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尔这个姑娘,是被娇惯着长大的。在人间便是帝姬,养尊处优了十八年,吃穿用度都极尽奢靡。到了太和仙师座下,更是因为模样喜人,深受师哥师姐疼爱,从来没为修炼之事发过...

尔尔这个姑娘,是被娇惯着长大的。
在人间便是帝姬,养尊处优了十八年,吃穿用度都极尽奢靡。到了太和仙师座下,更是因为模样喜人,深受师哥师姐疼爱,从来没为修炼之事发过愁。
换句话而言,她这八百年的修为水分极大,身子骨也比寻常神仙脆弱不少,方才被来路不明的东西冲撞过周身经脉,体内已经乱成一团,再被离烨这么一吓,气血上冲,蓦地便失去了意识。
从云上掉下去的时候,轻飘飘的,像纸片儿一样单薄。
离烨是不想接的,他反正要杀人灭口,让她直接摔下去,还省了动手的力气。
但他没有想到,这小仙坠着坠着,手腕上残余的阴气突然像被点燃的檀香,乳白色的烟雾漫溢出来,缱绻袅袅地将她整个人裹住。
坠落的趋势戛然而止,烟雾托着她,似是在犹豫什么。
脸色微变,离烨飞快地出了手。
炙热的火光扑腾翻滚,正冲而来,那乳白色的烟雾像是见了鬼一般,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想躲?离烨冷笑,反手抓回这小仙,一把捏住她的手腕。
他就知道坎泽那个老贼没那么容易与他认输,但不曾想竟舍得自己万年的神魂,与他玩这一出金蝉脱壳。
“滚出来。”离烨眯眼。
面前的小仙昏睡不醒,被他掐着腰身拎着,小脸苍白,一动不动。
离烨不耐烦了,以离火之气灌进她的百会穴,打算来个瓮中捉鳖。
结果一探,他怔了怔。
空的?
但凡是个神仙,身子里就该有真气,这位倒是好,丹田里空空如也,就连经脉也有许多未通之处。
怎么上的九霄?
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她,离烨继续探查。
然而,探遍她所有的经脉,坎泽的气息也再也没出现过,方才的白雾好像只是他的错觉,手里这个小仙,当真是又弱又干净。
坎泽那老贼别的本事没有,藏匿的功夫真是一绝。
怒气上涌,离烨掐了掐尔尔的腰。
他向来信奉斩草除根,所以这小仙是一定要死的。
可现在,坎泽的结元藏在她身上,若在没抓住的情况下直接杀了她,便等于破开宿主,还了结元自由,届时那结元便可自由来去,吸食天地灵气,更快结出新的神魂。
但若不杀,只要这小仙活着,坎泽就有卷土重来的那一天。
离烨冷眼看向手里的小仙。
昏迷中的尔尔正在一片温泉里泡着。
太和仙师崇尚节俭,仙门里自然是不会有温泉这种东西,她念了几百年了,终于有机会泡一泡,自然是撒开丫子翻腾。
正翻得高兴,突然就觉得腰疼。
尔尔最怕疼了,当即皱了脸小声哼唧,可还没哼两声,嘴巴就被一块烤肉捂住了。
这肉真香啊,她高兴地张嘴就想咬,可啊呜好几口,牙齿也够不着,气愤之下,尔尔伸出舌头卷了卷,想把那肉卷进来吃结果刚舔两下,那烤肉就是一僵。
紧接着四周就迅速地凉了下来,一股子杀气开始无声地蔓延。
冷不防地察觉到了危险,尔尔脑袋一耸就想躲,但腰上实在太疼了,疼得她再怎么躲,也还是三魂七魄归位,倏地醒了过来。
温泉没了,四周的光也消失,高耸的黑色石柱沉默地矗立在四周,显得这宫殿格外的空旷。
尔尔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人的怀里,那人火红的袖袍铺落在宽大的王座上,一手撑着额,一手捏着她的腰。
“醒得倒是快。”他开口,霭色的眼眸落在她的脸上,冰凉阴晦。
尔尔愣了愣,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腰,不提这杀气,先委屈地扁起了嘴角:“你掐我做什么。”
“我还可以杀了你。”
“我知道。”尔尔不甚在意地摆手,然后掰开他的手指,眼泪汪汪,“那也不能掐我。”
“……”
修为低的小仙是不是脑子也不好使,都能杀,为什么不能掐?
离烨很不能理解,眉峰皱起。
寻常小仙见着他是避之唯恐不及的,被他威胁两句,都得回去闭关几百年。
结果这个小仙倒是好,醒来就开始捂着腰哀哀叫唤,不但没有怕他,反而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角度靠坐好,眨巴着眼问:“这儿有热水么?”
离烨:?
这里是离氏仙门,又不是客栈。
“没有。”
“啊。”尔尔耷拉了脑袋,“可是我腰疼。”
“死了就不疼了。”
“知道了知道了。”
尔尔从他怀里爬下去,丝毫没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只皱着鼻尖打量四周:“怎么这么空,什么都没有。”
她嘚吧嘚吧跑去左边的空地,伸手比划了一个圈:“能在这儿给我弄个浴桶么,泡一会儿我就好了。”
“不能。”
“那汤婆子呢?”
“没有。”
“……”尔尔用极度失望的眼神看向他,仿佛在说,修为这么高的人,竟搞不定这点东西。
离烨额角直跳。
他想不明白自己已经流露出这么明显的杀心了,她为什么不害怕,虽然他的确决定留下她,好抓住坎泽的结元,但在她眼里,他应该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神。
她凭什么还想泡澡?
“你是不是伤着哪儿了,还没好,不便动用太多真气?”尔尔想了好一会儿,体贴地道,“那我自己变一个。”
说着,双手捏诀,嘴里念念有词。
离烨皱眉看着。
一炷香之后,空旷的宫殿里“嘭”地出现了一个小木盆,巴掌大,还没有装水。
尔尔却像是很满意,拍了拍手夸奖自己:“又精进了。”
离烨:“……”
八百年的修炼都修脸皮上了?
嗤了一声,他抬起了袖袍。
轰隆——
宫殿的半块地面裂开、下沉,一眼泉水翻涌而上,顷刻间温泉落成,池边平整,生出野花,池中热气腾腾,水雾缭绕。
尔尔瞪大了眼。
还,还能弄出温泉来的?
她双手捂心,满眼亮晶晶地回头,仰望王座上的那位大佬。
这个眼神显然比先前那个眼神让人受用。
离烨轻哼,不屑地拍了拍袖袍。
没见过世面。
换做别人,又掐她又凶她,还要逼她练功,尔尔定是要撂挑子不干的。
谁还不是个小宝贝了!
但是,面对这位大佬,尔尔完全不敢造次,只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就乖乖滚到温泉里重新捏诀。
不就难受了点,练吧练吧,总比灰飞烟灭来得好。往好处想,她这样也算是大佬亲手教出来的徒弟了,相当于半个亲女儿,百年之后大佬一手抱着猫,还有一只手可以抱着她。
多美好的画面啊。
尔尔憧憬地舔了舔嘴唇。
“我猜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有人叹息。
谁?
尔尔大惊,慌忙收起思绪。
神仙也是注重隐私的,读心术在九霄上一向是禁术,且早已失传了几万年,怎么会有人堂而皇之地与她的神思搭话。
警惕地睁开眼,尔尔左右看了看。
雾气氤氲,上丙宫里一片寂静,只有她动弹而带起的水花潺潺回响。远处的王座上,离烨头也没抬地在调息。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走神,他抬眼,不悦地看了过来。
尔尔吓得立马闭上了眼。
不是他,大佬的声音低沉阴暗一些,而这个声音清越明朗,如山风夹春雨,虽是来路不明,但听着也怪舒服的。
脑海里响起了轻轻的笑声:“真会夸人。”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尔尔懵逼。
“嗯,知道。”
……连这个也知道?
“都知道。”
尔尔:……
九霄上好可怕,她想回太和仙门!
“你回不去。”那声音平静地道,“登上九霄,就再回不得凡间仙府。”
“……”道理她都明白,但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在说话?
那声音温温柔柔地答:“我是坎泽。”
哦,坎泽。
尔尔撇嘴,我还砍树呢。
等等,坎泽?
一个激灵,尔尔坐直了身板。
这不就是震桓公他们在找的人么,她以为已经死在离烨大佬的魔爪之下了,怎么竟然在跟她说话?
脑海里飞快回想起先前自己手腕被鬼祟抓住的画面,尔尔飞快按下暂停,三指扩大那只苍白的手,仔细看了看。
纯白的光从那只阴手里渗入了她的肌肤,当时她又惊又怕,以为在被吸食灵气。
眼下再想,她身上能有多少灵气可吸,这东西分明是在偷渡——在离烨的眼皮子底下,借着她这个突然闯入者的掩护,把自己的结元偷偷塞到了她的身体里。
怪不得能听见她在想什么。
尔尔皱眉,心情有点复杂。
坎泽的结元诶,那可是上万年的修为,白塞给她,无疑是天上掉馅饼。
但现在的问题是,离烨大佬和坎泽是死对头,那就相当于巨大的馅饼里夹的全是大佬不喜欢的香菜。
她哪有胆子吃。
打了个小哆嗦,尔尔摇头。
快走叭快走叭,咱们不是一路人,人生有梦各自精彩叭。
离烨遥遥看着,就见池子里那小东西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小脑袋不停摇晃,嘴唇还嗫嚅不休,不知道在叨咕什么。
怪不得修炼慢。
只是,这上丙宫里什么都没有,她到底有什么好三心二意的?
尔尔还在苦口婆心地劝坎泽。
-跟我装死没用啊,我就是堆废柴,自己保命都够呛,哪能保住您,万一我磕着碰着,您也跟着遭罪,何苦来哉?
-要不给您分颗守魂珠吧,太和仙门出品的,最漂亮的结元宿主,比我要结实点,我可脆弱了。
坎泽还是没有回话。
尔尔皱了脸,眼睛虚开条缝,朝离烨的方向瞥了一眼。
大佬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岩浆灼烧后的山石,沉默但摄人。
她缩了缩脖子,心虚极了。
去坦白从宽?
以大佬这个赶尽杀绝的性子,肯定二话不说直接宰了她,以绝后患。
那瞒着?
瞒得住吗,被发现了岂不是死得更惨?
扭了扭腰身,尔尔左想右想,还是决定先把这一池神力吐纳完,再上岸找机会试探试探。
在她的计划里,大概三个时辰后就可以上岸了。
然而,残忍的事实告诉尔尔,就她这个资质,三日整,半个时辰也不能少。
三日后睁开眼,离烨大佬已经又升了三个境界,而她从温泉里爬出来,仅仅是周身血脉更通畅了两分。
离烨看她的眼神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
尔尔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她对自己没什么期待,反而觉得自己能坚持吐纳完这么一大池子,实在是可歌可泣可喜可贺。
于是她裹上衣裙咚咚咚地就跑到了离烨跟前。
“师父。”
离烨扫了一眼她身上浅浅的火光,实在是不想应她。
小东西不但没禀告修炼进程,主动请罪,反而是拎着裙子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然后眼巴巴地问他:“您瞧瞧徒儿。”
变木盆的本事小,变衣裙倒是精通,就这么会儿功夫,竟得摘了外头漫天霞光,做了一身金光闪闪的宫裙。
层层叠叠的裙摆,繁复华丽的花钗,端的是费尽了心思。而这小东西左转右转,含羞带怯地瞧着他,水汪汪的眼眸欲语还休,像是在期盼着什么,紧张得手都抠白了。
这熟悉的神情……
离烨脸色一黑。
他没少被九霄上的仙娥惦记,那些仙娥成天不想着修炼,倒费尽心思描眉点唇,织锦做衣,然后闲着没事就找借口在他面前晃,想引他侧目,好一飞登顶。每个出现在他眼前的,都带着这么一副神情。
没想到他这个便宜徒弟也对他动了歪心思。
伸手按住眉峰,离烨有些头疼。
怪不得她非要拜他为师,他都出言威胁了也不当回事,还要在他宫里泡澡,眼神躲躲闪闪的,修炼之时也心思百转,原来是想近水楼台。
真是作孽。
“师父,师父?”
尔尔紧张极了,怕他看出来什么,又不得不让他看,一张小脸纠结得姹紫嫣红的,拎着裙摆直发抖:“有,有哪里不对吗?”
面前大佬的神色十分古怪,盯着她看了好几眼,最后硬生生咽下去一口气。
“没有。”
尔尔大喜。
这可是他自己说的没有,以后要是发现什么端倪,可不能怪她瞒而不报,毕竟他这么厉害都没察觉,她这个小仙怎么能知道嘛。
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下来,尔尔终于笑了,心情极好地捏着裙子转了个圈圈,顺嘴问他:“好看吗?”
离烨别开眼,漠然道:“不好看。”
“……”
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变出来的裙子,要是别人敢说不好看,尔尔一定跟人拼命。
然而这话是大佬说的,尔尔选择了忍气吞声,憋得脸发红都没抗议。
算了算了,上天给他强大的修为,一定会夺走他基本的审美。
不生气不生气。
离烨冷眼看着,就见面前这小东西羞得双颊通红。
大概是因为靠他太近?
离烨侧了侧身子,离她更近了些。
果不其然,她连手都兴奋得抖了起来。
完了。
离烨烦躁地想,这一门心思都在他身上,还怎么修炼仙术?
鼻息一凑近,尔尔闻见了离烨身上味道。
像纸钱被焚尽后的灰烟,吹散在空旷无人的古街,孤僻又死气沉沉。
她怔了怔。
这人衣襟上还绣着炙热的金乌花纹,该是个如骄阳一般热烈的人才对,怎么好像走在光照不到的黄泉路上,阴冷又寂静。
闻着有点难过,尔尔皱了皱鼻尖。
离烨的心情却是很好。
他带着小东西去了一趟太上老君的炼丹房,十分客气有礼地“询问”了一番最近的炼丹成果。
然后怀里就多了一堆五颜六色的丹药。
似乎有点不满意,他又去了一趟西王母山,被塞了一堆仙草之后,勉勉强强地又拜访了一回瑶池。
最后回到上丙宫,仙丹和仙草在他身边堆成了一座小山。
尔尔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她感动不已地望向离烨:“多谢师父。”
离烨嗤笑,单腿往王座上一屈,撑着眉骨道:“没说是给你的,我只是闲来无事四处走走,你这点修为,哪用得上这么高阶的东西。”
尔尔点头:“西王母给的仙草是用来吃的还是泡澡?”
“泡澡。”
尔尔欢天喜地地就拎起仙草扔进温泉。
离烨黑了半张脸。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答得这么快,也不知道这个小仙怎么像完全听不懂话似的,自顾自地傻乐。
她身上全是伤口,唇边还有干涸的血迹,眼睛都哭肿了。可因为这几颗破仙草,竟又能笑出来。
离烨直皱眉,看不顺眼的同时又觉得,早知道问西王母多要点儿。
乾天说得没错,他喜清净,上丙宫一向只有一张黑石砌的王座,再没别的,可这小东西十分容易满足,随便挖个温泉,扔两颗仙草,她就很高兴。
完全用不着别人来帮他养。
只是……
也太弱了,差点连天劫都扛不过去。
离烨还是有点嫌弃。
尔尔正龇牙咧嘴地在泡仙草温泉,不经意扫到自家师父的眼神,差点当场气成河豚。
那是一般的天劫吗,那是冲着坎泽来的天劫!她这个无辜的宿主只是因为坎泽那强大的神力而遭到了殃及,一只蚂蚁举不起大象,还能怪蚂蚁太弱?
尔尔想为自己辩解,但嘴巴刚张,她就看见离烨咳嗽了两声。
殷红的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分外刺眼。
离烨不甚在意,随手抹了就继续盯着她,尔尔却是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他,一动也不敢动。
这个毁天灭地的人,竟然是会受伤的?
她以为他是那种刀枪不入天地不灭的怪物呢。
左右看了看,尔尔勉强施出斗转星移的小法术,将堆在他身边的仙丹引起来一颗,摇摇晃晃地递到他嘴边。
离烨嗤之以鼻:“我不用。”
那点小雷,对他而言压根不算什么,也就是为了瞒着震桓公和乾天才不得不受了点内伤,没到要吃药的地步。
可这小仙竟是急了,抓耳挠腮地把丹药又朝他递了递,仿佛他不吃药就要灰飞烟灭了一般。
小题大做。
离烨撇嘴,盯着那颗尾指大的丹药,霭色的眸子里充满了不屑。
但是扭头一看,他不吃,这人都要急哭了,满眼都是担忧和焦急,殷切切地望着他,焦黑的小脸上还划出了两道白嫩嫩的泪痕。
真是,没办法。
离烨劈手接过丹药,扔进了嘴里。
尔尔长舒了一口气。
这可是她的头顶青天、背后靠山,现在千万不能出事,最好是平平安安度过这百年光阴,然后再大展神威。
“不疼了?”离烨没好气地问。
尔尔回神,脸都皱成了一团:“疼。”
浑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怎么可能不疼,她已经疼得把眼泪都哭干了。
慢条斯理地嚼着仙丹,离烨道:“修补好自己的神魂,三日之后,我教你些东西。”
一听这个,尔尔霎时来了精神,连忙凝神运气。
她之前学的大多是花里胡哨的变幻术,主要用于置办好看的衣裳头饰,经此天劫,尔尔终于明白了,得学点实用的东西,不然在九霄这么危险的地方,她不一定能活得下去。
没有比离烨更强大的神仙了,跟着他学法术,对她百利无一害。
温水潺潺,裹着仙草独特的香气,盈满了她的四肢百阖。周身的疼痛渐渐淡开,尔尔舒展了眉眼,开始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她就听见了坎泽的叹息声。
“别信离烨。”
尔尔怔了怔,下意识地皱眉。
为什么不信?
“离氏的仙术是五行中最霸道的一种,与你天性不合,他让你学,并非为你好。”
坎泽似乎也受了不轻的伤,声音听起来格外虚弱:“你这样的性子,适合修坎氏的仙术。”
尔尔听得嘴角直抽。
她这个被太和仙师断定毫无天分的小咸鱼,怎么也成了九霄大佬争相教习的对象了,离烨就罢,那是她自己拜的师父,可坎泽上神又是何必,坎氏有的是后辈传人。
“信我。”坎泽低声喃喃,“我既会在天劫之时救你,便不会在此时害你。”
天劫?尔尔一愣,嘴巴动了动。
怪不得,怪不得她被劈了那么多道雷都没死,原来是坎泽在护着她。
但是,要不是因为他把她当了宿主,她也不用面对这么大的天劫,算起来应该是因果相抵。
坎泽被她的想法惊了惊,有些想不通。
“全九霄的人都知道离烨此人灭绝人性,暴戾无常,怎么你宁愿偏袒他,也不愿信我?”
倒不是信不信,尔尔扁嘴。她只是觉得人要讲诚信,她先投靠了离烨,自然不能临阵变卦,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像是被她气着了,坎泽不再开口,一股白色的仙力穿过她的经脉,径直掐上了她的脉搏。
尔尔浑然不觉危险,只扭了扭腰身,便想再问问他离烨上神的过往。
谁知道身子刚动,耳边就响起了哗啦一阵水声。
有人游到她身侧,炙热的手指抵住她的眉心,低沉的声音里略带怒意:
“照你这么个三心二意的态度,别说三日,三十日也上不得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