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所有人都说,将军沈砚舟爱他的妻子如命。他追了她十年,宠了她十年,她皱一下眉他都要心疼半天。可就是这样的沈砚舟,背叛了她整整三次。第一次,他在同僚宴席上被死...

京城里所有人都说,将军沈砚舟爱他的妻子如命。
他追了她十年,宠了她十年,她皱一下眉他都要心疼半天。
可就是这样的沈砚舟,背叛了她整整三次。
第一次,他在同僚宴席上被死对头下药,和一个青楼女子春风一夜。
苏雾眠提和离的那天,他连夜把人送出城,站在寝屋外淋了三天三夜的雨。
他说:“雾雾,我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
苏雾眠看着他苍白的脸,心软了。
第二次,苏雾眠在大街上撞见他陪青楼女子给未出生的孩子挑选平安锁。
他红着眼解释:“雾雾,半个月前我在边疆杀敌,遭遇歹人袭击,是她冒着被杀的风险替我挡刀,才保住我的命。”
“后来查出她怀了孕,奶奶以死相逼,要我留下这个孩子。”
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连声音都在抖:
“别离开我好不好,我发誓,等她生下孩子,我就把她送走,孩子丢到老宅,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她信了。
第三次,他在聚宝斋上和苏雾眠争抢她妈妈的遗物。
那条青鸾衔珠金镶链,是她母亲生前最爱的首饰,也是她留给她唯一的念想。
可沈砚舟叫价一次比一次狠,最后甚至直接豪掷千金,把金镶链送给了青楼女子。
她冲进包房质问他,他却只是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她快要生产了,心情紧张,就看中了这条金镶链。”
“雾雾,你让让她,好不好?”
那一刻,她突然就笑了,笑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如果我不让呢?”
他皱了皱眉,“雾雾,别闹了。瑶笙马上就要生了,等孩子出生,我们一切都会回到从前。”
苏雾眠看着他,心脏犹如被人用斧头生生劈开:
“回到从前?”
从前是什么样子的?是他眼里只有她的时候吗?
从前他曾暴雨夜驾马三个时辰,就为了给她买一块桂花糕点。
可他真的还记得吗?
“沈将军……”
身后传来任瑶笙的惊呼,她扶着肚子,脸色苍白地靠在墙边:
“我脚崴了……好疼……”
沈砚舟神色骤变,几乎是瞬间推开苏雾眠,冲过去将她打横抱起。
他的肩膀狠狠撞到她,她踉跄着后退,腰侧重重磕在桌角,疼得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沈砚舟!”她叫他,声音发抖。
可他头也没回,抱着任瑶笙大步离开,只留给她一个仓促的背影。
她站在原地,越笑眼泪就流得越多。
救命之恩,再加上那个属于他们的孩子,沈砚舟,你这辈子都甩不掉她了。
我和你还怎么回到从前啊……
她踉跄着站起身,一点点擦掉额角的血,坐上了马车。
仆人小心翼翼地问:“夫人,回将军府吗?”
“对” 她闭上眼,“我要去一趟书房。”
两小时后,苏雾眠拿着刚拟好的和离书,去了任瑶笙的宅子。
这是沈砚舟专门买来送她安心养胎的宅子。
朱漆金钉的高门内,重重院落嵌玉镶金,连阶前鹅卵石都泛着珠光。
可见送礼的人是花了多少心思。
侍卫见到她,神色异样地低下头。
她躲在寝屋外,看着沈砚舟为任瑶笙派遣了数十位服侍的婢女,三位大夫随叫随到,
而他寸步不离地守在她床边,连她皱一下眉,他都紧张得像是天要塌了。
“我想吃城西那家店的桂花糕……”任瑶笙软声撒娇。
沈砚舟毫不犹豫,直接抬脚就往外走:
“等着,我很快回来。”
苏雾眠站在阴影处,心脏疼得像是被人生生剖开。
等他走后,她才推开门。
任瑶笙见到她,眼眶瞬间红了:
“苏小姐,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吗?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喜欢那条金镶链了……”
她眼泪要掉不掉,声音哽咽:
“沈将军虽然从你手里抢走送给我,但他只是为了让我顺利生产,好和你回到从前,他刚刚照顾我,可心里想的全是你,我知道的。”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别装了。”苏雾眠无心欣赏她精湛的演技,
“当年沈砚舟给了你十万两黄金让你离开,可你还是出现在了沈砚舟面前,还怀着孕,你想要什么,我很清楚。”
她的眼泪瞬间凝固在脸上。
“我不想掺和你们的闹剧了。”她递出去一份和离书,
“如果我当面叫他和离,他不会同意,所以你想办法让他把私印盖上去。”
任瑶笙咬了咬唇,“你误会了,我从没想过破坏你们……”
“机会只有一次。”苏雾眠打断她,“想清楚。”
任瑶笙盯着那份和离书看了很久,最终伸手接过:
“……谢谢苏小姐成全我们一家三口。”
一家三口。
苏雾眠的心口像是被钝刀狠狠捅穿,疼得呼吸都发颤。
“那就祝你们……一家三口,永远幸福。”
回到将军府,苏雾眠抱出一个大木箱,开始收拾和沈砚舟有关的一切。
她和沈砚舟从小一起长大,回忆多得数也数不清。
第一件放进箱子里的,是一本画册。
翻开第一页,是他们五岁时画的,这幅画里他穿着绯色罗袍,板着脸站在她旁边,手却偷偷拽着她的衣角,沈夫人说,那天他死活不肯单独让画师画他,非要和她一起。
那是他第一次表现出对她的占有欲。
第二件,是一卷诗册。
当年春日宴诗会结束后,全京城的女子都争抢购买收藏学子的诗册,她却没动。
结果某日侍女拿进来一个锦盒,里面静静躺着他的诗册,还有一张纸条:“只能收我的。”
那时候的他,已经学会用沈家继承人的身份,让其他男子都不敢向她提亲。
第三件,是一叠房契、地契、印钱……
她刚及笄那天,他就迫不及待上门提亲,将自己所有的财产全都当做彩礼,他深情望着她:
“雾雾,我的一切都在这里,希望你收下他们,也收下我。”
……
如果没有任瑶笙,她本以为他们真能白头偕老。
她自嘲一笑,将这些全都放进木箱,然后一起放进书房,就当是还给了他。
第二天早上,她是屋外的动静吵醒的。
刚走出去,就看到仆人们正一箱一箱地往院子里搬珠宝首饰还有衣服。
波斯金缕驮囊、 大秦火齐璎珞、蜀江锦官城定制……
任瑶笙站在院子里,柔柔弱弱地摇头:
“沈将军,这太破费了,我从来没想过要这些……”
沈砚舟温柔地看向她:
“听话,给你买就收着,心情愉悦,孩子才能顺利生产。”
话音刚落,他便看到了苏雾眠。
他神色一僵,立马开口,
“雾雾,抱歉,为了让她安心生产,我让她先暂时搬进来住了,之后我会买礼物补偿你,你不要生气。”
她还没说话,任瑶笙就柔声开口:
“沈将军,我已经给夫人准备了一个她最想要的礼物。”
说完,她朝苏雾眠走过来,递给她一个信封。
苏雾眠打开,才发现里面是一份已经盖好章的和离书。
沈砚舟的私印清晰可见,就如同当年他盖在他们两人的成婚书上那样。
苏雾眠看着那份盖好章的和离书,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任瑶笙竟真做到了。
很好。
接下来他们一家三口好好的,而她苏雾眠,自今日起,只为自己而活。
“雾雾,你最想要的礼物是什么?”沈砚舟突然凑过来,眉头微蹙,“我怎么不知道?”
他说着就要伸手拿,她眼疾手快地收起来。
他挑眉:“你跟我也有秘密了?”
苏雾眠扯了扯唇:“你不也瞒着我,让别人怀孕三个月了,才被我撞见?”
他脸色骤变,下意识看了一眼任瑶笙,声音压低:
“不是说好不再提这件事了吗?我跟你解释过为什么留下这个孩子……”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软下来:
“之所以瞒着你,是怕你离开我。”
怕她离开?
可是,沈砚舟,你最怕什么,就最容易失去什么。
任瑶笙突然红了眼眶:“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那晚以身为沈将军解药,更不该被沈老夫人发现怀孕……我从未想过要破坏你们,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说着,眼泪要掉不掉,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沈砚舟立刻转身去哄她,语气温柔得不像话:“胡说什么,这怎么能怪你?”
苏雾眠看不下去,转身就要走。
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上来问:“雾雾,你要去哪?”
“出去办点事。”
他皱眉:“外面要下大雨了,我送你去。”
说完,他又回头对仆人交代:
“瑶笙不能碰冷水,房间里多放几盆炭火,要最好的金丝炭,而且她最近胃口不好,炖的汤别太油腻……”
整整一炷香的时间,他事无巨细地叮嘱,生怕遗漏半点。
苏雾眠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
终于,他交代完,坐上马车。
苏雾眠望着他,忽然笑了:
“沈砚舟,你以后一定会是个好父亲。”
沈砚舟一怔,似乎没料到她会说这句话。
他抓住苏雾眠的手腕,语气带着几分隐忍的痛苦:
“雾雾,只有你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我才认,你明知道我身不由己,别这么说,好不好?”
他的掌心还是那么暖,可她已经感受不到温度了。
苏雾眠没应声,只是沉默地看向窗外。
马车内瞬间一片死寂。
为了缓和气氛,沈砚舟岔开话题开了口:
“雾雾,这么大的雨,你要出去办什么事?”
她刚要回答,外面有个婢女来报,看到是任瑶笙手下的人,沈砚舟叫停了马车。
婢女说任瑶笙的肚子突然很疼,沈砚舟心里浮现出任瑶笙带着哭腔可怜巴巴的样子。
他脸色瞬间变了:“我现在马上过去!”
随即立马看向她:“雾雾,你自己走过去行吗?”
“嗯。”她平静地应了一声,下了马车。
暴雨瞬间浇透了她的全身,她站在路边,看着他的马车绝尘而去,突然笑了。
本来只差一点,你就能知道我去干什么了,沈砚舟。
风雨太大,路上几乎没什么人了,苏雾眠独自走在暴雨中,伞被狂风吹折,雨水混着泪水模糊了视线。
等她终于走到官府时,整个人已经狼狈不堪。
她将保护得很好的和离书递过去,纸张一点都没湿。
官吏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和离书:
“一个月内,若是你们夫妻没有人提出异议,那和离书就正式生效。”
“好,多谢。”
走出官府,雨已经停了。
苏雾眠抬头看着突然放晴的天空,感觉心情好了几分。
看来和离后的日子,也会如今日这般,日日泛晴。
回到将军府时,院子里只有下人在扫地。
她走到任瑶笙的屋子外,果然听到了沈砚舟温柔的声音:
“从前有一个小和尚喜欢挑水喝……”
他在给任瑶笙讲故事。
苏雾眠脑袋昏昏沉沉的,直接回到旁边挨着的自己寝屋睡觉。
不知道睡了多久,喉咙干得像是着了火。
“水……”她喊了好几声,却只听见隔壁房间传来的声音。
“沈将军,真希望孩子以后像你,又好看又聪明……”任瑶笙的声音甜得发腻。
“不准妄自菲薄,”沈砚舟轻笑,“像你也很好,你善良,温柔,纯真……”
哪怕看不见,苏雾眠也能想象到任瑶笙此刻羞红的脸。
他们就像一对真正的夫妻,在为即将出生的孩子编织美梦。
她挣扎着爬起来够桌上的茶壶,却因为浑身无力而打翻了它们。
茶壶摔得粉碎,她蹲下去捡,却又因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地。
手掌被碎片扎得鲜血淋漓,她咬着牙,一点点清理干净。
她此时浑身滚烫,像是发烧了。
而在这个她无措清理地上碎片的时候,隔壁的笑声从未间断。
重新躺回床上,苏雾眠突然想起那年她生病发烧给夫子告假,没去学塾。
沈砚舟急得翻墙进苏府,就为来看她一眼。
那时候他红着眼睛说:“雾雾,你难受我比你更疼。”
现在呢?沈砚舟,你还记得这句话吗?
眼泪无声地滑进枕头里。
她闭上眼,任由黑暗吞噬自己。
“雾雾!你终于醒了!”
第二天睁开眼,苏雾眠便看到沈砚舟躺在她身边。
他伸手摸她的额头,眼里满是焦急:
“怎么发烧也不知道叫我?你知道我回来看到你昏迷不醒有多着急吗?”
叫你有用吗?你当时不是在陪任瑶笙和你的孩子吗?
“我已经好了。”她推开他的手,声音沙哑。
沈砚舟皱眉:“不开心?”
“没有。”
“你开不开心我看得出来。”他俯身吻了吻她的发顶,
“之前不是一直想去马场骑马?我带你去好不好?”
他说着就要伺候她起床洗漱,动作温柔得像从前一样。
她不想表现得反常,只好任由他摆布。
刚换好适合骑马的轻便服饰,就看到任瑶笙怯生生地出现在门口:
“沈将军,沈夫人,你们是要去骑马吗?真羡慕,我还没骑过马,我可以去吗?”
她抚摸着隆起的肚子,眼神期待地看向沈砚舟。
“不行,你怀着孕。”沈砚舟眉头紧蹙,语气不容置疑。
任瑶笙咬着下唇:“可我想去……天天闷在家里,对孩子也不好……”
她声音越来越小,带着若有若无的撒娇意味。
苏雾眠不想再听下去,转身就往门外走。
她太了解沈砚舟了——他从来拒绝不了这种楚楚可怜的请求。
果然,等她走到外面时,就听见身后传来沈砚舟妥协的叹息:
“好吧,但你必须听我安排。”
坐上马车后,苏雾眠才发现任瑶笙真的跟来了。
沈砚舟亲自扶她上马车,右手始终护在她腰后,像是捧着什么易碎品。
下马车后,更是处处关怀备至,完全忘了他的初衷是陪谁来散心。
“小心脚下。”
“太阳大,快进伞里。”
“走慢点,别累着。”
每一句叮嘱都像钝刀,一下下割在苏雾眠心上。
她默默走到马厩选了匹温顺的母马,熟练地套上马鞍。
这些都是沈砚舟亲手教的,她二十岁生辰当日,他带着她在将军府的私人马场跑了一整天。
而那个曾经教她骑马的男人,此刻眼里都是另一个女人,替她系护具、亲手给她调整马镫,生怕她有一丁点不适。
他全程牵着任瑶笙的缰绳,从未松开片刻。
直到一个侍卫来报,说有要事等他处置。
他犹豫不语,眉头微皱。
任瑶笙立刻善解人意地说:“沈将军,您去忙吧,我已经学会了,可以自己活动了。”
沈砚舟不放心,再三确认她坐稳了,才转身跟着侍卫走到一边。
苏雾眠勒马停在场边,静静看着这一幕。
阳光将沈砚舟的背影拉得很长,他与人正式商谈时,总是习惯用食指敲打腿侧,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小动作。
“沈夫人。”任瑶笙突然骑着马靠近,脸上挂着甜笑,
“你说,两匹马相撞,会是什么样的场面?我还没看过呢?”
不等回答,她猛地一夹马腹,两匹马瞬间撞在一起,受惊的母马同时扬起前蹄——
苏雾眠死死抓住缰绳,却还是抵不住她的马彻底发了狂,嘶鸣着冲向围栏。
余光里,她看见任瑶笙“不小心”松了手,整个人从马背上摔下来。
“瑶笙!”
沈砚舟几乎是立马抛下一切,飞扑过去,在任瑶笙落地前接住了她。
与此同时,一大群受惊的马群冲破围栏,朝苏雾眠的方向狂奔而来!
“沈砚舟……救我!”
苏雾眠在颠簸中大喊,声音淹没在混乱的马蹄声中。
她看见他抱着昏迷的任瑶笙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场外跑。
马蹄扬起的尘土迷了眼睛,苏雾眠感到缰绳从掌心滑脱,整个人被甩向空中时,她突然想起二十岁那年,沈砚舟在同样的马场对她说:
“雾雾,只要你喊我,我一定回头。”
风声呼啸,她重重摔在地上。
视线模糊前,最后看到的是沈砚舟抱着任瑶笙上马车的背影,那么急切,那么匆忙。
腹部传来尖锐的疼痛,像是骨头断了,但都比不上心脏被撕裂的感觉。
苏雾眠蜷缩在沙地上,听着马蹄声越来越近,缓缓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