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洵音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心中一个咯噔,大叫不好?她看着她那双哭得肿成红核桃的双眼,心中一软,压下自己心中的疑惑和恐慌,轻声道:“乖,本公主没事,不哭了。”采薇心...

姜洵音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心中一个咯噔,大叫不好?她看着她那双哭得肿成红核桃的双眼,心中一软,压下自己心中的疑惑和恐慌,轻声道:“乖,本公主没事,不哭了。”
采薇心中感动,吸了吸鼻子,努力克制眼中的泪水,不叫姜洵音担忧。
“去叫太医来把脉,再拿些吃的东西。”
“对、对,都是奴婢的疏忽,奴婢这就去!”采薇说罢,风风火火跑出了门。
姜洵音强撑着没一丝力气的病体,坐在了床上,打量着四周。
这是古时的闺房,夕阳透过纸糊的窗棂照向屋内的各处,带着几分斑驳的光,为屋内添了几分昏黄的暖意。各处摆设虽说一应俱全,可皆是材质、款式、做工皆寻常的物件,同“公主”的身份并不相称。
姜洵音又看着自己修长、苍白,没有一丝老茧的手,露出了苦笑。她闭着眼睛,努力去回想脑海中不属于自己的一段段记忆。
采薇请来太医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
一个四十多岁,面目慈善的中年男子恭敬行礼,拜道:“太医正李畔,拜见昭和公主。”
姜洵音睁开眼,面容有几分苍白,无力道:“免礼。”
“谢公主。”李太医起身,将脉枕放在床边,看姜洵音把手搭了上去,又在她手上盖一块手帕,又道,“臣冒犯。”
李太医闭目,细细把脉,采薇满心担忧看着,又生怕自己发出什么声响,紧紧捂着自己的嘴。
半晌,李太医道“公主这次昏迷,主要是因为郁结于心,然心病还须心药医,还望公主想开些。臣观公主身子骨有些弱,再为公主开一些养身的补药。”
采薇听到姜洵音如今不似之前那般凶险,这才松了一口气,送走了李太医,又去小厨房端来了白粥,小心翼翼吹温了才喂给姜洵音吃。
她刚吃了半碗粥,觉得身体有了些力气,冰冷的身子也暖和了几分。然而还没等她把提着的心放下,就听殿外传来嚣张的声音。
“姜洵音,本公主听说你挺过来了?怎么没直接睡死过去,也省得丢我大安公主的脸!”
采薇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带着三分怨恨、三分不满、三分气恼和一分无能为力。她放下盛着白粥的瓷碗,手指攥着手帕,又红着眼道:“公主,六公主又来找您的麻烦了。”
采薇心中都是不忿,她家公主好歹也是六公主的庶姐,可六公主仗着嫡出的身份从来都不把姜洵音放在眼里。而一年前姜洵音出席太后娘娘千秋节,因盛世容颜被传为“上平第一美人”后,六公主就隔三差五来找麻烦。
六公主?姜洵音桃花眼微眯,掩去眼底的沉思。她刚刚观阅的记忆中,这个六公主姜洵芳,今岁不过十四,却有个张扬跋扈、娇蛮任性的性子。原主为求安宁几乎都是避其锋芒的,可她不同,她虽然信奉井水不犯河水,可绝不是能委曲求全、含垢忍辱之人!
想着气势不能丢,她把手一抬,轻声道:“扶本宫起来。”
她这自称让采薇愣了一下,却已经下意识扶住了姜洵音,而后才恍然,她的公主,已经有正式封号,有资格自称“本宫”了。只可惜,她宁愿公主没有这份尊荣。
姜洵芳不请自来,跨入寝室的门槛,居高临下看着姜洵音,眼底划过一丝嫉妒。
分明落魄到泥尘中,被父皇下旨嫁到草原那蛮夷之地,明明大病未愈,怎么这张狐媚子的脸更勾人了?
不怨姜洵芳嫉妒得快疯了。她身为继后独女,备受继后疼爱,自恃身份高贵,看不起除了太子以外的兄弟姐妹。可偏偏她容貌中上,在美人云集的后宫就显得模样平平,故最恨旁人生得一副好皮囊。
而原主呢?她长得同姜洵音有七分相似,虽然容貌尚且有些稚嫩,却更加精致。姜洵音刚刚穿越而来,并没有照镜子,也就不知道她如今即使顶着一张病容,也美得惊心动魄、摄人心魂。
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皮肤苍白细腻,丹唇外朗,皓齿内鲜,微挑的柳叶眉隐藏着几分柔情,一双桃花目不必刻意便带着几分醉人的迷离。因为着如今病态,少了几分魏紫牡丹的艳丽,多了几分出水芙蓉的清丽。加上如今姜洵音冷傲、淡定的气质,更加引人瞩目。
姜洵芳用眼刀子狠狠刮着姜洵音的脸,恨不得划花的容貌,却义正严辞道:“大安建国一百二十余年,从未有过和亲之举,你若是还有几分羞耻心,就该三尺白绫、自行了断,也省得堕了我大安铮铮傲骨!”
她这话说得冠冕堂皇,甚至在她的宫女听来还十分有道理,纷纷颔首赞同。可落入姜洵音耳中,就相当的刺耳了。
她虽然并非原主,也尚未完全弄清和亲的来龙去脉,却也知道和亲不可能由原主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决定。她素来不喜欢找事情,可有人把脸伸到自己手边求着自己扇了,这一巴掌不拍下去都对不起姜洵芳自讨苦吃的诚意。
姜洵音轻蔑打量了她一眼,叫姜洵芳越发恼火。明明如今是自己居高临下看着她,她却一点儿落魄之感都没有,而是用看脏东西的眼神扫视自己,当下咬牙切齿道:“姜洵音,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这么看着本公主?”
隆兴十七年二月初六,又到了枯木逢春、韶光淑气的季节。纵然寒气并未完全散去,御花园中也已是满园春色。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分,枝头上粉白色的杏花已经绽放,随春风摇曳,若天女散花,在夕阳的映照下留下几分斑驳的光影。
杏花林下,林贵妃慵懒坐在石凳上。她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锦缎华服,梳着反绾髻,戴着华贵的首饰。落日余晖映在她勾勒着精致妆容的脸上,更显得她粉面含春、妩媚生姿。
只见她柳眉一挑,一双上扬的狐眼带上了几分冷意和狠毒,厉声问:“兰燕,本宫听闻,宁家那个余孽病重了?”
她身后,一个穿着着淡绿色襦裙、姿色平平的宫女恭敬福身道:“回娘娘的话,听说清谧宫那位收到圣旨就昏了过去,到如今整整三日还未清醒。”
林贵妃闻言,露出来嘲讽的笑容。她伸出戴着镶嵌着玛瑙、翡翠指甲套的玉手,兰燕赶忙伸出胳膊架在她手下,扶着林贵妃起身。
林贵妃让兰燕扶着自己,袅袅婷婷走到了一棵杏树下,伸手捏住了枝头的一朵杏花,狠狠拽下丢到了泥土之上,用金丝银线绣出的海棠花绣花鞋将花瓣踩得稀烂,眼中带上了几分解气和得意。
“昔年宁家处处压我林家一头,如今那余孽还抢走本宫‘上平第一美人’的名头,她若是能这般一命呜呼还能少受点儿罪。若是命硬挺了过来,也不过如同这杏花,只有深陷淤泥任由本宫践踏的命!”
兰燕面不改色,看起来却更加恭敬卑微,她把头埋得更低,迎合道:“娘娘说的是。”
林贵妃揣着恶意款款离去,只余满地杏花随风起,最终又落入泥泞,再无原本的纯净美好。
清谧宫。
姜洵音只觉得昏昏沉沉、头痛欲裂,脑海中充斥着两段截然不同的人生记忆。
“音音,大宝就要过百日了,你身为干妈要给他备一份大礼哦!”
“姜洵音,我要你发誓一辈子护他周全,若伤他分毫,你不得好死!”
“大哥哪儿对不住你?他那么喜欢你,你却害他被条子抓住,倒不如下去陪他吧!”
“怪不得父皇厌弃你,谁让你身上流着罪人之血?”
“姜洵音,救护车马上就到。你振作一点,睁开眼睛,别睡!”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四公主乃朕之女,蕙心兰质、钟灵毓秀,既娴内治,宜被殊荣,是用封尔为昭和公主,锡之金印、金册,和亲那日苏部可汗,结两地之好、以隆国和。钦此。”
……
脑海中的记忆太过于庞杂混乱,让她分不清真实和虚幻,只能发出痛苦的嘶吼,又发觉喉咙刺痛,干哑得仿佛冒烟。
她的左手突然被抓住,一条手帕轻轻擦去了她脸上的汗水,一道带着哭腔的沙哑女声传入耳中。
“公主,您都睡了三天了,快醒来吧!”
公主……什么公主?姜洵音迷迷瞪瞪握住了那只手,像是握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在对方的惊喜的惊呼声中努力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没等姜洵音环顾四周,一双泪眼婆娑的双眼就映入眼帘。那是个长相清秀的姑娘,约摸只有十五六岁。她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襦裙,梳着双髻,一副古代宫女装扮。
这小姑娘是谁啊?怎么会有人穿成这么个样子?为何她看起来有几分熟悉?
那宫女见姜洵音睁开眼,喜极而泣道:“公主,您可算醒来了,太医都说,再不醒来您就凶险了。您这回吓死奴婢了!”
公主,是叫自己吗?姜洵音满头雾水,还有些昏沉的她瞬间就带上了三分警惕,沙哑着嗓子试探问:“我这是怎么了?”
小宫女听她嗓子干哑,赶忙倒了一杯水,小心喂给姜洵音喝。而后,她哽咽着说着近来的事情:“公主,那一日云公公前来宣纸,说皇上封您为昭和公主,和亲那日苏部,您急火攻心就昏了过去,到今日已经整整三日。公主,皇上……皇上怎么能这般狠心把您嫁到关外不毛之地?”
姜洵音听着茫然,抬头打量了一眼。她正躺在一张拔步床上,看木料纹理是上好的鸡翅木,四周还挂着淡蓝色的罗帷。这……不是她的房间,她心脏处也没有中弹时的剧痛。
一瞬间,她想到了穿越,再联想着半睡半醒时脑海中闪过的记忆片段,看着眼前有几分眼熟的小宫女,迟疑着唤道:“……采薇?”
小宫女采薇赶忙看向了姜洵音,伏在姜洵音床边,哽咽却认真道:“公主可有吩咐?”
姜洵音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心中一个咯噔,大叫不好?她看着她那双哭得肿成红核桃的双眼,心中一软,压下自己心中的疑惑和恐慌,轻声道:“乖,本公主没事,不哭了。”
采薇心中感动,吸了吸鼻子,努力克制眼中的泪水,不叫姜洵音担忧。
“去叫太医来把脉,再拿些吃的东西。”
“对、对,都是奴婢的疏忽,奴婢这就去!”采薇说罢,风风火火跑出了门。
姜洵音强撑着没一丝力气的病体,坐在了床上,打量着四周。
这是古时的闺房,夕阳透过纸糊的窗棂照向屋内的各处,带着几分斑驳的光,为屋内添了几分昏黄的暖意。各处摆设虽说一应俱全,可皆是材质、款式、做工皆寻常的物件,同“公主”的身份并不相称。
姜洵音又看着自己修长、苍白,没有一丝老茧的手,露出了苦笑。她闭着眼睛,努力去回想脑海中不属于自己的一段段记忆。
采薇请来太医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
一个四十多岁,面目慈善的中年男子恭敬行礼,拜道:“太医正李畔,拜见昭和公主。”
姜洵音睁开眼,面容有几分苍白,无力道:“免礼。”
“谢公主。”李太医起身,将脉枕放在床边,看姜洵音把手搭了上去,又在她手上盖一块手帕,又道,“臣冒犯。”
李太医闭目,细细把脉,采薇满心担忧看着,又生怕自己发出什么声响,紧紧捂着自己的嘴。
半晌,李太医道“公主这次昏迷,主要是因为郁结于心,然心病还须心药医,还望公主想开些。臣观公主身子骨有些弱,再为公主开一些养身的补药。”
采薇听到姜洵音如今不似之前那般凶险,这才松了一口气,送走了李太医,又去小厨房端来了白粥,小心翼翼吹温了才喂给姜洵音吃。
她刚吃了半碗粥,觉得身体有了些力气,冰冷的身子也暖和了几分。然而还没等她把提着的心放下,就听殿外传来嚣张的声音。
“姜洵音,本公主听说你挺过来了?怎么没直接睡死过去,也省得丢我大安公主的脸!”
姜洵音一直都没有放松警惕,在采薇大喊的同时,一个闪身,看着直接扑倒在地上的姜洵芳不禁摇摇头。
“啧啧,是本宫想错了。六妹是何等听劝之人啊,本宫才刚刚说了,六妹就顺从趴下了。”
“姜洵音,你个贱人!”
没等姜洵芳愤怒起身,姜洵音直接坐在她身上了。谁都没想到,身为公主,姜洵音居然能做出这种不淑女的事情,皆目瞪口呆。
姜洵芳身为养尊处优的公主,做什么都有宫女效劳,说是身娇体弱也不为过,如今占下风,连生病未愈的姜洵音也反抗不过。
姜洵音坐在她背上,冷冷看着那几个犹豫着起身护主的宫女,眼中的狠意吓得她们又乖乖跪下,把头老老实实贴在地面,不敢再看。
“姜洵音,你放开本公主!”姜洵芳愤怒大吼,“本公主是大安唯一的嫡公主,敢对本公主不敬,本公主要了你项上人头!”
“才夸了你,这会儿就忘,真是不记打。”姜洵音的语气像是恨铁不成钢的老母亲,“本宫可是昭和公主,你不过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公主,本宫自然能训斥你,又凭什么听你的?这让本宫多没面子?”
握着姜洵芳挣扎着的手,把她那精致昂贵的指甲套全摘了下来,又把她头上能伤人的簪钗都拔了下来,确定她身上没什么能伤到自己的工具,姜洵音这才缓缓起身。
姜洵芳好容易才翻过了身,蓬头垢面、浑身狼狈。她何时受过这等欺辱?只凶狠看着姜洵音威胁道:“你就仗着如今已经有公主宝册对本公主不敬!本公主回去就和母后说,让她弄死你这条贱命!”
姜洵音折腾了这么久,都渴了,她自己拿着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儿喝着,一边儿幽幽道:“随便你。反正本宫贱命一条,无亲无故、无依无靠、无牵无挂,还得嫁到蛮夷之地受难,倒不如三尺白绫来得清净。只是本宫没了,皇上总得挑出第二个和亲的公主,你说……皇上会挑谁呢?”
姜洵芳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傻了,这事儿她从来没考虑过。
姜洵音可不管她怎么想,自顾自分析着:“新的和亲人选总不能比本宫身份低,那么就不能从宗室和大臣家中选人。而今宫中适龄的公主除了你就是二公主和五公主了。二公主和邹家的婚事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了,五公主最受皇上疼爱,你说,皇上能选谁呢?”
姜洵芳吞了口口水,她心中慌了。她不想听姜洵音的话,可她不得不承认姜洵音的话有道理。她知道,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最有可能被送去和亲的人就是她。她虽然仗着自己是嫡出公主的身份为虎作伥,可她不受父皇宠爱也是后宫心照不宣的。
心下紧张,姜洵芳就像没头的苍蝇,转身就跑,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姜洵音看着还跪在那儿瑟瑟发抖的宫女们,冷声道:“留在这儿等着吃宵夜呢?”
宫女们闻言,一个个又一拜后匆忙去追姜洵芳。以姜洵芳霸道的性子,她们今儿肯定会被迁怒,心中叫苦,又有什么办法呢?
姜洵音有几分脱力,把姜洵芳的头饰、指甲套收拢起来,随意放在了桌上,随口道:“采薇,把这些都收起来。”
愣神的采薇还没从姜洵音刚刚堪称强盗的行为中回神,便听到姜洵音吩咐,迟疑看向了桌上华贵的首饰,弱弱道:“公主,这些物件不需要给六公主送回去吗?”
姜洵音睨了一眼桌上的首饰,不甚在乎道:“六公主身份高贵、母家富贵,总不会为了这么些寻常首饰专门上门讨要,她丢不起这个人。都收着,说不定日后另有用处,实在不行卖了也挺值钱的。”
她虽然没看过原主全部的记忆,可想想她外祖家被打了个“谋逆”的标签合族皆诛,她又是个不受宠的公主,再加上这在华贵的大安后宫中堪称“家徒四壁”的宫殿,就已经给原主打了个“穷”的标签。
有钱能使鬼推磨,现代尚且如此,更何况如今来了异世他乡,人生地不熟,莫名其妙成了个和亲公主的她?还是多有些钱心中踏实。不就是抢了姜洵芳吗?就当是给自己的精神损失费和教育费了。
姜洵音叹口气,心中总有一股气憋屈得很。想支开采薇,遂对着她道:“去把粥再热热,本宫没吃饱呢。”
“啊?是!”采薇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就下意识把那些珠宝头饰装进了梳妆台,微微福身,端着托盘往小厨房走去。走到门口时,她悄默默回头,看着姜洵音略显消瘦的身体。
她家公主今日画风怎么不太对呢?但是……超级霸气!看得她激动不已,仿佛心头有小鹿乱撞。
看采薇出了门,姜洵音缓缓走到了那梳妆台前,抚摸着铜镜。现代很多人认为铜镜中的影像模糊不清,却不知经过打磨和处理的铜镜可以清楚照出人的模样。
镜中的人儿同她的容貌很像,却又多了几分陌生,看得她眉眼间带上了几分哀戚。她自诩通透,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坦然接受穿越的事实。
她是姜洵音,却只是现代父母皆亡、亲缘寡薄的姜洵音,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坦然面对死亡的姜洵音。纵然穿越后能活下去,能变得更加年轻漂亮,也非她所愿。
就像秦瓀临死前对她的评价——“你比谁都看得透,所以比谁都更坦然、更冷静、更冷情。宁愿抱着自己残破的躯壳腐烂,也不愿做一朵牡丹,被人圈养着华贵。”
姜洵音低下头,手捂住了那张苍白的美人面,两行清泪从指缝下流出。
“公主?”采薇的声音突然响起,她话语中满满的担忧,将托盘放到一边儿,跪在了姜洵音身前,心疼拿手帕给她擦泪,“奴婢知道,您因为和亲的事儿心中不好受,可皇上已经下旨,如何能忤逆圣上?奴婢的命是公主给的,就算前路再艰难,也有奴婢陪着公主。纵然再苦,只要奴婢还活着,就不会让公主伤到分毫。”
姜洵音听着她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的声音,伸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这个丫头也才十六岁,怕是心中惶恐无人能诉,偷偷哭了三天,才把眼睛哭得肿成了这样。只可惜,她不知道,自己不是她心心念念要一生忠心的公主,不知道她要一世守护的公主或许在三天的昏迷之间就已经香消玉殒。
“本宫不会再想不开了。”姜洵音轻轻将采薇耳边的碎发捋到耳后,“日子是好是坏,都是人过出来的,本宫相信,咱们日后的日子总能苦尽甘来。”
“嗯。”采薇轻声应了一声,把头埋进了姜洵音的膝盖上抽泣着,仿佛要把这三天所有的无助发泄出来。清居宫本就形同冷宫,在圣旨下发后,公主昏迷着,宫内的太监、宫女就都想办法逃离,她分身乏术,急在心里却无能为力。而今公主醒了,她的主心骨终于又立了起来。
姜洵音看了眼不远处有些昏黄暗淡的蜡烛,幽幽叹了口气,伸手抚摸着采薇的头,无声安慰着她。
她倒不知自己如今的人生可算得上“身世浮沉雨打萍”,更不知未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