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爱琴号。沈棠梨从架子上放好行李,一转头,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来。楚眠眠穿着半透明的吊带裙,曼妙的身材透过薄纱若隐若现,轻晃着高脚杯,对她露出一个挑衅...

第二天,爱琴号。
沈棠梨从架子上放好行李,一转头,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来。
楚眠眠穿着半透明的吊带裙,曼妙的身材透过薄纱若隐若现,轻晃着高脚杯,对她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
沈棠梨转头看向帮她提行李箱的厉墨渊:“你也把船票给她了?”
不等厉墨渊回答,她已经自顾自插进他们中间:“小妹妹,我刚回国无亲无朋,墨渊心善,带我也来散散心,你不会不欢迎我吧?”
沈棠梨被当成空气,她拉着他的手,开始絮絮叨叨怀念以前的旧时光。
厉墨渊为难地看了她一眼,声音干涩:“梨梨,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不知道......”
沈棠梨垂下眼,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将最好的观景位置留给他们。
“去吧。”
她听见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去吧,一心去追你的白月光吧。
厉墨渊几次欲言又止,脚步微微停顿,似乎想回头,却被楚眠眠亲昵地挽住手臂,轻轻一拉,带着他走到甲板喂海鸥了。
如果他这时候回头,一定能看到沈棠梨满脸落寞地站在原地。
隔了半小时,厉墨渊发来一条不痛不痒的微信:眠眠脚崴了,我陪她去医务室,晚上回来陪你。
她不愿再分辨他话里的真假,只想用酒精麻痹自己。
酒吧灯光迷离,沈棠梨仰头灌下第三杯威士忌。
酒精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头那股郁气。
角落里传来一声声急促的喘息,她余光瞥见两个缠绵的影子。
五光十色的灯光,照亮了厉墨渊的轮廓清晰的脸。
楚眠眠俯身咬住他的耳垂,不知说了什么,那个面对她永远镇定自若的男人,眼里竟涌现
疯狂的意乱情迷。
手下的动作也逐渐粗暴起来,楚眠眠身上的衣裙被他伸手一扯,露出半边香肩。
透过重重人群,楚眠眠注意到她的目光,做出一个口型。
虽然音乐嘈杂,但她还是读懂了。
“你输了。”
她的心狠狠抽了一下。
这时,海面升起百米烟花,将黑暗的夜空照亮。
烟花绽放出“我爱你”的璀璨字样。
过几天是她的生日,她知道这是厉墨渊提前准备的惊喜。
可说这话的人,却又一次抛下她,和楚眠眠打得火热。
她再也看不下去,起身朝着酒会外跑去,甲板上没什么人,一阵阵微风吹过,吹散了她心中的几分郁气。
她靠在栏杆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出神,身后却忽然传来了高跟鞋的哒哒声。
“小妹妹,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啊?”
熟悉又戏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也唤回了她的思绪,她回头,沉默着没有回答楚眠眠的问题。
楚眠眠也不在意,故意露出脖子上的吻痕,缓步走到她的面前,微微昂起下巴,眼里满是获胜的得意:“小妹妹,你已经输了。”
“刚才我向厉墨渊表白了心意,你猜他说了什么?他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立马答应,只是犹豫着说再等等。”
沈棠梨不明白,楚眠眠已经无数次在她面前证明了厉墨渊对她的偏袒,为何还要不知廉耻的挑衅?
她这样想着,便这样问了出来。
楚眠眠却好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勾唇笑出了声。
“因为他顾及着你们俩之间那点可怜的情分,一次次压抑自己对我的感情,所以啊,你是我们爱情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他可以等,但我等不及了。”
“所以,我也只能自己动手了。”
说完,楚眠眠猛地将她朝后一推。
“去死吧你!”
沈棠梨被突然的大力推得重心不稳,脚步踉跄地向后倒去。
而她的身后,正是波涛汹涌的大海!
慌乱之中,她的手四处搜寻试图自救。
站在她身前的楚眠眠一时不察,竟真被她牢牢抓住了手腕,跟着她一同被拽入大海!
接连两声的落水声,伴随着楚眠眠的尖叫,瞬间引起酒吧众人的注意。
所有人都慌乱起来,距离甲板最近的人大叫了一声:“有人落水了!”
冰凉的海水瞬间淹没沈棠梨的头顶,她不会游泳,一次次挣扎着浮出水面。
却又被卷起的海浪狠狠拍打下去,卷入更远的深海。
黑暗,窒息,带来无穷无尽的恐惧。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求生的本能,抓住一切机会呼救。
“救......救命!”
又一次挣扎着浮出海面时,终于,她又听到了一声扑通入水的声音。
哪怕此刻视线模糊,她也仍认得那人是谁。
历墨渊。
希望刚刚升起,她以为自己就要得救,下一秒,那道矫健的身影,却毫不犹豫地朝着楚眠眠的方向游去!
这几天,历墨渊都没有回家,也没有微信消息。
可沈棠梨却在楚眠眠的朋友圈上,屡屡看见了历墨渊的影子。
楚眠眠出院那天,历墨渊准备了盛大的惊喜。
他带她去了最高档的餐厅,包下整层楼,只为让她安静用餐;
饭后,他陪她逛遍奢侈品店,只要她多看一眼的东西,立刻买下;
夜幕降临时,他带她去全市最漂亮的高空摩天轮,道路上铺满了玫瑰花。
原来,他讨女生欢心的本事,是从楚眠眠身上一比一复刻到自己身上的。
这种廉价的戏码,她早就腻了。
历墨渊和楚眠眠蜜里调油,沈棠梨同样没闲着。
她有条不紊的整理财产文件,历墨渊的工资卡,珠宝,那把庄园钥匙......一件件整整齐齐码在书桌上,像在清算一场荒唐的梦。
三天后,沈棠梨出门寄行李的时候,撞见历墨渊站在门口。
黑色西装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完美身材,晨光为他英俊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他看起来一丝不苟,可沈棠梨还是闻到了淡淡的香水味,以及脖子下没被衣领遮盖住的口红印。
“梨梨,最近公司太忙,没时间陪你。”
他丝滑地隐瞒了私密约会的事情,伸出宽阔的臂弯,走过来想要抱住她。
沈棠梨却觉得好笑。
他陪楚眠眠逛街的时候没想到她,在情侣餐厅吃烛光晚餐没想到她,在摩天轮上纠缠不清的时候更没想到她。
就连和楚眠眠同时溺水,他第一选择也永远是她。
他已经用生命证明,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现在这副深情,又是演给谁看呢?
沈棠梨条件反射地退后一步,他愣了片刻,试图再次靠近。
这次,沈棠梨直接往他胸膛猛地一推,他毫无防备摔到了地上。
再抬眼时,沈棠梨对上一双写满受伤的眼睛。
她神色未变,没有伸手去扶,语气冷的像冰:“历墨渊,我不舒服,别碰我。”
看到她微微后退,下意识与他拉开距离,历墨渊的心脏猛地抽痛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穿。
他的梨梨,从前喜欢称呼他大叔,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唤他全名。
他撑着地板,自己摇摇欲坠地站起来。
这次他没再贸然接近,而是委婉地对她说:“晚上臻品收藏拍卖会,有你喜欢的拍品,你喜欢哪件我送你。”
她确实有中意的拍品,是沈父最喜欢的北宋汝窑茶具。
她想看看历墨渊到底还要干什么,所以跟着去了。
等到了现场,历墨渊不仅点天灯拍下价值十个亿的茶具,只要沈棠梨多看一眼的拍品,全部收入囊中。
展厅所有人都向沈棠梨投去羡慕的眼神。
她却提不起丝毫兴趣。
刚准备起身,历墨渊的手机就响了。
她瞥了一眼,眠眠宝贝四个大字清晰映入眼帘。
她讽刺一笑,默默转身去了洗手间。
再回来时,整个会场乱成一锅粥,所有人都在尖叫着逃命。
她眼皮跳了跳,逆着人流回到展厅,就看见历墨渊疯了一样在揍一个男人。
男人被打得鼻青脸肿,还在不停尖叫辩解:
“刚刚给你打电话那女人,确实是我的老婆啊,我们在 Y 国结婚,她偷了我好多钱,还勾引各种老男人,我找她还钱,有错吗?”男人颤颤巍巍拿出手机:
“不信你看我还有照片和视频…”
历墨渊额头青筋直跳,他从暴怒逐渐镇定下来,犹豫着要不要伸手接过。
一道满是哭腔的娇呼打断了他的思绪。
“阿渊!”
历墨渊缓缓转身,看见冲过来的楚眠眠,眼里顿时涌出复杂的情绪。
沈棠梨看向站在原地的历墨渊,素来沉稳的男人,竟然表现出难以掩饰的震惊,信与不信之间的摇摆,以及数不清的纠结与痛苦。
“就是她!我给你看我们的结婚证,你就知道我说的是实话了,她就是个捞女,天天和暴发户厮混,现在如意算盘倒是打到你厉总身上来了!”
躺在地上的男人看到楚眠眠,变得无比激动。
而看到结婚证的一瞬间,楚眠眠的脸色变得惨白。
她立刻上前拉住历墨渊,焦急解释。
“不是的,阿渊,这本结婚证是伪造的,当初他在国外追我很久,追不到就污蔑我…”
“我呸,我这里还有我们夫妻共同财产的证明,你害我破产 卷钱跑路,还好意思说我污蔑你?”
历墨渊忍无可忍,挥手示意历家保镖,一拳一拳朝男人打过去,拳拳到肉。
男人被揍得鼻青脸肿,哇的一声吐出五六颗混杂鲜血的牙齿。
历墨渊从容地把楚眠眠抱在怀里,捂住她的泪眼。
“没事的眠眠,我会处理好一切,你别怕,我不会让这种肮脏的东西毁了你的清誉。”
历墨渊从血泊捡起那本结婚证,当场撕成碎片,然后点燃打火机。
火焰升腾着,碎片被烧成灰烬。
沈棠梨为了嫁给爸爸的好兄弟历墨渊,跟家里断绝了来往。
历墨渊比她大十一岁,为人疏离,沉闷刻板,三十几年守身如玉。
众人都说他有隐疾,偏偏对沈棠梨,依旧食髓知味,爱的热烈。
他会因为她随口一句“那束玫瑰好看”,第二天就差人把上千朵玫瑰铺满宿舍楼下。
会在她因为错过烟火大会而遗憾,就在海滩上空点燃百米烟花,字样组成“我爱你”。
会在结束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后,轻抚她的发梢,音色低沉地唤她“小妖精”,说她像蜜糖,渗进他骨血。
她一直坚信自己没做错选择,直到在婚礼前的单身派对上,厉墨渊的初恋问:
“倘若我抢婚,你会不会跟我走?”
他却认真回答道:“会。”
......
沈棠梨站在包厢大门外,准备送给历墨渊的解酒汤从右手滑落,瓷碗摔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碎裂声。
这一刻,她浑身血液逆流,如坠冰窖。
原来,历墨渊没在十点前回家,是因为今天是历墨渊的白月光回国的日子。
原来,因为她和那个女孩长相有七分相似,所以他才容忍她纠缠八年,不惜代价满足她所有的心愿。
撕心裂肺的痛在胸腔蔓延,几乎让她站立不住。
可她还来不及难过,历墨渊听到门外的声音就要走出来,她怕被撞见,连忙踉跄着扶墙转身,仓皇逃跑。
一个人冲进大雨里,哭的撕心裂肺。
直到天亮,她才顶着一身雨水,踉踉跄跄地走进了医院。
“医生,我要引产。”
“沈小姐,您的胎儿已经五个月了,还是一对龙凤胎,发育得很好,确定要把孩子打掉吗?”
听着医生不忍地劝解,沈棠梨心碎不已。不到万念俱灰,哪个母亲舍得打掉自己的孩子呢?
因为这段恋情几乎遭到所有人反对,她担心身为历家掌门人的历墨渊被流言蜚语缠身,于是她查出未婚先孕后,并未告诉任何人。
她以为可以顺理成章的奉子成婚,没想到宴会上那一个字,直接让她的梦化为泡影。
既然他的挚爱已经回到他的身边,那她,也不用告诉他这个消息了。
“我确定,直接安排手术吧。”
也许是淋雨感冒引起宫缩,沈棠梨手术过程中突然大出血,正在抢救的生死关头,需要家属签字手术。
她的父母早在国外定居,她咬了咬牙,还是拨了厉墨渊的电话。
以前,她的电话都是秒接,然后嗓音温柔地问:“宝贝怎么了?”
但这次,她足足打了四五十个,那边才接通。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背景音,紧接着是他朋友的调笑:
“初恋的杀伤力有多大,楚眠眠只是开个玩笑,历哥就当真了,还好没让那个小姑娘听到,她当初追你追的满城风雨,岂不当场炸锅?”
“没办法,谁让沈棠梨就是个替身,连正主一根头发都比不上。毕竟当年历哥为了眠眠被绑匪捅过十二刀,命都差你丢了,这些年更加忘不掉,只能哄个小姑娘当工具人了。”
“历哥花了整整十年才感动了楚眠眠这座冰山,我可没这毅力,身娇体软的小姑娘多好,上次我看到历哥只要勾勾手指,主动就黏上来了。要是我,早忘掉楚眠眠了。”
“可不,楚眠眠不过抱怨一句喉咙痛,历哥就冒大雨给人买药去了......”
沈棠梨握着手机,眼泪汹涌地往下掉。
这时,对面那头突然安静下来。
一道警惕的声音传来。
“你们谁拿了我的电话?”
“啊?不知道啊,可能不小心拿错了......”
电话那头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很快背景恢复了平静。
再开口时,厉墨渊充满磁性的声音从听筒里低低传来,温柔的别无二致:“宝贝怎么了?又怕黑睡不着?”
“别生气啦,老公在公司加班,回来给你带夜宵。”
她忍着小腹隐隐的坠痛感,艰难开口:“我找你签病危......”
未说完的话,被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打断。
“墨渊,下好大的雨呀,我怕一个人打车危险,你送我回去嘛......”
他沉默片刻,而后对沈棠梨沉声说:“乖,我把助理的联系方式给你,有事找他,老公忙着呢。”
这句漫不经心的话,瞬间将她所有的委屈堵了回去。
电话被无情挂断了。
沈棠梨干裂的唇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最后,医院联系她常驻京城的大学同学,这才匆匆签好名字。
手术足足进行了三个小时,从手术台上下来后,她的脸色更加苍白。
她带着满身伤疤,浑浑噩噩回到家。
她蜷缩在沙发上不知昏睡了多久,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
当看到满墙陌生的照片时,她浑身一僵,才发现自己走错了房间——
这是厉墨渊从不让她进入的阁楼。
墙上是他和楚眠眠从小到大的合照,拼成一个巨大的爱心。
她讽刺一笑。
厉墨渊,成年人都知道,心若没腾干净,就不要住人。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不懂呢?
看着照片上楚眠眠甜蜜幸福的笑脸,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摸出手机,通过各种亲戚终于联系到拉黑三年的父母。
听到那边响起的迟疑声,她眼眶一热,终于鼓足勇气开口:“爸,妈,我放弃了厉墨渊了,我愿意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