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花宴的全程,宋时欢都安静的坐在继后下侧。继后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连提前准备好的让刁嬷嬷出来指责宋时欢的事情都给忘得一干二净。“姐姐,一直坐在那里作甚,来和我们一...

赏花宴的全程,宋时欢都安静的坐在继后下侧。
继后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连提前准备好的让刁嬷嬷出来指责宋时欢的事情都给忘得一干二净。
“姐姐,一直坐在那里作甚,来和我们一起赏花?”
宋惜颜笑着,可眼里分明是不怀好意的算计。
宋时欢起身,身上的襦裙随着动作摆动,上面镶着的金线更显得宋时欢贵气逼人。
“我是惜灵,是楚王府的郡主,加上姐姐的话,我排行第三。”
“我是惜瑶,是齐王府的郡主,排行第四。”
宋惜灵和宋惜瑶站在宋惜颜身后,同宋时欢相对而立。
“你们好,我是宋时欢。”
“大姐,你能给我们讲讲宫外的事情吗?”宋惜灵眨着天真无邪的眼睛,“你在宫外都吃什么,平时玩什么呀?”
这边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在场众人的注意,大家都竖起耳朵等着听宋时欢的回答。
“吃不饱穿不暖,哪里还有心思玩乐。”
宋时欢面不改色,“三妹妹生在富贵窝,自然不懂平头百姓的日子。”
被宋时欢反讽了一通,宋惜灵气的握紧了手帕。
“三妹妹只是好奇,姐姐何必上纲上线。”宋惜颜适时开口,把大度知礼体现的淋漓尽致。
宋时欢盯着宋惜颜,“若是我问妹妹,之前都涂什么脂粉,戴什么首饰呢?”
“你!”
宋惜颜脸色骤变,这个野丫头,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讽刺红脂阁的事情。
“瞧,板子没打在妹妹身上,妹妹自然是宽宏大度。”
宋惜颜快速调整了表情,重新开口,“姐姐,我们去湖边赏花吧,那儿的花最是好看。”
“好啊。”
宋时欢答应的极为爽快。
......
御花园的湖边。
宋时欢忍不住感慨,御花园的湖就是比秦王府的大,里面都还养着锦鲤。
赶明儿个让父王也在府里养一些。
正当宋时欢心里百转千回之际,宋惜颜对着宋惜灵和宋惜瑶使了一个眼神。
宋惜颜随即便挨着宋时欢站着,替宋惜灵和宋惜瑶挡住动作。
“姐姐,这里的景致可还满意?”
一想到宋时欢一会儿要变成落汤鸡,宋惜颜便笑的极为灿烂。
凭什么宋时欢能变的这么漂亮,穿这么贵气的襦裙?
就该掉进湖里,沾上一身泥才对!
“风景很好。”宋时欢扯了扯嘴角,“只是妹妹,总觉得这里少了几分热闹。”
一、二、三......
在宋惜颜和宋惜瑶共同的遮挡下,宋惜灵伸出了手。
可下一秒,宋时欢却像提前预知了一般,向左迈出了一步,瞬间,宋惜灵便朝着湖面扑去。
惊恐之下,宋惜灵还扯上了一旁的宋惜颜,两姐妹双双落水。
两人在水里拼命挣扎着,做好的头发瞬间散开,脸上的妆容也花了。
宋时欢忍住笑意,面上却一副惊恐的模样,“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顺时,便有会水的太监跳进湖里,整个场面也开始失控。
对了,这才是热闹起来了!
一炷香后,宋惜颜和宋惜灵各自披着披风,浑身发抖。
“到底发生了何事!”太子妃气的胸脯都在起伏,“惜颜,你和惜灵为何会落水。”
宋惜颜扫视了一圈,又看到了笑吟吟的宋时欢,双眼泛红,“母妃,我也不知为何惜灵突然把我拽进水里了。”
宋时欢美目微睁,哟呵,还狗咬狗了。
宋惜灵垂着脑袋,如同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兔子。
“惜灵,你为何要推惜颜下水!”太子妃言辞厉色,“三弟妹,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简直是胡闹。”徐老夫人把宋时欢搂在怀里,“这是见我们阿欢年幼,趁着王爷不在府上欺负阿欢。”
宋时欢闻言抹了抹眼泪,“今日若不是您来了,我......我只怕是要被这些奴才折磨的不成样子。”
宋惜颜紧紧的盯着宋时欢,满心都在往外泛出阴狠的毒汁。
“方才那些奴才说你病了,姐姐,我瞧着你没病。”宋惜颜走到宋时欢面前,拉住了宋时欢的手,“姐姐是在装病骗他们吗?”
“皇祖父可是说过,最厌恶撒谎的人。”
大哥明明告诉她宋时欢服用了毒药。
如今定是疯疯癫癫不敢见人,她才迫不及待的想要来揭穿宋时欢的丑样。
可现在却是扑了个空!
“我怎么会装病?”宋时欢黯然伤神,“难道在妹妹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若非如此,姐姐为何这么长时间连大伯都避而不见?”
“惜颜!”
宋惜颜的话音刚落,宋言峥便急切的开口,刹那间,宋惜颜便意识到她闯祸了。
她说了不该说的话。
“惜颜,你怎么对本王府上的事情了解的这么清楚?”
一道懒散的声音响起,宋裕恰到好处的出现,还一副茫然的样子,“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王爷,老身托大说您几句不是,您出府潇洒自在却把郡主扔在府上,这群刁奴把郡主欺负的不成样子。”徐老夫人脸上尽是不赞成,“若非今日老身和太子妃娘娘撞见,还不知郡主还要受多少委屈。”
“狗奴才们,竟然敢欺负阿欢。”
宋裕闻言愤愤的踹了跪着的奴才们几脚,话音一转又回到宋惜颜身上,“方才惜颜说阿欢对本王避而不见,嘶,难不成惜颜你在本王的王府里按了眼睛?”
徐老夫人神色骤然一变,在权贵圈里浸润这么久,她一想便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我......我就是随口一提。”
宋惜颜双手揉着帕子,支支吾吾道。
“看来妹妹也是不明真相,却宁愿相信那些刁奴也不愿相信我。”宋时欢弦弦欲泣,“妹妹果然不喜欢我。”
宋惜颜的表情都有些扭曲,忍不住冲着宋时欢怒吼:“你明明就是故意想要......”
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宋言峥捂住了嘴。
“大伯,舅祖母,惜颜有些失智,莫要见怪。”
“好了,那就请太子妃做主吧。”
徐老夫人扫了宋言峥和宋惜颜一眼,淡淡的对着太子妃开口。
宋时欢眼神微凝,这位舅祖母也是个聪明人,不让宋裕来处理,反而是请太子妃做主。
彻底把她和父王摘干净。
太子妃缓了缓神色,原见宋时欢被刁奴欺负,她心里也极为恼火,毕竟宋时欢是她生的孩子,被奴才欺负算什么事情。
但方才宋言峥和宋惜颜的反应又让太子妃有些生疑。
“把这些人都打二十板子,然后发卖了。”
太子妃顿了顿,“大伯,过几日我在让内府送来一些机灵的奴才。”
“不必了。”
宋时欢吸了吸鼻子,“这王府里就我和父王两人,用不着那么多奴才,我不习惯太多人伺候。”
“这怎么能行......”太子妃还想再往王府里放些耳目。
“就依着阿欢的意思来吧,这孩子在外面苦习惯了,猛地人一多她怕生。”徐老夫人搂紧了宋时欢,“这件事情,老身去跟皇上说。”
见此,太子妃只得作罢。
......
宋惜颜被宋言峥拽着离开王府,临走前徐老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太子妃一眼,“娘娘,人十根手指虽有长有短,但若是断了一根,那可就是钻心的疼了。”
太子妃听着徐老夫人意有所指的话,下意识的避开了徐老夫人的视线。
回宫的马车里,气氛难得沉默。
“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母妃?”太子妃轻声道,“惜颜,你今天情绪为何那么激动。”
“母妃多虑了。”宋言峥露出了笑容,“惜颜就是孩子心性,说宋时欢装病也是为了提醒她,皇祖父不喜欢撒谎的人。”
可太子妃却直直的看向宋惜颜,“惜颜,你大哥说的对吗?”
“母妃,我......我承认是我不喜欢她,所以想挑她的刺。”宋惜颜双眼发红,“我就是害怕她分走母妃的爱,我太爱母妃了。”
半真半假的话让太子妃信了几分,太子妃松了口气。
不是她想的那样就好......
不过也是,惜颜是多么善良的孩子,虽然有一些骄纵脾气,但又怎会做出她想的那种事情呢。
“好了,是母妃不好,你永远都是母妃唯一的掌上明珠。”
宋惜颜见状转哭为笑,腻在了太子妃的怀里。
东宫。
“大哥,母妃是不是怀疑我了。”
宋惜颜眼神晦涩,“母妃心里还是有宋时欢,若是母妃知道真相,肯定会不要我的。”
“说什么傻话,毒药是我找的,也是我派人下的,跟你有何关系。”
宋言峥怜惜的看着宋惜颜,“母妃怎么会不要你呢?”
宋惜颜闻言低下了脑袋,如果母妃知晓他们对宋时欢下手,真的还会把她搂进怀里吗?
她不敢赌。
“大哥,不会有人发现是我们吧?”
“放心,尾巴我都处理掉了。”宋言峥做了一个咔嚓的手势,“不过,现在王府的眼线都被清掉了,之后就不好下手了。”
“还有舅祖母,今日舅祖母看我的眼神,我害怕。”
宋惜颜声音里带着哭腔,她今日是真的被宋时欢给气昏了头。
“方才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她怎么能躲开我们的计谋。”宋言峥眼神微眯,“最近这段时间先不要轻举妄动,我先去查清情况再说。”
“好,都听大哥的。”
看着乖巧的宋惜颜,宋言峥心软成一片。
“惜颜放心,大哥早晚会帮你把她给除掉。”
只要宋时欢死了,东宫唯一的污点就没有了。
宋裕呆滞了一瞬。
而后便被嗓子里的一口酒呛的直不起腰,俊脸憋得通红。
元祐帝的眼刀不要钱似的往宋裕身上刮,这么多大臣看着,他的老脸都要被丢尽了。
早知现在,他方才介绍的时候就该直接把这混账给越过去!
“你是说,你要认秦王为父?”太子显然有些失去理智,他宁可让宋时欢去东宫,也不愿看宋时欢问宋裕那厮叫爹!
宋时欢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没错,这辈子她选的,就是秦王宋裕,元祐帝和元后徐氏的嫡长子。
元后生下宋裕不到两年,便在一次动乱中替元祐帝挡剑身亡,徐家提议将元后的嫡亲妹妹续嫁给元祐帝。
元祐帝和小徐氏大婚后的第二年,便生下了太子宋翎。
宋裕被养在了小徐氏膝下,有了自己的儿子,小徐氏又怎会替宋裕打算,渐渐的,宋裕纨绔之名便满朝皆知。
世人都说秦王目无尊长,言行狂悖,不学无术。
可宋时欢知道,前世她被推进御花园里的湖水之中,宫人们得了宋惜颜的命令不许打捞她,她的灵魂出窍,眼睁睁看着尸体飘在湖面上。
是宋裕,下水把她捞了起来。
而宋裕也在她死的第二日,被刚登基的宋翎以谋逆的罪名处死。
所以她和宋裕,本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太子看到宋时欢的反应后,双目赤红,眼神似是要把宋时欢给千刀万剐。
果然这个孽障,就是来克他的。
“啧。”
缓过来的宋裕整理了一番衣袍,眉梢微挑,“二弟,如今我膝下无子,你刚好又不喜欢这个孩子,不如把孩子给我,两全其美啊。”
看着太子快要气炸了的模样,宋裕笑的更灿烂了,“再说了,当大哥的给弟弟擦个屁股,也是应该的。”
“你!”太子目眦欲裂,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宋裕畅快极了,已经数不清有多久,他没有把太子给气成这样了。
至于孩子,不就是府上添双筷子的事儿,他秦王府又不是养不起。
太子和宋裕针锋相对,谁也不让着谁,元祐帝显然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伸手拍了拍宋时欢的肩膀,“孩子,你真的要选秦王?”
他是真的怕宋裕带坏了这孩子。
听到元祐帝的话,宋时欢再次抬眼细细的看着宋裕。
听说宋裕同元后生的相像,鼻梁挺拔,唇色如朱,笑起来眉眼弯弯,只是被纨绔之气浸染,看起来像个浪荡子。
元祐帝膝下一共四个皇子,虽然立了太子,可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依然不少。
唯有宋裕,明明论身份是最名正言顺的储君人选,却在世人眼中同皇位完全沾不上边。
思及此,宋时欢眼神微暗,按照宋裕的秉性,能落到今日的地步,恐怕不知已经被继后和东宫算计了多少次。
如今无论她选谁,都要和那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宋裕就是最好的选择。
“皇祖父,孙女确定。”
......
宋时欢被封为福安郡主,名字被写在了宋裕之后,成了秦王府的嫡长女。
尘埃落定,太子和宋裕被元祐帝叫走,殿内很快便只剩下了零星几人。
“宋时欢,你可知秦王在外的名声?整日沾花惹草,斗鸡逗猴,京中勋贵人家没有一个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进秦王府。”东宫嫡长子宋言峥沉声道,“你自作聪明,反而把自己推向深渊。”
“不劳皇孙殿下费心,比起皇觉寺,我现在已是十分满足。”
宋时欢脸上带着几分嘲讽,宋言峥表面看起来君子端方,实则心思深沉,手段狠辣,上辈子,她可是亲自领教过的。
见宋时欢不服管教,宋言峥脸色低沉,“你比起惜颜,真是差远了。”
“大哥,你又随便把我和其他人放在一起比。”
宋惜颜娇娇糯糯的开口,宋言峥立刻转了神色,轻哄着:“是大哥错了,无人能跟我们惜颜相比。”
一旁的太子妃定定的看着宋时欢,企图从宋时欢的身上找到一丝的强忍伤痛。
可却是徒劳。
“惜颜从出生起便每日睡在我身边,殿下只要一回到东宫便立刻来瞧惜颜,她的三个哥哥给她搜罗来的奇珍异宝堆满了两个院子。”连太子妃自己都说不清,她为何要开口说这些话,来刺激宋时欢。
她迫切的想要看到宋时欢会有何反应。
“惜颜三岁识字,五岁便能熟练的背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京中贵妇提到惜颜,无一不交口称赞。”
“太子妃娘娘教女有方。”宋时欢面不改色的称赞了太子妃一句,继续缓缓开口:
“不过......太子妃娘娘方才不是说我被掳走后,您日日以泪洗面缠绵病榻吗?”
让她背这口黑锅,她可不愿。
“如今看来并非因为我,怕是教导女儿过于耗费心神所致。”
太子妃的表情瞬间扭曲,牵着宋惜颜的手猛地收紧,宋惜颜忍着痛意,心里对宋时欢更恨了几分。
她简直要讨厌死这个凭空出现的野丫头了!
“牙尖嘴利,看来日后秦王要好好管教了。”太子妃一字一句的说着,她明明也不喜欢这孩子,可为何心脏生疼?
看着宋时欢冷漠的样子,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流失了一般。
“谁又在念叨本王?”
宋裕大刺咧咧的声音响起,快速把宋时欢拉到了自己身后,太子也臭着一张脸跟了上来。
“本王的孩子,自然是天底下极尊贵之人,要吃有吃,要穿有穿,要靠山有靠山,无需看人脸色,又何来管教之说,二弟,你说是不是?”
开玩笑!这小家伙要是刚记在他名下就被东宫给欺负了,他堂堂秦王殿下的面子往哪里放?
而宋裕身后,宋时欢眼底深处闪过一抹亮色:
面对东宫分毫必争,此爹可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