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姨,反正你没亲人,名下那些财产都是我的。遗嘱我已经写好,你按个手印就行。你好歹养了我这么多年,人都要死了,还跟我犟什么?”陆惊蛰带着氧气罩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陆姨,反正你没亲人,名下那些财产都是我的。遗嘱我已经写好,你按个手印就行。你好歹养了我这么多年,人都要死了,还跟我犟什么?”
陆惊蛰带着氧气罩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眼睁睁一手带大的白眼狼养子,拿着她的手在遗嘱上按下鲜红的手印。
渣夫紧随其后,挽着小三的手上前,拿出一纸离婚协议。
“陆惊蛰,你死之前,咱们把婚离了。丧妻再娶?听着就不吉利。咱们做了这么多年有名无实的夫妻,阿柔就委屈了这么多年。谁让你当年非要跟我结婚?你名下的别墅和豪车,全都补偿给阿柔。”
陆惊蛰气得一脸涨红,什么都说不出来。
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她想抬手扇渣夫一巴掌,却动不了。
同样都是几十岁的人了,她浑身是病。
渣夫跟小三看着却像三十出头,连白发都没几根。
小三上前握住陆惊蛰的手,擦了擦干巴巴的眼角。
“姐姐,辛苦你了……”
她凑到陆惊蛰耳边,得意一笑。
“辛苦你,带大了我的儿子。辛苦你挣钱,让阿远带我游山玩水。辛苦你替阿远承担家庭的重任,当牛做马伺候婆婆,拉拔他们一家。让他有时间,跟我花前月下。可是怎么办呢?你辛苦挣下的家业,现在都是我的了。”
什么?
陆惊蛰双目圆睁,不可置信的看着养子。
他已经上前,亲亲热热的扶起了小三。
“妈,现在,我能堂堂正正叫您一声妈了。你不知道,我每叫她一声妈有多恶心。咱们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总算能光明正大的团圆。”
陆惊蛰喉头一热,喷出一口血。
当年婆子妈说她不能生,抱了个一岁的孩子给她养。
说从小养着才能养亲,这些年,她起早贪黑,自己过得再苦再累。
也会给孩子最好的生活,不求孩子懂知恩图报,只求孩子能平安健康的长大。
结果,养的却是渣夫和小三的私生子?
他们一家只怕早就相认了,却一直隐忍不发。
等的,就是这一天。
当年她靠黑市上的小吃摊发家,到如今拥有一百多家的连锁酒楼。
全靠自己一双手挣出来,还没享受一天就病倒了。
养子渣夫立马夺权,签字放弃抢救。
她辛苦了一辈子,却落了这么一个结局,她好不甘心!
大姑姐小姑子早已按捺不住,扑上前掐着陆惊蛰的脖子追问。
“你保险柜的密码是多少?里头那些珠宝钻石,赶紧都给我们……”
大伯哥二伯哥无视病房禁止抽烟的标识,在床边吞云吐雾,跟养子争论他们能分多少财产。
还不忘抽空叮嘱一嘴。
“用枕头捂着点,别让她叫唤出声,引来人就不好了。”
陆惊蛰看着这一窝畜生,一口气没上来。
当年渣夫知青下乡,丢下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给她照顾。
她知道渣夫一直不喜欢她,那时也没想过离婚。
大伯哥二伯哥的磋磨,大姑子小姑子的欺辱。
婆子妈折腾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她都忍了下来。
只因父母双亡,她在这世上无亲无故。
这些年,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好好养大孩子。
可是孩子大了,她的身体也垮了。
本来想着等孩子结了婚,她就回乡下养老。
谁知道,等来的却是一窝畜生的报复。
她悔,这些年,一直被渣夫一家欺骗。
一家子将她敲骨吸髓,吃得干干净净。
她怨,这一窝畜生没有一个有良心。
临死也不让她安生!
陆惊蛰不甘心的睁着双眼,咽下最后一口气。
心电监护仪,渐渐变成了一条直线。
“妈的,这就死了?真是晦气。”
病房门被推开,医护人员飞奔而来。
一家子齐心的冲上前,挡住了他们。
“我们家属一致决定,不抢救。还有她身上的心肝脾肺肾,眼角膜什么的。能用上的都拿走,就当她缺德这么多年,还债。尸体咱们也不要,火化了随便找个垃圾场扔了就行。爸,咱们走,去安排你跟妈的婚礼。妈等了这么多年,得给她办一个世纪婚礼,好好补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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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寒风呼呼刮过,身体不受控制的发着抖。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陆惊蛰睁开眼,扫过四周。
漆黑的天幕下,飘飘扬扬下着鹅毛大雪。
三间红砖青瓦房,紧闭的房门上贴着一个褪色的福字儿。
她跪在小院里,听着门缝中传来的鼾声。
这一切,是这么的熟悉。
她回到了1975年?
这会儿,她刚跟张明远结婚两年。
张明远下乡后,把一家子都扔给她照顾。
说是照顾,其实就是在他们老张家当苦力当长工。
稍微有点没做好,或是赶上婆子妈心情不好,就罚她在院子里下跪。
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寒冬腊月。
一跪就是一晚上,她那会儿年轻,又是新媳妇,脸皮薄。
没人撑腰,不敢声张,只能乖乖认罚。
身体的挺多毛病,都是这会落下的。
吱呀,房门开了。
一盆冰凉的洗脚水,兜头泼了陆惊蛰一身。
“妈说了,你最近脑子不太清醒,让你好好清醒了再回屋。”
门缝中闪过小姑子尚且稚嫩,却又恶毒的脸。
陆惊蛰摇摇晃晃站起身,眼前一黑,险些摔倒。
上辈子,就是这一晚之后。
她被送到医院,医生告诉她,以后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因此,她才把白眼狼当亲生儿子一样待。
既然老天让她回来,这辈子,她一定好好保护身体。
陆惊蛰打开院门,脚步沉重的往外走。
已经半夜,巷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身上越来越热,她发烧了。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陆惊蛰看着前方的路,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好不甘心,难道又要重蹈覆辙吗?
预想中的冰冷没有袭来,她落入了一个滚烫的怀抱……
再次醒来,陆惊蛰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
医院的消毒水味儿,十分刺鼻。
那一刻,她还以为自己回到了上辈子,躺在医院里等死。
惊得一下坐起身,这动静,把给她拔针的护士吓了一跳。
“哎哟,同志,你没事儿吧?”
陆惊蛰四处看了看,路过的男同志穿着藏青色的棉衣,带着黑色的大耳朵帽。
女同志梳着朴素的麻花辫,穿着大花棉袄。
远远的,还能听见街上的口号声。
“广阔天地练红心,扎根农村志不移”
病房外的值班台上,放着一个挂历。
撕开的那一页上写着,1975年,12月10日。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她,她确实回来了。
陆惊蛰眼眶一红,眼泪掉了下来。
“还好,我还有机会。”
护士给她拔完针,皱眉叮嘱陆惊蛰。
“同志,你这身体也太差了。营养严重不良,回家保证一天一个鸡蛋,喝点红糖水好好补补。不然,以后生孩子就麻烦了。”
陆惊蛰回过神,急忙拉着护士。
“那现在,我能生孩子吗?”
护士被陆惊蛰逗乐了:“你结婚了吗?结婚了就能生!”
陆惊蛰想到这事儿,脸一下就黑了。
是,她结婚了。
张明远下乡之前,婆子妈逼着他们两打了结婚证。
算算日子,距婆子妈把那白眼狼抱回来,还有小半个月。
婆子妈总说她不能生,才给她抱了个孩子回来。
可她跟张明远结婚两年,张明远没回过家,两人连手都没拉过,怎么生?
无非是给那私生子进门找个借口罢了。
陆惊蛰顿了顿,忽然想到什么。
“护士同志,昨天是谁送我来医院的?”
护士摇摇头:“我不是晚班,不大清楚。估计,是做好人好事没留姓名的好同志吧!”
陆惊蛰这才知道,人家不光送她来医院,还把医疗费都给缴清了。
护士拔完针端着托盘准备去下个病房,张五娇一阵风似的从外头冲进来。
差点把护士撞一跟头,她一眼瞥见病床上的陆惊蛰,没好气抓着她的手就往外拉。
“好你个陆惊蛰,躲懒躲到医院来了?一早上把妈晾在家里不管不顾,还以为你跟野男人跑了。赶紧跟我回家……”
陆惊蛰被重重拽下床,狠狠撞在了栏杆上。
登时眼前一黑,站都站不稳。
张五娇今年十八岁,比她小七岁。
但比她壮实不少,在她手里,陆惊蛰跟个小鸡崽子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一旁的护士看到陆惊蛰打过针的地方,又冒出了血。
皱眉拉了张五娇一把。
“小同志,没见病人都出血了?你是她什么人?怎么这么不心疼人呢?”
其他病床上躺着的病人,看不过眼,也都帮忙说了一嘴。
“是呢!你看这女同志瘦得跟麻杆一样,多可怜?天大的矛盾,也得等人把病养好了再说。”
张五娇环顾四周,没好气瞪了那护士一眼。
“这是我四嫂,我四哥为她下了乡,她在家啥事不干,工作也没有,咱们一家子养活她。昨儿个我妈就说了她两嘴,她就偷摸着跑了。一晚上没找到人,我妈都气病了。你们这么心疼她,要不你们带回去养着?”
这年月,大家伙都不富裕。
家里顶天就两个劳动力,在厂里上班。
每个月就那么点钱票,得养活一大家子。
一听陆惊蛰这么大个人,还在家里吃白饭。
大家伙瞬间收起了同情心,冷哼一声。
“原来是不干活,只想在家当少奶奶啊?那是活该她饿着。”
“啧,现在这些同志的思想觉悟太差了,年纪轻轻,有手有脚的,怎么好意思不干活儿?”
护士听到这儿,也皱了皱眉,看了陆惊蛰一眼,转头走出病房。
张五娇一把拽着陆惊蛰,连拉带拖出了医院。
昨晚上下过大雪,路上的积雪结了一层冰。
陆惊蛰好几次摔在地上,本就单薄的棉衣也被雪水浸湿。
冻得她直哆嗦,连话都说不出来。
好不容易到了巷子口,张五娇老远就喊了一声。
“妈,我把四嫂找回来了。她偷摸躲医院去了……”
张家院子在巷子最里头,这会儿院门敞开。
外头扔着一个塑料袋,里头装着几件衣服。
一条破洞的毛巾,一把刷炸毛的牙刷。
那就是陆惊蛰的全部家当。
听到动静,龚满娣拄着个拐杖走出来。
不冷不热打量了满脸苍白的陆惊蛰一眼。
“她病了?”
张五娇把陆惊蛰往龚满娣跟前一甩,砰,陆惊蛰重重跪在地上。
“她命比石头还硬,怎么可能生病?我看,她就是躲懒不想干活。”
左邻右舍听到动静,纷纷打开门出来看热闹。
“小陆同志啊!不是咱们说你。你婆子妈供你吃供你喝,养着你。你帮不上啥大忙,别惹你家婆子妈生气成不?把她气死了,你家没了主心骨,你有好日子过?”
“就是,谁家新媳妇跟她一样?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她家明远下乡了,都吃她婆子妈的供应粮呢!”
“这还不算,结婚两年了,蛋都下不出一个。也是她婆子妈心善,换其他人,早把她赶出去了。”
陆惊蛰膝盖磕在冰冷的雪地上,疼的倒抽一口凉气。
她知道,反驳没有用。
多年来,张家早已把她的名声败得差不多了。
就算她说张家人磋磨她,大家也只会觉着她撒谎,对她印象更差。
听着陆惊蛰被训得差不多了,龚满娣摆了摆手。
“算了,谁让咱家是厚道人家?就算她好吃懒做,好歹也是跟明远扯了证的,也不能把她赶出去,先进屋吧!”
陆惊蛰艰难的扶着墙起身,拎着塑料袋跟龚满娣进了院子。
嘎吱,院门一关。
龚满娣就变了脸,拐杖一扔,随手抄起一个搪瓷杯,恶狠狠朝陆惊蛰砸过去。
“丧良心的玩意儿,敢跟老娘来这死出?老娘看你吃饱了撑的,五娇,把她关进屋去。”
“好嘞……”
张五娇最乐意看陆惊蛰吃瘪,一把揪着她的衣领,关进了后头的杂物间,然后锁上了外头的门。
杂物间是陆惊蛰的房间,几块砖头上铺着一块薄木板。
就是陆惊蛰的床,隆冬的天,被子比纸厚不了多少。
屋里就一个碗口大的气窗,连个灯都没有。
大白天,里头也十分昏暗。
陆惊蛰哆哆嗦嗦脱下雪水浸湿的衣服,裹上那层薄薄的床单。
浑身不可控制的发抖,胃里一阵阵抽痛,饿得不行,以她的经验。
龚满娣最少得关她两天,她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外头,传来张五娇跟龚满娣撒娇的声音。
“妈,给我钱票,我要去国营饭店买两个肉包子吃。”
肉包子啊!陆惊蛰咬了咬唇,她也想吃。
她想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只听,叮的一声。
“恭喜,您已被免单砸中!”
这个声音,陆惊蛰并不陌生。
重生前,外卖已经十分普及,只要有手机,不管在哪儿都饿不死。
外卖小哥会跨越千山万水,把你点的外卖送到手里。
只是,这个年代,连手机都没有,又哪里来的外卖呢?
陆惊蛰觉得,这应该是她饿死前的幻觉。
忽然,眼前一黑进入一个空间,大约十平方左右。
除了墙上一块电子显示屏,什么都没有。
电子显示屏上面写着,恭喜您被鲜虾小馄饨免单砸中,餐费0,配送费0,是否接受?
陆惊蛰试着伸出手,点了个是。
叮咚,商家已接单。
十多分钟过去,空间里出现了一盒打包好的馄饨。
外卖单上的地址显示,xx路xx小区,x栋x单元,是一个陆惊蛰不认识的地方。
她不可置信的端起馄饨,是热的。
打开盖子,馄饨的鲜香扑鼻而来。
要不是她还坐在阴暗潮湿的杂物间,真以为自己回到了上辈子。
饥饿压过了一切,陆惊蛰迫不及待的舀起一勺馄饨送进嘴里。
薄薄的馄饨皮裹着滚烫的肉汁在舌尖爆开,烫得陆惊蛰眼泪都出来了。
上一世,她早已实现了财富自由,天南地北的美食尝了个遍,一碗小馄饨放在跟前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但这是在1975年,物资匮乏,一个月能吃上一顿肉,都算不错了。
更别提现在陆惊蛰的身体,被张家磋磨得都没二两肉。
这一碗汤底放了猪油,肉馅包裹着鲜虾的小馄饨,可是难得的美食。
将陆惊蛰饥肠辘辘的五脏六腑,安抚得妥妥帖帖。
一碗馄饨下肚,陆惊蛰鼻头冒出了星星点点的汗,身上的寒意被驱散,人也精神了几分。
外头的北风呼呼的刮,传来龚满娣如雷的鼾声。
陆惊蛰躺在吱呀作响的床板上,辗转反侧。
九年前,她16岁,爸妈为了抢救工厂的财产冲进火场,她妈当场就没了,爸撑着一口气把她交托给她公爹。
公爹当时胸膛都拍烂,说两人是过命的兄弟,保证一定会把陆惊蛰当亲闺女一样待。
当时老张家一大家子还挤在城郊的破房子里,她爸妈刚入土,公爹就带着一家子搬进了她家。
美名其曰是方便照顾她一个小姑娘,怕被坏人欺负了去。
接着,又借口她年纪小顶不了班,让老大家两口子接替了爸妈的工作。
没多久,龚满娣就说读书没用,让她退了学,当上了这个家的保姆。
22岁那年,公爹生了一场重病,不知道是不是人之将死,后知后觉有点良心不安,非逼着她跟张明远结了婚。
这才没让她被龚满娣扫地出门,可张明远却因此记恨上她,觉得是她耍手段逼婚,一气之下下了乡,再没回来。
龚满娣把这一切都怪在她头上,平时喊打喊骂是家常便饭。
总说她在家吃白食,可家里大大小小的活儿都是她干的。
累死累活,还没工资,连口饱饭都吃不上。
爸妈是下放时结的婚,两头都没亲戚了。
张家就是笃定没人给她撑腰,才肆无忌惮的吃绝户。
陆惊蛰咬了咬牙,捏紧拳头。
现在最要紧的,是想想怎么活下去。
光靠一个外卖系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的免单,可没办法养活自己。
对了,她记得,当年爸妈牺牲后。市里通报表扬了英雄事迹,每月会拨五块钱的抚恤金。
这些年,钱都是龚满娣去领的。
陆惊蛰想着,明天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把这钱领到手,有了钱,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快到天亮,陆惊蛰才昏昏沉沉睡着。
可没睡多久,就被啪啪啪的砸门声吵醒。
“陆惊蛰,你死了没有?没死就赶紧滚起来做早饭,我吃了还要去上学呢!”
张五娇把门拍的跟报丧一样,陆惊蛰不得不爬起床。
门从外头打开,张五娇抄着双手站在门口,讥讽的扫视陆惊蛰一眼。
“贱皮子就是命硬,这都没事儿?哼,还装病呢?我看你就是贱得慌。”
昨儿个下了一夜的雪,院子里一片素白。
张五娇盯着陆惊蛰进了正屋边上的小厨房,灶台上摆着一碗小米,三个鸡蛋。
小米下锅,放上大半锅水熬着,鸡蛋洗干净一块放进锅里煮,既节约时间,又能省点煤球。
三个鸡蛋龚满娣和她大孙子还有张五娇一人一个,陆惊蛰连口鸡蛋皮都轮不上。
很快,小米粥煮开了锅,鸡蛋也熟了。
不等张五娇上前,陆惊蛰已经先捞了一碗干点的小米粥,又拿了两个鸡蛋。
有的吃就吃,先养好身子再说。
张五娇站在门口,得意洋洋伸出手。
“算你识相,给我……”
话没说完,陆惊蛰端着小米粥的碗一偏,滚烫的米粥泼在张五娇手上,疼的她嗷的一叫。
“陆惊蛰,你疯了?”
陆惊蛰当没听见,端着碗走到门口,打开院门站在门口,把鸡蛋剥开,一口鸡蛋一口小米粥,吃的那叫一个欢实。
张五娇顾不得告状,赶紧又捞了一碗小米粥,把剩下的鸡蛋剥了,三两口塞进嘴里。
噎得她两眼一翻白,赶紧吃了口小米粥顺下去。
这才扯着嗓子,往屋里喊。
“妈,早饭好了,你跟强子赶紧起来吃啊!不然要被陆惊蛰吃光了……”
“谁敢吃我的鸡蛋?我揍死她。”
八岁的张强一阵风似的冲进厨房,他快有张五娇肩膀那么高,一百来斤的体格。
跟个小炮弹一样冲过去,差点把张五娇撞一跟头。
张强看着锅里清汤寡水的小米粥,又看看地上的鸡蛋皮,不乐意了。
一跺脚,坐在地上就开嚎。
“我要吃小米粥,我要吃鸡蛋,谁吃了我的鸡蛋,我不活了。”
后头的龚满娣被吵得眉头直皱,伸手去拉张强。
“吃,小祖宗,谁不给你吃了?早上煮了三个鸡蛋,奶奶那个也给你,你一个人吃两个。”
张强一脚踹开龚满娣,满地翻滚。
“没有,一个都没有!”
那一脚差点把龚满娣踹断气,她抬眼一看,灶台上空荡荡的,哪儿有鸡蛋的影子?
一旁的张五娇赶紧抹了把嘴,指了指外头的陆惊蛰。
“妈,不关我的事儿,是陆惊蛰把鸡蛋和稠粥都吃了。我这还没吃饱呢!你给我两毛钱,我去买个肉包子!”
一听有肉包子,张强嚎得更起劲儿了。
“我也要吃肉包子,还要吃鸡蛋!”
龚满娣被吵得脑瓜子都快炸了,没好气冲出厨房,叫了陆惊蛰一声。
“反了天了,你给老娘滚进来跪着,几天不教训你,皮痒了是不是?”
这要换成以前,陆惊蛰肯定早就低眉顺眼的跪在院子里让龚满娣消气了。
可这会儿她慢条斯理的吃完鸡蛋,又把最后一口小米粥吃完。
慢腾腾的擦了擦嘴,一步不动。
厨房里张强还在嚎,龚满娣怒火涌上头顶,快步冲上前就要狠狠给陆惊蛰一巴掌。
那巴掌的风都还没到,就见陆惊蛰软绵绵的倒在了门口。
一早,巷子里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
忽然瞥见老张家门口倒了个人,吓得大喊起来。
“不好了,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