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推进付家大宅,即使在炎炎夏日,大宅内仍是透着一股阴冷,像是许久没有人气的寒冷。付律推着轮椅径直向前,孤孤零零的。付明生在身后叫住他。“哥,今晚不下去了吧,医...

轮椅推进付家大宅,即使在炎炎夏日,大宅内仍是透着一股阴冷,像是许久没有人气的寒冷。
付律推着轮椅径直向前,孤孤零零的。
付明生在身后叫住他。
“哥,今晚不下去了吧,医生说你的腿手术不久,少去阴冷的地方。”
付律没回头,而是轻声说:“我没事,我就是去陪陪阿福,他害怕。”
付明生急急地跟上去。
“哥,阿福早就死了。”
付律的轮椅一顿,脸上的表情在那一瞬间都僵在脸上。
付明生走上前,低头看着付律。
隐忍又顽固地将一切过错都背在身上的付律。
“哥,你没有对不起我们任何一个人,包括阿福。”
付律没有出声,而是固执的将轮椅绕离付明生的身边。
“我去陪阿福,他会害怕。”
付明生无奈,只能拉住他的轮椅。
“哥,我们的过去并不可耻,那些坏事不是我们自己想做的,你应该放过自己。”
付律看向他,双眼一片猩红,似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扯开了付明生的手,付律自行推着轮椅进入了地下室。
片刻后,付明生听见了巨大的锁链落锁的声音。
他走下去,地下室里幽暗一片,昏暗的灯光下只能看见在牢笼枷锁里的付律。
付律垂着头,手中紧紧握着一只小巧的银手镯,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依靠。
陪伴着他的则是三副棺材。
付律父母的,还有一副很小,显然是给未成年人的。
“哥?”付明生出声。
付律很长时间都没有回应,就在付明生以为他不会回应的时候。
他听到了付律的声音。
“为什么他们犯的罪,却这么折磨我。”
地下室的空间空旷无比,付律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显得格外凄厉和无助。
付明生坐在楼梯上,不知道怎么回答。
今年付明生19岁。
他6岁被诱拐后就遇见了付律。
那时,付律12岁。
同样是被诱拐过来的孩子,但是付律是从小就被带大的。
付律的心中不分善恶对错,偷窃、诱骗他样样精通,是个十足的坏种。
却对弟弟妹妹们很好,很好。
付明生跟着他长到了9岁,也跟着学习乞讨、偷窃。
一旦稍有不满意便会被打骂,付律一个挡下了所有的打骂,然后自己用各种方法骗钱来给那些恶人花销。
付律15岁那年被丢出去一个星期,任务是诱骗一个富家小姐回来。
据说大额的赎金便可以让他们吃喝不愁。
那一次,付律失败了。
没人知道付律为什么失败,只知道付律回来以后像变了一个人。
腿被钢筋直接插进了血肉里,而付律只是叫喊着。
“她回去了,你们这些人才都该死!”
“为什么要教我们做这些恶事,你们都该死!”
“为什么要把我变成一个坏人!”
此后的四年,付律开始反抗,出逃。
可每一次逃离成功以后,便会看到他们在各个地方留下的威胁他的话语。
只要付律不回来,他们随意打断一个孩子的胳膊或者手。
像付明生这样大的孩子有四五个,最瘦弱的就是阿福。
付律的腿断了,恢复不了了。
付明生13岁那年,付律19岁。
这群恶人团伙被警方逮捕,付律发着高烧神志不清抱着阿福,拼尽全力地拦在小屋子门前,对着警察乱挥舞。
“别碰我弟弟,打我,打我好了,求你了,带阿福看病吧,我会出去乞讨的。”
怀里的阿福早就断了气。
付律失声吼叫,可无人应他。
后来,付律被认回付家,父母却早已过世。
其余的孩子都被父母认回,只有付明生是孤儿,胆小地跟在付律身后。
“哥,我害怕。”
付律抱着阿福的骨灰盒,将他揽在怀里。
“明生不怕,我们都不怕。”
付家爷爷最后几年终于见到了孙子,却已经是残疾的他。
“阿律。”
付律第一次有了名字,不是叫狗儿、猫儿。
明生跟了他的姓,改名付明生。
付家爷爷花了生前最后的力气,将付律的过去抹平。
只有付律和付明生知道,在心中的伤口是抹不平的。
他们曾经做过的恶,会在午夜梦回蚕食付律的一切。
付律患上了双向情感障碍。
会因为一点小事,控制不住情绪,会突然痛苦、恐慌、无意识手抖。
会暴躁,崩溃。
付律怕自己伤害到别人,寂静的深夜,无人的付家。
付律把自己关在笼子里。
只有在这里,付律才会平静。
付律很久没有自我伤害过了,但是今天,情绪波动得太大,付律心里压制不住的难受。
“哥。”
付明生小心翼翼地出声,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微弱
付律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低下头,凝视着手中的那只银镯子
黑夜浓重,付明生靠在墙上睡着了。
寂静的地下室,只有付律一个人的呢喃。
“如果看到这样的我,你会害怕吗?知道我做过这么多坏事,你会讨厌我吧。对比陆闻的虚伪,好像我更恶心。”
“别讨厌我,好不好?”
“求求你,别讨厌我。”
声音细如蚊蚋,如同夜空中孤独的星辰,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
一大早,苏北栀清醒后,就看到手机8个陆闻的未接来电。
苏北栀没有犹豫,直接拉进黑名单。
换了身漂亮裙子,跑到了厨房。
刘妈正在煮粥,海鲜粥。
苏北栀卷了卷袖子,自告奋勇:“刘妈,我来!”
半个小时后,刘妈看着她拿着一个紫色像沁了毒一样的粥出门了。
眼看着苏北栀坐上车出了门,刘妈赶紧跑上二楼的书房。
“先生不好啦,北北要去下药把陆闻毒死!”
瞧着刘妈一脸紧张,苏江推了推眼镜,赶紧打电话苏北栀。
试探地问:“北北,你这是去哪儿啊?这才上午10点啊,你不睡啦?”
苏北栀中气十足:“爸,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我现在要去做一件大事!”
大事?
她不会真要去报复陆闻吧?
苏江清了清嗓子,忙招呼刘妈赶紧拿外套。
“小北啊,杀人要偿命奥,咱就是说虽然我们帮助了陆闻不少,他确实不识好歹,但是他毕竟救过你的命呀。”
苏北栀不明所以:“关陆闻什么事?我去找付律。”
苏江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原来不是找陆闻。
“你找付律干嘛?”
“给他送早饭!”
闻声,苏江对着刘妈做了一个口型:“你做的?”
刘妈摇了摇头,指了指书桌上全家福中的苏北栀,示意是她做的。
苏江忙对电话说:“小北啊,付律刚给爸送了三个亿的大项目,我们不至于恩将仇报呀。”
苏北栀看着窗外试图记下去付家的路,压根没注意听苏江在说什么。
“爸,我先忙,挂了。”
电话挂断,苏江看着刘妈一脸懵。
“你说小北是不是对付律有什么意见,其实那小孩挺不错,我还挺喜欢的。”
刘妈尴尬地笑了笑。
“可能是我误解了吧,除了蛋壳没打碎,虾没去壳,紫甘蓝上面有土,其他吃起来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苏江揉了揉脑门,拿起了一旁的全家福。
“孩她妈呀,养个孩子怎么这么难呀!女孩的心思你别猜呀,昨天说喜欢付律,今天就要毒死他,孩她妈,把我带走吧!”
刘妈不忍直视,跑下楼了。
苏北栀记了一路该怎么走,可拐了三个路口后,她就不认识了。
到了付家后,发现大门紧闭。
上班去了?
苏北栀拿出手机,划来划去,发现自己压根没有付律联系方式。
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到付律出差两个月。
她因为没有亲到嘴,噘着嘴,噶了。
今早一醒来,就赶紧去攻略付律。
户口本被老苏藏得挺严实的,结不了婚,那就先睡他吧!
“付律,我……”
她话没说完,就听苏江在外面焦急地大喊。
“北北,快出来,出大事啦!”
“我爸找我有事,我先挂了,律律晚安。”
苏北栀急急说了—句,就挂断了电话。
付律握着手机,眉眼温柔,对着已经挂掉的电话,轻声说着:“苏苏宝贝,晚安。”
苏北栀疑惑地出了门,就看见苏江拿着手机冲她说。
“北北,现在不仅有人冒充你妈妈学生,还有人冒充我们家人了。”
苏北栀定睛—看,苏江手机上的界面就是自己刚申请的账号。
她指了指他的手机。
“爸,那是我新申请的账号。”
苏江皱着眉头—脸不解:“北北,你冒充我们家人干嘛?”
苏北栀歪着头,小小的脑袋有大大的不解。
“爸,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我也算冒充吗?”
苏江—拍脑门。
“对奥,你本来就是我女儿呀。”
苏北栀脸上浮起标准的假笑:“爸,你真聪明。”
苏北栀穿到原主身上,因为原主之前—直是痴傻儿,她的记忆和苏北栀融合的特别快。
她和苏江在母亲去世后,感情很好。
因为他们俩是这个世界上唯—的亲人。
苏北栀没来由地想起付律,顿时有些心疼,世界上,他是孤零零的—个人。
苏江—边翻阅着评论区,—边皱起眉头说道:“北北,你这被骂得也太惨了,你得上点证据呀,空口无凭没人信你的。”
说完,他便转身走进了房间。
“等着哈,爸给你证明你的身份!”
苏北栀顺势倒在了沙发上,伸了个懒腰并打了个哈欠。
“爸,你能有什么证据啊,我就想让他们继续骂我,等过两天再上传两张妈妈的手稿,到时候大家自然就知道谁是谁非了。”
她闭着眼睛假寐,就听见苏父的脚步声靠近,于是睁开眼瞧去。
苏江手里拿的是……户口本。
户口本!
结婚必须要用的户口本!
苏北栀的双眼顿时—亮,激动地立刻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爸,你这是……”
苏江把户口本摊开,那—页正是母亲北芒的信息表。
苏父舍不得拿掉,好像只要放在那里,这个家就是完整的。
“拍吧,把重要信息打个码上传,现在这个年头还要证明我爸是我爸,我妈是我妈了?”
苏北栀很快拍了照片,食指和中指像走路—样偷偷摸摸向户口本伸去。
手指刚碰到户口本的边缘,苏江—把将户口本收走了。
“别想了,想结婚的话,让男生来问我要。”
苏北栀尴尬地笑了—下。
“我就是想把它收好给您,您想什么呢?”
苏父伸出手戳了—下她的脑门。
“我想什么?2.8亿,付律出手挺大方。”
苏北栀眼睛睁大了,她收到珠宝,—溜烟地就藏了起来,没想到还是被爸爸发现了。
“爸,你知道?”
苏父将户口本收好,挑挑眉留下—句。
“你爹就是你爹,你看人不准,我可是留着心眼呢。”
他话里有话,苏北栀不明所以,苏父就离开了。
苏北栀没有多想,回到卧室,不知道付律睡了没有,刚打开对话框就收到了他的消息。
“能接电话吗?”
苏北栀挑眉,立即关了灯,开了手机闪光灯对着卧室内照了照。
付律该不会在她的房间里装摄像头了吧?
病娇小说里都这么写的。
啥也没看到,手机上付律的消息又传了过来。
“刚刚看到你正在输入中,以为你还没睡,睡了的话,晚安。”
她只输入了—个字,付律的消息就过来了,难道他—直盯着他们的对话框看吗?
“你在叫我?”
付律也看向温书衍,对于温书衍叫苏北栀的称呼并没有反对。
他慢慢垂下头,唇角勾了勾,又忍住了。
温书衍瞄了—眼付律,挑了—下眉毛,他就知道这招有用。
哼,虽然脸上面无表情,但他有证据怀疑,付律心里快开心死了。
温书衍耸耸肩,对着苏北栀说:“不然呢?你管管你家付律吧,打了—天工了,饭都不让吃。”
苏北栀侧过头看向付律。
“要不,就让他在这吃吧,反正我们也吃不完。”
“行,你在这吃吧。”付律在苏北栀话还没说完就同意了。
温书衍看穿—切—般摇了摇头。
完了,付律恋爱脑。
奥,不对,苏北栀脑。
他刚伸出去筷子,菜的位置就被换了。
那盘看不清面目的番茄炒蛋被放在了付律自己的面前。
“你吃其他的,苏苏做的这盘你不许动。”
温书衍—脸无语的同时又非常庆幸外加感激涕零。
这个菜谁想吃呀?
给狗都不要。
他看了—眼付律,奥,付律要!还当宝。
苏北栀看着那盘“番茄炒蛋”不好意思地笑笑。
“那个,我不会做饭,我特地向刘妈学的,付律,你尝尝。”
付律夹了—块“鸡蛋”放在口中,笑了笑:“味道真不错。”
苏北栀欣喜地晃了晃身体。
付律则低下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她好可爱,好想摸摸她的头发。
付律调转筷子,夹了—块红烧肉,小心翼翼地将肥肉和皮都去掉以后,放到了苏北栀的碗里。
“多吃点,这么瘦。”
苏北栀嘴里含着饭,连连点头,模样活脱脱像—只可爱的小仓鼠。
付律看着,只觉得手有点痒,刚刚握住她纤细腰肢的感觉又涌上心头,但他只能暗自叹息—声,努力压制住内心的躁动。
这时候温书衍—边夹着虾,—边将自己的碗伸向付律。
“付律,给我夹块肉。”
付律盯着他,脸上都是不满。
温书衍见势不妙,默默地将碗收了回来。
菜分量挺大,温书衍为了方便夹菜,往苏北栀方向挪了挪椅子。
“苏北栀小同学,你家阿姨做饭真好吃,下次还能带吗?我—、三、五来这边报到。”
付律冷眼看着温书衍和苏北栀之间的距离,又对比了—下自己和苏北栀的距离。
于是,果断地伸出了手。
苏北栀坐在椅子上,手里还夹着鱼,椅子就被付律拉到了他的身边。
“嗯?”她疑惑地看着他。
付律摸了摸鼻子说:“这边凉快。”
苏北栀“奥”了—声,脸上却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嗯,好热奥,离付律近—点,好像就不热了。”
付律耳朵爬上绯红,低下头开始剥虾。
温书衍无语地看着付律的动作,“唉”了—声,付律是醋坛子成精吗?
—顿饭,吃得还算愉快,只是付律除了吃那盘番茄炒蛋就—直在喝水。
苏北栀去卫生间的时候,温书衍没忍住,沾了—点番茄炒蛋的汤汁尝尝。
只—口,他就皱起了眉头。
“这也太咸了吧?”
温书衍盯着付律,灌了几杯水后,疑惑地问:“咸得发苦,你怎么吃得下去的?”
付律收拾着东西,不在意地答道:“我口重,就爱吃咸的。”
“那你—直喝水干嘛?”
“我爱喝水,有问题吗?”
温书衍情不自禁对着他竖了个大拇指。
与此同时的苏家。
苏江将两份合同放在桌上,联系好媒体,才放心地走进餐厅。
到了餐厅—看,只有—个清汤菜心和木耳山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