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京城,顺天府衙大牢。子时初。牢房里,一女子身着淡青色素色衣裙,背对着牢房门,负手而立,抬着头,透过牢房内小小的窗户看向窗外,一动不动。牢房窗外是一堵墙,除...

大齐,京城,顺天府衙大牢。
子时初。
牢房里,一女子身着淡青色素色衣裙,背对着牢房门,负手而立,抬着头,透过牢房内小小的窗户看向窗外,一动不动。
牢房窗外是一堵墙,除了能看到墙上的青石砖,再无其他。
她却看得入迷,似在看一幅美景。
女子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一头如瀑秀发简单束于脑后,左右脸颊都有一道刀疤。
刀疤很深很新,未曾包扎,皮肉翻滚,带着血迹,很是吓人。
女子却像是感觉不到脸上的疼痛,一双眼睛透着与她年纪不相符的清冷与淡漠,仿佛她此时不是身处牢狱,而是位于那秀山顶峰,亦或是冰川之巅,俯瞰世间一切。
离牢房不远处,狱卒李二和张大就着牢中火把映照的光亮下吃着酒,时不时听到狱中犯人们传来的各种呼喊声,两人早已经习惯,自动屏蔽了这些声音。
“哎,张大,你说京城最近是怎么了?各种杀人、伤人事件不断,再这样下去,咱们顺天府衙大牢可要关不下这么多人了。”李二嘴里嚼着豆干感叹道。
张大一只脚踩在条凳上,抓起颗花生扔进嘴里,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咂巴咂巴嘴。
“谁说不是呢,我和你说......”说到这,张大顿了顿,四下看了看,确定周围没其他人,才小声说道:“我听说咱们京城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李二一愣,也跟着压低了声音,“不能吧,有国师在,妖邪之物怎么可能出现在京城。”
“说得也是,谁不知道咱们国师的厉害。算了,这也不是你我操心的事,顺天府衙关不下,不是还有大理寺的嘛,大理寺不行,还有诏狱,总能塞下的。
等一入秋,这牢里也要空了大半喽。”张大又抬起酒杯咂巴了口酒。
“说得也对,哎,你说这姑娘可真可怜......”还不等李二说完,就被一声怒喝打断。
“李二,张大,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当值时喝酒!”
来人是顺天府衙推官李文彬,今日是李文彬负责巡视府衙大牢。
李二、张大看到李大人前来,面色一白,忙下跪认错。
“李大人,小的错了,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望大人饶了我们这一次。”两人面露惊恐,不停磕头。
他们当然知道当值不可饮酒,可现在已是深夜子时,李大人的夫人今日生辰,李大人与夫人恩爱无比,定是会陪着夫人。
他们是算准了李大人这时怎么都不可能来大牢,才敢如此放肆。
“还敢有下次?”李文彬怒骂道。
李二、张大急了,头磕得砰砰响,额头瞬间一片青紫,“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李大人,正事要紧。”
一位跟在李大人身后,身披黑色斗篷的女子突然出声道。
女子声音听着有些苍老,应是上了年纪之人,她的身后还跟着两名同样穿着黑色斗篷的人。
李文彬这才回过神,“是,是,这边请。”
他瞪了李二、张大两人一眼,“待会再找你们算账。”随后带着人离开了。
李二、张大呼地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他们清楚自己是逃过一劫了,在府衙里,只要大人不立即发落,一切就还有挽回的机会。
两人已在心里盘算着给李大人送什么礼了。
李文彬带着人来到牢房,语气带着一丝讨好,“宋嬷嬷,我已让人给秦小姐换过衣服,可以把人带走了。”
随后李文彬又小声说道:“还请夫人放心,一切都按夫人吩咐办了。”
宋嬷嬷点点头,不动声色递上几张银票,“李大人有心了,老奴定会向侯爷和夫人回禀此事,还请李大人记着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自然自然,小的谢过侯爷和夫人。”李文彬笑着快速接过银票,揣了起来。
牢房门打开,宋嬷嬷看着背对着牢房门,看着窗外的女子,嘴角带着讥讽,出声道:
“大小姐,侯爷与夫人尚念与你之间的父女亲情,已向推官大人说明,你乃失手杀了青枝,认了赎刑,今派老奴来接大小姐回府,走吧。”
秦卿莞闻言缓缓转过身,看向宋嬷嬷,一言不发。
只一眼,宋嬷嬷就愣住了。
大小姐这脸......
想当初大小姐被接回侯府时,她的倾城之姿可是震惊了府里所有人,甚至有下人私下说大小姐比二小姐还美。
可如今这副模样,哪还能和曾经的绝世容颜沾上半点关系啊。
活脱脱一个能吓死人的丑八怪。
宋嬷嬷对上秦卿莞的一双眼睛时,心里又是一惊。
以前的大小姐,长得虽美,双眼却如受惊的小鹿,随时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任谁都可以随便欺负。
可眼前的大小姐,面容虽毁,一双眼却看上去波澜不惊,没有任何情绪,就这样看着她,似能看透一切,让宋嬷嬷心底没来由生起一股惧意。
正常女人面容被毁,不应该痛不欲生吗?
大小姐怎能如此平静。
难不成是牢里的酷刑让大小姐受了刺激,变成这样的。
对,一定是这样。
这样也好,让她长长记性,之后才能乖乖听话。
想到这,宋嬷嬷也没在多想,出声催促道:“还不快走!”
说完转身就先走出了牢房,她还着急回去向夫人复命呢。
李文彬看秦卿莞还没动,也催促道:“秦小姐,怎么还不走,莫不是还舍不得这府衙大牢?”
秦卿莞转头淡淡瞥了眼李文彬,李文彬只觉得周身的温度骤降,下意识住了嘴。
待秦卿莞离开大牢后,李文彬才暗骂自己窝囊,居然被个小姑娘吓到。
他走到李二、张大面前叮嘱他们管好自己的嘴,又回去搂着夫人一起入睡了。
此时的李文彬并不知道,从今夜开始,他将再无法睡个安生觉。
*
马车行驶在回侯府路上,宋嬷嬷本想像以前一样训斥秦卿莞几句,可不知为何,看着车上闭目不语的秦卿莞,和她脸上可怖的伤口,宋嬷嬷终是不敢开口,一路无语。
永安侯府。
马车停下,两个丫鬟扶着宋嬷嬷率先下了马车,随后冲马车上喊道:“大小姐,下车吧。”
秦卿莞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侯府,朱红大门上镶满了鎏金铜钉,门环上的铜兽头狰狞威严,门口两只石狮子雕刻精致,霸气庄严。
门楣上巨大的匾额刻着太祖亲笔所题的“永安侯府”四字,笔力遒劲,气势磅礴。
看着雄壮的侯府大门,秦卿莞在心底说了一句,“秦卿莞,你安心投胎去吧,你的仇我会替你报的。”
秦卿莞,永安侯府刚寻回的大小姐。
当年侯府先夫人在回京路上动了胎气,半路生下了她。
结果又遇到匪徒,匪徒不但席卷了所有钱财,还把刚出生的侯府大小姐给抢走了。
侯府先夫人路上早产本就伤了身子,女儿又被人抢走,生死不明,忧心成疾,生下孩子后没多久就过世了。
毕竟是侯府的骨血,永安侯这些年一直派人四处寻找这位侯府丢失的大小姐,终于在离京百里的偏僻村子里寻回了秦卿莞。
秦卿莞是被人从河边捡回去的,从小在养父母家受尽欺辱,养成了怯懦的性格。
因着这种性格,加上生母已逝,秦卿莞回到侯府,府里谁都能欺负她,下人都敢指使她干活,她根本不敢多说什么。
几天前,秦卿莞身边的丫鬟青枝落水,当时在场的下人都指证是秦卿莞故意推青枝下水,导致青枝最终溺亡。
大齐国律法,下人犯错可以鞭打、杖责,可以赶出府或者发卖,但不得动用私刑处死下人。
若有主家故意处死下人,轻则缴纳赎金,施于杖刑,徒刑一年到三年。
重则流放,最为严重的情况,主家需一命抵一命。
不过律法虽是如此,可下人毕竟是下人,有些下人的卖身契还在主家手里,主家真要有什么动作,外人又如何能知。
一般来说,若真弄死了下人,主家给家属些银钱也就过去了。
没有家属的下人,死了也就死了,一卷草席裹了扔到乱葬岗,更不可能有人替他们出头。
正所谓民不告,官不究,只要不闹到台面上,谁也不会去管这等闲事。
可谁曾想青枝溺亡后,青枝的兄嫂居然把这事闹到了顺天府衙。
有侯府众多奴仆的指证,任凭秦卿莞如何辩解自己没有推青枝也没用,最终被判处一年徒刑。
入狱后,秦卿莞受尽了各种刑具折磨,在狱卒拿刀割破她的脸的那一刻,秦卿莞彻底晕死过去。
待她再次睁开眼,内里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世界的天玄宗掌门人秦卿莞。
秦卿莞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
她上一世散尽全身修为抵挡魔皇入侵,在击溃魔皇元神的同时,她的元神也跟着一起灰飞烟灭。
可没想到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重生在了同样名为秦卿莞的女子身上。
不同的是,这个大齐并不存在于她之前的世界。
从小师父就告诉秦卿莞,这世间并非只有一个世界存在,而是有无数个平行世界组成,机缘一到,谁都可以去到不同的世界。
当时秦卿莞无法理解,如今自己亲眼看到,她才知道师父所言非虚。
她在秦卿莞体内醒来后,慢慢接收了秦卿莞所有的记忆,知道这个名为大齐的世界和她之前的世界很是相似,唯一差别就是大齐灵气实在太弱。
她刚苏醒的时候,体内灵气弱得几乎不存在,只够她堪堪修复一些这具身子因受刑造成的伤势,不至于因伤死亡。
至于脸上的伤痕,她一时也没能力去管它。
依据原主的记忆,秦卿莞知道了这具身体的原主未曾杀人,是被有心人陷害致死,她既然“借”了她的身子重生,承了这份情,那就替她报了这仇吧。
秦卿莞在侯府大门承诺会替原主报仇后,就觉得似有什么东西从体内离开了。
秦卿莞知道,这是原主最后一丝怨气离开了她的身体。
地府投胎也需要排队,待自己灵力恢复一些,替她做个法事,让她插个队,下辈子投个好胎吧,别再遇上这一世的糟心事了。
站在侯府门前的秦卿莞只觉得身子无比倦怠,之前她把最后一丝灵力用在收集了牢里的怨气打入李文彬体内,让他夜不能寐,如今她虚弱得只想好好睡一觉。
秦卿莞抬步往侯府侧门走去,一般的侯府大宅,没什么大事都不开正门的,更何况是深夜,平时大家都是从侧门出入。
“大小姐。”宋嬷嬷出声叫住了秦卿莞,“大小姐,夫人交代了你从后门回府,我这就让人带大小姐过去。”
说完宋嬷嬷以眼神示意跟她同去大牢的小丫鬟带秦卿莞去后门,她自己则是带着另一个丫鬟直接从侧门先进了府。
秦卿莞停下脚步,眼神一如既往平静。
小桃眼带鄙夷,出声道:“跟我来吧。”说完同样转身就走,压根就不把秦卿莞放在眼里,笃定她会乖乖跟着自己走后门,想当初接秦卿莞回府时走的也是后门。
小桃走出一段距离后,觉得有些不对劲,回过头,哪还有秦卿莞的身影。
她整个人都愣住了,不过一瞬的时间,大小姐人呢?
夜深人静,侯府门前很是空旷,放眼望去,哪都看不到大小姐的身影。
小桃急了,这人不在了,夫人哪会放过她。
“大小姐!大小姐!”小桃开始四处寻人。
另一边,宋嬷嬷进府后来到了锦瑟院,如今已经是子时末,锦瑟院主屋灯早已熄了。
见宋嬷嬷过来,邓嬷嬷迎了出来,压着声音,“侯爷夫人已歇下,人接回来了吗?”
宋嬷嬷点点头,“接回来了,我让小桃带她从后门进来。”
“嗯 ,夫人说让她住到清晖院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别扰了侯爷和夫人。”
清晖院,侯府较为偏远的院子,不过比起之前秦卿莞所住的破旧的冷香院要好上许多。
“好。”
宋嬷嬷刚转过身准备去安排,就见小桃哭着跑了过来,心里生出不祥的预感。
“出什么事了?”
小桃哭着说:“宋嬷嬷,大小姐......大小姐不见了。”
不见了?!
宋嬷嬷一怔,这人都接到府门口了,怎么会不见了?
小桃把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一旁的邓嬷嬷也急了,“快,快带人去找!”
夫人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人好好带回来的,若人没了,她们这些做奴仆的可得受罚了。
“小心些,别惊动侯爷和夫人。”邓嬷嬷不放心,又叮嘱道。
宋嬷嬷带着府里的护卫、下人悄悄离开侯府,四处寻找秦卿莞。
而这时侯府大小姐秦卿莞正坐在街角一个小摊上吃着馄饨。
她虽没有灵力,但走个八卦步,弄个小小的障眼法是不成问题的。
小桃到处找她的时候,秦卿莞其实就在小桃旁边,只是小桃看不见而已。
大齐没有宵禁,一些小摊贩为了生计,晚上会摆摊到很晚。
一碗馄饨下肚,秦卿莞只觉得气力回来了一些,身子舒坦了许多。
她起身准备离开,一摸衣兜,才尴尬得发现自己身无分文。
摆摊的刘伯看出了秦卿莞的窘迫,笑着说道:“小姑娘,大晚上你一个人在外不安全,快点回家吧,这馄饨不要钱。够吃了吗?不够我再给你上一碗。”
在刘伯眼里,一个小姑娘大晚上戴着面纱还不回家,定是遇到什么难处了,他能帮就帮一下了。
秦卿莞很是不好意思,她堂堂天玄宗掌门人还从来没为钱发过愁。
唉,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她抬眼看向眼刘伯,刚想道谢,突然眼睛微眯。
这刘伯......
秦卿莞再也顾不上道谢,飞快掐指,对刘伯说道:“老伯,你别摆摊了,快收拾回家,你儿媳妇要生了,找个大夫同去,快,不然就来不及了。”
刘伯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秦卿莞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儿媳妇确实快生了,可算算时间至少还有半个月呢,怎么可能这个时候生产。
还有,眼前这个小姑娘和他素未谋面,她又如何知道自己儿媳妇要生了呢?
秦卿莞拿过支筷子沾了些馄饨汤,拉过刘伯的手,极快地在上面画了几笔。
“老伯,到了家里,若遇到什么,就把手放在你儿媳腹部。”
刘伯整个人都是懵的。
“快啊,老伯,不然来不及了,记得一定要带个大夫回去!”
刘伯看着小姑娘着急的样子,直觉她不像在骗自己。
况且被人这样一说,刘伯心里总是不安,反正大晚上也没多少生意,他干脆真的收了摊往家赶,就算是图个心安。
路过一家医馆时,刘伯想到小姑娘说的话,鬼使神差敲响了医馆的门,请了大夫。
刘伯家在城西,待他带着大夫赶到家门口时,刚好看到自家老婆子一脸焦急打开了房门。
一开门看到刘伯,刘婶有些错愕,“老头子,你怎么回来了?”
刘伯看到自家老婆子的样子,知道家里出事了,下意识问道:“是不是秀英要生了?”
刘婶急着说道:“秀英之前不小心摔了一跤,动了胎气,李家婶子说她难产,让我快去找大夫,迟了就来不及了。”
李家婶子是附近有名的稳婆,她说要找大夫定是儿媳出大问题了。
刘伯一惊,也顾不上什么,忙说道:“我把大夫带回来了。”
“大夫,快请。”他也没空给自家老婆子解释情况,忙把大夫请进屋里。
屋里秀英躺在床上,额头上全是汗,面色苍白如纸,整个人已晕了过去。
生产过程中产妇晕过去,哪还有力气生孩子,极有可能把孩子憋死在肚子里。
看到大夫来了,李家婶子松了口气,把产妇情况快速说了一下。
大夫快步走到床边替秀英诊脉,拿出银针给秀英施针。
待大夫施针完毕,秀英轻哼一声,悠悠转醒了。
见此,李家婶子松了口气,“好了好了,人醒来就有救了,有救了,秀英,快用力,快用力,孩子快出来了。”
可没一会,李家婶子脸色又变了,惊叫出声,“不好,这孩子怎么脚先出来了!”
孩子脚先出,是难产!
一个不小心产妇和孩子都不保。
守在屋外的刘伯一听这情况,脸色发白,刘婶直接哭出声来。
这可怎么办?!
这时,刘伯突然想到小姑娘说的话,看了看自己的手,一咬牙就冲进了屋里。
刘婶和刘伯的儿子一时没反应过来,根本来不及阻止。
刘伯冲进屋里,二话不说就把手掌放在了秀英肚子上。
虽说公爹进儿媳的产房有违常理,可如今是两条人命,刘伯哪还顾得上这些。
说也奇怪,刘伯的手放在儿媳肚子上的一瞬间,就感觉自己手上似有一股气钻进了儿媳的肚子里。
下一秒,李家婶子惊呼出声,“孩子脚缩回去了,孩子脚缩回去了!!”
刘伯走出屋子,没一会就听到屋里传出了孩子的啼哭声。
李家婶子抱着一个襁褓走了出来,脸上带笑,“刘哥,刘嫂,恭喜啊,是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我接生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孩子能自己把脚收回去,乖乖调了个头,看来是个有福的孩子啊。”
刘伯送走了大夫和李家婶子,就呆呆坐着,一言不发。
刘婶有些奇怪,问出了一直闷在心里的疑惑,“老头子,你怎么知道秀英难产,提前把大夫带回来了呢?还有你之前冲进屋里那......那样是做什么?”
当时情况紧急,又是大晚上的,刘婶根本来不及让人去请刘伯回来,刘伯是如何知道家里情况的,像是能未卜先知似的还把大夫给请过来。
李家婶子刚才也说了,若大夫再晚点来,秀英醒不过来,她和孩子都活不了。
而且公爹进自家儿媳生产的屋子,把手放在儿媳的肚皮上,若传出去,还不知道别人会编排些什么。
好在刘婶了解自家男人,他这样做,肯定有他的原因。
刘伯闻言缓缓转过头看着刘婶,目光有些呆滞,“老婆子,我遇到神仙了!”
被称为神仙的秦卿莞此时却有些犯难。
之前她看到摆摊老伯子女宫一片灰暗,算出了他儿媳和孙子有难。
好不容易吃了馄饨恢复的一点点灵力又被她凝成符咒画在老伯的手心,救了老伯儿媳和孙儿一命。
现在的她又饿又累,没钱吃东西,只能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秦卿莞抬头看了眼天上被薄雾遮住的月亮。
没钱,只能在城郊找了个废弃的庙打起了坐。
虽说这个世界灵力薄弱,可也不是一点没有,打坐一晚多少也能恢复一些。
大齐如今算得上是国泰民安,虽说晚上会关城门,但还是人性化地留了一道小门,供晚间有急事之人进出。
秦卿莞现在这副模样,都不用刻意假冒重病,本就是重伤之人,守门人查检一下也就放行了。
至于侯府那边,她压根不急。
侯府的人之前巴不得她死了,现在却主动替她“开罪”,还交了钱,只证明一点,他们需要她做什么事。
既然有求于她,那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侯府她是要回去的,不然怎么替“秦卿莞”报仇。
不过她要侯爷来亲自接她回去!
秦卿莞打了会坐,感慨这身子太过柔弱,很难聚起灵气。
那种感觉就像上一世,她的经脉有手指般粗细,能任由充沛的灵气在体内循环运转。
而如今这具身体里的经脉还没一只筷子粗,灵气又少,都不知何时能恢复她前一世的修为。
不恢复修为,她如何打通回去的通道啊。
突然秦卿莞猛地睁开了眼睛,快速起身找个庙里偏僻的地方隐下了身形。
没一会,庙里进来了两个乞丐,一老一少。
小乞丐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扶着老乞丐坐了下来,从衣兜里掏出半块沾了泥土的饼,拍了拍上面的泥,递给老乞丐。
“爷爷,你吃。”
老乞丐摇摇头,笑道:“幸儿吃,爷爷不饿。”
“爷爷不吃,幸儿也不吃。”幸儿一脸坚持。
老乞丐无奈,只得接过饼,把饼掰成两半,递了一半给幸儿,“那幸儿和爷爷一起吃。”
“好!”幸儿接过小半块饼,很是开心地吃了起来。
刚咬了一口饼,幸儿突然身子一怔,手里的饼吧嗒掉在地上,目光变得呆滞无神,头缓缓转向老乞丐。
还没等老乞丐反应过来,幸儿一把掐住老乞丐的脖子,双目赤红,嘴里怒吼着,“给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