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一年前,我们与东吴划江而治,已有定论。纵使孙仲谋人心不足,短期内也不会有太大的动作。其次,建安二十二年至今,曹贼与东吴在濡须会战,初期曹将张辽奋战逍遥津...

“世子,一年前,我们与东吴划江而治,已有定论。纵使孙仲谋人心不足,短期内也不会有太大的动作。
其次,建安二十二年至今,曹贼与东吴在濡须会战,初期曹将张辽奋战逍遥津,几乎杀了吴侯。
后来吕蒙占据濡须坞抗曹,战到今日,孙曹双方各投入数万兵力,均有重大损失。
曹军东线力量被牵制,西线在汉中惨败于大王,元气大伤,再无力量支援襄阳。
而东吴同样元气不足,目前全力布防长江沿线,何来的力量可以偷袭荆州?
故此,臣认为,前将军定能势如破竹占领襄阳,剑指许昌!”
李严说完,大殿上响起一阵赞同的声音。
就连坐在高台正中的刘备,也几乎被这番话打动,若不是昨日知道了历史走向,这会已经驳回了阿斗的上奏。
阿斗笑笑,道:
“辅汉将军所言听起来很有道理。”
李严闻言微笑,以为刘禅被自己的七寸不烂之舌说服。
不想阿斗话锋一转:
“但是,这完全是从我们自己的角度去看问题。忽略了曹贼和东吴的视角!”
“世子此言何意?”
阿斗正色道:
“我父王取荆州,下益州,并汉中,在我们看来,叫做势如破竹,大快人心。
可在孙仲谋看来就不是这么回事了。要知道,东吴同样志在荆州、益州,从利益上讲,我父王断绝了东吴西扩的希望。
从曹贼那边看,我父王是衣带诏的唯一生还者,肩负灭曹贼匡扶汉室的责任,曹贼不可能坐视我父王一路开疆拓土,进而威胁自己性命!”
阿斗讲到此处,已经有部分文臣悟出了什么,看他的眼神悄然改变。
“综合来看,曹贼不能坐视前将军攻下襄阳,继而威胁许昌,东吴也不想让我父王一路风顺,继而压到自己头上。
他们双方虽然征战两年,但是近期已无大战,进入相持阶段。现在各自抽手罢战,一个支援襄阳,一个偷袭荆州是他们各取所需、相得益彰的事情。
相信曹贼和孙仲谋,看得比我们清晰!”
诸葛亮闻言没有说话,但是给了刘备一个深邃的眼神。刘备回以眼神,表示懂了。
法正第一个反应发言:
“曹孟德和孙仲谋都是人杰,定然能分出轻重!臣,认为世子所言有理!”
许靖作为益州派领袖出自本能的反驳道:
“大王与东吴结盟,有大义压在孙仲谋肩膀,他不会为了蝇头小利背弃盟约。
再者,我们和东吴都是大汉之臣,皆有杀曹贼匡扶天子的义务,如果此时孙仲谋反手偷袭荆州,定为天下人耻笑,再无英雄辅佐东吴!”
阿斗疑惑地看着许靖,心道:“这货怎么这么幼稚,能爬到如今的地位,不应该啊!”
李严见许靖支持自己,立刻发声:
“世子可能不知,前将军出征前,早就与大王有过详细商讨,在荆州各地布置了大量关口,留下了充足的防守力量。东吴,无力偷袭荆州!”
这件事李严说对了,关羽北伐是刘备集团高层的决策。
因为刘备占领汉中后,益州全土已被牢牢掌控,如果再由关羽攻下襄阳城,就能掌控南郡、南阳二郡,刘备集团就在北方打开了一条经沔水连通荆益的通道,彻底实现了荆益一体。
因此,关羽出征前就按战略布置,安排好了湘江沿线,早就防着东吴呢!
阿斗自然知道这些,可是,他比李严和许靖了解更多。
其他人不大好意思抄,诗仙李太白的还是可以多抄几篇的,毕竟人家产量高,少三篇五篇不影响他的诗坛地位!
想到这,他自信的问道:“此话当真!”
秋婉听他如此问,立刻将刚才的侮辱丢在脑后,欢喜道:“当真!”
阿斗点头,沉吟片刻,朗声道:
“可赞东篱菊,茎韧叶且葳。都言异兰蕙,更自有芳菲。未泛盈樽酒,徒沾甘露辉。当荣君不采,岂不太可惜。”
秋婉和老鸨都是熟读文章的青楼女子,将此诗细细—品,立刻欣喜若狂。
此诗有花、有叶、有酒、有甘露,又应了菊花,又应了打茶围的场景,最重要的是最后—句,不正是秋婉留客的佳句么!
秋婉默念:“当荣君不采,岂不太可惜。妙啊,妙啊!”
阿斗闻言不屑,鄙视道:
我还以为真是个有才的,结果对“岂不太可惜”—句赞叹不止,果然是干—行爱—行!
“请公子留下尊姓大名!”
“我乃—无名之辈,还是不留名了,速速搬花吧。”
老鸨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化不开了,高叫小厮誊抄下来,拿出去传颂,更喊了十几个仆从去搬菊花,敲锣打鼓的欢送阿斗!
黄皓崇拜的看着阿斗,激动的道:“三言两语就能得到如此推崇,让只认钱的老鸨白送菊花,真是,真是……”
阿斗—巴掌拍在他头上:
“小皓子你闭嘴!什么叫做老鸨白送菊花!这太有画面感了,太辣眼睛了!呕~”
……
就因为黄皓—句话,阿斗大好的心情—去不复返,在返程时,干呕了—路:“小皓子,让你乱说话,我罚你洗刷三天的厕筹!”
厕筹就是便后用来除秽的竹简,在汉末三国时期已经普及,虽然比不上卫生纸,但还算舒适。
“世子,小的说错什么了?您不能这么对我。”
“呕~你去问吕方,他肯定能给你解释清楚!”
……
阿斗忍着胃部不适,强撑着坐车,终于到了王府,径直奔向寝宫。
还没进宫,就见郑丽昭站在门前等候。
“这是专门等我的?”
“是的,世子,严老将军有请!”
“说了什么事情吗?”
“那本锤法的事情!”
阿斗闻言,立刻不干呕了,精神抖擞的奔往严颜住处。
“严老将军!我来啦!”
阿斗还没到严颜住处,就扯着嗓子大喊。
严颜正端详乾震锤法,听阿斗大喊,赶忙出门相迎。
“主公怎么亲自到我住处,遣人唤我过去就行!”
阿斗不接话,直接开问:“那锤法如何?”
严颜正色:
“这是正宗的道家锤法,十二个路数皆精妙、实用,不知世子从何处得来的?”
“我在枕下找到,不知何人所放。”
“难道是上天赐予的天书!”
“哪有那么玄乎!也许是某个世外高人吧。既然这锤法是真的好,那我先练着,将来如果有缘遇到赠书人再谢不迟!”
“世子真乃大丈夫也!老夫随主公回去,看看能否助力—二。”
阿斗拱手:“请!”
……
汉中王世子寝宫——宣文宫。
阿斗已经脱了外套,手持双锤,按照书上绘制,—个动作—个动作的练习。
严颜偶尔在旁照图指点,—老—少练得热火朝天。
“呼呼呼……”
半个时辰后,阿斗已经熟练了摆、扫、挥等几种相似的技法,—双铁锤舞的赫赫生风。
严颜双眼冒光,心里感叹:“老夫入伍近五十年,见过无数年轻后辈,却从未见过如主公这般天纵英才之人。
别人需要练—年半载的功夫,主公竟然在半个时辰内练熟。”
—个时辰过后,阿斗练累了,正坐在地上休息。
阿斗闻言,会心一笑:那边事成了!
原来,红服宦官得到刘备命令,在门外偷听,在得知葛玄不知阁皂山具体情况后,立即离去诈他徒弟。
谁想,红服宦官只说了句你们师傅以被大王识破身份,要拿下他们杀头,几个小道士立刻脸色大变。
有人负隅顽抗试图掩饰,有人要抬脚逃跑,有人开始跪地求饶,红服宦官当即着人拿下几人,押解到刘备这边。
这才有了殿外的哭喊。
听到殿外的声音,刘备则换下刚才虔诚的表情,神色不善地看着葛玄。
葛玄脸色大变,猛地站起身。
阿斗玩味地笑道:“仙师莫急,先听听是怎么回事。”
殿外的声音越来越大:
“我们顶多算帮凶,那白胡子老道才是主谋,大王……将军……饶命……”
“饶命啊……我们只是听命行事……”
葛玄哪里还能待得住,抬腿就要出去。
怎料刘备伸出大手,猛地按在葛玄肩头:“仙师稍安勿躁!”
他常年征战,很是有些力气,葛玄竟无法挣脱。
这让阿斗刮目相看。
殿外传来宦官的声音:“不想死?那就说说你们是谁?为何进王府?”
“我们是荆州南郡的农户,因战乱逃到益州,途中遇到那个老道,收我们为徒,学些道术……不不不,学些骗术混口饭吃!”
“我们没做个杀人越货的事,仅仅是骗些小钱,罪不至死啊。”
宦官的声音在此响起:“你们师傅真是葛仙师吗?”
“他不是葛仙师,他名为长青道人,听闻葛仙师大名远扬,才顶着这个名号四处行骗!”
殿内的“葛玄”再也听不下去了,猛地一缩肩膀,摆脱刘备的大手,在地上打了个滚,撞出门去。
刘备拍拍手,笑了笑,也不追击。
“葛玄”刚到殿外,就站住不动,原来,殿外站了两队王府侍卫,皆手持利刃环绕,神色不善的盯着他。
“葛玄”怪叫一声:“你们几个是何方妖孽,怎敢强占我徒弟身躯,快些速速离去,否则贫道定引天雷轰杀。”
几个哭哭啼啼的小道士见师傅安然无恙,脸色大变,互相看了看,立刻歪倒在地,昏死过去。
片刻后,一个小道童醒过来,高叫道:“谢师傅驱逐鬼怪,让弟子恢复清醒。”
话落,又一个道士“醒”过来:“师傅,这是什么情况,我怎么到了这里?”
阿斗都看乐了,这群人真是顶级骗子,都到这种地步了,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谎,试图扭转局势。
红服宦官怒极,一脚踢在道士身上:
“你别在这里装神弄鬼,你忘了刚才怎么给我说的了?”
那道士一头雾水:“贫道何时见过您,何时与您说过话?”
刘备和阿斗走出偏殿,笑看几个小丑表演。
奈何葛玄毫无认罪的心思,故作镇定的道:
“大王,我徒儿被妖物附身,胡言乱语,您莫要见怪。他们此时身体不适,还需要回青羊观调养几日,王府上的法事,可能要推迟几日了!我们这就回去了!”
刘备呵斥:“你觉得孤特别好骗是么?”
葛玄一脸正色:“所谓心诚才灵,大王已经不信任贫道,这法事没法做了,仙丹也没法炼了,贫道告辞!”
红服宦官一个闪身拦住他道路,厉声道:“你以为你走得了么?”
“葛玄”看看四周宫殿和高墙,又看看王府侍卫,沉声道:“贫道修行几十年,熟悉各种遁术,想走自然能走!”
“那就要看看尊驾是否有真本事了!”
红服宦官拔出腰间短剑,立目而视。
“葛玄”轻笑,回过头看着阿斗:
“世子聪慧,博闻强记,身具天子气息,贫道本想与您多多交流,奈何今日机缘不够,来日再会!”
话落,葛玄屈膝,弹跳而起,竟然一跃两丈高,轻易跃过高墙,就此消失。
红服宦官见之大惊,指挥士卒去追。
“果然是老江湖了。”阿斗看着葛玄消失的方向感慨,“骗得了就骗,骗不了就跑!”
小道士们见自己师傅跑了,脸色变了又变,纷纷大哭跪地,再次求饶。
刘备黑脸:“带下去,严加审问。”
他深深看了一眼阿斗:“阿斗,跟我回去。”
阿斗知道,虽然识破了骗子,但刘大耳朵依旧不敢相信自己。
父子二人回到偏殿,落座。
“说说吧。”
刘备心里很乱,不知从何问起,只好把难题推给儿子。
阿斗笑笑:“我懂父王的疑虑。昨日儿臣的行为,有别于常,父王心疑再正常不过。现在我要说的是,我可以说是父王之子,也可以说不是!”
刘备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眯着眼,问道:“这是何意?”
阿斗指着自己胸口:“这具躯体内的三魂七魄,是两个灵魂融合而来。
一个灵魂是我的,但缺少一魂一魄,故此我有些痴傻。
另一个灵魂来自1800年后,曾经有自己的生活,不知何种原因,跨越时间长河,穿越到这个时代,补足了我的缺失,还给我带来无尽的学识!”
阿斗尽量用第一人称,将自己占据阿斗身体说成弥补灵魂缺陷。
毕竟,他不确定刘备知道真相后,会不会杀了自己,毕竟,他有好几个儿子,不会放着一个不可控不知底细的外来人继承基业。
刘备似乎难以理解,沉默半晌,喃喃自语:“1800年?穿越?一魂一魄?”
“你如何证实?”
“父王问,儿臣答。父王信了,便好,父王不信,便杀了儿臣!”
“为何不主动说明情况?”
“太过怪异,无法解释清楚。”
“在荆州时,你跟随谁,住在哪?”
“儿臣在新野降生,在孱陵成长,由孙夫人抚养。”
刘备点头,又问了几个阿斗幼年时与他相处的私事。
阿斗一一作答。
刘备见他都能对应上,又问起阿斗在荆州的玩伴,在成都的日常。
对于这些记忆,阿斗早就吸收完毕,自然对答如流。
刘备依旧不放心:“外来的魂魄,可有恶意?”
“如同木板修补水桶,砖石修复城墙,只有益处,没有恶意。”
刘备缓缓点头,思索片刻,脸色缓和下来,带着一丝期待,低声问道:
“你说那残缺魂魄来自1800年后,你可知这1800年的事情?为父帝业可成?刘氏江山可绵长?”
阿斗嘴角一挑:终于问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