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九重阳节。深渊村虽是穷乡僻壤的乡村,但按照风俗家家户户的大人们这天会喝上一杯黄酒,娃娃们则结伴同行摘菊花。村子里洋溢节日热闹气氛,村口苏家人却个个垂头丧气,...

九月九重阳节。
深渊村虽是穷乡僻壤的乡村,但按照风俗家家户户的大人们这天会喝上一杯黄酒,娃娃们则结伴同行摘菊花。
村子里洋溢节日热闹气氛,村口苏家人却个个垂头丧气,面带悲色。
“福宝,娘的乖囡囡,你这是怎么了,娘不能没有你,快醒醒啊!”
“丽娘,你别着急,咱家福宝谁见都说是个有福气的,肯定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老妇人强忍发颤的语气在旁安慰道。
耳边不时传来的嘈杂说话声和凄凄的哭泣,躺在床上的苏福儿惊的睫羽微颤。
她缓缓睁开干涩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木梁房顶和简陋的泥土屋。
她有点不知所措,她明明是在去第一次约会的路上,暗恋了好久的男神主动向她表白,由于心情过于激动,误闯红绿灯撞上飞驰而来的车。
睁开眼就是如今这陌生的环境。
她正消化眼前的局面,额头突然传来强烈刺痛,一段陌生记忆放电影般强硬塞进她脑海中,只觉得头疼欲裂,阵阵晕眩。
简单的捋了一下,用脚丫子想也知道……她穿越了!
“福宝醒了!你终于醒了,头还疼不疼,身子还有哪里不舒服?”
循着声音看向床边面色憔悴,神情急切,眉眼满是忧愁的年轻妇人,虽然她身着洗的发白的青色麻衣,但长相温婉大方,让人很有亲近感。
“福宝,你怎么不说话,不认识娘了?”
苏福儿白皙柔嫩的小脸神情呆滞,圆溜溜的眸子没有一点光彩,杨丽娘脑中闪现出许多不好的想法,顿时又低声哭泣。
“娘,我…没事。”苏福儿笨拙的伸着小手擦拭她的泪珠。
上辈子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二十一年来第一次喊娘,并且还是对着一位看起来不过是二十七八的年轻妇人,纵使她脸皮再厚也觉得羞愧。
“福宝,你真的没事?”杨老太既欣喜又仔细打量她一遍。
“丽娘,我就说咱家福宝是有福气的孩子,你看看这不就好了!”
说话人是杨丽娘的亲娘,也是苏福儿的姥姥,她刚才也是忧心忡忡,现在却笑得满脸褶子,双手合十不断朝天拜。
“娘,姥姥,福宝不乖让你们担心了。”
苏福儿圆眸水光粼粼,可怜兮兮的抿着粉唇,让人好不心疼。
杨丽娘宠溺的亲了亲她肉乎乎的小手,温柔的说:“福宝最乖了,下次走路可要当心,万不能跟这次似的不注意,小脑袋再磕出一个包来。”
“娘,福宝的伤不是她自己磕的,是万招娣抢大舅给福宝的鲜花糕,福宝不给,俩人拉扯时被她给拌倒的!”
虎头虎脑的苏子睿被木头柜子挡住小声的说。
他是苏福儿八岁的双胞弟弟,因为俩人年岁最小,平时他总像个跟屁虫在她身后。
苏子睿的话也唤起她的记忆,前些日子考上秀才在县学读书的大舅舅回来,给她带了一包鲜花饼,这是他学堂老师送的,听说还是城里人重阳节才吃的糕点。
苏福儿馋了好久才等到重阳节,也就是今天,家里大大小小共有十二口人,大人们一块都没吃全分给小孩。
即使这样每人不过尝一口,也就苏福儿分得了一整块,酥油的甜香气让她不舍得咽下,捧在手里不时闻闻味道,受不了才偷偷咬一小口,甜的像偷吃了蜜的小狐狸,圆眸眯成细缝。
结果一出门就被邻居万家的万招娣见到,死活就要抢,苏福儿又是个绵软乖巧的性子,夺了两下抢不过就松手,最后还被她故意拌一脚。
正面朝下直直跟地面来了个结结实实的亲吻,磕的部位又正是脑门,直接嗝屁,让她得以占有这具身体。
杨老太知道事情经过气的破口大骂:“万家的丫头就没一个好东西,那个挨千刀的万招娣总是欺负我们福宝,不是抢吃就是骗喝,我早看不惯她家,偏偏家里大人也是一样嘴脸,她奶奶那个老妖婆也不是省油的灯!”
骂了一通又埋怨起怯怯的男娃,“子睿,你怎么不帮着福宝,你个男娃还害怕那个丫头片子,让福宝摔得这样惨?”
苏子睿委屈巴巴的缩了缩脖子,无助的看着苏福儿。
她赶紧帮着说,“姥姥,你就别怪子睿了,他当时也是被吓到了,如果没有他去喊你们,我现在还在外面地上躺着呢。”
虽然现在外表只是个八岁的小丫头,但让一个真正的孩子因为她受责怪,真是于心不忍。
杨丽娘见她小小人儿受了这么大的罪,不喊疼也不埋怨,慈爱的抚摸她的脸庞,“娘,听福宝的吧,她没事我就心安,别的都不在乎,她想要什么干什么说什么我都愿意给她。”
苏福儿感受着浓浓爱意,眼圈微红鼻头一阵酸楚,原来这就是有母亲的好处,上辈子没感受到的家庭温暖在这一世拥有,就算贫苦艰难,只要一家人和睦团结,好日子总是有的!
隔壁万家
万老太狠狠地啐了一口跪在地面哭泣的万招娣,“你个死丫头,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没事招惹苏家的娇丫头干嘛?不知道那个福儿是人家里的命根子?还把她头磕破?你真是要死喔!”
万招娣垂头小身板颤颤巍巍,不时抽泣,心里对苏福儿的怨恨却愈加浓烈,凭什么她是奶奶口中的死丫头,而她却是娇丫头?
凭什么她要跪在坚硬的地板挨骂,而她就是别人家命根子?
凭什么她要因为那个白胖的丫头而受尽委屈?
“娘,招娣只是一时不小心,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她小孩一般计较,她已经跪了三个时辰,再跪下去……”
万钱氏看着已经脸色苍白的瘦削女儿,暗恨自己没用,嚎啕大哭一同跪下为她求情。
“成天哭哭啼啼的老娘还活着呢,这丫头不省心都赖你,嫁进我万家十几年就生了五个赔钱货,不争气的玩意儿,你是诚心害我大郎断子绝孙呢!早晚让大郎休了你,还有脸在我面前哭,真是胆子肥!”
万老太骂骂咧咧的一边说一边往屋里走,头疼该带着什么去苏家赔礼,人家宝贝被自家孙女伤了,苏家男人又多,在村子里名声也不错,旁边还有人作证赖也赖不掉,一想到要从自己手里送出去点什么她就肉疼。
“招娣,你怎么样,膝盖疼不疼,娘扶你起来。”万钱氏心疼的握住她纤细的手臂,想拉她起身。
万招娣甩开她的手,冷眼一瞪,“别碰我!”
万钱氏不敢相信的睁大双眼,泪水喷涌而出,“招娣,你别怪娘,我也是没有办法才让你受委屈,我……”
万招娣嫌弃的别过头,她讨厌总是骂她打她的奶奶,更讨厌这个怯懦的跟块水豆腐似软弱的娘。
她甚至觉得自己会被讨厌都怪万钱氏不讨奶奶喜欢,生不出弟弟,所以也连累她,不然她也能像隔壁苏福儿一样受宠。
苏家
苏福儿躺在床上享受着娘和姥姥的嘘寒问暖,满足的阖上眼小憩一会儿。
关键是她要捋清苏家人的人脉关系,免得见到人露怯,叫不出名,被人当成小傻子,烙下污名。
杨老太见苏福儿沉稳的睡熟,不忍打扰,轻手轻脚的替她掖掖被子,小声在丽娘耳边说:“我带子睿出去做饭,你好好守着福宝。”
她们的动静当然逃不过苏福儿的耳朵,心中又是一阵感动,庆幸自己命好,古代重男轻女很常见,一直延续到现代,可苏家人竟然对她这么好,实属难得。
假寐过程中她大脑已经梳理出清晰的关系网,她所在的国家是历史课本上所没有的国度——大武国。
深渊村则是离京城十万八千里,鸟不拉屎鸡不打鸣的小村,就是那种土匪进村都喊穷的地方。
村里人都是五十年前逃荒扎根在此,都是外姓,鲜少有同姓。
不过苏家在深渊村却有两家,一家就是她爹苏友贵一家,另外一家是她爷爷苏立根一家,关系尤为复杂。
虽说同是苏家,还是亲生父子的关系,这两家人可是僵的可以。
苏友贵和妹妹苏梅从小没有娘,他十岁那年苏立根娶了苏刘氏进门,苏刘氏对他们兄妹本就苛刻,第二年生下儿子苏家旺后更是得寸进尺,打骂都是常态,苏立根本就懦弱老实,又怕得罪她刘氏会跑掉,从来不敢阻拦,权当看不见。
十四岁时,苏立根外出做工,苏刘氏寻个了借口找准时机赶他出家门,让他永远不得踏入家门半步。
当时正值寒冬腊月,大雪纷飞,临近过年,他衣衫褴褛,饥饿难耐,倒在村口被杨大山扛回家。
杨家人对苏家事早有耳闻,念他可怜悉心照料,收留了他,天长日久他和杨家女儿杨丽娘日久生情,喜成连理。
为了顾全他的脸面和名声,免于村里人说他是上门女婿,杨大山买下杨家隔壁的地盖了一处小院落让他们得以避身。
现在两家人隔断的院墙处打通了个小门,外看互不干扰,内则是相通,两家人关系是极好,一日三餐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