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芝不认识汪团长。她刚来北方这边的盘溪军营不久，就认识周卫东的几个好兄弟。王丽英在家属院住了十几年了，对哪儿都熟，当下热情地领着她去对面找汪团长。汪团长一听她...
宋雪芝不认识汪团长。
她刚来北方这边的盘溪军营不久，就认识周卫东的几个好兄弟。
王丽英在家属院住了十几年了，对哪儿都熟，当下热情地领着她去对面找汪团长。
汪团长一听她们说明来意，当下拍拍胸脯保证宋雪芝新打的那些家具，他都可以包圆。
价格就按之前宋雪芝找木工打的来，这样他可以省点时间，早日把老家媳妇接来随军。
至于剩下的锅碗瓢盆那些，出二手也好卖得很。
毕竟现在百货商店里买东西还是要票券，宋雪芝不要票原价出的话，在大院里都有一堆人抢着要。
像王丽英，就跟她定了铁锅和暖水瓶。
宋雪芝本来想送给她的，感谢她的帮忙，但王丽英还是强行把钱塞了过去。
她就不是那种会占人便宜的。
仔细算下来，宋雪芝其实没亏多少。
买嫁妆的钱基本都能回笼，剩下的就当买个教训了。
待王丽英的表弟赶到用铁丝把锁打开后，宋雪芝进去看了一圈，她的嫁妆基本都在，其中还添置了一点脸盆牙杯之类的日用品。
打开衣柜，里面满满当当放着周雨薇和她孩子的衣物。
有新裁剪的花布裙子，时兴的的确良衬衣等等，都是高档货。
宋雪芝想起周雨薇刚带孩子来投奔周卫东时，身上就带了一个小包袱，里面就装着两件打补丁的换洗衣服，当下毫不客气地把自己之前送她的两套衣服收拾出来，准备一并卖掉。
小孩的衣服则被她转赠给了王丽英的儿子。
王丽英的儿子跟周奕年纪差不多大，正好能穿。
现在太迟了，楼下没灯不方便搬大件，宋雪芝跟汪团长约好明天一大早来搬家具，就先收拾了一下回去。
临走前，她不忘带上自己那台收音机。
虽然她租的那个房子也不安全，但总比放在这儿要好点。
-省城人民医院。
周卫东在病床上看护外甥，给他掖了掖被角。
“舅舅，我饿。”
周奕扁了扁嘴。
周卫东：“你妈去打饭了，马上就回来。”
闻到隔壁病床传来的饭香，周奕挥舞着手臂闹道：“舅舅，我也要吃肉！
红烧肉！”
周卫东捏了捏眉心，有些无奈地哄道：“让你妈去买了，乖，不会饿着你的。”
周雨薇很快就回来了，手里端着三个铝铁饭盒，分下来一人一个。
小孩子吃不完那么多，她就将其中一半倒进了周卫东那个饭盒里。
周奕探头一看，发现全是稀白米粥，就崩溃了，绿油油的鼻涕和眼泪全糊在脸上，哭喊嘶嚎道：“妈妈，舅舅，我要吃肉肉呜呜呜......”周卫东一阵头大，眼见要吵到病房里其他人休息，最后给他塞了两颗糖，才勉强止住了小男孩的哭声。
“怎么不买肉？
奕儿过几天就要做手术，正是要补充营养的时候。”
周卫东自己倒无所谓，端起饭盒呼噜两下就把粥吃完了。
“医院里卖的饭菜太贵了。”
周雨薇抱怨道，“这一碗稀粥就要三毛钱，谁吃得起啊。”
周卫东动作一顿，严肃道：“这确实有点贵。”
他平时都在部队用餐，不怎么在外面吃饭，但也知道普通国营饭店卖一海碗的米粥加粮票不过八分钱。
周雨薇小声道：“我看其他病人家属都自己带油盐酱醋，跟医院对面平房里的住户借厨房用，给个几分钱的煤炭费就够了。
下回咱们也自己带锅碗瓢盆和米面。”
周卫东点头表示同意，“行，我明早回去一趟把东西拿过来。”
“哎，我还看到医院门口有人卖鲜牛奶，可是没钱给奕儿买......”周雨薇满面愁容。
他们的钱都给孩子交手术费了。
周卫东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病怏怏的外甥，想起之前岳母给雪芝寄了一罐进口麦乳精还锁在家中橱柜里，决定一块带过来，每天给奕儿冲泡两杯。
“对了，奕儿每天待在这医院里也无聊，怕是别闷出病来，你要不明天把收音机也拿过来，给他解解闷。”
周雨薇提议道。
“这不太好吧......”周卫东有些迟疑。
家里那台收音机是雪芝的嫁妆。
他总感觉雪芝可能还在生气。
这件事要是被她知道，估计又得闹。
周雨薇眉毛微挑道：“哎哥，你回去也哄哄嫂子。
夫妻之间哪儿有隔夜仇。
马上就要结婚了，嫂子的东西就是你的，分那么清干嘛。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分家过。”
周卫东想想也是，就同意了。
女人嘛，就像娇滴滴的玫瑰，还是需要哄的。
他承认自己最近对雪芝是有点忽视了。
但这不是因为训练繁忙，再加上外甥生病了！
宋雪芝作为他的妻子，就不能体谅他一下吗？
至于离婚，是不可能的。
周卫东也就嘴上说说，心里压根没动过这个念头。
别说这三年的感情，就是奕儿和雨薇这边，眼下也离不开人。
他就三天假，很快就要回归部队。
到时候雨薇要去文工团上班，奕儿做完手术回来，肯定需要雪芝的照顾。
......次日宋雪芝早早醒来，在巷子对面的小摊位上给自己买了根油条和一杯豆浆。
现在改革开放已经开始了，街上陆陆续续地可以看到这样的小摊小贩在做生意。
但大家还是偷偷摸摸的，不敢声张。
卖的价格比国营饭店还便宜点，且不要票，因此生意很好。
宋雪芝打量着这条街稀稀拉拉的摊位，心想自己如果找不到工作，要不也试着去做个体户？
横竖只要能养活自己，赚到房租，她就能在外面留下来。
不过眼下这些对她还太遥远。
宋雪芝吃过早饭，正好看到公交车来了，便急匆匆地跑上去。
等到军区大院，汪团长已经叫了六个连队下面的士兵，在楼下等她了。
“你确定这些家具都不要了啊？”
汪团长再次跟她确认。
就是怕宋雪芝中途反悔，到时候又得把东西搬回来。
周卫东的婚房可是在五楼，搬上搬下得费不少力气。
宋雪芝点点头，肯定道：“我确定。
汪团长，时间不早了，你们搬吧！”
汪团长当场付清了给她的三百五十元家具钱。
几个年轻士兵热火朝天地扛着家具柜子，吸引了大院里不少人的目光。
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宋雪芝跟周团长要闹退婚的事。
上面房子一下恢复成家徒四壁的毛坯了，也不知道周团长回来看到这一幕会是啥表情。
“连家具都卖了，看来小宋同志这回是动真格的......那可不嘛，谁能受得了自己丈夫跟别人不清不楚的。”
“嘘，小声点。
这种事要是传到部队去，够周团长喝一壶的。”
“那咋了？
他犯了错误，就该受到惩罚！”
“哎哟，小宋同志也真是的，咋连筷子都贱卖了......什么？
五捆加一个碗才卖一分钱？
大家赶紧去抢啊！！”
宋雪芝把东西卖得差不多后，在楼下数钱。
周卫东刚赶回来，远远地就看到几个士兵在搬东西。
一开始他没多想，以为是哪位战友在搬家，走近一看才发现他们搬的柜子很眼熟，怎么和他家里的一模一样？
他面色一沉，心里当下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雪芝，这是怎么回事？”
周卫东气喘吁吁地跑过去质问。
宋雪芝抬眸，淡淡地看着他，“如你所见，我在搬东西。”
周卫东深吸一口气，有些愠怒：“你搬这些东西干嘛？
别再使小性子了，以后再搬回来多麻烦！”
“你在做梦啊？
不会再搬回来了。”
宋雪芝漂亮的黑眸里带着讽刺，毫不客气地一把将他推开：“我们要退婚了，最好还是撇清关系比较好！”
周卫东闻言急了，立刻拦在那几个士兵面前，肃穆道：“不好意思同志，我跟我爱人吵架，是家务事，还麻烦你们不要听她的把东西搬走......”那几个士兵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宋雪芝挥手道：“别管他，你们搬自己的。”
士兵们又乖乖扛起了东西。
主要他们是汪团长手底下的兵，不受周卫东派遣，没必要听他的。
最后一个柜子了，搬完他们就可以原地解放。
“宋雪芝！！”
周卫东压冷的嗓音带上了几分压迫和恼怒。
注意到周围大院里指指点点的目光，他大手用了力气死死攥紧她的手腕不让她挣脱，把她拉到角落里，压低声音生气道：“这是在外面！
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吗？！”
宋雪芝直接对他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快松手！”
男女力量本就悬殊，她的手腕都被他按疼了。
“我不放！”
周卫东见她挣扎起来，反而用了更大的力气，想要将她压在墙上。
这女人，不给她点教训，她能翻天。
宋雪芝咬紧牙关，在这一刻忽然感到了恐惧。
确实，她打不过周卫东。
他常年再部队训练练出了一身腱子肉，想要制服她比压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但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救命啊——打人！
——”宋雪芝张嘴就要大喊，周卫东吓了一跳，赶紧捂住她的嘴，低吼道：“你乱说什么！
我可没打你！”
他是军人，可没有打女人的习惯。
宋雪芝举起手腕，展示着上面鲜红的手指印，冷冷道：“你就是打我了，这是证据，你这个家暴男，我要向部队上面举报你。”
“周团长咋回事啊，咋还打媳妇呢？”
“难怪小宋同志想逃离他......这种男人可要不得。”
周围的军嫂对此指指点点地议论。
周卫东额上青筋一跳，烦躁地后退两步，与她拉开距离。
“你别乱说，我不可能打你。
是你自己皮肤薄，随便掐两下就红了。”
他抓了抓头发。
事实也确实如此。
宋雪芝是疤痕体质，平时随便磕磕碰碰，或是稍微重一点的力气，就会在她身上留下淤青，看着极吓人，但实际上没有那么严重。
周卫东是知道这一点，以前平日里和她相处都很小心。
但今天不知怎么的，情绪失控了。
他把这归结为她非要作、闹，来引起他的注意。
其实还是怪她自己不安分。
想到这里，周卫东放缓了一点语气道：“你听话点，不要再闹了。
你一个人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东西搬走了又能放到哪儿？
到时候别又被人偷走了。”
宋雪芝道：“我卖给隔壁汪团长了，他要结婚，正好需要。”
“什么？！”
周卫东瞠目结舌，双目圆瞪质问道：“你怎么都不和我提前商量？”
“这些嫁妆本来就是我的，我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需要和你商量吗？”
宋雪芝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拍拍身上被他碰过的地方，都觉得脏的要命。
周卫东一时哑口无言，想起昨晚妹妹跟自己说的话，耐着性子道：“我们都要结婚了，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何必要分得这么清楚？
我给你的彩礼你不也在用吗？”
“谁要跟你结婚？
那真是倒了大辈子血霉。”
宋雪芝看着他冷笑，环视四周，眼见围观的军嫂越来越多，故意大着嗓门道：“大家给我评评理啊！
周团长说我用了他的彩礼，不让我拿回嫁妆。
但他当初给我的彩礼钱一直都放在他自己那里，一块手表和一辆自行车，手表被他拿去给妹妹用了，自行车，呵呵，平常也是他自己在用。
我根本不会骑自行车！”
“我看，是我的东西是你的，你的东西还是你自己的吧？”
“哪儿有军人这样占人便宜的？
他刚才还气得打我，政委，领导，你们得给我做主呀！”
宋雪芝哭天喊地的，就是想把事情闹大。
横竖在部队，有的是人帮她做主。
她这样闹，更是将现场的舆论掀翻至高潮。
大家都没想到平日里稳重自持的周团长是这样的人，纷纷用异样的目光看向他。
周卫东额角一跳，赶紧道：“我没说要拿你的东西。
你的嫁妆，你要是想这样，那就自己保管吧。”
他想她这会应该还在气头上，哄不好，等过几天她自己消气了又会重新投入他的怀抱。
至于东西嘛，到时候再买也来得及。
反正这婚房目前是给雨薇在住，他和宋雪芝都用不到这些家具。
宋雪芝冷哼一声，扭过脸不管他。
“至于你刚才说不结婚的事，我就当你没说过。”
周卫东沉着一张脸教训道，“你就算要跟我吵架，也不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宋雪芝都懒得理他。
这个男人还沉浸在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里呢。
反正陆司令和厉首长都已经帮她把结婚申请退了回去，以后她和周卫东，就彻底没关系了！
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对了，奕儿已经在省城住院，过两天你跟我一起去医院探望他吧......”周卫东想拉她的手。
宋雪芝瞬间闪到一边，像在躲避什么肮脏的屎尿一般。
看到她嫌弃的样子，周卫东脸上的表情顿住了，气得胸膛上下起伏。
“你别忘了，奕儿也是你外甥！
你做舅妈的，不能这样冷血无情。”
他铁青着脸提醒道。
宋雪芝完全忽视了他的话，直接跑出大院上了对面的公交车。
周卫东：“......”他记得雪芝做饭很好吃，本来还想把她叫到省城去给奕儿和雪薇烧饭，现在看来是不成了。
这女人使起小性子来，也不知道多久能哄好。
周卫东心里窝着火，一张俊脸跟冰山一样森冷吓人，周围的人自动离他五米远，也不敢当面议论他。
他转身上了楼，准备去家里取一些锅碗瓢盆和油盐酱醋到省城医院里。
然而开门后，看着里面犹如蝗虫过境，空空如也的场景，他彻底傻眼。
旋即涌起的，便是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
“宋雪芝！
你疯了！！”
再到厨房里，别说锁在橱柜里的麦乳精了，就是之前他买回来的面条大米，乃至调味品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唯一留下的，是两块发霉的芋头，上面还有蚊蝇在飞舞。
周卫东咬紧牙关，气得一拳砸在墙上，留下深深的凹印。
宋雪芝看着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虚伪面容，一阵恶心。
周卫东总说她针对周雨薇，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殊不知是周雨薇一直在针对她。
周卫东也不用脑子想想，上辈子，她马上就要嫁入周家，和他结婚，为什么要跟小姑子过不去？
她又不是说嫉妒他和亲妹妹关系亲密的那种人。
甚至一开始宋雪芝对周雨薇是非常好的，想着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处好关系。
周雨薇过来投奔她哥，男人对生活小事没那么仔细周道，是宋雪芝带她出去逛街买衣服，给小孩买书、零食，带她第一次吃国营饭店，担心她们母子俩在城里住不惯，各种小细节无微不至，看她以前被乡下婆家磋磨得双手都是茧，还自掏腰包给她购置了一罐雪花膏。
她自认对这个小姑子算不上掏心掏肺，但也算仁至义尽。
周雨薇是怎么反过来对她的？
一次次颠倒黑白的陷害，装无辜，打着亲妹妹的旗号在她和周卫东之间挑拨离间，霸占她的婚房、嫁妆，后来还直接抢了她男人！
拿她当日本人整呢？
回想起那个噩梦，宋雪芝就控制不住情绪，气得发抖，直接扬手要往周雨薇脸上扇巴掌。
然而还没扇到，就被周卫东牢牢攥住手腕。
“你到底在闹什么？”
周卫东盯着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恼怒道：“谁给你的胆子敢打雨薇？
现在是法治社会，你想坐牢吗？”
宋雪芝抬起另一只手糊他脸上，抠他眼珠子，然后趁周卫东没有防备之余又狠狠扇了周雨薇一巴掌。
“啪！”
清脆的声音。
绿茶一巴掌，男的两巴掌，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就打怎么了？”
宋雪芝冷笑，“有本事周团长把我抓起来。”
“你！”
周卫东怒不可遏，捂着脸不敢置信。
“你这女人，简直不知所谓！
“他低喝道。
周雨薇嘤嘤哭了，他又赶紧手忙脚乱去哄，抽出纸巾。
“薇薇，你没事吧？
疼不疼？”
周雨薇轻轻摇头，含泪道：“没关系，我不疼，只要嫂子能把不满发泄出来，我做什么都没关系......嫂子，你尽管打，我受的住。”
说完，她整个人下意识往周卫东怀里缩了缩，似乎是一叶浮萍在寻找依靠。
但宋雪芝却很清楚，她是怕自己真再打她。
毕竟刚才那一巴掌，宋雪芝下了狠手，打得自己手都疼了。
“她敢！”
周卫东愤怒地瞪了宋雪芝一眼，旋即就护犊子一样把周雨薇护在身后，冲宋雪芝吼道：“你再欺负雨薇，我不会放过你！”
“别仗着你马上要嫁给我就可以为所欲为，大不了这婚我不结了！”
周雨薇用看英雄般崇拜的眼神看他，旋即又黯然神伤道：“不要这样。
哥，你和嫂子要好好的。”
她越是这样，周卫东越是心疼，对宋雪芝更是怒火中烧，教训道：“你瞧瞧薇薇多懂事？
你就不能多宽容点，学学她吗？
非得一天天地把家里搅得鸡犬不宁......”他有些心累。
把妹妹从水里救上来后，看她没有大碍，周卫东衣不解带地在宋雪芝病床前照顾了一整夜。
而他昨天才刚结束高强度野外训练，已经快七天没合眼了。
眼前的男人，令宋雪芝在这一瞬间，彻底心冷。
她虽然做了预知未来的噩梦，梦中周卫东背叛了她，但那毕竟是梦。
现实中她从和周卫东相识，到现在恋爱三年多，这些相处的点点滴滴，说没感情，肯定是假的。
宋雪芝看着他，抿唇道：“周卫东，我最后一次问你，你还是要站在你的好妹妹那边吗？”
“什么站不站的。”
周卫东满脸不耐烦道，“这件事本就是你错了，赶紧给雨薇道歉！
还有，雨薇之前想要的那件百货大楼里的大衣，你给她买了，当作赔礼。”
“行，那这婚就不结了。”
宋雪芝嗓音骤然冷淡：“你把我的嫁妆两百元，还有婚房我家给添置的家具家电，全部折现还给我。”
“嫂子，你别说气话。”
周雨薇弱弱道。
周卫东一愣，旋即皱眉道：“你不要再使小性子了，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宋雪芝不嫁他，怎么可能？
他们军婚报告都交上去了，就等着好日子办酒席。
想到这里，周卫东放软了一点语气，依旧沉着脸道：“行了，薇薇大度，就当这件事先过去，你回去自己好好反省！”
反省？
宋雪芝差点气得笑出声来。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周卫东是这种人呢？
她被周卫东和周雨薇这俩渣男贱女蒙骗太久了，被他们耍得团团转。
如今知道真相，她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先把嫁妆钱还给我。”
宋雪芝毫不客气地向他伸出手。
她和周卫东的婚礼之前是谈好嫁妆两百块，给婚房添置家电，打了全套新家具，三十六条腿。
周卫东则是出五百元彩礼，一辆自行车，一块手表。
娘家考虑到她是远嫁，彩礼都让她带回了。
因为之前在租房的地方遭遇过一次贼，宋雪芝把彩礼和嫁妆的存折都放到周卫东那里，想着部队安全点。
但现在，她想安全个屁。
等下周卫东把钱全给他好妹妹花了。
梦中有提一嘴他们之后在部队办的婚礼十分寒酸，和后来周卫东自己老了跟周雨薇办的豪华婚礼形成鲜明对比。
酒席宴上不仅连一个荤腥都没见着，还都是烂菜叶子炒的菜，兑了水的霉酒，很多人吃完都食物中毒拉肚子，以至于宋雪芝父母和那边亲戚大老远过来参加婚宴，把脸都丢尽了。
人人都说她嫁给了部队的抠门穷光蛋，比跟农村汉子还惨，以后就天天拉饥荒过日子。
可是以他们存的彩礼嫁妆，想要办一场像样的酒席绝对绰绰有余。
宋雪芝就怀疑，周卫东是不是动了那笔钱。
果不其然，见她提钱，周卫东面色唰地一下就变了，俊朗的眉头紧皱：“你要来干嘛？
那钱是我们要留着办酒席的。”
“我反悔了不行吗？”
宋雪芝没好气道：“凭什么要动用我的嫁妆来办酒席？
传出去多难听，你去外边打听打听，谁家娶媳妇办席还要用媳妇的嫁妆？
我妈知道绝对不会同意我嫁给你！”
周卫东道：“那肯定不用你的钱，等我下个月工资发下来......下个月？”
宋雪芝敏锐地抓住他话语中的漏洞，面色难看地质问：“那我们的存款呢？”
周卫东眼神闪烁，犹豫着不知道该说实话。
他感觉宋雪芝知道了肯定会生气。
最后还是周雨薇抹着泪开口道：“嫂子，我知道这事儿对不住你，但奕儿得了心脏病，这钱是卫东先借给他救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