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淮沉了脸色,“温相宜,云烟的一片好心,你不要不识好歹!”伤还未好,没有力气与他争辩,认命闭上眼。沈云烟从她袖中掏出几瓶药。“我先来给你清洗伤口。”剧烈的刺痛...

秦墨淮沉了脸色,“温相宜,云烟的一片好心,你不要不识好歹!”
伤还未好,没有力气与他争辩,认命闭上眼。
沈云烟从她袖中掏出几瓶药。
“我先来给你清洗伤口。”
剧烈的刺痛传来,我惨叫一声,“你在做什么?”
沈云烟慌张道:“我不小心拿了装酒的瓶子。”
秦墨淮一脸不悦,“温相宜,你怎么这么娇气?
我们在战场上都是拿白酒洗伤,云烟没做错。”
接着,沈云烟又将一瓶药粉,撒在我的伤口上。
剧痛侵袭四肢百骸。
我全身抽搐不已,脸上的伤口立即溃烂,深可见骨。
沈云烟手足无措,“对不起,我不小心给你用了化骨散......”我疼得厉声嘶吼,“哪有这么多不小心?”
沈云烟委屈得红了眼眶。
她哽咽道:“我只是想帮你疗伤而已,你们却都觉得我不怀好意!”
“既然如此,就放我走好了!”
“是她狼心狗肺!”
秦墨淮强势地将她搂入怀里,一巴掌将我的头扇偏。
脸颊的伤口血肉横飞。
他不依不饶,抓着我的头,摁在地上:“给云烟道歉!”
“不然,我饶不了你!”
我发出一声屈辱的呜咽,被迫道:“对不起......”沈云烟高傲地扬起头,“违心的道歉,我不接受。”
秦墨淮冷着脸,死死扯着我的头发,伸脚踢我的头,“继续!
到你心服口服为止!”
头一下又一下磕在地上,我整张脸早已血肉模糊。
沈云烟才勉为其难道:“我接受你的道歉了。”
她捂着自己的鼻子,“秦墨淮,为什么太子妃的血那么难闻?”
秦墨淮瞥我一眼,扶着她的肩就往外走:“因为她的血脏。”
我奄奄一息,趴在血泊中,割开自己的手腕,放进第八只忘情蛊。
蛊虫埋入血肉时,秦墨淮忽然带着太医,推门而入。
他嗓音发紧:“你在做什么?!”
没等我开口,秦墨淮着急忙慌地包扎我的手腕。
“温相宜,你疯了?”
“我只不过是教训了你几次,你就自残?”
“是不是想借此威胁我,让我心疼?
我最讨厌这种把戏了!”
或许是体内蛊虫起效的缘故。
面对他的连声质问,抽痛的心脏竟感受不到痛意了。
“我只是不小心被划伤了。”
我平淡收手,反问,“你不陪你的云烟,回来做什么?”
秦墨淮别过头,半响才开口:“你父兄的遗骸回京了。”
话音落地,我连滚带爬地向外跑去。
半月前,我父兄在回京途遭敌军暗算,腹背受敌。
那时秦墨淮的军队也驻扎在附近。
我写下一千封血书,求他解救。
却只得到一封漠然的回信:抽不开身。
直到父兄死后,我才知,那几日只因沈云烟闹着要回远在漠北的家。
秦墨淮带着她连夜跑死了七匹汗血宝马。
我父兄受难,将士无辜惨死,在秦墨淮心里也抵不过沈云烟一句想回家。
“可我不信。”
我冷漠退后,与慕容景并肩。
“我们尽快回苗疆吧。”
“我不准!
温相宜,你不准跟他走!”
秦墨淮嘶声吼叫,为他跌跌撞撞跑来,却被我狠狠推倒在地。
秦墨淮束发散落,矜贵的脸庞只有狼狈。
“不要靠近我!”
我厉声喝道,“否则,我不管你是谁,我都会杀了你!”
秦墨淮一颤。
曾经对他满眼都是爱意的人,此刻眸中只有杀意。
秦墨淮比谁都清楚,温相宜是真的想杀他。
可是为什么?
心脏刺痛不已,从小到大就没有流过泪的他,竟泪流满面。
温相宜却跟着她那个冒牌夫君,径直走上马车。
始终没有给他施舍一眼。
任由他在原地如何嘶喊。
秦墨淮心口流血着被人抬回宫时。
帝后竟然没有怪罪任何人,反而无奈叹气:“活该,是你辜负了相宜。”
秦墨淮以为是和亲之事,连忙辩解:“这只是个幌子,我根本没想把她真的送过去。”
皇后忍不住斥道:“那这些时日,你为了那医女,对相宜做的事,都是幌子了?”
秦墨淮哑口无言。
可他还是想不明白,温相宜明明那么爱他,却要忘记他?
秦墨淮拖着病体,回府时。
下意识走到温相宜的寝房,正要推门,里面却传来沈云烟趾高气昂的呵斥“温相宜走了,我就是太子妃!”
“这个房间里所有东西都给我砸掉,换成我喜欢的东西!”
侍女不甘回嘴:“您还没与太子成亲呢,就要鸠占鹊巢?”
“殿下可从未说过,要废了我们太子妃。”
沈云烟嗤笑一声:“你难道不知道,你们殿下为了追我,恨不得把自己踩在脚底下了?”
“太子殿下说不定只是一时兴起!”
“你要是真的把太子妃的东西毁了,太子会生气的!”
沈云烟高傲的声音带着得意:“我砸掉凤冠和温相宜的玉佩,在她脸上泼化骨散,甚至把她父兄骨骸都踩成泥泞了,墨淮可从未怪我一句!”
“你们殿下早就对我死心塌地了,不然我想了这么多办法来折磨温相宜,他为什么都无动于衷?”
“这些都是他爱我的证据!”
秦墨淮控制不住地发抖,浑身气血上涌。
他一脚踹开门,面容扭曲无比。
沈云烟见了他,却并不慌张。
她仰着下巴,想要给在场下人证明。
“墨淮,我要将这些东西丢了,你同不同意?”
而秦墨淮抬手就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沈云烟,你这个贱人!
凭什么敢动相宜的东西?”
沈云烟不可置信地捂脸,“你竟然为了这些没用的废物,打我!”
秦墨淮下意识往地上瞥去。
目光却定住了。
地上那些所谓的废物,格外眼熟。
有他年少贪玩送给温相宜的木棍铜钱,成人后的同心结木簪......这些都是他当年随手送出的,连他自己的都忘了。
可温相宜却一直保管至今。
心脏仿佛被人攥住,秦墨淮快要喘不过起来。
“如果是让我再回到你身边,我宁愿去死。”
我平静开口。
“秦墨淮,你知道不知道,恢复记忆后,我看你的每一眼都无比恶心,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秦墨淮浑身发抖,他狼狈地扯住我裙角,“相宜,我知道你不会这么狠心的,你这么爱我,不会的。”
“滚开!
别碰我!”
我厌恶退后。
他发狂地步步逼近。
就在这时,有人欺身上前,狠狠踹开他。
慕容景冷着脸:“秦墨淮,你还想害相宜吗?”
秦墨淮暴怒道:“我怎么可能会害她?
我只是想带她回去好好对她!”
慕容景将我护在怀中,冷哼:“秦墨淮,你知不知道,你强行解开相宜记忆,差点要害死她?”
秦墨淮脸色一变:“怎么可能!”
慕容景眼神如刀:“忘情蛊出自苗疆,我再熟悉不过,苗疆人闻之色变,因为它太痛苦了。”
“每种一次蛊,都要经历心噬焚身的痛苦,比死还要疼痛百倍,被错付之人宁愿去死,也不要这十次折磨。”
“相宜曾因在乎你,所以给了你十次机会,而你呢?”
慕容景心疼地握紧我的手:“忘情蛊噬心,乃不可逆,而你却动用禁术,强行将相宜体内的蛊虫逼出来,她又要经历一遍遍噬心之痛!”
“你说你爱她?
又一次次,无动于衷地看着她痛不欲生!”
“我不想的……”秦墨淮无措地呜咽着,吐出一大口血。
“时宜,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我还能有什么办法,能够留下你?”
我居高临下:“去死吧。”
“下去,为我无条件信任你的父兄磕头谢罪吧。”
我拉着慕容景的手,再没回头。
……“相宜,那疯子有一句话没有说错,我确实是在你失忆之际,趁虚而入……”慕容景突然停下,神色复杂。
我觉得好笑:“我也好奇,那时我毁了容,你又会怎么看上我?”
他小心拿出一块木雕,生疏又熟悉的刻法让我一愣。
许多年前,阿娘带我来苗疆云游,临走时,我把自己刚学会刻的木雕送给了邻居男孩。
原来,那少年,竟是慕容景。
而我随手赠送的东西,他竟然如视珍宝。
“相宜,在我们成亲时,我就已经给自己下了情人蛊,倘若违反,便会万虫噬心而死。”
慕容景郑重道:“我骗了你,你还愿意接受我吗?”
我抚摸他的脸,笑得灿烂:“景和,我们早就成了夫妻了。”
一个月后,秦墨淮惨死的消息轰动天下。
据说他是带着姓沈的医女,一同坠入虫蚁窟,噬心噬骨而死。
得知这个消息时,我若有所思。
“在想什么?”
慕容景吃醋地咬我耳朵。
“我想回京城。”
我轻抚着腹部,展唇一笑:“想告诉我的父兄,我现在过得真的很好。”
慕容景忍不住亲着我嘴角,莞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