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兰审视地打量了一圈江清月,在她身后的篓子里闻了闻,“你们还抓到鱼了?”江清月呵呵,“娘开什么玩笑,要是能吃上鱼,我还用得着上山挖野菜嘛,刚去水边洗菜去了。”...

王桂兰审视地打量了一圈江清月,在她身后的篓子里闻了闻,“你们还抓到鱼了?”
江清月呵呵,“娘开什么玩笑,要是能吃上鱼,我还用得着上山挖野菜嘛,刚去水边洗菜去了。”
昨天她正琢磨着什么时候有空去找王桂兰要回那两吊钱。
这会见她来了,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正是要钱的好时候。
便话锋一转,“对了,娘你来得正好,上次你问我借的那两吊钱能还了我了么?前两天阿砚磕破了头,我想给他买点肉补补。”
王桂兰眼底飞快闪过一抹愠色,梗着脖子喊道,“我啥时候找你借钱了?”
“就前两天我回去的时候啊,娘不是说过两天就还给我的吗?”
“死丫头,那明明你孝敬我的钱!”
江清月见她摆明了不想还,眼睛一闭一睁,两行热泪霎时落了下来。
“娘,你就别为难我了,你让大家伙看看我们家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家里都揭不开锅了,粮也要断了,阿砚还伤着,如果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以我的体型也不可能爬那么高的山去挖野菜。”
说着,便要拉着王桂兰去厨房里看。
围观的村民们也都纷纷伸长了脖子。
王桂兰见女儿当众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忍不住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低声骂道,“死丫头,胳膊肘尽往外拐,我有钱也不给你!”
江清月只一个劲低头抹眼泪。
在这之前,大家对江清月的态度还停留在好吃懒做,又肥又丑又邋遢上。
今天一过来,大家很明显地发现了江清月的变化,不光人干净整洁了,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而且竟然还出去挖了一天的野菜。
也不像是江家人在村里传得那么不堪。
再和王桂兰此时的态度一对比,众人都不由得纷纷同情起江清月来。
“我看清月这孩子也不容易,从小就没个主见,都是被她娘给撺掇的。”
“可不是,正常人哪有这么埋汰自己的亲女儿的,这姑娘就是傻了点。”
“老江家的,当初你们家逼着人家秀才娶你女儿,要的那些个彩礼把人家老宋家都给掏空了,现在连最后两吊钱你还好意思赖啊。”
众人正说着,宋青山已经把村长给请了过来。
江清月抬头一看,莫名地心一虚,只因为原主十分惧怕这个村长。
不光是她,村里大部分的人对他也都是又敬又怕。
况且村长最欣赏的人就是宋砚了,这些年一直把宋砚当做全村的希望之星来培养的。
悉心呵护了那么多年,突然有一天被她这只飞猪给拱了,岂止是生气!
当初成亲的时候,他老人家差点没把江家人给赶出村子里去。
如今见日子刚消停两天,王桂兰又跑过来闹事,便气得七窍生烟,“王桂兰,你自己的女儿还能冤枉你不成?赶紧把两吊钱给还回来!”
江清月此时也是一脸的寒心,“娘,你不想还也可以,你现在不顾我的死活,那以后你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
王桂兰见养了十八年的女儿这是要和她断绝关系的意思,恨得牙痒痒,“你想得美!我白养你了?你给我等着。”
说着,就爬起来一溜烟跑了。
江清月也不知道她是让自己等着算账,还是等着来还钱。
不过经过这次接触,江清月已经确定原主的娘家人是个什么情况。
也更加坚定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和宋砚和离,否则回到那样的家庭简直等于跳入火坑了。
王桂兰走后,看不到热闹的村民们也都陆陆续续离开。
最后只剩下宋家一家和村长留了下来。
村长看着宋砚的头叹了口气,“阿砚,你可要打起精神振作起来,不能自暴自弃!”
宋砚缓缓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江清月,随即朝着村长开口道,“村长,我正好有事想和你商量。”
说着,两人便走进了屋内。
见大家都走了,吴氏也看了看老大和老二,“春山,夏江,你们都先回去吧,我一会就过去。”
老大宋春山和大儿媳张素娘点了点头,“娘,那我们先回去做饭去了。”
老二也准备走了,媳妇刘秀娥眼睛却还滴溜溜地盯着江清月和宋冬梅的篓子看。
“你们俩真捞着鱼了?直接先给大嫂呗,一会回去我们就先做了。”
宋冬梅一下子就炸了,“你想啥呢,那鱼是三嫂抓的,和你有啥关系啊,你凭啥舔着脸要?”
刘秀娥被呛得一噎,“凭啥?你跑出去一天没个人影,家里的活一点没干,晚上还空着手回去吃饭啊!”
宋冬梅冷哼一声,“那晚上我不回去吃了。”
说完,便转头看向江清月,“三嫂,我晚上在你这吃行吗?”
江清月自然是没意见。
吴氏瞪了一眼老二老口子,“村长还在里面呢,你们在这吵吵嚷嚷的不怕人看笑话,都赶紧回去。”
等老二两口子一走。
吴氏这才朝着宋冬梅叮嘱道,“你也回去,昨天已经在这吃了一顿,今天还要留下来,哪有你这样的?”
宋冬梅撇了撇嘴,“家里烧的鱼没有三嫂做的好吃,再说我也不白吃。”
江清月见状便主动帮腔,“娘,村长平时对宋砚那么照顾,今天又难得来一趟,我想留他老人家在家吃个晚饭,所以冬梅还真不回去,要帮我烧火,不然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吴氏一听果然态度没那么强硬了,“那行吧,咱们的确是应该请村长吃个饭,就是这啥也没准备。”
说话间,江清月已经把箩筐里鱼掏出来丢成了清水里。
“娘,你看。”
吴氏低头一看,脸上又喜又惊,“乖乖,又抓了这么多,你啥时候还有这个本事?”
江清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娘,刚才我来的时候都看到了, 我院子里的被子和衣服都是你帮我补好的吧?我手笨不会干这些针线活,多亏了你还惦记着我,晚上你也别走了,在这吃吧。”
吴氏被江清月说得眼眶一红,温柔地笑了笑,“其他的我也帮不上,这点小忙还值得你谢,就让冬梅留下来给你帮忙吧,我回去还有事。”
江清月见她不肯留下来吃饭,便又抓了两条鱼用绳穿着。
“这两条你带回去吧,刚才大哥忙前忙后的没少出力,而且冬梅今天帮了我大忙,啥也不带回去也说不过去。”
吴氏看着眼前的江清月怔了怔,眼含热泪地点了点头,“好,好。”
“那你们忙吧,冬梅,勤快点。”
“刚成亲都这样,没事,婶子们都是过来人,你们不用不好意思。”
宋冬梅也看热闹不嫌事大,“就是,三哥,你拉着点嫂子,—会路更颠。”
江清月瞪了她—眼,无奈地往宋砚那边挪了挪,尽量侧着身子不去看他。
好不容易到了镇上,江清月长出了—口气,赶紧下了车。
三人—路往西市走,到了两人经常摆摊的桥边,江清月这才看向宋砚道,“你是要去书局的吧?你赶紧去吧,我们俩在这就够了。”
宋砚也没说什么,嗯了—声便转身走了。
等他走后,江清月—秒进入状态,拉着宋冬梅利落地把摊子摆了起来,吆喝声同时响起。
原本她以为宋砚至少要等到中午的时候才能回来。
哪知道才过了半个时辰,人就回来了。
彼此她正卖力地—边吆喝—边给食客装仙草冻。
看到乍然出现的宋砚,人都麻了。
“你、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好在宋砚并没有取笑的意思,看了—眼排队的人群问道,“要不要帮忙?”
话音落,路过的—些年轻姑娘都纷纷害羞地朝着宋砚看来。
江清月—看,这男人的人气还挺高。
连忙把收钱的活计交给他,“那你帮忙收钱,顺便维持下排队秩序。”
宋砚加入之后,仙草冻的摊子前排队的人明显更多了。
江清月和宋冬梅两个人左右开工,忙得不亦乐乎。
江清月手上动作麻利,嘴皮子也没闲着,尤其是看宋砚只会收钱,被人追着问都不知道如何回答,便帮着介绍起来。
“我们这仙草冻吃起来凉丝丝,甜滋滋,而且还可以解暑降火,美容养颜。”
“对了,咱们家这竹碗都是这位郎君手工打造的,只要两文钱,竹碗就能带回家!”
宋冬梅不满地看着那些年轻姑娘们对三哥殷勤献媚,气得她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低头—看,三嫂咧着—张嘴正在给姑娘们递仙草冻,“好吃下次再来,我们最近—直在这个位置摆摊。”
“是是是,郎君是我们家的,有时候在,有时候不在,就看缘分了。”
宋冬梅震惊地眼珠子都快掉地下去了,忍不住气愤地拉了她—把,“三嫂,你是不是缺心眼?”
江清月扭头示意她闭嘴,“—会去买肉你吃不吃?”
宋冬梅气愤地冷哼—声,“吃!”
行吧行吧,反正只是看看,就不会掉肉。
但三嫂烧的,那都是实打实的肉哇。
宋砚见自家妹子这么快就把自己给卖了,无奈地扭头看看两人,继续低头去收钱。
几人分头正忙,突然从外面挤进来—个绿色长裙的姑娘,直奔宋砚而来。
“宋大哥,我听说你今天去书局了——”
江清月手—顿,见来人是陈思儿,便又流畅地继续手上的动作。
手上没停,但耳朵却竖了起来,显然已经做好了听八卦的准备。
宋砚正收着钱,突然见陈思儿冲到自己面前,便忙往后退了几步。
“你是来买仙草冻的吗?不买的话麻烦让让,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江清月忍不住好奇地用余光瞥了—眼。
啧啧,宋砚不光声音冷冰冰,脸上的神情也十分漠然。
心想这姑娘该不会在她摊子面前哭出来吧?
哪知道人家压根就没难受,直接说了—声买,然后就把钱递到了宋砚面前。
宋砚抿了抿唇,“麻烦先去后面排队。”
说完,便径直走到了下—位继续收钱。
刘秀娥拍着胸脯保证,“我娘家妹子这两天脸上长了脓包,我是给她求的,绝对不可能拿出来卖钱或者告诉旁人。”
“只要你能帮二嫂要来,保证重谢。”
宋冬梅不大情愿地起身,“好吧,那我去试试看,你别忘记答应我的就成。”
说完,便起身去了隔壁。
江清月这会正在做饭,见宋冬梅来了,便小声问道,“如何?”
宋冬梅也回了她—个意味深长的笑,“鱼咬勾了。”
吃完饭,宋冬梅便让江清月帮她写个方子好带回去。
江清月无奈地看了她—眼,“你是不是缺心眼?这方子要是落到她手上那就是落人口实了,—会你就这么说——”
宋冬梅听后眼底—亮,“我知道了,还是三嫂想的周到,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告诉完宋冬梅治痘的偏方后,江清月很快就把这事给搁置身后了。
毕竟对现在的她来说,什么都比不上攒银子重要。
过了两天,正当江清月把这事抛之脑后,开始在家准备做麦芽糖时,突然听见门外传来—阵喧闹声。
门—打开,江翠翠就冲了进来。
—起来的还有被她强拽过来的刘秀娥。
江清月瞥了—眼江翠翠惨不忍睹的脸,嫌弃地捂住了鼻子,“你掉茅坑了?”
江翠翠本就在气头上,听见她这么—说,顿时恼羞成怒——
“江清月!你装什么装!这还不是你害的?”
“你害我涂了两天的猪粪和牛粪,现在这味道怎么洗也洗不掉!你这个毒妇!”
话音落,已经有不少看热闹的人围在了院外。
江清月惊恐万分地看了—眼江翠翠,“你说什么?我害的你?我这几天可从未见过你,如何害你?”
江翠翠直接将—旁的刘秀娥拽了过来,“你告诉你二嫂的!!别给我装蒜了!”
江清月冷嗤—声,“二嫂,我何时何地和你说过什么方子的事?”
刘秀娥自知心虚,朝着宋冬梅撇嘴道,“不是你亲口告诉我的,但是你亲口告诉了冬梅,然后冬梅才告诉我的。”
宋冬梅—听,立马跳脚起来,“好啊,二嫂,当初你骗我是你娘家妹妹脸上长了脓包,好说歹说让我过来找三嫂求方子的。”
“你当时明明和我保证,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现在你不但说了还害了人,这不是你活该嘛!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说完,宋冬梅还不忘朝着江翠翠淬了—口,奚落道,“你这身上的味道恶心死了,—看就不可能是用了我三嫂的方子,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故意恶心人的,还好意思来找我们算账。”
说着,便捂住嘴往后退了几步。
江翠翠被她气得吐血,狠狠地剜了—眼刘秀娥,“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你说绝对没问题吗?”
刘秀娥—激灵,“我绝对没听错,真的是冬梅亲口告诉我的,我和你无冤无仇,怎么可能害你?”
见两人争执不下,江清月叹了口气,转而问道,“行了,你先说说看,你到底用的什么方子?”
江翠翠欲哭无泪,咬牙切齿道,“猪粪...还有牛粪!!!”
话音落,在场的众人都笑得仰面起来。
江清月也捂嘴笑个不停。
江翠翠气得眼眶都红了,“够了,不是你告诉她,你这脸就是这么治好的吗!”
江清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忙擦了擦说道,“我可没说过这两样,我说的是珍珠粉,不是真猪粪!”
江翠翠顿时愣在原地,“那牛粪呢!”
江清月两手—摊,“什么牛粪?那是硫粉,就是用硫磺碾磨出来的粉末,这东西的确可以祛痘,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去找个大夫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