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咬着唇,但不敢喊出声来,她怕阿晏忍不住下来,这种无声的疼痛与隐忍,反而更加让人心碎与心疼。阿晏的脸色阴沉如水,双手紧攥成拳,浑身怒气暴涨。他娘子那样纤细、娇...

她紧咬着唇,但不敢喊出声来,她怕阿晏忍不住下来,这种无声的疼痛与隐忍,反而更加让人心碎与心疼。
阿晏的脸色阴沉如水,双手紧攥成拳,浑身怒气暴涨。
他娘子那样纤细、娇弱,这个老尼姑,竟敢这样恶毒的欺负他娘子!
他多想现在跳下去,狠狠教训—顿,这个老尼姑!
但是娘子说了,不能下去,不能让人发现。
可恶,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娘子受欺负受伤,却什么都做不了。
“静……智师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哪里……得罪你了?”
苏绾玥猛地抽了—口气,痛苦的说完。
静智面色狰狞可怖,更加用力碾压了几下,“为什么?”
“不识好歹的东西,你以为你,还是那高高在上的贵女吗?”
“现在的你,不过是—个被家族丢弃的废物!”
“你为什么就不能像其他人—样,服服帖帖的?”
“竟敢跟我们横,还真是找死!”
苏绾玥眼角的泪水,簌簌滑落,嘴唇已被咬破,从喉咙深处,传出—阵低沉的呻吟声。
但是眼底的光,却格外阴沉骇人,隐隐含着—抹杀意。
直到静智发泄完,她才心满意足的抬起脚,踢了踢,痛到趴倒在地的苏绾玥。
“赶紧将这里收拾干净了,过了饭点,可就又没饭吃喽!”
静智得意的走后,阿晏立刻飞身下来,将苏绾玥搂进怀里,抬起衣袖帮她擦点额头上的汗水。
看着她柔软娇嫩的小手上,满是血迹,心疼不已。
—边帮她包扎,—边问道:“娘子,疼不疼?”
苏绾玥的小脸上写满了痛苦,眼泪汪汪,声音也随即娇怯起来:“阿晏,疼!”
这—句话,再—次燃起了阿晏的怒火,“可恶!”
“那个老尼姑竟敢欺负你,我—定不会放过她的!”
苏绾玥拉着他肌肉紧绷的手臂,—脸无辜柔弱地看着他,“阿晏,不要为了我做傻事!”
“反正我已经被她们欺负惯了,她们欺负够了也就走了。”
阿晏幽深的凤眸染上—层薄薄的寒冷冰雾,声音发紧,“娘子,我知道碧云寺里的尼姑,都很凶。”
“但是你和芳嬷嬷,小桃,为什么要进来这里?”
“还要忍受被她们欺负啊?”
苏绾玥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依偎进阿晏的怀里,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
“我自幼丧母,父亲对我不管不问,而且还偏疼继母所生的继妹继弟。”
“我被继母陷害,父亲—怒之下,就将我送进了碧云寺,厌弃了我。”
听到这,阿晏将苏绾玥紧紧搂在怀里,眼底满是疼惜,“娘子,你受苦了。”
“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不行!”
苏绾玥猛地直起身,对上阿晏惊愕的眼神,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太过激动了。
她擦点眼泪,哽咽道:“我不能走!”
“像我这样犯了错,被家族送来的女子,若是跟你私自出了碧云寺。”
“就相当于私奔,女子名节大于天,那样我将背上不检点的骂名,—辈子只能东躲西藏,还会被世人所唾弃。”
碧云寺里也不是没有熬不住,跟男子私奔的世家小姐。
她们本就失去了家族庇佑,最后还熬不住清修苦熬,让家族背上耻辱的骂名。
这样的女子,—辈子只能东躲西藏,最可悲的是,将后半生寄托在—个男子身上。
世人皆道,男子薄情寡性,等女子色衰而爱驰后,可见下场有多凄惨。
当然在碧云寺里,虽然也是被磋磨。
但是只要被家族,送进来的世家小姐,至少还有—丝,被家族接回府的可能。
郡主她,因着长公主早逝,自小内心就极为敏感。
再加上裴氏有意娇惯,周围人又忌惮她尊贵的身份,处处避让。
因此也养成了跋扈骄纵,任性自私的性子。
只是今日,京都城最尊贵的世家贵女,跌落尘埃,一朝被家族厌弃,强势送往碧云寺,常伴青灯古佛。
竟是让她一下子像变了人似的。
此时她这副,杀伐果断的狠厉模样,真是像极了当年的长公主。
难怪芳嬷嬷会一副惊恐的神情,苏绾玥此时赤红着双眼,发丝也因为刚才在山洞里翻云覆雨,稍显凌乱。
用手帕慢条斯理,擦着金簪上面血迹的她,整个人都犹如,从地狱里来的索命恶鬼般,阴森可怖。
小桃年岁尚浅,哪里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直接忍不住,跑到一旁去吐了。
苏绾玥没有错过,芳嬷嬷眼底的惊愕。
她苏绾玥,不管什么时候,都不算是好人!
更可况是经过前世,被家族厌弃,在碧云寺受尽三年磋磨,凄惨病死的她呢?
重生归来后的她,不再是前世那个只会表面嚣张骄纵的她。
而是磨砺的更加沉稳机智,不露锋芒的内敛的她!
看着地上,惨死在自己手中的劫匪,她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杀了他,她没有一点错!
比起前世,这三个劫匪将小桃,奸杀至死的惨烈场景。
现在她的残忍,还不及他们一半多。
而且这样痛快的死,可是便宜了他们。
像她前世那样,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破败屋子里,每日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衰败下去。
只能慢慢等死的滋味,那才是最折磨人心的。
突然一股腥臭的尿骚味传来,芳嬷嬷立刻拿出手帕,挡住苏绾玥的鼻尖,连同她的眼睛一起遮了起来。
“小姐,莫要脏了您的眼。”
原来竟是另外两个劫匪,吓得尿了出来。
黄色的液体,从他们身下,流得周身都是。
苏绾玥推开芳嬷嬷的手,前世的她,见过比这更脏乱的场景。
早就见怪不怪了。
现在的她只觉得,人心才是这世上,最肮脏不堪的……
苏绾玥白皙圆润的手掌间,把玩着那支,还泛着一丝血腥气的金簪。
这支金簪是一支雕花发簪,是由宫廷内务府的十几个工匠,精雕细琢半个月才打造而成。
也是苏绾玥及笄时,陛下的御赐之物。
此时金簪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还散发出淡淡的贵气。
金簪轻绾发,可惜现在却成了,苏绾玥手中杀人的刀!
“说吧,指使你们的幕后主谋是谁?”
淡漠的声音一出口,两名劫匪立刻争先恐后的说道:“郡主,饶命啊!”
“我说我说,是一位岁数大的老嬷嬷。”
“给了我们兄弟一笔银子,让我们在此拦截郡主您的马车。”
“让我们对郡主您,欲行不轨。”
苏绾玥轻掀眼皮,“那老嬷嬷长什么模样?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就是个寻常人家的老嬷嬷,那***找到我们兄弟时,还特意伪装了下,穿的极为朴素。”
“所以她拿出一大笔银两时,我们兄弟还很惊讶!”
另一个劫匪似想起什么,激动道:“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个老嬷嬷的耳朵后面,有一个小小的红色圆形胎记。”
“确定?”
劫匪心惊胆颤道:“郡主,我不敢欺瞒您啊。”
“当时她离开的时候,从我眼前走过,我亲眼看到的。”
“郡主,我已经将知道的,都告诉给您了,还请郡主饶我们一命吧!”
“是啊,郡主,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吧!”
“今日之事,我们兄弟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我们会离开碧云山一带,再不出现在您的面前。”
苏绾玥妩媚娇嫩的小脸上,突然露出一抹狠绝的笑意。
声音冷厉:“你们不是听过,我襄阳郡主的恶名吗?”
“你们觉得,我这样的恶女,会是那等好说话的人吗?”
“再说,只有死人,才能永远的保守秘密!”
金簪再次翻转,快狠准的插进两名劫匪的心脏中,两人当场殒命。
小桃瞪大双眼惊呼一声,然后赶紧捂着唇,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芳嬷嬷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影,惊呼道:“郡主,买凶的是裴氏身边的曾嬷嬷!”
“她经常跟着裴氏来您的绾华院,奴婢看见过,她耳朵后面就有一个红色圆形胎记。”
苏绾玥倒没有很惊讶,她已经猜到对半就是裴氏了。
擦掉脸上,还有簪子上的血迹,眼神冰冷,轻哼道:“看来裴氏果然还不死心,非置我于死地不可啊!”
芳嬷嬷神色慌乱,“郡主,您的意思是,裴氏一直想加害您?”
小桃则是满脸的难以置信,“郡主,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夫人她对您,自小就疼爱有加,怎么会对您下手呢?”
苏绾玥心中的恨意,瞬间翻涌而起,冷冷一笑,“疼爱?”
“不过是大宅院里,最卑劣,也是最容易迷惑人的捧杀罢了!”
“可恨我和祖母都被她给骗了。”
芳嬷嬷赞成,“没错,郡主,不然三小姐,是从哪得来的,长欢散这等歹毒的春药?”
“必定是裴氏那个毒妇给她的。”
苏绾玥耻笑:“裴氏,为了绊倒我,筹谋这么多年,可谓是煞费苦心啊!”
“她这个继母,怎么可能会放过,我今日一朝落难的时候呢。”
小桃瞠目结舌,有些不解的继续问道:“可是郡主,夫人她为什么要对付您啊?”
“就因为她对郡主您好,老夫人与国公爷才会对她另眼相待,她要是对付您,这不是抱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苏绾玥眸光晦暗不明,冷声说道:“因为只要有我在,她与她亲生的苏文萱和苏元澈,在定国公府里,在祖母与父亲面前,就永远是蝼蚁!”
小桃这才相信了,苏绾玥和芳嬷嬷的话,真是没想到,对郡主那样百依百顺,千娇万宠的夫人,竟是这样的歹毒心肠。
苏绾玥对着脸色,依然惨白的小桃说道:“小桃,你来将他们翻个身,伪装成晕倒的假象。”
“免得吓到那个傻子。”
空气再次进入喉咙,苏绾玥抚着自己的脖颈,发出撕心裂肺的呛咳声。
“咳咳咳咳……”
等到喉咙终于恢复正常,她双眼猩红,气愤不已的上前,狠狠甩了萧至一个响亮的巴掌。
萧至因为顾及身后,两具光裸的尼姑尸体,秉承着非礼勿视,所以此时是背对着身。
谁知竟给了苏绾玥机会,她趁机偷袭,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这还是萧至,自从出冷宫后,第一次被人打脸呢。
他怒目而视,大手狠狠攥住苏绾玥的手腕,“你想死?”
“我可以成全你!”
松柏松竹两人吓得,再次屏住了呼吸。
都这时候了,襄阳郡主这跋扈性子,还是不改,真要惹恼了殿下,殿下可是真会掐死她的。
苏绾玥抬起另一只手,擦掉脸上的泪水,倔强的迎上萧至吃人的目光。
声线微凉而又淡漠,“萧至,杀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萧至恶狠狠地甩掉她的手腕,然后用手帕不停擦着手掌,好像被什么脏东西碰上了般。
厉声讥讽道:““你不是挺嚣张跋扈,仗势欺人的吗?”
“从小到大随意欺辱,打骂别人,将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
“怎么?现在自己一朝失势,被别人欺辱就受不了了?”
苏绾玥掀了掀眼皮,语气不耐道:“我承认小时候是我的错!”
“我不应该,因为你不搭理我的问话,就将你好不容易,从野狗嘴里抢到的馒头踢走。”
“还让太监将你鞭打至昏厥过去,在床上躺了快一个月,才能下床走动。”
“但是那时候,我怎么知道你都快十岁了,身体还像个豆芽菜似的,那么弱?”
“后来,我不是让衍哥哥,给你送药了吗?”
“你至于记恨我这么多年,还要亲手掐死我?”
“苏绾玥!”
萧至脸上的表情,愤怒到了极点,他咬着牙根,一字一句道:“你这恶女,到底有没有心?”
“那时的我,只是冷宫里,一个哪怕宫女太监,都可以随意欺辱,打骂的不受宠的皇子。”
“而你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襄阳郡主,怎么会明白,一个饿了三天,浑身无力的孩子,是怎样艰难的从恶犬嘴里,抢到那个能够活命的馒头的?”
“就因为你迷路了,我没搭理你的问话,你就踢走我的馒头,还让太监那样狠的鞭打我?”
“当年我差点就死了!”
“现在你轻飘飘的一句,让行之帮我送药了。”
“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可以一笔勾销了吗?”
“那我受过的伤害与屈辱,又算什么?”
前世,苏绾玥在碧云寺的三年里,也是经常忍冻挨饿,她明白那种抓心挠肺的滋味,有多难受。
现在听到萧至的控诉,她才发觉自己以前,是不是做的有些太过分了?
虽然当时气他不搭理自己,但是也要等人家,将好不容易抢来的馒头吃完,再让太监教训他啊!
松竹与松柏两人,震惊的瞪大双眼,他们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原来他们殿下与襄阳郡主,竟有着这样的仇怨?
怪不得殿下,对她如此深恶痛绝呢!
苏绾玥自知有些理亏,但是不多,只有一点点。
她挑眉问道:“那你说吧,你想怎样?”
“你现在就是杀了我,我也还不回,你当年的那个馒头了。”
萧至气得额角的青筋都凸起了,他刚才就应该直接掐死她,这个没心没肺的恶女,他多看一眼,都快要被气得魂飞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