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干什么?曲家不欢迎你!”低喝声在灵堂响起,两具漆黑的棺木格外的醒眼,两盏摇曳的烛光印在说话人苍白疲惫的脸上。“啧,瞧大伯母说的,我们二房虽然分家了,怎么说...

“你来干什么?曲家不欢迎你!”
低喝声在灵堂响起,两具漆黑的棺木格外的醒眼,两盏摇曳的烛光印在说话人苍白疲惫的脸上。
“啧,瞧大伯母说的,我们二房虽然分家了,怎么说我也是老太太的孙女啊,阿茵死了给老太太送不了终,但是没道理我这个当姐姐的不能给奶送终啊……”
年轻的女人头戴白花抬脚走进来,脸上泛起一丝笑容。
曲茵悬浮在棺木上满是恨意的看着来人,大半夜的,整个灵堂除了她就只有她妈和这个自称是她姐姐的女人。
哪怕变成鬼,她都记得是曲青烟把她骗到镇上再和二婶诬赖她跟知青私奔的,她不堪受辱跳河示清白……
结果连累奶奶被气死了,直到死的那刻她才看清了曲青烟那张伪善的嘴脸。
曲茵深吸了口气,想过去护住她妈,只是无奈她魂魄状态,根本离开不了棺木寸步……
那女人越过曲母,抬脚走向棺木前,视线扫过一老一少的遗像上,讥笑。
“当年就说了阿茵命硬克咱们曲家,老太太偏不信,就偏宠阿茵,看看现在,爷爷大伯被带走,阿茵自己跟人私奔被抓,投河自尽,还气得奶也跟着走了,啧……”
“曲青烟,到底谁克曲家!别忘了是你生下来时,害得你爸摔断了一条腿,更是害得你妈差点大流血而死……”
曲母恼恨的抓起一把钱纸朝她扔了过去,声音沙哑。
纸钱在曲青烟跟前散落,她脸色冷了三分,猛的推了一把曲母。
“别给我提这事!命硬的是曲茵!要不是你们天天在老太太跟前嚼舌根子,我们一家会被分出来?!大伯母……这是曲茵欠我的!”
曲母被她推的趔趄跌倒在地,曲茵急得想过来,却是怎么也过来不了。
曲青烟冷笑的走到她跟前,“大伯母,忘了说,其实十年前曲家被抄家是我匿名举报的,我举报老爷子藏有反动派的书本,举报曲家曾经祖上是地主世家……”
“只是可惜那些人只带走了老爷子和大伯,居然连批斗都折腾你们,前些日子,本来还打算让曲茵那个笨蛋跟人私奔的,那人我都选好了,只要曲茵敢跟那知青走,他就会把她卖到了穷山沟去,永生永世回不来……”
棺木前的曲茵眼底满是恨意,怎么也没想到她当成亲姐妹的堂姐居然十年前就开始算计他们一家。
她以为曲青烟只是伪善,却是没想到这么的蛇蝎心肠……
女儿这样被人算计,曲母心底怒气翻滚,“曲青烟!你不得好死!”
死?
曲青烟嗤笑一声,视线扫过曲母的脸,声音冷漠,“大伯母年纪虽然大了些,不过模样挺俊,隔壁村的王癞子还没媳妇呢,不如委屈委屈大伯母?”
棺木前的曲茵目眦欲裂,恨不得活吞了曲青烟,她敢!
曲母羞愤的举起手朝曲青烟打了过去,怎么也没想到这侄女居然变得这么恶毒!
女人目光冷戾,半空中制住了她的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就怒了?大伯母急什么?又不是第一次当新娘子……都怪曲茵命好,居然这么便宜的死了,不然啊……对了,知道老太太怎么死的吗?”
她弯腰凑近她,压低声音,“前天傍晚,我特意在房间和老太太说,曲茵自杀是有原因的,因为她未婚先孕……结果老太太一口气没提上来也去了,啧……”
曲母怔愣,回过神来时,恨不得咬死她,愤怒的看着她,“你怎么就这么坏?曲青烟,不过就是两家分家而已,还是你们当年自己要求的,你何必心思歹毒的处处制我们于死地!”
她的女儿怎么可能做那些事?
她居然敢这样侮辱女儿未婚先孕!居然敢气死了老太太!
棺木边的曲茵双目通红,整个人如同发癫般费力挣扎着棺木对自己的禁制。
曲青烟她敢!
她居然在弄死自己后,还心思恶毒的害死奶奶!
“我心思歹毒?”曲青烟一把推开她站起身,声音冰冷。
“别忘了我生下来时候,是你们想淹死我的!就因为我是女孩,我不无辜吗?那她呢?”
曲青烟指着曲茵的棺木,面容狰狞,眼底满是妒忌和不甘,“同样是女孩,为什么她就受尽各种宠爱?!”
而她就该被淹死?
“你胡说什么?谁要……”曲母嘴张了张。
曲青烟却是没给她解释的机会,疯癫般的笑了,“大伯母不是说我歹毒吗?今天不妨告诉你,我除了要把你嫁给王癞子,我还要她曲茵永世不得投胎!你们不是疼她吗?阴曹地府少了她,我看你们一家在地底怎么团聚!”
她疯了!
曲母恐惧的后退,快速退到女儿棺木前死死的护着,“你敢乱来,我跟你拼了!”
“拼了?就凭你?让开!”
曲青烟走过来,一把扯开曲母,力气大的吓人,直接取下手腕上的手镯拍到曲茵棺木上。
曲母被推的连连后退,后脑勺跌撞到了老太太棺材角上,瞬间血流如注,她惊恐的看着曲青烟,费力的不想她动女儿的棺木。
只是很快……她整个人双眼缓缓闭上,晕死了过去。
不要,妈!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手镯的原因,曲茵能动了,她惊恐的扑过去,慌乱的想捂住妈妈后脑勺的血,只是双手无数次的都从曲母的脑袋穿了过去,根本无济于事……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妈妈在自己眼前慢慢的呼吸停了……
她妈她奶都被曲青烟害死了,曲家没了!
曲茵眼底怨气冲天,等她转过身时双目通红,原本透明的身子居然有些一些实质化……
就在曲青烟感觉到四周阴冷的可怕时,一个影子撞了过来,她被撞得连连后退,甚至带翻桌上的蜡烛。
曲青烟顾不上撞疼的后腰,有些慌乱的看向四周,“谁?”
冷风拼命的往耳边吹,似乎是有一双手卡在了咽喉处,曲青烟惊恐的后退想跑,不想双脚似乎是被定在了地板上,怎么也动弹不得。
四周本来就易燃物品多,蜡烛落地后迅速烧了起来……
曲青烟顾不上去找谁在不在,慌乱的脱去鞋子快速朝外跑去,手忙脚乱中脸上几处被割伤……
曲茵双眼通红追了过去,势必要和她同归于尽,她害死她的亲人,她也别想活着!
忽然她身后的半空中一个巨大的漩涡形成,一股强有力的吸引力迅速席卷向曲茵,直接把人卷进了手镯里……
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曲青烟下意识的朝后看去,原本的灵堂大火冲天,曲家其他人惊醒,慌乱的救火……
七十年代中,某山区小镇上。
供销社门口,一群妇女在揪打着,咒骂声络绎不绝,口水纷飞……
曲茵只觉得精神一阵恍惚,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扑倒在地。
额头磕到了地上,疼的她眉头轻蹙,抬头扫了眼四周,熟悉的环境让她心头直跳,
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曲青烟……
曲茵快速敛去眼底的怨气,一块黑乎乎的东西朝她脸飞了过来,怒骂声紧随其后。
“曲茵,你要点脸?别的学不会,居然学会跟人私奔,今天我这个做二婶的,就代替老爷子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道廉耻的死丫头!”
二婶?跟人私奔?
曲茵眼睛瞬间变得凌厉,身手敏捷的一个翻身避开那飞过来的东西,腥臭味扑面而来,她扫了一眼落在地上的那玩意儿,是一坨鸡屎。
前世她身子骨并不好,没想到当阿飘几十年,灵魂倒是强大了,居然还能避开这鸡屎。
曲茵深吸了一口气,所以她回到了跳河自杀的时候?
曲茵手紧了紧,压下鲜活乱跳的心,快速爬起来,冷冷的看着跟前叫嚣的女人,“替我爷爷?我爷还没死呢?钟红,需要我提醒你一下,是谁大义灭亲举报了她亲爷爷吗?”
钟红心底有些慌乱,青烟举报老爷子可是匿名举报的,她怎么知道?难道是诈自己的?
随即她硬着脖子,“听不懂你说什么,你爷和爸爸被抓后,你没人教吗,二婶都不会叫了,难怪会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跟人私奔呢,也不怕……”
“啪!”
一巴掌落在了钟红的脸上,瞬间起了红印子,她尖叫一声,咆哮,“曲茵!你敢打我!”
曲茵冷冷逼视着她,“我怎么就不敢打了?你可是在想逼死我啊,今天不过是我奶让我来供销社买几斤面粉而已,怎么就变成私奔了?谁都知道曲家二房早就分出去了,你今天来这出诬陷我,是不是恨不得逼死我们大房一家……”
她们上一世就是用这流言蜚语逼死自己的,六七十年代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短短的几句话足以逼死一个人。
围观的群众纷纷对视一眼,曲家祖上曾经是地主世家,十年前曲家二房突然闹腾着要分家,不到一个月,曲老爷子和大房被人匿名举报是走资派是土地主。
现在听曲家这丫头一说,当年的事的确古怪,难保不是曲家二房举报的,这事说好听点是大义灭亲,说难听点就是……
众人这样一想,纷纷后退,生怕被钟红记住了自己,都是贫农,谁经得起曲家二房闹腾……
察觉到围观群众的躲避和指指点点,钟红恼火的瞪着曲茵,“死丫头,你不要脸还赖我们?我诬陷你?要不要我把你的姘头拉出来溜溜?非得不见棺材不落泪!”
说着,她从人群后拉出一位俊秀的男人,“曲茵,要不要对证?他手里可是有你们打算离开的报告!还有不少粮票和你的换洗衣服呢!李文浩,揭穿她啊。”
看到被拉出来的男人,曲茵眼底怨气翻滚,就是他!
前世就是这个李文浩跟曲青烟一起陷害的她,明明他喜欢的是曲青烟,却是愿意为了那女人配合的陷害她……
看看他们准备的充足,看样子今天不拉她进地狱誓不罢休了!
李文浩偷偷看了眼曲茵的脸色,一脸的为难,“茵茵……对不起,二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