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岁的女儿死在我怀里的第三天，她小小的身体上已满是尸斑，身体也开始散发出难闻的恶臭。我的手机还有百分之一的电量，我第九十九次拨通了妻子的电话。她照例没有等我开口...
四岁的女儿死在我怀里的第三天，她小小的身体上已满是尸斑，身体也开始散发出难闻的恶臭。
我的手机还有百分之一的电量，我第九十九次拨通了妻子的电话。
她照例没有等我开口。
“我是不是警告过你，除非你们父女俩去死，否则不要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还传来了小三秦枫的声音。
“念棠，你说我们的孩子是会像你还是像我，我迫不及待想看看咱们的孩子长什么样......”电话被挂断的盲音响起，手机也终于耗尽了最后一点电量，我的生命，也终于失去了最后一抹光。
两天后，大舅哥砸开地下室的门时，我紧紧抱着早已散发着恶臭的女儿尸体，双眼无神地看向他。
“哥，孩子替我还了命，这次可以放我走了吧？”
说完这句话，我两眼一闭，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我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边是双眼通红的大舅哥。
“阿野，你整整昏睡了两天，贝贝已经等不了了，尸体已经被送去火化了，贝贝的葬礼，你......”我再也听不进去大舅哥后面的话，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跟大舅哥一起赶往吊唁厅时，我环视一圈，果然没有发现贺念棠的身影。
大舅哥注意到我的动作，看向我的眼神满是不忍。
“阿野，你放心，这次的事情是念棠的错，我和爷爷一定不会放过她，我一定要她来好好跟你赔罪......”我没有理会大舅哥的话，只怔怔地朝着大舅哥伸出手。
“手机。”
我打开大舅哥的微信，找到了贺念棠五天前发的那条朋友圈。
“在你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妈妈就已经开始保护你了。”
配图是一张彩超检查单，上面清晰地写着，贺念棠，怀孕七周。
五天前，就是因为这条朋友圈，再加上贺念棠直接将秦枫带回了家，我和贺念棠之间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争吵过程中，四岁的女儿贝贝一心想要保护爸爸，冲上去想将秦枫赶出家，谁知不小心碰到了贺念棠的肚子。
贺念棠勃然大怒，将我和贝贝一起关进了地下室。
可贺念棠忘了，贝贝有严重的粉尘过敏，地下室常年堆放杂物无人打扫，贝贝在这种环境下根本无法正常呼吸。
我一次次拨打贺念棠的电话，一次次在电话里央求，她都无动于衷。
“你们父女俩就好好在地下室里反省吧，你看看贝贝被你惯成什么样子，就是因为你一再宠溺，她才变成了现在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
“你这个当爸的不会教！
我是当妈的，我还不能教育自己的女儿吗？”
我眼睁睁地看着贝贝在我怀里咽气，感受着她小小的身体逐渐僵硬，看着她雪白的小脸上长出尸斑散发出难闻的恶臭。
望着墙壁遗照上笑起来有两个浅浅梨涡的贝贝，我的眼泪再次大颗大颗砸了下来。
大舅哥的声音有些慌乱。
“我马上就给这个臭妮子打电话，你放心，我和爷爷一定......”我自嘲地笑了笑，直接拨通了贺念棠的电话，一听到我的声音，贺念棠不耐烦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没再看贺念棠，转身走到床边坐下。
见我没有反应，贺念棠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我甩在床上就想压上来。
我狠狠咬破了她的嘴唇，贺念棠吃痛，猛地翻身坐了起来。
我趁这个空档从床上一跃而起，一把抓起柜子上的花瓶就砸在她的脚边。
霎时间，瓷片纷飞。
贺念棠伸舌舔了一下流血的嘴唇，看向我的眼神满是不屑，嗤笑着开口。
“温野？
现在装上了？
不是你向老爷子施压让他喊我回来的？
现在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招数，你自己不觉得恶心吗？”
“对了，孩子呢？
为了跟阿枫争宠，你连孩子都不管了？
贝贝才四岁，你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你真是个恶毒的......”我双手紧紧攥成拳才能忍住想杀了她的冲动。
“孩子死了，在你发朋友圈庆祝自己怀孕那天。”
贺念棠的身子猛地一怔，随即再次冷嗤出声。
“温野，你知道你现在有多让我恶心吗？
就因为我怀孕，你连孩子死了这种话都说得出来，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说完这句话，贺念棠没再看我一眼，起身往门口走去。
拉开门的一瞬间，贺念棠冷冷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冷得令我发寒。
“是你自己不要的，少去爷爷那儿哭诉我冷落你，否则我对你只会更厌烦。”
贺念棠离开后，房间重归寂静，我狠狠抹了一把嘴唇，想要抹掉贺念棠沾染在我身上的气息。
可是，我和贺念棠明明是相爱过的。
贺念棠十八岁成人礼那天，她站在二十岁的我面前，双颊带着因为害羞泛起的酡红。
“阿野，我可以喜欢你吗？”
“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望着少女躲闪的眼睛，我的心柔软成了一片汪洋，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此后的两年，贺念棠几乎将我捧在了手心里，巴不得将天上的星星都摘到我面前。
直到二十岁那年，爷爷将我们俩叫到跟前。
“念棠，阿野，你们都已经到了结婚年龄，爷爷做主挑个好日子，把你们的婚事办了。”
从那天开始，贺念棠对我的态度急转直下，看向我的眼神满是不耐和厌恶。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贺念棠更不会向我解释原因。
结婚后她很快怀孕，生完孩子后，贺念棠更是过分，夜夜不着家，公然带着在夜场上认识的秦枫招摇过市，丝毫不在乎外人对我的看法。
我不是没有哭过闹过，可贺念棠只是冷眼看着我，嘴角带着不屑的笑意。
“不管是贺家女婿的位置还是孩子，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你还有什么好闹的？”
“温野，你知道吗？
你的吵闹只会让我恶心。”
从那天开始，我不再寻求一个原因，也不再过问贺念棠是否在外面鬼混，只安心守着孩子过日子。
结婚五年，贺念棠不爱我，也不爱我的孩子。
我本以为，日子就这样慢慢过，有孩子在身边，我的生活总是有盼头的。
可如今，我连孩子都失去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便抱着贝贝的骨灰走出了老宅。
大舅哥担心地望着我。
“阿野，你要去哪里，我送你，你现在这个状态......”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冲着大舅哥摇了摇头。
“不必了，我还是要先回去一趟，我不想贝贝的东西再放在那个家里。”
“至于送，就不必了吧，我不想再跟贺家有任何牵扯，欠贺家的一切，贝贝都帮我还干净了，往后余生，我只欠贝贝一人。”
大舅哥欲言又止，似乎是还想说些什么，但我已经不想听了，走进了清晨的雾气，我没再回头。
回到家刚一打开门，一个趾高气昂的男声就传进了我耳中。
“这些，这些，还有这些，那个杂种的女儿凭什么用这么大的儿童房，把这些垃圾都搬走。”
“以后这个房间都是我儿子的，她有什么资格跟我的儿子抢？”
下一秒，我看到好几个搬家工人将贝贝的东西从儿童房里往外丢。
儿童围栏，小木马，海洋球，各式各样的毛绒玩具......那些沾染着贝贝气息的东西，被一件件地丢出来。
我紧绷的最后一根弦在这一刻彻底断开，我猛地冲上前一把推开了领头的工人。
“住手！
你们都给我住手！”
“谁允许你们碰这些东西！
这是我家，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工人们被我癫狂的状态吓到，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脸惶恐地看向身后的秦枫。
秦枫踱步到我面前，眼里满是得意。
“野哥你回来啦？
哎呀，你不是知道吗？
念棠现在怀孕了，念棠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重视得很呢，虽然怀孕还不到两个月，但她已经买了不少孩子的东西。”
“你看，不把这些垃圾清出去，孩子的东西怎么放得下呢？
再说了，贝贝是姐姐，姐姐不就是该让着点弟弟吗？”
“对了，贝贝呢，关了你们这么多天，她该不会是......”听着秦枫的话，我心跳陡然加快，胸腔里似乎有一团怒火要炸开。
我再也忍不住，狠狠一拳砸在了秦枫脸上，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秦枫捂着脸正想破口大骂，贺念棠的惊呼声却陡然炸开。
“温野！
你在做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秦枫脸上的得意瞬间变成了委屈。
“野哥，我只是想把贝贝不用的东西搬出去，毕竟念棠现在怀孕了，后面陆续要添置很多孩子的东西，这件事念棠也是同意了的。”
“你要是实在不高兴，我让他们把东西恢复原样就行了，你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呢？
念棠现在肚子里可是还怀着我的孩子呢......”贺念棠让几个工人离开了家，随后阴恻恻地盯着秦枫红肿的脸颊，转过头冲着我怒吼。
“温野！
你究竟在做什么！
你怎么这么没教养！
随便就动手打人！”
我没有理会贺念棠的质问，只蹲下身一件一件收拾贝贝的东西。
贺念棠见我没有反应，猛地上前拽住我的手。
“我在跟你说话，温野！
你耳朵聋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