悉又陌生,自从我被迫和爸妈搬离J市,我就时不时的会给他写信。
我和他从读小学时就天天在一起玩耍,这份情谊我不会舍得不要。
但沈言昼似乎不这么觉得,从来没有给我回过一封信。
而此刻身后又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我要回头吗?
脖子因激动的压抑而僵硬,我怔怔的偏过脑袋,对上了那双乌黑发亮却暗藏情绪的眸子。
...“你手腕上的是什么?”
我被甩开了手,但仍然不依不饶的追问着,声音也逐渐变大:“是我送你的不是吗,紫水晶手串。”
说罢又上前一步拉他的手臂,想再确认的看一眼。
“离我远点。”
他的眼神冰冷,手臂一闪,完全不给我抓住的机会,顿了几秒后补充道,“不想死的话。”
我不可置信的盯着他,印象里温柔开朗的他不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我还想要问很多,比如这些年为什么不回我的信?
电话号码为什么要换掉?
以及...为什么现在还要装作不认识我?
这十年我的样貌其实没有多大的变化,回J市读书时还在大学里偶遇了沈家的司机,就连他家的司机都能认出我,他不可能认不出我。
但仔细看沈言昼的脸上多了一层少年时期没有的成熟与疲惫。
而且睫毛好像更长了,眉毛也更浓密了...我短暂沉浸在和过去对比的回忆里,忽然被他冷漠的打断:“你没带伞?”
是的,下车时走得很急,本想着为父亲安排好就离开,没想到遇到了刻着自己名字的墓碑,和忽然袭来的倾盆大雨。
“车在哪,我送你走过去。”
没等我回答和解释,似乎也不需要我的回应,他换了一只手撑伞,为了让我站进来。
我只觉得脑子乱乱的,衣服被雨水淋湿,贴在身上有种说不出的不自在。
想也没想就躲进了伞里。
小小的黑伞内,我和他之间的气氛逐渐变得有些不自在,连呼吸都刻意的变轻了,但双方都很识趣的没有打破这份尴尬的宁静。
很快就走到了我的车前,沈言昼并没有急着离开,笔直地站在一旁,默默目送我坐上主驾驶、系上安全带后才转身离开。
我很想再说些什么,但还是微微叹了口气。
我插上车钥匙,反复按着引擎按钮,车却丝毫没有反应。
这是...没油了?
还是抛锚了?
背后的汗水混着雨水又湿又黏,我只想赶紧回家洗个澡,可这车应该是遇到突然的大雨加上泥泞路的原因抛锚了,怎么也启动不了。
公墓离我在J市的出租屋足足二十多公里,又这么的偏僻,打车肯定也是无人应答。
我闭上眼,咬了下嘴唇,心一横,果断地打开车门,朝着那个高大的背影跑去。
“沈言昼,等下!”
一路小跑的我微微喘息,透红的脸颊感觉蒙了一层温热的雾气,“我的车好像出了问题,开不了了。
你可以送我回市区吗...”沈言昼垂下眼帘看着身前矮自己一个头的我,仿佛在看一只落魄的小猫,这只小猫正无助的向他求救。
见他没有反应,我紧接着说:“到市区就可以了,我到时候自己打车走。
至于回去的车费我现在就转你...”我正低头准备给他转车费的时候,意识到我和他居然连好友都没加。
正想抬头询问,头上却冷冰冰的飘来两个字:“上车。”
第二章驱车行驶了十几公里,就当快要到达市区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尴尬的事情,那就是刚才下车时太着急,车钥匙忘记拔了,而自己出租屋的钥匙也是一起串在上面的。
都已经跑了十几公里了,还要厚着脸皮请沈言昼开回去就为了拿我遗忘的钥匙串吗?
“我的钥匙好像忘记拔了。”
虽然很不情愿,但我还是开口陈述了这个事实。
短暂的沉默后,他开口,“今天有点晚了,明天再去拿吧。”
那一块偏僻,除了祭拜很少有人去,车放在那一晚上确实也没什么,何况还是辆抛锚的车。
寻思着车上也没有贵重物品,我点了点头道:“那我一会找个旅馆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