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溯溪八岁那年,母亲张氏因谋逆大罪被废,她虽未被牵连处死,却被囚禁在深宫最偏远的霜华殿,无人问津。但她从不自怨自艾。她知道,在这深宫之中,软弱只会被吞噬。于是她...

萧溯溪八岁那年,母亲张氏因谋逆大罪被废,她虽未被牵连处死,却被囚禁在深宫最偏远的霜华殿,无人问津。
但她从不自怨自艾。
她知道,在这深宫之中,软弱只会被吞噬。于是她开始
疯狂地学习——权谋、兵法、毒术、琴棋书画,甚至暗中观察朝堂动向,揣摩帝王心术。她的眼神,从稚嫩到冰冷,再到深不可测。
十二岁时,她已能不动声色地让一个欺辱她的宫女“意外”坠井。
十五岁时,她的美貌已如淬毒的刀——肌肤胜雪,凤眸含煞,红唇似血,一颦一笑皆能让人心生惧意。可她的野心,比她的美貌更锋利。
“这皇位,迟早是我的。”
——直到十八岁,她终于等到了机会。
按照年痕帝国的规矩,所有皇子皇女必须在成年时进入天夜森林,寻找契约兽,缔结血契,获得妖兽的本命能力与武器。唯有最强者,才能继承帝位。
出发那夜,暴雨倾盆。
其他皇子皇女身边皆有精锐护卫,唯独萧溯溪孤身一人。她冷笑一声,披上黑色长袍,踏入森林深处。
雨水顺着她的发丝滑落,她步伐沉稳,眼神锐利如刀。
走了许久,她仍未找到合适的契约兽。直到——
她发现了一个山洞。
洞内干燥温暖,与外界的狂风暴雨截然不同。她缓步走入,忽然,脚步一顿。
——一只小小的白虎,正蜷缩在角落酣睡。
雪白的毛发,粉嫩的肉垫,小小的身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可爱得让人心尖发颤。
萧溯溪怔了一瞬。
她从未见过如此……萌的妖兽。
她下意识地走近,伸手想触碰。
——“唰!”
白虎猛然睁眼,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杀意迸发!
萧溯溪指尖一顿。
白虎低吼着后退,眼神警惕而凶狠,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撕碎她的喉咙。
萧溯溪眯了眯眼,缓缓收回手,后退一步。
“呵……倒是凶得很。”
她轻笑一声,眼底却闪过一丝兴味。
——这小东西,有点意思。
山洞内,雨声渐歇,只剩下滴答的水声在石壁上敲出回响。
萧溯溪没有动。
白虎也没有动。
一人一兽,在昏暗的光线中无声对峙。
萧溯溪的指尖仍悬在半空,她缓缓收回手,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怕我?”她轻声道,嗓音低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白虎的耳朵微微抖动,金色的瞳孔死死盯着她,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声。
萧溯溪不急。
她慢条斯理地解下腰间的水囊,拧开盖子,倒了些清水在掌心,而后缓缓蹲下身,将手递向白虎。
“渴了么?”她问。
白虎的鼻尖微微耸动,显然嗅到了水的味道,但它仍旧警惕,甚至往后退了半步。
萧溯溪也不恼,只是将水轻轻洒在地上,而后收回手,姿态从容地站起身,退到山洞的另一侧。
“我不碰你。”她淡淡道,“但外面雨大,我们各占一边,互不打扰,如何?”
白虎盯着她,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半晌,它终于稍稍放松,重新趴伏下来,但那双金色的眼睛仍旧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仿佛随时准备暴起攻击。
萧溯溪倚靠在石壁上,抱臂而立,目光却始终落在白虎身上。
——这小东西,警惕性倒是极高。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它。
白虎的毛发雪白无瑕,体型虽小,但四肢修长有力,显然并非普通妖兽。尤其是那双眼睛……
冷冽、锋利,甚至带着一丝睥睨众生的傲慢。
萧溯溪忽然笑了。
“你该不会……是故意装成幼崽,引人上钩的吧?”
白虎的耳朵倏地竖起,瞳孔骤然收缩!
萧溯溪笑意更深。
“看来我猜对了。”
白虎猛地站起身,浑身毛发炸开,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咆哮。
萧溯溪却依旧从容,甚至缓步朝它走去。
“别紧张。”她轻声道,“我对你没有恶意。”
“相反……”
她微微俯身,与白虎平视,眼底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光芒。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白虎抬起头,金色的瞳孔里翻涌着冰冷的戒备。
那不是单纯的敌意,而是历经万年岁月后,刻入骨髓的不信任。
——它不信任任何人。
萧溯溪读懂了它的眼神。
她忽然觉得有趣。
“看来,你被背叛过?”她轻声问,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
白虎的耳朵微微抖动,没有回应,但眼中的寒意更甚。
萧溯溪不以为意,反而缓缓蹲下身,与它平视。
“巧了。”她唇角微勾,眼底却是一片冷寂,“我也一样。”
白虎盯着她,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萧溯溪也不急,只是慢条斯理地从袖中取出一枚精致的玉牌——那是年痕帝国皇族的象征,上面刻着她的名字。
“看清楚了。”她将玉牌翻转,露出背面一道深深的裂痕,“这是八岁那年,我父皇亲手摔碎的。”
白虎的视线落在玉牌上,眼神微动。
萧溯溪轻笑一声,指尖轻轻摩挲着那道裂痕。
“他当着我的面,把它摔在地上,说——‘你不配’。”
她的语气平静,仿佛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白虎的尾巴轻轻摆动了一下,眼中的警惕似乎松动了一瞬。
萧溯溪捕捉到了它的变化,继续道:
“所以,我理解你的不信任。”
“但……”
她忽然抬眸,直视白虎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我们合作,如何?”
白虎眯起眼,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噜声,像是在思考她的话。
萧溯溪知道,它在权衡利弊。
于是她缓缓伸出手,掌心向上,悬在半空。
“我需要力量,登上皇位。”她坦然道,“而你……想必也有自己的目的。”
“与其互相防备,不如各取所需。”
白虎盯着她的手,沉默良久。
终于——
它缓缓抬起前爪,轻轻搭在她的掌心。
萧溯溪笑了。
“成交。”
——这一瞬,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白虎的爪子轻轻搭在萧溯溪掌心,却又很快收回,金色的瞳孔里依旧带着审视。
它没有释放契约灵台。
——这意味着,它虽然答应合作,但并未真正臣服。
萧溯溪挑了挑眉,却也不恼,只是收回手,唇角微勾。
“不急。”她淡淡道,“我们有的是时间。”
说罢,她不再多言,转身走向山洞另一侧,倚靠在冰冷的石壁上,闭目养神。
白虎盯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终究没有动作,只是重新蜷缩回角落,继续假寐。
……
夜渐深,雨势渐歇。
洞外偶尔传来几声狼嗥,凄厉而凶狠,仿佛在黑暗中窥伺着猎物。
萧溯溪并未完全睡着,她始终保持着警惕,手指轻轻摩挲着袖中的匕首。
——这森林里,最危险的从来不是妖兽,而是人心。
忽然,她察觉到一丝异样。
狼嗥声越来越近,几乎就在洞口徘徊,可奇怪的是……
没有一只狼敢真正靠近。
萧溯溪缓缓睁开眼,眸光冷冽。
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到洞口隐约有几双幽绿的眼睛闪烁,可那些狼只是焦躁地低吼,爪子不安地刨着地面,却始终不敢踏入山洞半步。
——它们在畏惧什么?
她侧眸,看向角落里的白虎。
小白虎仍旧闭着眼,似乎睡得安稳,可它的耳朵却微微竖起,尾巴尖轻轻摆动,显然并未真正沉睡。
萧溯溪眯了眯眼,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轻声道:
“看来……你的威慑力,比我想象的还要强。”
白虎没有回应,只是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萧溯溪低笑一声,不再多言,只是重新靠回石壁,但这一次,她的唇角微微上扬。
——有意思。
一只伪装成幼崽的上古凶兽,连狼群都不敢靠近……
她这次,真是捡到宝了。
天光微亮时,萧溯溪睁开了眼。
洞外的雨已经停了,森林里弥漫着潮湿的雾气,草木的清香混着泥土的气息涌入山洞。她舒展了下筋骨,转头看向角落——
小白虎已经醒了,正蹲坐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金色的眸子冷冷地望向洞外,仿佛在审视这片属于它的领地。
萧溯溪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饿了么?”她问。
白虎瞥了她一眼,没搭理。
萧溯溪也不在意,径直朝洞口走去。
“走吧,去找点吃的。”
她刚迈出两步,忽然感觉肩头一沉——
小白虎轻盈地跃了上来,稳稳蹲坐在她的肩头,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扫过她的脖颈,带着一丝微痒的触感。
萧溯溪侧眸,对上它倨傲的眼神。
“考虑这么久,是怕我下毒?”她似笑非笑。
白虎冷哼一声,别过头去,爪子却悄悄收紧,勾住了她的衣襟。
——勉强同意,但绝不承认依赖。
萧溯溪低笑,抬手揉了揉它的脑袋,在白虎炸毛前及时收手,迈步走入晨雾中。
……
森林深处,溪水潺潺。
萧溯溪蹲在溪边,指尖轻点水面,一圈涟漪荡开,几条银鱼受惊般游窜。她手腕一翻,袖中匕首疾射而出,精准地贯穿鱼身。
“唰——”
水花溅起,匕首带着银鱼回到她手中。
白虎盯着那条还在挣扎的鱼,耳朵竖了竖,显然有些意外她的身手。
萧溯溪将鱼递到它面前。
“尝尝?”
白虎嫌弃地撇开头,尾巴不耐烦地甩了甩。
——生食?它才不屑。
萧溯溪挑眉,也不勉强,自顾自生了火,将鱼架在火上烤。很快,香气弥漫开来。
白虎的鼻子动了动,眼神不自觉地往火堆瞟。
萧溯溪假装没看见,慢条斯理地撕下一块鱼肉,放入口中。
“嗯,不错。”
白虎:“……”
它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一跃而下,叼走整条烤鱼,三两下吞入腹中,而后优雅地舔了舔爪子,仿佛刚才那个抢食的家伙不是它。
萧溯溪忍笑,故意叹气:“看来明天得多抓几条。”
白虎瞥她一眼,忽然转身窜入草丛,片刻后叼回一只肥硕的野兔,丢在她脚边。
——礼尚往来。
萧溯溪终于笑出声。
“合作愉快,小家伙。”
白虎傲娇地昂起头,尾巴却悄悄缠上她的手腕,像是一个无声的认可。
晨光穿过树梢,落在这一人一兽身上,仿佛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七日后,天夜森林外围。
年痕帝国的皇族子嗣陆续归来,每个人身边都跟随着威猛的契约兽——
三皇子身后匍匐着一头鬃毛如火的雄狮,利爪在地面划出深深的沟壑;五皇女的契约兽是一只通体银白的九尾狐,每走一步都带着蛊惑人心的妖异;就连最不起眼的十二皇子,都驯服了一头足有两人高的黑纹巨虎,咆哮声震得树叶簌簌而落。
萧溯溪是最后一个出现的。
她缓步走出森林,肩上蹲着一只雪团子似的小白虎,正懒洋洋地打着哈欠,粉嫩的爪子扒拉着她的衣领,看起来毫无威胁。
场面静了一瞬。
随即,爆发出刺耳的哄笑。
“哈哈哈!萧溯溪,你这带回来的是什么?宠物猫吗?”三皇子讥讽地指着她肩头的小家伙。
五皇女掩唇轻笑:“哎呀,长公主该不会是找不到契约兽,随便抓了只野猫充数吧?”
十二皇子更是夸张地拍了拍自家黑纹巨虎的脑袋:“小可怜,待会比斗时可别被我家‘烈风’一口吞了!”
白虎眯了眯眼,尾巴尖不耐烦地甩了甩,但并未发作,只是用爪子扒拉了下萧溯溪的耳垂,仿佛在说——
“聒噪,杀了?”
萧溯溪抬手揉了揉它的脑袋,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急什么?”她低声道,“待会有的是机会……让他们闭嘴。”
她抬眸扫过众人,眼神平静得可怕。
“笑够了?”她轻声道,“那就回宫吧。”
——毕竟,猎物总是死于话多。
队伍启程,嘲弄声依旧不断。
没人注意到,那只“人畜无害”的小白虎,金色的瞳孔深处,正闪过一丝猩红的光。
皇帝下令休整三日,让皇族子嗣与契约兽“磨合感情”。
其他皇子皇女忙得焦头烂额——
三皇子整日与火鬃雄狮搏斗驯服,被烧焦了半截袖子;五皇女对着九尾狐又哄又骗,试图让它配合自己修炼幻术;十二皇子更是狼狈,他那头黑纹巨虎野性难驯,一爪子拍碎了三张檀木桌,闹得满宫鸡飞狗跳。
而萧溯溪的偏殿,却是一片岁月静好。
庭院里,小白虎懒洋洋地趴在石桌上晒太阳,雪白的毛发在阳光下泛着柔光,尾巴尖偶尔悠闲地摆动两下。
萧溯溪坐在一旁,指尖轻抚琴弦,悠扬的曲调如流水般倾泻而出。偶尔抬眸瞥一眼那团毛茸茸的身影,唇角微勾。
——他们谁也没提“磨合”二字。
侍女们躲在廊下窃窃私语。
“长公主怎么一点都不急?三殿下他们可都在拼命修炼呢……”
“那只小猫似的契约兽,怕是连擂台都跳不上去吧?”
话音未落,小白虎忽然掀开眼皮,金色的瞳孔冷冷扫向廊柱。
“喵呜。”
它故意软绵绵地叫了一声,吓得侍女们捂嘴偷笑,更觉得它毫无威胁。
萧溯溪指尖一顿,琴音戛然而止。
“调皮。”她轻斥一声,却毫无责备之意,反而从袖中取出一块精致的鱼干,随手抛过去。
小白虎凌空跃起,精准叼住,落地时连一片花瓣都没惊动。
——行云流水,哪有半分孱弱之态?
夕阳西下,萧溯溪铺开宣纸作画。
笔锋凌厉,勾勒出的却不是山水花鸟,而是一只踏碎山河的巨兽——雪鬃飞扬,利爪如刃,金色的瞳孔俯瞰众生,仿佛随时会破纸而出。
小白虎跳上桌案,歪头看了看画,突然伸爪按在未干的墨迹上。
“啪!”
一朵小梅花印在巨兽额头,生生添了几分滑稽。
萧溯溪挑眉:“不满意?”
小白虎甩了甩爪子上的墨,跳回石桌,背对着她趴下,尾巴却悄悄缠上她的手腕。
——“画得还行,但本尊更威风。”
萧溯溪低笑,提笔在画角题字:
“家有凶兽,善撒娇。”
夜风拂过,卷起画纸一角。
小白虎的耳朵动了动,假装没听见。
比武当日,皇宫演武场。
三皇子的火鬃雄狮率先登场,庞大的身躯每走一步都在青石地面上留下焦黑的爪印。它昂首咆哮,炽热的吐息让空气都微微扭曲,惹得围观者阵阵惊呼。
“皇姐,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三皇子志得意满地瞥向萧溯溪,“免得你家的小猫被烧成灰——”
话音未落,一团雪白的身影轻巧地跃上比武台。
小白虎伸了个懒腰,粉嫩的肉垫在石板上踩了踩,连个正眼都没给对面的巨兽。
全场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哄笑。
“这玩意儿是来卖萌的?”
“怕不是被吓傻了吧?哈哈哈!”
裁判官刚举起令旗,忽见小白虎打了个哈欠。
——“咔!”
极寒的冰灵力骤然爆发!
以她为中心,霜白色的冰层瞬间蔓延,眨眼间覆盖整个比武台。火鬃雄狮的火焰还未喷出就被冻成冰雕,三皇子狼狈地跌坐在冰面上,华贵的衣袍结满冰碴。
“这、这不可能——”他惊恐地抬头。
冰雾缭绕中,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显现。
银白的长发如月光倾泻,冰蓝色的虎纹自额角蔓延至脖颈,1米8的身形虽比传说中“踏碎山河”的真身缩小了十倍,但那双鎏金色的竖瞳俯视众生时,依旧让所有人膝盖发软。
她歪头看着1米7的火鬃雄狮,爪尖轻轻一勾。
“吼……!”雄狮颤抖着后退,竟直接翻身露出肚皮表示臣服。
观众席一片死寂。
萧溯溪支着下巴轻笑:“我家小猫脾气不好,三弟多担待。”
白虎闻言甩尾扫过她脸颊,一爪子拍碎整座冰台。
——“再叫本尊小猫,连你一起冻。”
冰晶纷扬中,五皇女手中的茶盏“啪”地摔碎在地。
演武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五皇女手中的茶盏摔碎在地,清脆的声响在凝固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十二皇子脸色煞白,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他身旁那头黑纹巨虎更是直接伏低身子,喉咙里发出畏惧的呜咽。
裁判官举着令旗的手僵在半空,半晌才结结巴巴道:“第、第一场,长公主萧溯溪胜……”
萧溯溪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击扶手,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小白虎——不,现在该说是“那位大人”了——百无聊赖地甩了甩尾巴,金色的竖瞳扫过全场。
无人敢与之对视。
她等了片刻,见依旧没人敢上场,顿时兴致缺缺。
“吼……”
低沉的虎啸带着一丝不耐,她轻盈一跃,从比武台上跳下。
落地的一瞬间,庞大的身形骤然缩小,雪白的毛发重新变得柔软蓬松,眨眼间又变回了那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团子。
她迈着优雅的步子,慢悠悠地走回萧溯溪身边,轻轻一跃,跳上她的膝头,懒洋洋地蜷成一团,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无趣。”
萧溯溪低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玩够了?”
小白虎眯着眼,用爪子扒拉了下她的手指,算是回应。
全场依旧鸦雀无声。
皇帝坐在高位上,目光深沉地注视着这一幕,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龙椅扶手。
半晌,他缓缓开口:“既然无人再敢挑战,那么此次比试的胜者——”
“等等!”
五皇女突然站起身,咬牙道:“父皇!这不公平!她的契约兽根本不是普通妖兽,这分明是——”
“是什么?”萧溯溪抬眸,似笑非笑地打断她,“五妹是想说,我作弊了?”
五皇女一噎,脸色涨红。
皇帝淡淡扫了她一眼,语气不容置疑:“契约兽的强弱,本就是实力的一部分。既然无人能胜,那么此次比试的结果,毋庸置疑。”
他站起身,威严的目光扫过全场。
“即日起,萧溯溪为年痕帝国皇储,择日举行册封大典。”
——尘埃落定。
萧溯溪垂眸,指尖轻轻抚过膝上小白虎的背脊,眼底闪过一丝深意。
“这下,你可真是我的‘共犯’了。”
小白虎懒懒地掀开眼皮,金色的瞳孔里映出她的影子。
——谁利用谁,还未可知呢。
夜半,冷风卷着霜气渗入寝殿。
萧溯溪向来不惧寒,可今夜却莫名觉得凉意刺骨。她蜷缩在锦被中,眉头微蹙,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
忽然,身侧的床榻微微下陷。
一团温热的身躯贴近她,带着令人安心的暖意。萧溯溪半梦半醒间睁开眼,对上一双在黑暗中泛着微光的金色竖瞳——
年恢复了1米8的巨虎形态,正侧卧在她身旁,蓬松的尾巴轻轻搭在她腰间,像一床天然的白毛毯。
萧溯溪怔了怔,随即无声地勾起唇角。
她翻了个身,整个人埋进年厚实的毛发里,手臂环住她的脖颈,脸贴在她温暖的胸口。
——心跳声沉稳有力,让人莫名安心。
年似乎僵了一瞬,但很快放松下来,低头蹭了蹭她的发顶,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
……
翌日清晨。
萧溯溪是被阳光晒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伸手,想揉一揉年的耳朵,却摸到一片光滑细腻的肌肤。
——?
她猛地睁眼。
身旁躺着的不是毛茸茸的大白虎,而是一位银发如雪、容颜绝艳的女子。
女子身穿白蓝相间的拖尾长裙,衣袂间绣着冰晶纹路,衬得肌肤如玉。她闭着眼,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唇色淡如初雪,整个人仿佛一尊精雕细琢的冰雕,美得不似凡尘中人。
萧溯溪呼吸一滞。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女子缓缓睁眼——
金色的瞳孔,熟悉的傲慢。
“看够了?”年的声音清冷如玉碎,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
萧溯溪回过神,挑眉:“你还会说话?”
年轻哼一声,撑起身子,银发如瀑垂落:“修炼万年,化形说话算什么?”
萧溯溪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年:“……?”
“确认一下是不是幻觉。”萧溯溪淡定收手,翻身下床。
年眯起眼,尾巴(虽然现在是人形,但本能还在)不爽地甩了甩。
……
到了中午,萧溯溪依旧觉得不真实。
她坐在书案前练字,余光却忍不住瞥向窗边——
年恢复了小白虎的形态,正窝在软垫上晒太阳,毛茸茸的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萧溯溪放下笔,忽然问道:“你有名字吗?”
小白虎懒洋洋地掀开眼皮:“年。”
“年?”萧溯溪轻声重复,指尖无意识地在宣纸上写下这个字。
年瞥了一眼,轻哼:“怎么,嫌简单?”
萧溯溪轻笑:“不,很适合你。”
——万年光阴,只凝成一个“年”字。
……
之后的日子里,两人的生活出奇地平静。
萧溯溪批阅奏折时,年就变成小白虎趴在她膝上打盹;她练字时,年偶尔会化成人形,坐在一旁漫不经心地翻书;若是天气好,年要么变成大虎在庭院里晒太阳,要么恢复人形,靠在树下小憩。
某日,萧溯溪忍不住问:“你平日除了晒太阳,就没别的爱好了?”
年化成人形,懒懒地瞥她一眼:“本尊活了一万年,该玩的早玩腻了。”
萧溯溪挑眉:“那现在呢?”
年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俯身逼近——
“现在?”她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嗓音低哑,“突然觉得……养个女帝,挺有意思。”
萧溯溪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不显,反而勾唇一笑:
“巧了,本宫也觉得——养只白虎,甚是有趣。”
窗外,阳光正好。
——她们的故事,还很长。
初夏的风带着微醺的暖意,庭院里的桃树结满了饱满的果实,沉甸甸地压弯了枝头。
小白虎懒洋洋地趴在树杈上,尾巴尖悠闲地晃荡着,爪子一勾,精准地摘下一颗熟透的桃子,低头啃了一口。甜腻的汁水顺着嘴角滴落,她眯起眼,满足地呼噜了一声。
萧溯溪坐在树下的石桌旁,手里捏着一封密信,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信纸边缘。
“殿下。”宫女小心翼翼地走近,低声道,“宫里传来消息……陛下立了三皇子为储君。”
萧溯溪的动作一顿。
她缓缓抬眸,眼底闪过一丝冷意,随即轻笑出声:“哦?”
宫女吓得不敢抬头,声音更低了:“圣旨已经颁下,三日后举行册封大典……”
“知道了,退下吧。”萧溯溪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
待宫女退下后,她抬眸看向桃树上的小白虎。
年正歪着头看她,金色的瞳孔里映着细碎的阳光,嘴里还叼着半颗桃子,一脸无辜。
萧溯溪忽然笑了:“桃子甜吗?”
年甩了甩尾巴,从树上轻盈跃下,稳稳落在石桌上,把啃了一半的桃子往她面前一推。
——“尝尝?”
萧溯溪也不嫌弃,拿起桃子咬了一口,甜腻的汁水在舌尖化开,她却觉得索然无味。
“看来,我那父皇是铁了心要扶萧逸上位了。”她淡淡道,指尖轻轻敲击桌面,“明明比武我赢了,他却还是选了那个废物。”
年舔了舔爪子,漫不经心道:“人类皇帝,向来不讲信用。”
萧溯溪挑眉:“你不生气?”
年瞥了她一眼,尾巴轻轻扫过她的手腕:“你都不急,我急什么?”
萧溯溪低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也是。”
她展开密信,指尖点了点上面的字迹:“不过,我们倒也不是全无准备。”
——护国大将军萧凛,手握四百万重兵,早已对朝廷不满。
——他暗中传信,同意合作,但需要时间部署。
年凑过来看了看信,嗤笑一声:“你这哥哥,倒是野心勃勃。”
“彼此彼此。”萧溯溪轻笑,“他想要推翻暴政,重立新朝;而我,只要那个位置。”
她抬眸看向年,眼底闪过一丝深意:“不过,这几个月,我们得按兵不动。”
年懒洋洋地趴回桌上,尾巴卷住她的手腕:“随你。”
反正,对她来说——
晒太阳、吃桃子、偶尔逗逗萧溯溪,日子照样惬意。
……
接下来的日子,表面风平浪静。
萧溯溪每日照常批阅奏折(虽然大部分都被皇帝刻意架空),练字作画,偶尔“不经意”地在朝臣面前流露出对三皇子的不满,却又恰到好处地收敛,让人捉摸不透。
年则彻底过上了“宠兽”的生活——
白天要么变成小白虎在桃树上打盹,要么化成人形(仅限于萧溯溪的寝殿内)靠在软榻上看书;夜里则恢复巨虎形态,给怕冷的萧溯溪当“暖炉”。
某日深夜。
萧溯溪伏在案前写密信,年化成人形,懒散地倚在一旁,银发如瀑垂落,指尖把玩着一枚棋子。
“你哥哥的信,回得太频繁了。”她忽然开口,声音清冷,“容易暴露。”
萧溯溪笔尖一顿,抬眸看她:“那怎么办?”
年轻哼一声,指尖一弹,棋子精准地落入棋盒:“我来送。”
萧溯溪挑眉:“你?”
年站起身,裙摆如水般流淌,她俯身靠近萧溯溪,金色的瞳孔在烛光下熠熠生辉:“万年修为,遁地千里不过一瞬。”
萧溯溪轻笑,伸手拂过她的银发:“这么积极?”
年眯起眼,忽然捏住她的下巴:“只是嫌你太慢。”
萧溯溪不躲不闪,反而凑近几分,呼吸几乎交缠:“那……有劳年大人了?”
年松开手,轻哼一声,转身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夜色中。
萧溯溪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唇角微勾。
——这只白虎,越来越像“自己人”了。
……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对萧溯溪和年来说——
每一天,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萧溯溪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调笑,指尖轻轻挠了挠小白虎的下巴。
年原本正懒洋洋地趴在窗边晒太阳,听到这个称呼的瞬间,浑身猛地一颤,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被什么刺痛了一般。
——“年年。”
这个称呼像是一把锋利的冰锥,狠狠刺进她尘封的记忆里。
……
万年前。
那时的年还是一只初开灵智的白虎,在天夜森林的深处,她发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子。
女子满身是血,气息微弱,却依旧倔强地睁着眼睛,不肯屈服于死亡。
年本可以一爪子结束她的痛苦,但不知为何,她鬼使神差地叼起女子,将她带回了自己的洞穴。
她用灵药为女子疗伤,用体温为她驱寒,甚至不惜耗费自己的灵力,一点点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
女子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年那双金色的竖瞳。
她没有害怕,反而笑了。
“是你救了我?”
年高傲地别过头,不想承认自己一时心软。
女子却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道:“我叫青鸾,你呢?”
年没有名字,也不想回答。
青鸾却自顾自地笑了:“那我叫你‘年年’吧,好不好?”
……
后来,青鸾成了她的契约者。
她们并肩作战,一步步登上权力的巅峰。
年记得,青鸾曾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郑重承诺——
“我这一生,唯一的契约兽只有你。”
可后来呢?
青鸾的帝国遭遇强敌,年独自一人迎战百万大军,厮杀了整整一个月,浑身浴血,伤痕累累。
当她拖着残破的身躯回到帝国时,看到的却是青鸾怀中抱着一只新契约兽——一只通体雪白的灵狐,正亲昵地蹭着她的脖颈。
青鸾甚至没有多看年一眼,只是冷漠地挥了挥手——
“来人,把这只肮脏的东西给我丢出帝国,别脏了我宝贝的眼。”
……
“年年?”
萧溯溪的声音将年拉回现实。
她低头,发现小白虎的毛发不知何时已经全部炸起,金色的瞳孔里翻涌着冰冷的怒意和痛楚,仿佛下一秒就会暴起伤人。
萧溯溪怔了怔,随即收敛了笑意,轻轻抚上她的背脊:“怎么了?”
年猛地甩开她的手,一跃跳下窗台,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寝殿。
萧溯溪的手僵在半空,眉头微蹙。
——她从未见过年这样的反应。
……
夜幕降临。
萧溯溪找遍了整个宫殿,终于在最高的那棵桃树上发现了年的身影。
小白虎蜷缩在树梢,背对着月光,身影孤寂而冷清。
萧溯溪轻叹一口气,足尖一点,轻盈地跃上树枝,在她身旁坐下。
“不想说就不说。”她淡淡道,“但别躲着我。”
年没有动,也没有回应。
萧溯溪也不急,只是仰头看着星空,轻声道:“我不知道你曾经经历过什么,但……”
她顿了顿,转头看向年,眼神坚定而温柔。
“我不是她。”
年的耳朵微微动了动。
萧溯溪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我不会抛弃你,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你。”
“所以……”她轻笑,“别难过了,好不好?”
年沉默良久,终于缓缓抬头,金色的瞳孔里映着萧溯溪的影子。
——清澈、坚定,没有一丝虚伪。
她轻轻“呜”了一声,低头蹭了蹭萧溯溪的手心。
萧溯溪勾唇,将她抱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以后不叫你‘年年’了。”她低声道,“就叫你‘阿年’,好不好?”
年没有反对,只是往她怀里缩了缩,尾巴轻轻缠上她的手腕。
——这一次,她愿意再相信一次。
夜风拂过,桃花簌簌而落。
她们的身影在月光下交叠,仿佛命运的齿轮终于开始转动。
自那夜之后,萧溯溪再未唤过“年年”二字。
她改口叫“阿年”,语气里总带着几分不经意的温柔。年虽未明说,但萧溯溪能感觉到——她似乎松了一口气。
日子依旧平静地流淌。
萧溯溪每日处理政务,暗中联络朝臣,为即将到来的变局铺路;年则依旧懒散,要么窝在桃树上晒太阳,要么化作人形,倚在萧溯溪的书案旁翻看兵书。
偶尔,萧溯溪会故意逗她——
“阿年,你觉得这步棋该怎么走?”她指尖点着沙盘上的城池,抬眸看向年。
年化成人形,银发垂落,金色的眸子淡淡扫过沙盘,随即轻哼一声:“直接杀过去。”
萧溯溪失笑:“这么粗暴?”
年瞥她一眼:“你有四百万大军,何必弯弯绕绕?”
萧溯溪挑眉:“可我不想伤及无辜。”
年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指尖点在沙盘中央的皇城上:“那就擒贼先擒王。”
她的指尖冰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萧溯溪望着她,忽然轻笑:“好,听你的。”
……
某日深夜。
萧溯溪伏案疾书,年化作小白虎蜷在她膝上,尾巴轻轻扫过她的手腕。
“阿年。”萧溯溪忽然开口,“若我败了,你会如何?”
年的耳朵动了动,抬头看她,金色的瞳孔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萧溯溪笑了笑,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背脊:“我是说,万一……”
年突然站起身,一跃跳上书案,前爪按在她正在写的密信上,眼神凌厉。
——“没有万一。”
萧溯溪怔了怔,随即失笑:“这么笃定?”
年盯着她,尾巴不耐烦地甩了甩,仿佛在说——
“有我在,你不可能败。”
萧溯溪心头微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好,那就不败。”
……
几日后,萧凛的密信传来——
“万事俱备,只待东风。”
萧溯溪烧掉信纸,抬眸看向窗外。
桃花已谢,盛夏将至。
年化作人形,站在她身侧,银发被风吹起,金色的眸子映着天光。
“要开始了?”她问。
萧溯溪勾唇:“嗯。”
年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萧溯溪一愣,垂眸看向她。
年的指尖微凉,力道却很稳:“这一次,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萧溯溪心头微颤,反手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好。”她轻声道,“我们一起。”
——这一次,她们都不会再被背叛。
——这一次,她们会并肩站在权力的巅峰。
——计划有变。
萧溯溪站在窗前,指尖捏着一封密信,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信上只有寥寥几字:
“太子归,腿疾愈,携十万玄甲军入京。”
她缓缓抬眸,看向站在身侧的年。
年化成人形,银发垂落,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那个残废太子?”
萧溯溪冷笑一声:“是啊,我那位‘好皇兄’,当年坠马摔断了腿,被父皇送去边疆养病,没想到……”
她指尖一捻,密信瞬间化为灰烬。
“他不仅治好了腿,还暗中培养了十万玄甲军。”
年眯起眼:“要杀了吗?”
萧溯溪摇头:“现在动手,只会打草惊蛇。”
她转身走向沙盘,指尖点在皇城的位置:“太子突然回京,父皇必然欣喜若狂,朝中风向也会随之改变。”
“我们的计划,得暂缓了。”
年冷哼一声,尾巴(虽然是人形,但习惯还在)不爽地甩了甩:“麻烦。”
萧溯溪勾唇,伸手揉了揉她的银发:“不急,陪他们玩玩。”
……
三日后,太子萧璟入京。
城门大开,百姓夹道欢迎,皇帝亲自出宫相迎,场面盛大至极。
萧溯溪站在百官之中,一袭素色宫装,神色淡然,仿佛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
太子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身玄色锦袍,面容俊美,眉眼含笑,丝毫看不出曾经的病弱之态。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萧溯溪身上。
“皇妹。”他温声唤道,语气亲昵,“多年不见,可还安好?”
萧溯溪垂眸行礼,唇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托皇兄的福,一切安好。”
太子轻笑,翻身下马,走到她面前,伸手虚扶了一下:“自家人,不必多礼。”
他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手腕,带着一丝试探的力度。
萧溯溪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笑意不减:“皇兄舟车劳顿,还是先入宫休息吧。”
太子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走向皇帝。
——二人看似兄妹情深,实则暗潮汹涌。
……
当夜,东宫设宴。
萧溯溪带着年(小白虎形态)赴宴,刚踏入殿门,就感受到无数探究的视线。
太子坐在主位,见她进来,含笑招手:“皇妹,坐我身边。”
萧溯溪微微一笑,从容落座。
酒过三巡,太子忽然开口:“听闻皇妹前些日子在比武中大放异彩,真是令人钦佩。”
萧溯溪抿了口酒,淡淡道:“侥幸而已。”
太子轻笑,指尖摩挲着酒杯:“不过……我听说,皇妹的契约兽似乎有些特别?”
他目光扫向她膝上的小白虎,眼底闪过一丝深意。
年懒洋洋地掀开眼皮,金色的瞳孔冷冷与他对视。
萧溯溪抚了抚年的背脊,轻笑:“不过是一只普通的小白虎,皇兄见笑了。”
太子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忽然伸手想摸年的脑袋:“真是可爱。”
——“唰!”
年的爪子闪电般挥出,在太子手背上留下三道血痕。
全场瞬间寂静。
太子收回手,看着手背上的血痕,不怒反笑:“脾气倒是不小。”
萧溯溪佯装歉意:“抱歉,我这契约兽性子野,不喜生人触碰。”
太子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凑近,压低声音:“皇妹,你我兄妹,何必如此生分?”
他的气息拂过她耳畔,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不如,我们合作?”
萧溯溪抬眸,与他四目相对。
片刻后,她嫣然一笑:“皇兄说笑了,我不过是个闲散公主,能有什么想要的?”
太子盯着她,忽然大笑:“好,好!那便……拭目以待。”
……
回宫路上。
年化成人形,冷声道:“他想拉拢你。”
萧溯溪把玩着腰间的玉佩,轻笑:“不,他是想试探我。”
“接下来怎么办?”
萧溯溪抬眸,看向漆黑的夜空,眼底闪过一丝锋芒:
“陪他演一场兄妹情深。”
“然后——
让他死得心服口服。”
——朝堂之上,暗流涌动。
太子萧璟的归来,如同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朝臣们纷纷站队,有的暗中投靠太子,有的依旧观望,还有的……悄然向萧溯溪递上了投诚信。
萧溯溪坐在书房内,指尖轻叩桌面,面前摊开着几份密信。
“太子拉拢了户部尚书,暗中调拨军饷。”
“兵部侍郎昨夜秘密入东宫,彻夜未归。”
“三皇子近日频频出入太子府,似有联手之意。”
她冷笑一声,将信纸丢入烛火。
年化成人形,银发垂落,懒散地倚在窗边:“你那几个兄弟,倒是团结。”
萧溯溪勾唇:“不过是各怀鬼胎罢了。”
她起身走到沙盘前,指尖点在皇城的位置:“太子想借我的手除掉三皇子,三皇子想借太子的势压我一头,而父皇……”
她眸光微冷:“想用我们互相制衡,稳固他的皇权。”
年嗤笑一声:“人类,真是麻烦。”
萧溯溪轻笑:“所以,我们得让他们……更乱一些。”
……
翌日早朝。
皇帝刚宣布退朝,太子便上前一步,恭敬道:“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
皇帝抬眸:“何事?”
太子温声道:“户部近日军饷吃紧,儿臣愿亲自前往北疆督运粮草,以解燃眉之急。”
此言一出,朝臣哗然。
——北疆是萧凛的地盘,太子此举,分明是想趁机收拢兵权!
萧溯溪站在一旁,唇角微勾。
果然,皇帝还未开口,三皇子便急不可耐地跳出来:“皇兄腿疾初愈,不宜远行,不如让臣弟代劳!”
太子眸光一冷,正要反驳,萧溯溪却忽然上前,轻声道:“父皇,儿臣以为,北疆路途遥远,两位皇兄都不宜冒险,不如派一位朝中老臣前去?”
皇帝眯了眯眼,似在权衡。
太子和三皇子同时看向她,眼神各异。
——她这一句话,既阻了太子的路,又压了三皇子的势,还显得自己“顾全大局”。
皇帝沉吟片刻,终于点头:“溯溪所言有理,此事容后再议。”
……
退朝后。
太子在宫道上拦住了萧溯溪。
“皇妹今日……好手段。”他似笑非笑。
萧溯溪神色淡然:“皇兄过奖了,我只是为父皇分忧。”
太子忽然凑近,压低声音:“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
萧溯溪抬眸,与他四目相对,唇角微勾:“皇兄想多了,我从未想过阻止你。”
她后退一步,轻笑:“我只是觉得……有些路,走得太急,容易摔。”
说罢,她转身离去,背影从容。
太子盯着她的背影,眼神阴鸷。
……
回宫后。
年化作小白虎,跳上她的膝头:“你今日激怒他了。”
萧溯溪揉了揉她的耳朵,轻笑:“是啊,他越急,破绽就越多。”
年眯了眯眼:“接下来呢?”
萧溯溪望向窗外,眸光深邃:
“等。”
“等他和三皇子自相残杀。”
“等父皇对他失望。”
“然后——”
她低头,指尖轻轻抚过年柔软的毛发,声音轻若呢喃:
“一击必杀。”
——这是一场无声的博弈。
太子萧璟站在东宫的书房里,指尖轻轻摩挲着一封密信,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信上只有寥寥几字:
“萧溯溪近日频繁联络北疆,恐有异动。”
他冷笑一声,将信纸丢入烛火。
“我这个皇妹,倒是沉得住气。”
一旁的幕僚低声道:“殿下,可要派人盯紧她?”
太子摇头:“她身边那只白虎不简单,贸然派人只会打草惊蛇。”
他抬眸看向窗外,夜色如墨,仿佛映照着他深不见底的心思。
“去查查她最近接触的人,尤其是……和萧凛有关的。”
……
与此同时,萧溯溪的寝殿内。
年化作人形,银发如雪,指尖点着桌上一份名单:“太子这几日暗中排查了所有与你接触过的朝臣,连宫里的侍女都没放过。”
萧溯溪轻笑:“他倒是谨慎。”
她拿起名单扫了一眼,眸光微冷:“不过,他查不到什么。”
年挑眉:“这么自信?”
萧溯溪抬眸看她,唇角微勾:“因为真正关键的联络,都是你亲自去的。”
年哼了一声,尾巴(虽然是人形,但习惯难改)轻轻甩了甩:“他若查到本尊头上,算他本事。”
萧溯溪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银发:“是是是,阿年最厉害。”
年眯了眯眼,忽然凑近:“你最近太放松了。”
萧溯溪挑眉:“嗯?”
年的指尖点在她心口,声音低沉:“他在找你的弱点,你却在逗猫。”
萧溯溪握住她的手指,轻笑:“我的弱点,不是早就被你捏在手里了吗?”
年一怔,随即别过头,耳尖微红:“……油嘴滑舌。”
……
接下来的日子,朝堂上的暗斗愈发激烈。
太子以整顿吏治为由,撤换了几个关键位置的官员,全是萧溯溪暗中拉拢的人;萧溯溪则借后宫之手,将太子安插在御前的眼线一一拔除。
二人表面上兄友妹恭,背地里却刀光剑影,谁都没能真正伤到对方。
某日,皇帝突然召见萧溯溪。
御书房内,皇帝神色疲惫,抬眸看向她:“溯溪,近日朝中动荡,你怎么看?”
萧溯溪垂眸,语气恭敬:“儿臣以为,父皇英明神武,自有决断。”
皇帝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叹道:“你和你母妃,真是一点都不像。”
萧溯溪指尖微紧,面上却不显:“父皇过誉了。”
皇帝摆摆手:“下去吧。”
……
走出御书房,萧溯溪眸色微冷。
——皇帝这是在试探她。
回到寝殿,年正化作小白虎趴在桃树上,见她回来,轻盈跃下,落在她肩头。
“怎么了?”年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
萧溯溪将她抱下来,轻声道:“父皇起疑了。”
年眯了眯眼:“要动手吗?”
萧溯溪摇头:“还不是时候。”
她抬眸看向窗外,眸光深邃:“太子和我……都在等对方先露出破绽。”
年冷哼一声:“人类就是麻烦,直接杀了不就好了?”
萧溯溪失笑,揉了揉她的脑袋:“阿年,有时候,杀人不如诛心。”
年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道:“你比万年前那个女人更狡猾。”
萧溯溪挑眉:“这是夸奖?”
年别过头,尾巴却悄悄缠上她的手腕:“……随你怎么想。”
……
夜深人静。
太子站在东宫的高楼上,遥望着萧溯溪的寝殿方向,眼神阴鸷。
“萧溯溪……你到底想要什么?”
与此同时,萧溯溪倚在窗边,指尖轻抚着年的毛发,眸光冷冽。
“太子……你的弱点,究竟在哪里?”
——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
——而胜利的天平,终将倾向更有耐心的一方。
夜半,烛火摇曳。
年化作人形,银发如雪,指尖捏着一枚黑玉棋子,轻轻点在棋盘上。
棋盘上,黑白交错,局势诡谲——
黑子代表太子党,占据朝堂半壁江山,锋芒毕露;
白子代表萧溯溪的势力,隐于暗处,伺机而动;
几枚赤红的棋子,则是萧凛的北疆大军,如一把利刃悬于局外。
年盯着棋盘,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
“太子看似势大,实则根基不稳。”她低声道,指尖点了点几枚被黑子包围的白子,“他拉拢的朝臣,多是趋炎附势之辈,一旦风向有变,必会倒戈。”
萧溯溪坐在她对面,手执白子,唇角微勾:“不错,但他背后有父皇暗中支持,短时间内难以撼动。”
年冷哼一声,忽然将一枚黑子翻转,变成白色:“那就先断其羽翼。”
萧溯溪挑眉:“哦?”
年的指尖划过棋盘,点在几枚关键的黑子上:“吏部侍郎、户部尚书、御林军统领——这三人是太子的左膀右臂,若能除掉,他必乱。”
萧溯溪轻笑:“阿年何时对朝堂之事这么了解了?”
年瞥她一眼:“活了一万年,什么没见过?”
萧溯溪失笑,随即正色道:“不过,这三人确实关键。”
她执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盘边缘:“吏部侍郎贪墨军饷,证据我已收集齐全;户部尚书与北疆私通,萧凛可作人证;唯独御林军统领……”
年眯了眯眼,忽然将一枚赤红棋子推到御林军统领的位置上:“他有个秘密。”
萧溯溪眸光一凝:“什么秘密?”
年压低声音:“他并非人类,而是一只化形的狼妖。”
萧溯溪瞳孔微缩:“当真?”
年点头:“万年前我曾见过他,那时他还只是只幼狼,如今倒是混得风生水起。”
萧溯溪沉吟片刻,忽然笑了:“有趣。”
她指尖一弹,一枚白子精准地落在御林军统领的位置上:“妖物潜伏朝堂,可是死罪。”
年勾唇:“要揭穿他吗?”
萧溯溪摇头:“不急,先让太子‘偶然’发现这个秘密。”
年挑眉:“借刀杀人?”
萧溯溪轻笑:“这叫……物尽其用。”
……
烛火渐弱,棋盘上的局势已然明朗。
年伸了个懒腰,银发如流水般倾泻:“你这人类,心思倒是歹毒。”
萧溯溪起身,走到她身后,指尖轻轻梳理她的长发:“彼此彼此。”
年哼了一声,却未躲开。
萧溯溪俯身,在她耳边低语:“阿年,若我败了……”
年突然转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金色的瞳孔直视她:“没有若。”
萧溯溪怔了怔,随即轻笑:“这么信我?”
年松开手,别过头:“……只是嫌麻烦。”
萧溯溪低笑,忽然将她拉入怀中:“放心,我不会输。”
年的耳尖微红,尾巴却不自觉地缠上她的腰:“……最好如此。”
窗外,月色如水。
——这场棋局,终将分出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