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顿时羞红了脸,盯着金阳的双眼盈满泪水。金阳羞辱够了九公主,心满意足地带着随从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殿下,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她的话你不用在意。”我轻声安慰着...

九公主顿时羞红了脸,盯着金阳的双眼盈满泪水。
金阳羞辱够了九公主,心满意足地带着随从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殿下,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她的话你不用在意。”
我轻声安慰着她,良久之后,九公主艰难地点头坐回了车里。
当晚我们在南城找了一家客栈投宿,为了保证九公主的安全,我和青栀轮流守在她房里直至天明。
第二日我们又去派药,这一次来的百姓更多,有些昨日来领过药的人告诉我们,他们喝了药,感到身上的症状减轻了一些。
我和九公主对视一眼,眼中流露出了希望和喜悦。
来我们棚子领药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隔天,我的药棚里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妹妹不顾时疫,在此为百姓派药,真是辛苦了。”
姐姐捧着香炉,被一群丫鬟仆妇簇拥着款款进了药棚。
她派头大,排在她前面的百姓不自觉地给她让了道。
我手头正忙,此刻没工夫和她绕弯子。
“你是来领药的吗?
领药的话要排队。
下一个!”
姐姐听了却没有挪半步,依然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索性放下舀子:“你到底有什么事?
现在满京城都在闹时疫。
你站在这是也想染病吗?”
“我若病了自有太医院的太医们照顾,不劳妹妹费心。
我只是可怜这些百姓。
太医院的院判都说不对症的药方,你拿给他们喝,万一喝死了算谁的?”
她的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人都能听见。
那些原本来领药的百姓的脸上瞬间露出了恐慌和犹疑。
我正色道:“太医院研究了大半个月连个治疗的法子都没拿出来呢!
这方子究竟有没有用,喝过药的人最清楚!”
我的话让百姓们重新意识到了药的疗效,有大着胆子的直接绕过姐姐来领药。
姐姐见状忍不住怒道:“蒋妙云,这次抗疫本就是太子殿下的事。
你们擅自跑到宫外发药,是存心要太子殿下难堪吗?!”
她话音刚落,一瓢汤药就泼到她的脸上。
我一转头,就看到九公主正拿着舀子。
“你这个贱人!
太子哥哥是储君!
他心里装的是整个大齐的百姓!
这次他为了时疫之事日夜操劳。
我这么做也是为他分忧!”
“你却把他说成了小肚鸡肠之人!
我太子哥哥哪容得了你着呢给他泼脏水!”
九公主的一番话反而给姐姐扣上了污蔑太子的大帽子。
她终是无地自容,又羞又怒地离开了。
临走时她恨恨地看着我:“蒋妙云,你等着!”
第二天一早,几个人把一具尸体抬到我们面前。
领头的那人指着我们张牙舞爪:“我哥哥喝了你们的药死了!
你们陪我哥哥的命!”
他另外几个同伴对着排队的人群吆喝着。
“九公主的药你还敢喝,是嫌命长吗?”
“就是,你还嫌家里死的人不够多吗?”
九公主气不过骂道:“你们凭什么说我们的药害人?!”
“我哥哥就躺在这儿,公主殿下不会不认吧?”
那领头的人眼神中除了恶意还有一丝得意。
还未等九公主回话,他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干嚎。
“你们害死了我哥哥!
你们陪我哥哥的命!”
现场顿时乱成一团。
我心中隐约觉得不对,往远处扫了一圈,果然在街角看见了一辆熟悉的马车。
那是姐姐的马车。
果然一切都是她搞的鬼。
“他的武功路数,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神炎斩。
这套刀法,是十年前号称‘不动金刚’的叶明叶大侠的家传刀法。”
“叶明?
那叶凌川是——” 郑临远点了点头:“他多半是那位叶大侠的儿子。
叶大侠十年前死于他结拜兄弟的手里,他那个结拜兄弟如今还在塞外逍遥快活。
“叶少侠在我府上这些日子,每日天不亮就起床练习刀法。
看样子,这杀父之仇,他是不会放下的。”
我又看向九公主,此刻她吃得开心嘴角沾着点心渣子,叶凌川正专注认真地给她擦去。
我心中默默为她担心。
若她有一天知道,她心爱的少年要去塞外报仇,她又会作何反应?
可这件事不该我告诉她。
但是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只有等叶凌川亲自告诉她。
如今我也只能干着急,也不知以后这二人会如何。
送走这三人后不久,店里又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顾淙进来店里,不仅买光了最贵的茶叶,还送上了一份厚厚的贺礼。
因着前些日子我和他的不欢而散,这些天我们没再见过面,今日他能来我的茶庄,我倒是很意外。
他却面色如常,仿佛前些日子的那场争执不曾发生过一样。
我不知他又在筹谋什么,只好小心问道:“不知瑞安伯今日来,所谓何事?”
他微微一笑回道:“蒋姑娘新店开张,我自然要来捧场的。”
今日他穿了一身秘色长衫,把他整个人都趁得芝兰玉树,像是那书上说的玉山名士。
我一时失神,又想起之上次离开瑞安伯府时说的那些气话,一时心有愧疚向他道歉。
他自嘲一笑:“蒋姑娘不必道歉,我也确实如你所说,估计是不得好死的。”
我连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话才说到一半,他就抬手制止。
“今日蒋姑娘开店,请的也都是像镇国公世子这样的当时名流。
我不请自来也不过是凑个热闹。”
我听完心中一震,心中有些害怕他接下来会说的话。
可他却只是对我微微一笑拱手离去。
顾淙的话容不得我细想,我也不敢细想。
只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公主府和生意上。
谁知没过多久,京城就传出了另一件意外之事。
楚瀚晨在去凉州赴任的路上跌落万丈悬崖,死了。
当地的官兵在崖底找了大半个月,只找到了他带血的衣服和一节手臂的骨头,想来剩下的是被野兽啃干净了。
他的衣服和骨头被送回京城,英国公夫人看到后直接晕了过去。
她醒来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后院拽出姐姐要把她沉塘。
姐姐吓得连滚带爬地逃回了家,却在蒋府门口被紧随在后的英国公夫人逮住。
我听到这个消息赶去的时候,蒋府门口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
英国公夫人和姐姐都是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不同的是姐姐满脸红痕地躲在父亲和母亲身后,而英国公夫人隔着我父母双目赤红地盯着姐姐。
第二日,我租了一辆阔气显眼的马车,又雇了几个身强力壮的打手出了城。
马车沿着公主出城的道路一路行驶,我坐在马车里握紧了匕首。
突然一队人从草丛中跳出、直冲我的马车而来。
我雇的打手们武功不敌这些人,没一会儿就败下阵来。
我被这群人拽出马车丢在马背上。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两个黑衣人,他们三下五除二就赶退了袭击我的人。
救下我后,他们二话不说就准备离开。
我厉声叫住他们:“带我去见你们的主子。”
那二人没有理我继续往前走,我在他们身后喊道:“你们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瑞安伯府找顾淙!”
我见到顾淙的时候,他正在花园里喂鱼。
他斜靠在椅子上,表情淡漠,褪去了所有的谄媚和讨好,看上去倒是容止可观。
我记得他少时在京中就有才名、又是皇后的侄子,还被选入东宫做太子的伴读。
可后来他染了病,一只眼睛瞎了,从此不能参加科举。
陛下怜惜他的才华以及和太子的兄弟情义,赐他瑞安伯的爵位、还给他安排了官职。
他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前世太子登基后、他是太子在朝堂上打击异己的佞臣。
直至大齐的京城陷落。
皇帝带着近臣匆忙南逃,可他却毅然留了下来。
他带着士兵们守城三个月,为京中不少百姓争取了走水路南逃的时间。
可最终他还是寡不敌众,被北羌大军破了城。
京师被攻破的那日,他的头被漠拓砍下插在了城楼上。
顾淙看见我来了也没有特别惊讶,只是问道:“蒋二小姐是如何猜到是我派人救了你?”
“我如今在京城里虎狼环绕,连我的亲妈都盼着我死。
现在还能对我有些善意的除了镇国公世子,就只有顾大人你了。”
那日宫宴上,我和九公主孤立无援,狼狈失身被一众人看笑话。
只有顾淙悄悄让青栀给了我们两条毛毯,全了我们的体面。
我虽然不知是为什么,但是联想起上辈子他的结局。
我觉得他对我并没有恶意。
顾淙往塘里撒了把鱼食:“那蒋小姐来我府上是为何?”
“我想问问,劫走公主的是不是太子的人?”
那日在甬道上,母亲咬牙切齿地咒我和公主死就让我起了疑心。
她说话的语气像是有什么计划被打乱了一般。
她又是如何确定,公主一定会死的?
青栀告诉我,劫匪是冲着我和公主去的。
有胆子打劫皇家车队、还目标明确的劫匪,一定不是普通的歹人。
可是他们为何劫走公主的同时一定要劫走我?
甚至一次不成还有二次。
我只是蒋家不受重视的女儿、公主的伴读。
什么人能和我有这么大的仇?
这些日子我仔细思量,这世上恨我入骨的人我只能想到三个——楚瀚晨、母亲和姐姐。
楚瀚晨和母亲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能力雇用一群武功顶尖的人去劫公主的车队。
唯一有能力做到这些的就只有姐姐。
不、准确地说是姐姐身后的太子。
那日九公主和我被接回宫时,太子就在我耳边说过想让我死。
这次去护国寺,正是动手的好机会。
前世顾淙就帮太子干了不少赃活累活,如果太子要对我们动手,最有可能把这事交给顾淙。
顾淙没有回答我,呆呆地看着池塘里抢食的鱼:“我有时候觉得你们女人真可怕,恨起来连亲姐妹都要亲手抓回来折磨。”
我猛然一惊:“是金阳公主!
要劫走九公主的是金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