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证到手了。看到这得来不易的东西,裴严秉沉默着,什么都没说。反倒是苏臻郑对他挑衅:“裴严秉,这回,你可真不是周家人了。”裴严秉只是笑了笑,周家人?当周家人是什...

离婚证到手了。
看到这得来不易的东西,裴严秉沉默着,什么都没说。
反倒是苏臻郑对他挑衅:“裴严秉,这回,你可真不是周家人了。”
裴严秉只是笑了笑,周家人?当周家人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好事吗?
他转身离开。
周柔菡这时却急匆匆地推门而入:“严秉,你给所里打了电话?”
裴严秉心中一跳,不动声色:“嗯,出狱那天没看到你,想问问你在什么地方。”
周柔菡松了口气,将一旁的苏臻郑略过,一把拉住他的手。
“我的错,那天没第一时间去接你。”
“别生气。”
裴严秉心中只剩抗拒。
他侧了侧身,躲开她的怀抱,假装去拿水。
周柔菡的动作一空,表情不由微微一僵,再次抓住他的手:
“等姐夫伤好了,我们就去把结婚证再领回来。”
“对了,明天有场舞会,到时候所里会宣布我升职的好消息,跟我一起去,好吗?”
裴严秉扭头看她。
明天?
真巧啊。
所有的证据已经收集整理好。
他正打算明天发给所里。
裴严秉垂下眼眸,语气平淡:“好。”
第二天一大早,裴严秉将所有的证据放进了信封,亲手送到了所里的举报处,然后先一步去了舞会现场。
却没想到,竟在卫生间里,看到了苏臻郑被踢乱的,那双熟悉的拖鞋。
他不动声色地进入了旁边的隔间。
苏臻郑混乱的呼吸声刹时进入耳中:
“柔菡,你为什么今天要裴严秉出席?是向全天下人宣布他才是你唯一承认的丈夫吗?那我拿着这个结婚证不还是没什么用吗?”
周柔菡耐着性子哄他:“好了好了,你气什么?”
“我现在正是升职的关键期,我和你之间的事情闹得大,他如果出席了,就代表他不介意。”
“正主都不介意了,旁人自然无话可说。”
“你放心,谁也动摇不了你的位置,结婚证上写着的,不已经是你的名字了?”
“也是......”
苏臻郑激情地吻住周柔菡的嘴唇,两人的呼吸越发炙热,动静大得孟浪不堪。
裴严秉再也听不进去,几乎落荒而逃。
半个小时后,裴严秉拿到托人购买的火车票,却撞见了周柔菡。
对方一眼便看到他手中的东西,神色凝住,低声质问:
“你买了火车票?”
裴严秉不动声色:“替我妈买的,待会儿找人给她捎过去,她说要去看看手帕交。”
周柔菡松了口气,踮脚吻了吻他的脸颊:
“舞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先去后台等我。”
“今天保证给你一个超级大惊喜!”
裴严秉按捺住心头恶心,朝她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好啊,今天晚上,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周柔菡笑道:“好!我等你给我的惊喜。”然后目送他离开。
殊不知穿过长长的走廊,裴严秉却没有去休息间。
而是离开了舞会现场,招手拦下一辆黄包车:“去火车站。”
他紧紧地攥着那辆随便托人买来的,不知道终点是何处的火车票。
不管是去哪里。
只要离开这里就好。
从此天高海阔,再无牵挂,任他飞。
裴严秉刚挂断电话,胳膊就被人轻轻一拽。
回过头,与周柔菡四目相对。
“真的是你!”周柔菡声音发紧,语气难掩质问,“牛奶和鸡蛋是你买的?提前出狱怎么也不跟我说声?”
与裴严秉对上视线,她眼中闪过一抹不自然,语气软化两分:“提前说,我好安排好其他事,过来接你。”
裴严秉没说自己提前写了信告知。
他想信多半是被人截了。
周柔菡语气试探:“你什么时候到的?”
裴严秉心里清楚,她是怕被自己发现真相。
于是心中冷笑,裴严秉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刚来,还没进去呢,突然想起得先给我妈打个电话报平安。”
他笑得云淡风轻:“怎么了吗?”
周柔菡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你现在出来也好,我刚刚生了孩子,你也知道,我平时工作忙,你现在又刚出来什么都不懂。”
“姐夫自告奋勇说要帮我们带孩子,可他带着孩子两个人住在原先那间房有些狭窄逼仄,我想着跟你商量一下,暂时把主卧让出去,给他住。”
裴严秉走路的动作一顿。
当年周柔菡刚进研究所,身无分文。
是裴家出资建了那栋房子。
主卧理所应当归了他。
如今却要让他让出来?
裴严秉神色冷下:“凭什么?”
两人已经走到了病房外,苏臻郑忙打起圆场:
“不用不用,我农民出身,什么地方住不得?”
“以前桥洞也睡过,如今能有一方遮蔽风雨的住处已经很满足了,不能抢了严秉的房间......”苏臻郑浅浅笑着,像是很委屈,“严秉不把我赶出去,我都已经很感谢了。”
看他这幅卖惨的模样,裴严秉恨由心生。
如果不是因为苏臻郑,他怎么可能在大牢里吃整整一年的苦?!
裴严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姐夫,既然您有这个自知之明,不知道什么时候付出行动?”
苏臻郑脸上笑容瞬间僵住,仓皇望向周柔菡,脸色难堪:“柔菡,我......”
周柔菡的脸色刹时沉下:“裴严秉!你胡说什么?”
“我无父无母,唯一的姐姐也为国捐躯,如今只剩下这么个有亲戚关系的姐夫,你竟然要把他赶出去?”
周柔菡伸手握住裴严秉的手腕:“他身上没个一技之长、无处可去,你把他赶走,就不怕街坊邻居背后骂我没良心?”
“再说了,他主动请缨帮我们带孩子,你非但不感谢,还恩将仇报,你有意思吗?”
听着周柔菡这一腔寡廉鲜耻的言论,裴严秉犹如置身冰凉湖底,几近窒息。
他怎么都没想到,当年宁肯被赶出家门也要娶的这个女人,原来竟是如此一个阴私小人......
裴严秉甩开她的手,下意识后退数步,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
“周柔菡,孩子我可以自己带!带一个孩子是带,带两个孩子不也是带?”
和周柔菡结婚七年,裴严秉和周柔菡生儿育女。
他入狱那年,儿子不过四岁。
他本来从未担心过儿子,毕竟有他亲妈护着。
可如今,竟从后背陡然升起一阵寒意......有苏臻郑在,儿子这一年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裴严秉无意再与周柔菡纠缠,扭头就想去找儿子。
却不想下一秒,一个小小的声音突然撞入他的怀抱,声音雀跃至极地喊着:“爸爸!”
看着那个小小的脑袋,裴严秉眼底氤氲起泪水。
他忙蹲下去:“轩轩,爸爸......”
可他话没说完,儿子周书轩突然震惊地瞪大双眼,猛地一把将裴严秉给推开了。
“你是谁!”周书轩说完竟开始嚎啕大哭,“你不是我爸爸!你是谁?为什么要穿我爸爸的拖鞋!这拖鞋只有我爸爸有......”
裴严秉脸上顿时血色全失。
他低头看向那双自己才换不久的男式拖鞋,听到身后的苏臻郑的声音愕然响起:
“严秉妹夫,你为什么要偷穿我的拖鞋?”
裴严秉做了个噩梦。
恍惚间,好似听到周柔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发烧了?”
“这么多年,还是学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温柔的小手在他的额间摩挲,裴严秉依稀回到了与周柔菡刚谈恋爱的时候,她对他百般柔情,可后来......
裴严秉浑浑噩噩猛然惊醒,浑身已是大汗淋漓。
他发现床旁放了杯已经凉透了的开水,用的是周柔菡的杯子。
意识到是周柔菡给他倒的热水后,裴严秉掀开被角下了床。
刚刚那一切,好像不似做梦。
拉开抽屉,最下面压着一张裴严秉保存许久的,可以证明他无罪的证据......他面露犹豫。
“周柔菡?”
裴严秉起身,沙哑的嗓音被黑暗吞没,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缓慢地走到了主卧房门外。
里面亮着一丝微弱的光。
房门半掩着,他正要推门,周柔菡的声音却淡淡响起:
“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名正言顺留在周家。”
“可要是妹夫不同意......”苏臻郑面露犹疑。
“他不会不同意。”周柔菡语气淡漠,“为了我,他连大牢都愿意蹲。不过是个名份罢了,有什么所谓?”
“再说了,眼下除了我,谁还会要他这个坐过牢,还成分有问题的男人?除了跟我在一起,他别无选择......”
裴严秉的手重重垂下去,双眼麻木地看着屋子里的两个人。
灯光很暗,只照亮他们的一边身体。
另一边没 入黑暗之中。
但很快,裴严秉注意到苏臻郑身边,睡了个孩子。
他本以为是苏臻郑的儿子,却没想到,一声呢喃后,周书轩的脑袋动了动。
早在几年前,裴严秉就为了锻炼周书轩的胆量,让他单独睡觉。
可这一年,周书轩不仅和苏臻郑一起睡。
甚至,周书轩还是脱光了,跟他躺在一个被窝里的!
宛如一道惊雷劈下,裴严秉震惊地瞪大双眼,再顾不上其他,直接冲了进去!
他将周书轩一把抢过,几乎歇斯底里:
“苏臻郑,你还要不要脸!?”
“你陪他睡觉就算了,他已经长大了,怎么能不穿衣服?”
“他是我的儿子!不是你苏臻郑的!”
裴严秉的情绪彻底崩溃,扯着苏臻郑的衣服要让他给个说法。
“砰”的一声,苏臻郑竟然直接摔了下去!
他的脑袋重重地磕在坚硬的桌角上,瞬间鲜血四溅。
他发出绝望的低吼声:“眼睛......我的眼睛好像看不到了!”
偏偏这时,房门推开,好几个医生护士站在门口,俱是震惊地瞪大双眼。
苏臻郑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
“我本来就没什么本事,现在眼睛也看不到了,以后更是没用,我还怎么活?”
“妹夫,我知道,我待在你家,让你看不惯了,可你也没必要这样伤害我吧?我——我不活了!”
苏臻郑站起来,像是真的瞎了一般,四处乱撞,想要撞墙。
所有人都冲过来劝他,让他冷静。
将他重重包围起来。
裴严秉觉得自己又烧起来了,他浑身滚烫地被人挤到角落里,接受着无数人的指责,他们伸出手,似乎要把所有侮辱人的话语都往他头上泼。
“裴严秉,你这是自己的名声尽毁,还要拖人下水啊!你也太恶毒了!”
“是啊,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你姐夫一心惦记着你,看你发烧严重,还专程打电话喊了这么多的医生护士过来替你看病,合着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
那些议论砸得裴严秉头脑发昏,他只能不停地摇着头,尝试解释: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可没人信他。
他孤立无援。
终于,他的视线落到一旁站着的周书轩身上。
他瞬间升起无限希望!裴严秉冲过去,抱住周书轩,急切开口:
“轩轩,我是爸爸啊,你帮爸爸解释,爸爸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