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哪位?”曹石络小心翼翼接起电话,略微有些惊慌的向左右看几眼。“请问您是曹……”后面的话还没听到,全被剧烈敲桌子声音打断。“曹石络,又是你,没看到领导正在讲...

“喂,哪位?”
曹石络小心翼翼接起电话,略微有些惊慌的向左右看几眼。
“请问您是曹……”
后面的话还没听到,全被剧烈敲桌子声音打断。
“曹石络,又是你,没看到领导正在讲话?上班时间打电话就算了,竟然还选在领导讲话的时候,你想造反呐?还点头,你竟然还点头?听懂我刚才说什么,来,你来给大家讲讲?”
马孝安小眼睛眯起来,锐利目光从眼缝挤出来,扫视周围其他员工。他这次专门针对曹石络,就是为了杀鸡儆猴。
马孝安的大嗓门在办公室回荡,肤白腿长的白佳佳小姐放下手里的口红,这边的李易帅小哥,也放下手里正在打团的游戏,不少人都做出一副老老实实听讲的样子。
马孝安对于这种情况还是比较满意,就再次说起关于下个设计的注意事项,刚说两句,曹石络的手机再次响起。在马孝安暴怒眼神下,众人意味深长的眼神中,曹石络手忙脚乱的挂断电话。
“曹石络……”
短暂沉默后,马孝安暴怒的吼叫起来,整个办公室,都回荡起响亮嗤笑声。不少人都重新拿起自己放下的化妆品或手机,因为接下来,是他们非常熟悉的场景。
“你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就是你身为老员工的态度?你想干嘛,你自己说,你想干嘛?我刚才都说过,领导在讲话,你这是想干什么,先是接电话,跟着又故意让电话响起来?挑衅我?嘲笑我?”
“不是挑衅,这不是刚挂掉电话,我也没想到这么巧,正好来个电话。”曹石络举起手机,让马孝安看清楚上面的电话号码,上面有一百多人点评为诈骗。
“你给我拿一边去,这么大的人了,我都不惜的说你,你说你干什么行?你可曾为公司做过什么贡献?真不明白公司干嘛还留着你,让你白吃白喝这么多年,除了混日子,你还能做什么?一天天的,除了混吃等死,咱们不能有点追求吗?不是,我就不明白,这么多年,咱就不能长点心吗?真以为公司留着你是为了给我们增加娱乐项目吗?你真当自己是猴子了?”马孝安推开曹石络,满脸嫌弃。
曹石络脸皮抽动,低下头,手渐渐握成拳,指甲都刺入手心,他却好像没有任何感觉。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你看你低着头一副老实样,是不是不服气?”
“没有不服……”曹石络瓮声瓮气的回答,没人能看到他低下去的脸,因为压抑愤怒而变得狰狞。
“没有不服气?我看你就是不服气,来,把你小脸抬起来我看看,不对,是老脸。”
马孝安说着,手抓住曹石络下巴,硬生生把他的脑袋抬起来。
“看看你这张脸,在公司这么多年,你说你给公司增加过什么效益?真不明白公司干嘛还留着你,让你白吃白喝这么多年,除了混日子,你还能做什么?不是,我就不明白,咱就不能长点心吗?真以为公司留着你是为了给我们增加娱乐项目吗?你是猴吗?!”
马孝安指着曹石络继续骂,声音变得越发尖锐。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人指着鼻子骂,曹石络原本压抑的怒气,噌的一下就涌上来。
这货每次只要有点什么小事,都拿他开刀用他说事,现在竟然发展到用手抓住他下巴,再好脾气的人也受不了这个。
曹石络用力撇开脑袋,挣开马孝安的手,用力深呼吸两次,将心底翻起的火气再次压下去:“经理你不也看到了吗?是别人给我打电话,不是我……”
“还是不服吗?你以为你算老几?我跟你说,你别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不听领导讲话,不尊重领导,上班时间打电话,这几条加起来,这个月绩效奖你就别要了。”
一听要被扣钱,曹石络变得有些激动。
他每个月要还房贷,孩子上学还要交补课费,家里还有两个老人需要赡养,每个月就靠着奖金勉强度日,现在马孝安一句话就要扣了他奖金,这难道要让他们全家下个月喝西北风去吗?!
“经理!我只是接了个电话!也没打,你这一上来就扣钱,有点太……”
“有点?有点什么?没给你扣完就算不错了,领导讲话你接电话,有没有把领导放在眼里,整天就知道混日子,你是不是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不是,当时这么多人都在打电话,你说我就说我了,为什么还要扣……”
“什么意思?你还跟别人比?你还有脸跟别人比呢?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一天天的跟这个比跟那个比,你想过人家都为公司付出多大心血,你呢?除了会吸血,还会做什么?也不看看自己,浑身上下,那个点能跟别人比?真是越活越回去,没半点人样。”
曹石络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马孝安怼回来,怼的他半天都插不上话。
马孝安喷完,感觉浑身舒爽,转身就要走,却被曹石络再次拦住,他低头站在马孝安前面,低声道:“经理,您就帮帮忙,我还要还房贷,家里孩子每个月还要交补课费,家里还有两个老人需要赡养,您、您不能说扣就扣啊,我全靠每个月的奖金勉强度日,你这扣了,我真没办法生活下去了!”
“勉强度日?”马孝安用手里的文件顶了曹石络一下,把他顶的向后退一步,撞在办公桌菱角位置。疼的他脸色一变,忍不住用手捂住腰间,正好撞在桌子角位置,生疼生疼的。
“我还勉强度日呢,没钱买什么房子,没钱养什么孩子?还老人,老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公司养着你就已经够有人情味了,还要养你全家人?怎么着,公司欠你的?要不要把你老婆全家也养着?”
马孝安的话一说完,办公室传来一阵哄笑声,曹石络手猛地握紧,一直低着的头猛地抬起来。
“瞪这么大眼睛,你想干嘛?”
马孝安也被曹石络吓了一跳,他在曹石络面前嚣张惯了,举起手上文件,一副要打的架势。
曹石络瞪着眼死死的盯着马孝安,他真想一拳打在马孝安那张长长的马脸上,打到对方鼻血横流!打的对方再也说不出这些刺耳的话!打到对方道歉求饶!
可他不敢……
房贷、孩子每个月的补课费、两个老人的赡养费、日常生活的开销费用。
所有的一切加起来足够把曹石络腰压的弯。
现在逞一时威风,打了马孝安确实爽快,可他也会因此丢掉这份工作,断了家里的经济来源!
眼前这份工作虽然干着不舒心,也很憋屈,可以他现在的年龄,离开这里根本没公司会要他!
对他来说,总算是有一份收入。
虽然收入不太多,可也让曹石络能勉强度日。
思量许久,曹石络重新松开紧握的拳头,低下了头。
马孝安冷笑一声,很舒爽的离开。曹石络进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给发热的脑袋降降温。
他愣愣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双眼中曾经的激情变成迷茫,曾经的理想距离他越来越远,眼中只剩下被生活压迫的无奈和唯诺。
他已经忘记自己多久没照过镜子,因为他怕看到一个陌生的自己,现在他站在镜子前,想找到曾经的自己,可镜子里的人现在对他来说极为陌生,再也看不到一点曾经的影子。
人生,只有一次的旅途,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中,他就失去了自己。
满脸水迹,不知道是曾经悔恨的泪水,还是洗脸留下的水。
良久,曹石络才走出厕所,他握着几张纸,慢慢来到办公室门口。
“马长脸今天可真威风,又把曹石络这枚软柿子捏了一遍。”
“曹石络就他妈倒霉蛋一个,要是我,就算工作不要了,也得给马长脸长长记性。”
“就是,身为一个男人,没半点血性,也不知道他老婆怎么忍受他的。”
“马长脸也就欺负欺负曹石络,换成旁人,他哪敢。”
一群人在办公室嘀嘀咕咕,剩下的话曹石络不想听下去,就去抽烟室坐了一会,给自己点根烟。
他已经许久不曾抽烟,可今天也忍不住给自己点上一根,吞云吐雾中,他抱紧自己的脑袋,嘴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下午下班,曹石络简单收拾下办公桌上的东西,拎着包走出公司。可刚出公司大门,他就被一群人拦住。这群人穿着打扮都很朴素,忠厚的脸上露出为难。
“曹设计,真不好意思,我们又来了。”
“很对不住,曹设计,那个无赖啊,天天去我家闹,不跟他来,他不罢休。”
“就是啊曹设计,他还说,要是我们不跟着来,就把我们家的锅给砸了。”
曹石络点点头,他明白这些人的难处,毕竟这么多年过去,相互交流时间也不短,对于这些人的脾性多少也有些了解。
“你们这群人,还没说话就先道歉?道什么歉?十年前的事,该他跟咱们道歉,我可告诉你们,今天要不到钱,你们都别想着回家,回家老子也得把你们的锅都给砸了。”
一个尖嘴猴腮的玩意从人群中挤出来,鼻孔朝天对所有围着曹石络的人吼完,转头又对曹石络嘻嘻笑道:“曹设计,咱们又见面了。”
曹石络忍不住流露一种难掩的反感,这人叫于水游,是他最烦也最怕见到的一个人。
于水游其实就是个无赖,这么些年,几乎每隔几个月都要来找他一次,目的很简单,就是要钱。
于水游本来就是个好吃懒做不思进取的家伙,在十年前那件事之前,都到了吃上顿没下顿的地步。
可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他生活方式就有了改变。固定的时间,固定的地点,以固定的方式跟曹石络要钱。
初期前些年,曹石络家里还没这么困难的时候,看于水游哭哭啼啼的很可怜,每次来都会给点钱。
随着生活越来越难过,于水游要的越来越多,曹石络就开始有些捉襟见肘,他渐渐的拿不出这么多钱。
恰好也从其他人那边知道,这人根本就是演戏给他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怜。
曹石络就暗中调查这人一番,发现于水游完全是在自己面前演戏。
对方拿着他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去赌博,外面欠下的赌债都几万块,这人就是实打实的乡村无赖。
看清于水游真面目后,他就不再给钱,并很严肃的告诉对方,以后不要找他要钱,他不欠于水游的。
被断了收支来源,于水游过得苦哈哈的,就再次找到曹石络,说再给一次钱,以后都不会在来找他。
曹石络早看透这玩意是什么人,嘴上说什么不来,要是这次给他,下次缺钱肯定还会来,就很严肃的跟无赖说,要做点小生意,要好好工作什么的,要钱自己去挣。
无赖一看要不到钱,生气就回老家,把乡里乡亲曾经遭受磨难的人都叫过来。原本那些朴素的人不愿意参与这事,可无赖说了,谁不去就把谁家锅给砸了。
于水游是有名的无赖,大部分村民都还要在村里生活,不愿意得罪他,也就跟着来了。
“于水游,你什么意思?这是公司大门口,你这是干嘛?有什么事,咱们可以暗中好好商谈,何必这么做?”曹石络拽住于水游,拉着他就向旁边走去。
“哎哎,曹设计,你别拉拉扯扯的。我们来这里,就是专门找你的。前几天打电话为什么不接?以为我找不到你?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给钱,我们跟你没完。”于水游推开曹石络,从口袋抽出一根烟点上,对他吐一口劣质烟雾。
曹石络看看周围越聚越多的人,很为难的低声道:“我说于兄弟,咱们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聊聊吗?”
“谁是你兄弟,少跟我扯这么多,我可高攀不起。”抽着烟的于水游,斜楞曹石络一眼,仰头吐出个烟圈。
曹石络看周围人都开始指指点点,好在公司领导每次下来的比较晚,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他脸色涨的通红,加上今天在公司的事都够烦躁的了,再见到这个无赖,心里别提多窝火。
“于兄弟,你看这么多人,咱们有事也不好说对吧?咱们不如去换个地方单独聊聊,这么多人看着,真不好。”
“不好?知道不好你还不接电话?知道不好你为什么不接电话?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吗?今天不给我们钱,还想让我们走?做梦呐。”
“责任事故当年不都认定了?我告诉你,大厦倒塌跟我没关系,你们所要的赔偿金,应该去找开发商,而不是找我。这话我跟你说过不止一次,你说你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不放过我?”曹石络脸色沉下来,要是能打人,他早动手了。
“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我告诉你,你只要不给钱,我不光今天来,我明天还来,后天还会再来,以后我天天都来,闹得你上不了班,做不了事为止。”
对这个无赖,打不能打,骂不能骂的。曹石络是真没耐心,冷声道:“我真没钱,今天刚被扣了业绩奖,就算想给你点,也是有心无力。”
“我知道你没钱,办法我都替你想好了。呐,你把这个签了,以后我就不会再来骚扰你,你就按照合约,按时按期的给我就行。”于水游扔给曹石络一叠纸,上面黑乎乎几个大字,分期付款条约。
曹石络一脸懵逼的接住,翻看几眼,脸色完全变得紫黑。
“别说我坑你钱,银行利息是百分之八,我给你算得是百分之五,够意思吧?总算下来,你每个月需要给我一千七百多,零头我再给你抹去,你给我一千七得了。”于水游把手上劣质香烟弹出去老远,露出满嘴黑黄黑黄的牙齿。
曹石络疑惑的看他几眼,再看看手里的合同,据他这些年的了解。于水游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听说连小学都没毕业,这样的人,竟然会做分期付款,还能推算出利息多少钱?
而且还打印出一式两份的合同。光是从合同上来看,这东西非常正规,甲方乙方,还有签字按手印的地方。
“这个合同?”
“我找人专门弄得,花了我几百块钱呢,你赶紧给我签了,签完记得每月打钱就行。”于水游笑嘻嘻的,露出满嘴黑黄色的牙齿。
“我不是说过了吗?责任不在我,我当时只是设计那座大厦,建造出的事故,你们应该找开发商,而不是一直咬着我。”
“那你之前给我钱是什么意思?开发商说了,想要钱就找你。你设计的大厦塌了,死了那么多人,死的都是我们家里顶梁柱,你想拍拍屁股走人?是不是过分了?”于水游一听曹石络的话,蹭的一下跳到他面前,口水喷的到处都是。
曹石络手攥紧合同,被马孝安喷,那是因为迫于生活,所以他忍下来。但被眼前这个无赖喷,他心里那股怒火蹭蹭上涨。这些年,于水游这个无赖,有事没事都来找他要钱。现在竟然跑到公司堵他,加上之前在公司受得气,谁能忍得住?
“这份合同,你爱找谁找谁去,我不会签,更不会给你钱,从今天起,你别再骚扰我,我跟你再也没半分关系,你要是敢骚扰我,我就去报警,不信你就试试看。”
曹石络把手里合同扔过去,合同砸在于水游脸上。
这份合同太让他生气,里面注明要他在今后三十年,每个月都得给钱,等于是把自己卖给这份合同三十年。
说实在的,他真不知道这位到底怎么想的,竟然能想到这种令人恶心的办法。
“大家快来看啊,快看啊,这就是咱们的曹设计。十年前啊,咱们这位曹设计,设计出的一个大厦,可刚建成就塌了。可怜我弟弟正带着几个人,就是这些老乡们的儿子做最后收尾工作。挖了三天,我弟弟他们,才被挖出来,就是咱们这位……”
“干嘛呢,干嘛呢?都在公司门口堵着,你们想干嘛?不回家想加班吗?”一个长长的马脸从人群中挤出来,看着围绕周围一群员工怒斥起来。
“经理,你看,你看啊,几个农民工堵曹二傻子要钱呢。”前台招待小姐,指指中间,让马孝安看。
马孝安转头就看到曹石络,好好整理下西装,干咳两声,吸引所有人注意后,才慢慢走过去。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走的很稳定,他喜欢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感觉像地球都在围绕他旋转,有机会打压曹石络,让他非常开心。
“曹石络,在公司门口与人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身为老员工,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人追账,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丢人。”
“什么追账?是个无赖……”
“是什么是,周围员工都说了,他们就是来要账的,欠人钱要记得还,怎么?这么大年龄,连欠账还钱都不懂?还让人堵到公司来,还嫌在公司丢人不够?”
马孝安才不管曹石络要说什么,很严厉打断他的话,直接来到于水游面前。
他并不认识于水游,今天也是第一次见面,但看于水游一副尖嘴猴腮的样子,就觉得于水游不是什么好人。是不是好人跟马孝安无关,他这次过来,就是来显摆官威顺便打压曹石络的。
“你,你谁啊?”于水游被马孝安走过来的架势惊得有些呆滞,他不明白这货到底是什么人,长着一张长脸,眯着小眼睛,还有一张厚厚的嘴巴,就这么盛气凌人的走过来。
“我是曹石络的领导,他欠你们钱是吧?想要钱可以,但你们不能堵在公司门口,你看看,让我们员工下班都不回家,这是要账的样子吗?”
“领导是吧?领导你好,我跟你说……”
“你离我远点,身上什么味这是?站远点,站到那边说。”马孝安捂住鼻子,满脸嫌弃的挥手,让于水游离他远一些。
于水游变得非常尴尬,毕竟周围这么多人,还有不少长相漂亮的小姐姐,被人说身上气味不好,确实很丢脸。
“领导你,你好,我跟你说,我们也是没办法的事,打电话不接,又找不到他人,最后还是别人提醒,说他在公司上班,我们才找过来。不是我说,这事你得管管曹石络。他欠钱不还,赖账赖了近十年,我们这些人日子都快没法过了,领导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于水游是个非常好的演员,从最开始的哀求,说到后来都变成声泪俱下,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曹石络把他家都卖了。
“老乡你放心,你既然已经来到公司这里,有什么事,公司当然都会给你出面负责,绝不会让你少要一毛钱,也不会让你吃任何亏。我在这里代表公司向你,向你们承诺,只要是曹石络欠的钱,我们公司会一分不少,全都给你讨要回来。”
于水游拼了命的鼓掌,周围不明就里的人也跟着鼓掌,一阵淅淅沥沥的掌声响起来。马孝安很是得意,长长的马脸露出一抹得意,很满意的看看周围人。
曹石络忍不住翻翻白眼,懒得搭理正接受朝拜的马长脸,转身离开。不知道什么情况就瞎开口,一会有你哭的时候。
“马经理,马经理……”
一个公司职员在人群中喊起来,听声音非常着急。响起来没多久的掌声,瞬间变得安静下来,都转头看向那个职员。
刚享受掌声的马孝安,还没等他享受到极点,掌声就消失了。让马孝安有点莫名的恼火,充满怒气的看向那个职员,质问:“你干嘛呢,干嘛呢?没看到领导讲话,怎么,你想讲还是怎么着?”
职员被骂的满脸通红,尴尬的指指马孝安身后,低声道:“那个曹石络,他,他跑了。”
“什么?”
马孝安赶忙转头,哪里还有曹石络的影子。
肯定是在他刚才讲话的时候离开的,这个曹石络太不给他面子了,等明天上班,非得再找机会弄他一顿。马孝安心里骂骂咧咧的转头。
“我靠,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他一转头,就对上于水游的那对瞪大的眼睛,吓得马孝安忍不住后退两步,捂着鼻子挥手让对方离他远点。
于水游不但没后退,反而向前一步,仰头直勾勾的看着马孝安。
“人跑了,你得给我找回来,不然我跟你没完。”
“你,你什么意思?我让你离我远点,你没听到吗?”马孝安被于水游直勾勾眼光看得有些发毛,推了于水游一把。
“噗通”
于水游竟然顺势跪下,低头酝酿情绪,这会他真想抽自己几巴掌,怎么需要哭嚎的时候,却没有半点要哭的感觉。这货就从小时候开始想,把受到的委屈全想一遍,还是没有任何哭的感觉。他张嘴开始干嚎起来,低头再继续想,把他爸妈死,弟弟死都想一遍,还是没哭的感觉,莫名有点想笑。
对方突然来这么一招,马孝安差点就跳起来,周围隐隐传来其他职工的笑声,笑声在哭嚎中显得极为刺耳,脸色无比尴尬的喊道:“你,你这是干嘛?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快,快起来。”
马孝安受不了这种情况,周围员工的围观嘲笑。心里虽明知道这些人不敢嘲笑他,可那种被围观感,周围人充满笑意的目光,都让马孝安有种要疯的感觉。曹石络,你这个混蛋,你给我等着。
哭不出来,于水游就扯开嗓子,发出杀猪般的嘶吼,哭嚎声比他爹妈死的时候还要惨烈好几倍。
马孝安被突然响起的哭嚎吓一跳,他原本就有些不正常的脸色变得更加尴尬。
“你放心,你们的帐我负责给你们要,曹石络跑不了,你,你先起来,起来说话。”马孝安用力拽住于水游,想把于水游拽起来。可他天天坐办公室的身子骨,早已经不复当年,连续拽了几次,都没能把于水游拉起来。
“老乡你放心,我一定把曹石络给你揪出来,你起,起来。”拽不动跪着的人,马孝安实在没办法,只能许下夸口,不能让于水游一直跪着。
于水游蹭的一下站起来,干嚎半天,脸上半点泪痕都找不到。他递给马孝安一叠纸,那是他之前给曹石络的分期付款合同。
变脸速度之快,让马孝安都忍不住发愣,他有些懵的接过合同。就听到于水游继续道:“领导,我们也不需要您非得找到他,您看看这个,把这份合同要曹石络签了就行,剩下的我们可以自己解决。”
马孝安随手翻开合同一看,心头猛地一跳,他知道这件事。十年前,曹石络设计过一栋大厦,这大厦在当时可谓是风头一时,马孝安那时候刚入行,对曹石络十分崇拜,可是没想到在大厦落成前,那栋大厦出事了。
大厦坍塌砸死了一些建筑工人,就像是约定好的一样,一夜之间所有对曹石络夸赞的报道一股脑的全都变成了责问。
这件事中间怎么解决的,马孝安不知道,他只知道最后大厦坍塌的罪名落到了身为大厦设计师的曹石络身上,所有人都说是曹石络设计的图纸有问题。
他曾经仰头看着的曹石络,也自大厦倒塌发生后,就在公司一蹶不振,曾经的意气风发少年,快速变老,瞬间进入迟暮年代。
这事是马孝安刚进公司发生的,热衷于八卦的他,打听到不少关于这件事的内幕。说真心话,他开始还非常佩服曹石络,这么大的事,竟然能扛下来,要是换成马孝安,他觉得自己得去跳楼。
眨眼十年过去,马孝安眼中在也没有曾经曹石络的影子,只有一个被现实压弯腰的中年人。等看到这份合同,曾经过往一切在他脑子里快速闪过。这份合同他只是看到,就明白发生了什么,难怪曹石络要离开,眼前这些人哪里是来要账的,分明就是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