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刹幽深,檀香袅袅。一位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跪在佛前,双手合十,低垂的眉眼间尽是疲惫与虔诚。她嘴唇无声地翕动,仿佛要将所有的绝望与祈愿都倾注在这寂静的佛堂里。她的...

古刹幽深,檀香袅袅。
一位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跪在佛前,双手合十,低垂的眉眼间尽是疲惫与虔诚。
她嘴唇无声地翕动,仿佛要将所有的绝望与祈愿都倾注在这寂静的佛堂里。
她的女儿在几个月前的车祸中重伤昏迷,醒来时,医生宣告她脊椎受损,余生只能在床上度过。
自那以后,她辞去工作,寸步不离地照顾女儿。
起初,女儿心如死灰,甚至不愿进食,可渐渐地,她似乎接受了命运的安排,甚至还会对她露出笑容。
可母亲知道,那笑容是假的。
女儿只是怕她伤心,才强撑着活下去。
她不敢在女儿面前哭,也不敢露出一丝脆弱。
只有在女儿睡着后,她才会悄悄来到这座寺庙,跪在佛前一遍遍地祈求——她愿意用一切代价,哪怕折寿、哪怕受苦,只要女儿能重新站起来,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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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去上学了。水我放在床头了,渴了记得喝。这里还有面包,你别怕麻烦,一定要吃。”丁筱筱匆匆将包装好的面包放在母亲床头,又检查了一遍床边的水杯和手机电量是满的,确认无误后,才背起书包准备离开。
“筱筱,不用急着回来。”谢秀荣躺在床上,声音温柔:“有空的话,也和你同学出去玩玩,别总惦记着我。”
丁筱筱脚步一顿,回头冲妈妈笑了笑:“知道啦!”
门关上的瞬间,她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她妈妈不知道,导致她们受伤的那一串连环车祸中,撞伤她们的面包车司机,没买保险,家里穷得叮当响,宁愿坐牢也不赔钱。
她卖了老家的房子,才勉强付清医药费,剩下的钱在学校附近租了这间简陋的出租屋,可后续的康复治疗费用,根本撑不了多久。
她每天上完课就去兼职,再匆匆赶回来给妈妈擦洗身子、按摩双腿。
她不敢让妈妈知道家里的真实情况,只能装作一切如常。
而谢秀荣望着紧闭的房门,轻轻叹了口气。
她做了个梦,梦里,瘫痪的是女儿,她日夜祈祷,愿意用一切换女儿健康,可最终,她因癌症离世,女儿也死了寄宿在亲戚家里的两年后,触电身亡。
梦醒后,她提心吊胆地过了几个月,直到女儿平安度过高考,她才稍稍安心。可没想到,命运还是没放过她们,只是这一次,瘫痪的是她,而不是女儿。
谢秀荣没有怨怼,她只庆幸,受伤的是自己。
下午的课刚结束,丁筱筱便匆匆收拾好书包,快步走出大教室。走廊上聚集了不少人,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似乎在看什么热闹。
但她无暇顾及,低头加快脚步,从人群边缘绕过去,径直走向楼梯。
刚下几级台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朗的喊声。
“丁筱筱!”
她脚步一顿,下意识回头。
原本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几分,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楼梯口。
池晔?
那个曾经
疯狂追求她的大四学长,她的初恋男友……他不是出国进修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池晔站在人群中央,身形修长,眉眼依旧如画,只是此刻正微微皱眉看着她。
“去哪儿?没看见我吗?”
池晔朝她走来,周围的目光也随之聚焦在她身上。
丁筱筱不习惯成为焦点,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书包带,另一只手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再不走,打工就要迟到了。
丁筱筱勉强扯出一抹笑,语速飞快:“学长,你今天怎么回来了?我还有急事,回头再聊。”
说完,她不等池晔回应,转身就要下楼。
身后传来一阵低低的吸气声。
在这个学校里,敢这么对池晔的人,屈指可数。更何况,他们曾经是全校皆知的情侣。
“学长?”池晔显然也没料到她的反应,神色一怔,随即大步追了上去。
丁筱筱刚踏下最后一级台阶,手腕突然被人一把扣住。
“跑什么?这么着急去哪儿?”
丁筱筱回头,对上池晔微微眯起的眼睛。
周围路过的同学纷纷侧目,窃窃私语声隐约可闻。她抿了抿唇,目光扫向一旁茂密的绿植,拽着他躲到后面。
“你找我有什么事?”她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疏离。
他们已经十个月没联系了。
池晔挑眉,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动作熟稔得仿佛他们从未分开过。
“你对我该是这个态度?”
丁筱筱抬眼看他,神色认真:“我们已经分手很久了,不是这样的态度,那应该是什么态度?”
丁筱筱向来温和,就连说这句话时,语气也依旧柔软,却有一道疏离横亘在两人之间。
池晔轻笑一声,唇角微扬,带着玩世不恭:“分手?你一条消息就想单方面结束?”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在池晔身上,勾勒出他优越的轮廓。
他确实好看,身高腿长,五官精致,家境优渥,成绩优异。
当初刚入学时,宿舍夜谈里总少不了他的名字。这所顶尖学府里,池晔是公认的天之骄子。
不可否认,曾经的丁筱筱,确实为他心动过。
当初池晔追求她时,丁筱筱只觉得不可思议。他们明明素不相识,唯一的交集不过是某天她在篮球场边,无意间瞥见他在阳光下挥汗如雨的身影。
他追了她整整三个月,他们在一起半年。
可直到池晔出国进修前两天,她竟然是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个消息。
“池晔,你出国前我们就已经分手了。”丁筱筱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里带着几分被纠缠的无奈:“你不会觉得,十个月不联系还能算是情侣吧?”
丁筱筱说着就要甩开被池晔握住的手腕,却被他攥得更紧。
“你把我拉黑了,我怎么联系你?”
丁筱筱简直要气笑了。他们明明还有那么多社交软件是好友关系,她只拉黑了一个联系方式。
更何况,他明明存着她的电话号码——这个借口找得实在拙劣。
情窦初开时真心喜欢过的人,连出国的消息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丁筱筱确实伤心过,她至今记得那天,她颤抖着手指在对话框里打出一长串文字又删删改改,最后只发了一句“我们分手吧”,然后盯着手机屏幕从天亮等到天黑,始终没等来任何回复。
她把池晔拉黑,自己哭了很久。
说不难过都是假的,只是没过多久就遭遇车祸,伤痛让她无暇再想这些儿女情长。
那些本以为早已翻篇的往事,如今以这种方式重新摊开在面前,丁筱筱只觉得自己的初恋荒唐可笑。
“池晔。那我们今天正式分手。”她别过脸去,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恰好遮住泛红的眼眶。
池晔闻言眼神一暗,修长的手指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分不分手,你说了不算。”
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丁筱筱腕间突起的骨头,这个曾经让丁筱筱心动的小动作,现在只让她反感。
她试图抽回手,冷声道:“请你以后,别来找我了,就当不认识......”
话未说完,池晔突然倾身向前,熟悉的薄荷气息扑面而来。
丁筱筱下意识后退,后背抵上那宽大的绿植上,退无可退。
“筱筱,既然之前算分手了,那今天和好行吗?”
“你想多了。”丁筱筱用力挣脱他的桎梏,头也不回地跑开。
对现在的她来说,根本没有精力去想这些风花雪月的事。而且,池晔曾经给她带来的伤害,也历历在目。
池晔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脸上有一瞬的失落,不过很快就又被那抹自信取代。
在国外时他懒得哄,如今回来了,想重新追回她还不是轻而易举?
池晔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景泽。”
电话那头传来温润的男声:“阿晔。”
“回来好几天了,今天出来聚聚?”
“今天不行,约了高中老师。”
池晔撇了撇嘴。都二十四岁的人了,宋景泽居然还惦记着去见高中老师?他连自己高中班主任姓什么都记不清了。
“那算了,改天吧,我订好位置发给你。”
“好。”
挂断电话,池晔的目光再次投向丁筱筱离开的方向。
回国后,池晔很快就收到了关于丁筱筱近况的汇报。令他意外的是,她竟然遭遇车祸住院一个多月,却从未想过联系他。
记忆中的初见恍如昨日。
那时的丁筱筱青涩却明媚,阳光洒在她的发梢,所有美好的形容词用在她身上都显得恰如其分。
他花了三个月追求她,交往初期也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
但不知从何时起,最初的悸动渐渐被不耐取代。
她只允许浅尝辄止的亲吻,拒绝了他所有更进一步的邀请,她不跟他回家,即便他订好酒店,她也始终不为所动。
日复一日的克制让他的耐心消磨殆尽,所以当家里提出出国安排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池晔更没想到,临行前收到的那条“分手吧”之后,她竟然真的再无音讯。
这份决绝令他恼怒,也成为他赌气不联系丁筱筱的全部理由。
只是没想到,纵使生活依旧精彩纷呈,丁筱筱的身影却总在不经意间浮现在他眼前。
她与他从前认识的女孩都不同,比起奢华餐厅的烛光晚餐,她更爱牵着他漫步在斑驳树影间。
记得两人交往后的一天,那棵梧桐树下,借着昏黄路灯的光晕,他第一次小心翼翼地吻了她。
那片无人惊扰的净土,让他如痴如醉。
至今仍记得当时心如擂鼓的悸动,方才重逢的刹那,那些美好恍如昨日重现。
与此同时,海市一家24小时便利店里,丁筱筱正在整理货架。
柜台后,同事蒋晴熟练地操作着咖啡机,浓郁的咖啡香气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她将两杯冒着热气的现磨咖啡放在托盘上,推门走向门外遮阳伞下的客人。
“二位的咖啡。”蒋晴放下杯子时,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其中一位年轻男子吸引,他穿着剪裁得体的深色风衣,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搭在塑料桌面上,却莫名给人一种矜贵的感觉。
蒋晴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人,即便知道不礼貌,目光还是忍不住流连。
“景泽,让你来这种简陋的地方,委屈你了。”说话的是一位约莫五十出头的中年男子。他穿着熨烫妥帖的衬衫,袖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那颗,整个人透着股严谨端正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