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门口。林伽澜孤零零的站在角落,她不敢抬头,怕亮起的那盏提示灯灼伤了眼睛。“伽澜,无论你相不相信当年我和你陆叔叔打算救你父母的,可……。”终于徐素容忍不住了...

急救室门口。
林伽澜孤零零的站在角落,她不敢抬头,怕亮起的那盏提示灯灼伤了眼睛。
“伽澜,无论你相不相信当年我和你陆叔叔打算救你父母的,可……。”终于徐素容忍不住了,她推开围在自己身旁的陆凝和佩姨,话只说到一半已泣不成声。
林伽澜不吭声,对上徐素容眼底的失望,心口像是被人用利器刺穿了一般,疼痛几乎吞噬了她的意识。
她握紧垂在两侧的双手,指甲戳进掌心也毫无察觉。
错了吗?
林伽澜固执的警告自己这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忽然,脚步声由远及近,林伽澜的身子略微颤了颤,她偏头,目光落在那抹高大的身影上。
陆岭神色冷峻,尤其是一双狭长的眸子如鹰似的寒烈,他站在林伽澜几步之外,却无视她,曾经缠绵的近千个日日夜夜,像黄粱一梦,被他的漠视戳破。
林伽澜克制着,尽量让自己毫无波动,并不断的提醒自己,她对陆岭只有利用。
“陆岭,怎么办?”陆岭是陆家的主心骨,见了他陆凝才敢放肆哭泣。
陆凝抱住陆岭的手臂,无助的像个孩子,她的哭声划破了沉默,这时,手术室的大门被人推开。
林伽澜的鼻尖缭绕起一股血腥味,她怕了,不断的后退几步,小指擦过陆岭的袖口,陆岭依旧无动于衷 。
“大夫,我们家老爷他怎么样了?”没人敢开口询问,佩姨善解人意的冲了上去。
中年医生摘下了覆在脸上的口罩,面色凝重,浑浊的瞳仁迅速的扫过每一个人的脸,才摇了摇头:病人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你们节哀顺变。”
徐素容先有了反应,她眼前一黑,仰到在了地上。
“妈。”陆凝尖叫一声,只拉住了徐素容的衣角。
“医生,我妈有心脏病。”
“送二号急救室。”
……
急救室的门再次关上,只剩下陆凝撕心的嚎哭声。
“凝小姐,……。”佩姨吃力的想将陆凝从地上拉起来。
“林伽澜。”最终,是陆凝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的,她抓住林伽澜的衣领,喊叫着对她来说陌生的名字。
林伽澜没有回应,呆滞的任由陆凝发泄。
“你跟过来。”手背被手掌包裹住,是熟悉的温度,林伽澜没有反抗,踉跄着跟在陆岭身后。
凌晨刚过,医院大厅空荡荡的,他们停在大门口,隔着一层雨雾,是无尽的黑暗。
“林伽澜,你满意了吗?”陆岭单手插在口袋里,语气陌生的让林伽澜想起很多年前的初见。
林伽澜扯了扯嘴角,很努力。
可这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陆岭也笑了,颇为凛冽。
“林伽澜,你的心真狠。”他说,笑容还残留在脸上,与喜悦无关,大概的心在上一秒死了。
“林伽澜,我们离婚吧。”他又说。
林伽澜听着雨声,理解着陆岭最后这句话,她的嘴唇蠕动了一阵,没有发出声音。
片刻,她终于回过神,咬着唇从无名指上拿下那枚铂金戒指,她开口,声音沙哑:“还你。”
陆岭意外的伸出手,他垂眸,遮掩了许多的复杂。
林伽澜只缓了几秒,陆岭的手又缩回,铂金戒指落在了地上,声响清脆,戛然而止时,林伽澜才抬头,陆岭的身影在视线中模糊。
她心中酸涩,却以为只是感激。
走出一步,林伽澜又后悔,她迟疑了两秒,弯腰捡起戒指,攥在了手心。
雨势很大,走出医院大门,林伽澜的浑身已湿透,墨色的长发紧贴在脸颊,精致的五官没有一点生机。
手机铃声响起,回荡在狭窄的街道,有些诡异。
响了又停,停了又响,不知重复几遍,林伽澜才想起接听。
“子慕哥。”她也听不清听筒里发出的声音,不过,想到另一头的人心里好受了一些。
苍白的光线打过来,林伽澜眯起了眼睛,却没有防备,所以,当疾驰而来的汽车撞到她身上时,她后知后觉的瑟缩了一下。
她躺在了马路上的一处水洼中,抽搐了几下嘴里吐出了鲜血,铂金戒指脱手,与她的手有几寸的距离。
林伽澜拼命的挣扎着想抓住,手腕却轻易的被踩住,她喘息了一阵,才费力的转头,又一口鲜血吐出。
“肖子晴?”林伽澜咬牙切齿,雨水不断的顺着额头滑落,她的眼睛却一眨不眨。
“怎么没想到吧?”肖子晴缓慢的蹲下,她神情怨毒,伸手抓住林伽澜的头发,强迫林伽澜仰起头。
林伽澜一身白裙,红色的血液蔓延,映在肖子晴的眼中,更激起了她的
疯狂。
“还有更多你想不到的。”
“其实你父母的死与陆锦年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我之前告诉你的一切也不过是随口杜撰而已,你还真是……真是天真,心肠也够狠毒,竟对养育了十几年的陆叔叔也下得了手?!”
“你……为什么……要?”林伽澜拼命的伸出手却只抓住肖子晴的手腕,她气若游丝,已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为什么?” 肖子晴轻蔑的一笑。
“最初是为了替我爸遮掩当年的所作所为,也不怕告诉你,其实你报复的对象应该是我爸,因为当年绑架你父母的人就是他,而你的陆叔叔不过是做了他的替罪羊。” “后来,我又觊觎起你的东西了,你放心吧,作为你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等你死之后,我一定会替你照顾好陆岭的。”
“肖昌乾是……他,原来……原来是他。”林伽澜的目眦欲裂,她的指尖儿几乎掐进了肖子晴的肉里,肖子晴吃痛,恼羞成怒的将林伽澜的头
疯狂的朝地上磕。
“肖……肖子晴,我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肖家。”
林伽澜的一口血喷在肖子晴的脸上,她记不清楚自己的头又磕了多少下,迷迷糊糊的早已感觉不到疼痛,后来,她只剩一口气,才重新握住了那枚铂金戒指。
……
”呃……“。
呻yin声从林伽澜的口中溢出,她痛苦的皱起眉,极为艰难的睁开眼睛。
眼前模糊了几秒,便是一片灰白,她定定的盯着天古板,思绪有些涣散。
”澜小姐,您醒啦。”耳边有苍老的声音陡然响起,吓得林伽澜缩了缩肩膀,她缓了缓,才偏头,入眼是一张熟悉的脸。
”佩姨?“她的语气疑惑。
”嗯。“佩姨点头,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
”我没死?“林伽澜十分惊讶的问。
她记得很清楚,昨晚,自己可是被肖子晴开车给撞了,难道是没死成?有人及时出现救了她?
“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要是让老爷听见了非得教训您一通不可”。佩姨嗔怪了一句。
老爷?
“陆叔叔也没死?”林伽澜的声音忽然拔高,她激动的撑着床板坐起来,巴掌大的小脸上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老爷怎么可能死,您……您这是怎么了?”林伽澜不断地胡言乱语,让佩姨以为她的精神出现了问题。
她叹了口气,又劝慰:“您和程家少爷的事,老爷和夫人都知道真相了,他们丝毫没有怪您的意思”。
“而且老爷还说一定会让程家少爷对您负责任的”。
“程家少爷?”林伽澜一脸的不可思议,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又垂下头,目光落在手腕上缠绕的厚厚纱布上。
这是什么情况?
她举起手腕仔细的看了看,又环顾了一下整个房间,才肯定自己的确是在医院的病房里。
可这个场景为什么似曾相识呢?
忽然,林伽澜生出一个荒唐的想法,她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即将提到嗓子眼的心,才开口。
“佩姨,我现在是几岁?”她的声音发颤。
“二十一岁”。佩姨觉得莫名奇妙,这林伽澜只是割了个腕,又不是出了车祸,怎么脑子还不受用了?
“二十一岁?”
“我这是重生了吗?”林伽澜嘀咕出这么一句,嘴角隐约上扬,连死寂的眼底也有了光彩。
“重生?”
佩姨诧异,她不自觉的起身,又退后一步,手足无措的盯着这诡异的一幕。
单人病床上,林伽澜拥着雪白的被子,她的神情恍惚,又哭又笑,明艳的小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生动。
“澜小姐,您没事吧?”
“要不我去叫医生来给您看看?”佩姨年纪大了,有些承受不住,她捂着胸口,脸色煞白。
林伽澜充耳不闻,如墨的长发垂下,掩住了她精致的五官,只余小巧樱唇,被贝齿紧咬。
“太太”。佩姨正要去叫医生,一拉开病房的门遇上了正欲进来的徐素容。
徐素容一身浅灰色素雅装扮,虽已年过五十,却因保养得当,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十岁不止。
“伽澜怎么样了?”她问。
“澜小姐她……”。佩姨欲言又止,表情有些纠结。
“她怎么了?”徐素容蹙起秀眉,白皙的鹅蛋脸浮现出一抹担忧。
“澜小姐的脑子好像出了问题”。佩姨回头看了一眼,低声说道。
“脑子出了问题?”
“怎么可能?”徐素容的表情略有质疑。
“您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佩姨侧过身,给徐素容腾出空间。
“伽澜”。徐素容虽心中急切,可声音仍旧平稳无波。
这一声呼唤将林伽澜从重生的喜悦中拉了回来,她抬眼,只是几秒,眼眶已微红。
徐素容一愣,不由的也有些相信了佩姨的话。
林伽澜十二岁进入陆家,徐素容算是从小看着她长大,这孩子虽然性子颇为柔顺,可徐素容从未见过她如此脆弱过,甚至还流了眼泪。
“容姨”。林伽澜哽咽着叫了声,又张开双臂抱住了徐素容的腰。
良久,徐素容才抬手抚了抚她的头。
“你放心我和你陆叔叔无论如何也会让程家那个臭小子娶了你的”。徐素容说出这句,心中有了愧疚,是对自己女儿的。
原来,陆伽澜这次之所以割腕,不过是她和陆凝未婚夫鬼混时被捉奸在床,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才不得已而想出的下策。
“容姨,是我对不起阿凝”。林伽澜的情绪有些激动,她抓着徐素容的衣角,低声啜泣。
上一世,林伽澜为了所谓的仇怨,蓄意破坏了陆凝与程与桀的婚事,并最终顶替了陆凝嫁到了程家。
那个时候她全然被仇恨蒙蔽的双眼,从没想过陆锦年和徐素容夫妇为了她这个外人,毫不犹豫的牺牲了自己亲生女儿的幸福。
“傻孩子,不要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容姨也是个女人,明白在那种情况下,女人即使再反抗也是敌不过男人的”。徐素容叹了口气,眉宇间爬上了浅淡的忧虑。
发生了这样的变故,她开始怀疑起程与桀的人品来,也不知这小子能不能靠得住?可事情已经在锦城传的沸沸扬扬,如果林伽澜不嫁给程与桀的话,恐怕再没有第二个会娶她了。
“我……”。林伽澜还想再说什么,却及时止住了,她抹掉眼角的湿润,稍微挪动了一下,跟徐素容保持了一些距离。
“容姨,我想出院了”。
林伽澜重活一世,多了五年的记忆,她现在对陆家只剩下了感激,所以,她不能再重蹈覆辙。
“那怎么行?你手腕上的伤还没好”。徐素容不赞同的看向林伽澜的手腕。
“我没事了”。林伽澜笑笑,握着拳头活动了两下,她强忍住撕裂般的疼痛,偶尔,额角又细腻的汗珠儿渗出。
“那也不行”。徐素容的态度坚决。
“容姨,您就答应我吧,要不然我非得在这憋死不可”。林伽澜很少撒娇,她撅起嘴,一双杏眼瞪的溜圆。
“别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自从见到了林伽澜浑身是血的躺在浴缸的那一幕,徐素容便有了忌讳。
“那您就答应我吧”。林伽澜趁机要挟。
“澜小姐要是实在不想呆在这里就让她回去吧,反正家里有医生,时常守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佩姨在一旁帮腔道。
“那……好吧”。徐素容勉强同意。
“我现在就去办出院手续”。佩姨是一分钟都不想在医院呆,刚刚她被林伽澜吓到,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去吧”。徐素容摆手。
“对了,容姨,阿……陆岭是去出差了吗?”林伽澜仔细的回忆了一下,隐约从残存的记忆里挑拣出了关于陆岭的,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在外地出差的。
“嗯”。徐素容点头。
“他什么时候回来?”林伽澜考虑了一下,她要推脱与程与桀的婚事,只能指望陆岭了。
“你怎么忽然关心起他来了?”徐素容神色古怪的打量了一下林伽澜。
林伽澜在陆家生活了十几年,跟每一个人相处的都十分融洽,唯独陆岭是例外,他们的交流很少,可明眼人一看就知他们对彼此是厌恶的。
“我就是问问”。林伽澜耸了耸肩,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哦”。
“你陆叔叔派他去分公司接手一个很大的项目,可能得很长时间才能回来”。徐素容随口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