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乔蓝衣!你发什么愣?”“啊……那个,是含晴姐姐啊,姐姐有什么吩咐?”烈日炎炎,夏风裹挟着热浪卷在乔蓝衣湿透的脊背上,让她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双眼被额头上...

“蓝衣!乔蓝衣!你发什么愣?”
“啊……那个,是含晴姐姐啊,姐姐有什么吩咐?”
烈日炎炎,夏风裹挟着热浪卷在乔蓝衣湿透的脊背上,让她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双眼被额头上掉落的汗水蜇得生疼,只能眯起眼睛看含晴。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这些衣服都给我洗了!”
含晴柳眉倒竖,双手叉腰,抱着一大摞衣服颐指气使地使唤人。
乔蓝衣垂眸看了眼手边的两大盆脏衣服,再抬头看了眼含晴怀里抱着的脏衣服,无声地骂了声“操”。
片刻后她收敛了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绪,换上了一副讨好的笑模样。
“含晴姐姐,今儿的衣服实在是有些太多了,你新拿来的这些我能不能留着明天再洗?”
“呦呵,还敢讨价还价,你怎么不说你今天的饭留着明天再吃?”
含晴啐了乔蓝衣一口,恶狠狠地将怀里的脏衣服摔进脚底下的水盆里,带着皂沫的水花“哗啦”一下子溅出来,溅得乔蓝衣满头都是皂沫水。
乔蓝衣一连低头“呸呸”了好几口,才将嘴里的皂沫呸干净。
她这副狼狈样逗的含晴哈哈大笑,含晴笑了好一会儿,才觉得满意了,不耐烦地催促:“动作麻利点!要是洗不干净,有你好受的!”
说完便甩着帕子离开了。
乔蓝衣对着她的背影,将她的祖宗十八代都招呼了一遍,骂完之后,心里舒服了不少。
捣衣杵砸在青石板上发出阵阵闷响,乔蓝衣热得都快虚脱了,还是咬着牙继续搓洗衣物,没办法,如果洗不完的话今天就没饭吃了。
话说一个月前,她来到兰芷阁补了一个三等丫鬟的缺,自此就开启了每天没日没夜洗衣服的悲惨生活。
宋府里所有少爷小姐院子里的下人分配都是一致的,并不会因为嫡庶长幼而有所不同。
宋瑶婉虽是庶女,她的兰芷阁里也是一等丫鬟到三等丫鬟各有两个,外加两个粗使婆子一起伺候。
两个一等丫鬟含雨和含晴负责的是端茶递水、近身伺候的活,两个二等丫鬟采月和采星,一个负责针线活,一个负责小厨房。
两个三等丫鬟乔蓝衣和白桃,一个负责浣衣洗被,一个负责洒扫屋子。
两个粗使婆子负责洒扫院子、看院门等。
按理说这么多丫鬟婆子伺候一个主子,伺候的还是以性格温顺、待人和善出名的宋瑶婉,大家每天的活计应该都是很轻松的才是。
乔蓝衣当初为自己选主子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只可惜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就像她洗了一个月的衣服被子,盆里五小姐的衣服没几件,反而全是两个大丫鬟的东西。
不管在哪干活,老员工总是要欺负新员工的,不过就是再多洗两个人的衣服嘛,她忍。
但洗了几天才发现,根本忍不了一点,这两人的衣服加起来比十个人的还多。
她们两一天下来要换四五套衣服,床单被褥也要天天换,洗的乔蓝衣胳膊、手全废,腰酸得站都站不起来。
井水寒凉,每日从早到晚泡在里面,就算是大夏天人也受不住。
前几天乔蓝衣来月事的时候,肚子痛的要死,一看就是洗衣服洗多了身体受了寒。
以前在外院当粗使丫鬟的时候,她觉得每天扫茅厕的日子命好苦,还以为进了内院就好了,结果现在看上去好像命更苦了。
不行,得想想办法,不能再这样任人欺负了。
乔蓝衣气愤地将手里正在搓洗的衣服扔进盆里,溅起哗啦一声水响。
在满盆堆积如山的脏衣服中,一套绣着鸳鸯花纹的肚兜和底裤显得格外醒目,乔蓝衣冷眼看了片刻,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她坏笑一声,喃喃道:“坏事做多了是要遭报应的,既然你们不把我当人看,那就别怪我小小的反击一下了。”
三日后,正午时分,兰芷阁正殿。
宋瑶婉端坐于雕花梨木膳桌旁,手执一柄象牙筷正在用午膳,本该是愉悦的用餐时间,谁料耳边一直有一道断断续续的抽气声传来,斯哈斯哈的,甚是难听。
宋瑶婉循声看了过去:“你这是怎么回事?”
含晴涨红了一张脸,呐呐道:“小姐,奴婢身上有些不舒服,想先退下了。”
“既然不舒服就回去躺着吧,叫个大夫进来看看。”宋瑶婉摆了摆手,让她下去。
“是,多谢小姐。”含晴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用力夹紧双腿,一瘸一拐地退下了。
今天早起不久后,她就觉得私密处有些不适,像是有无数根细小的针尖在扎。
等到了中午伺候宋瑶婉吃饭的时候,被扎过的地方倏然变得特别痒,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在爬,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抓挠。
后来那种痒意越来越抓肝挠心,她一刻也忍不了了,只好跟宋瑶婉告病回来休息了。
“啊啊啊啊!!”含晴摔倒在床榻上大声尖叫,眼神里满是惊恐之色。
“叫什么叫,仔细惊扰了五小姐。”
含雨紧随她后面进屋,呵斥道,“刚才给五小姐布菜的时候我就看你不对劲,怎么了,一进屋就大吵大叫的?”
“含雨,我我我……”含晴缩在被褥里一个劲儿地发抖,嘴里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要死啊,有话还不快说,现在采月在伺候小姐吃饭,待会儿我还得去伺候小姐歇午觉呢。”
含雨满脸不耐烦地坐在含晴身边,皱眉等着她的下文,然而含晴除了一直“我我我……”之外,其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伸手探了探含晴的额头,触手温凉,没发烧啊。
“你安生待着,我去给你叫个大夫。”含雨交代了一句,转身就要走,谁知下一刻她的衣摆就被床上之人攥住了。
“别去……姐姐别去……”含晴哑着嗓子,眼泪直流。
“胡闹什么,生病了怎么能不瞧大夫。”
含雨训了含晴一句,转身还是要走,没想到含晴将她的衣摆攥得死死的,她拉都拉不开。
她只好转了回去,然而她不解的双眸却在下一秒变得惊恐和骇然:“你,你这是怎么了?”
只见含晴不知道什么时候掀开了被子,裸露的私密处红肿一片,有的地方还长满了细小的红疙瘩。
“我,我也不知道,早起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就……”
含晴哭得喘不上气,一方面是因为羞耻,另一方面是因为私密处持续的灼痛和瘙痒。
饶是含雨见惯了各种大场面,现下也不禁慌了神,片刻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你最近和三爷……你们弄过几次,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
“我,我……”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我我我的,还不快说!”
含晴闭了闭眼,想了一会儿,稍后才颤抖道:“上个月弄了六次,这个月三次,最近一次是前天。”
“姐姐,你问这个做什么?”她噘着屁股在被褥上蹭了蹭,发出了几声难耐吸气的声音。
“你说呢,你这妮子,八成是得了花柳病了。”
“什么?姐姐,你不要吓我……”含晴登时感觉天塌了,趴在被子上呜呜哭了起来。
“我说过多少遍,让你平时少跟三爷厮混,你就是不听。”
含雨恨恨道,“三爷好色的没边了,府里头略有些姿色的丫鬟他都恨不得弄上手玩一玩,他那副身子沾过多少人你算过吗?那种地方弄的人多了是要出问题的,现在好了,他把你弄出问题了吧。”
含雨焦急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听着床榻上呜咽的哭声觉得更烦了。
“此事不能声张,一旦传扬出去你就完了。病在这个地方大夫是不能请了,我去替你寻一些膏子回来涂一涂,但愿你病情不算严重。”
含雨生气地摔门而去,开门时屋子里压抑的哭声从门缝里泄出来了一点,很快又被关得严严实实的了。
第二日,乔蓝衣照常去洗衣服的时候,发现盆里没有含晴的衣服了,笑意瞬间从唇齿间泄了出来。
看来她的反击成功了!
这些日子她被含雨含晴两个大丫鬟折磨得团团转,洗衣服洗得手抽筋,三天前终于没忍住想了个办法小小地回击了一番。
这个方法风险比较大,没办法同时放倒两个人。
她思来想去很久,最终将目标对准了含晴,谁让含晴的底裤上经常会有一些不可言说的味道呢。
乔蓝衣之前在外院当过一年的粗使丫鬟,故而在外院也算是有一些小小的人脉。
她找到了在外院时和她关系最好的小厮林原,请他帮忙出去买了一些荨麻回来,她自己偷摸弄出荨麻汁水,涂了一点在含晴的底裤上。
份量不多,却也足够让含晴吃几天苦头了。
伤在那个地方,在这个名节比性命重要的古代社会,她打赌含晴是绝对不可能说出去或者是去请大夫来瞧的,最多只会让含雨帮她买一些膏药回来涂。
这个闷亏含晴是吃定了。
现在看见盆里不声不响消失的一堆衣服,乔蓝衣知道自己赌对了,心里得意狂笑:哈哈,让你天天欺负人,这下遭报应了吧,这三四天你且受用着吧。
这一整日,乔蓝衣的心情都是阳光灿烂,无比美妙的。
少洗一个人的衣服,她的时间就多出来很多。
今天晚上她终于赶在饭点之前回了兰芷阁,吃上了一碗热腾腾的汤面。
吃面的时候她都忍不住要流泪了,一碗普通的素面怎么能这么好吃?
子时一刻,宋府里万籁俱寂,落针可闻。
乔蓝衣打着呵欠,肩上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袱,一路轻手轻脚地出了兰芷阁。
沿途绕过曲里拐弯的抄手游廊,幽深寂静的假山亭台,最终在宋府内院和外院交界的一处破旧角门前停下。
门前落了锁,铜环上锈迹斑斑,风一吹就是一阵刺耳的嘎吱声。
乔蓝衣第一次发现这个地方的时候还很纳闷,这宋府到处都装饰得金碧辉煌的,怎么就这个地方看上去这么荒凉?
这里左手边的假山上野草杂生,右手边的荷花池满是浮萍和落叶,整个一荒无人烟的样子。
不过没纳闷多久她就又开心了,不荒凉的角门前都有守门婆子,就这块没有,可见荒凉也是有荒凉的好处的。
乔蓝衣先在门扉上轻轻地扣了三声,约莫几息之后,又重重地扣了三声,紧接着门扉对面就猛地探出了一个圆滚滚的脑袋来。
两人四目相对了片刻,乔蓝衣率先憋不住了,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叹息道:
“我说林原,你这是要吓死谁啊,暗号暗号暗号,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下次伸脑袋之前先对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