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了!攻进来了!攻进来!快跑啊!”“太子败了!呜呜呜...为什么会这样?”“洛府被包围了!快跑啊!”...院子里,身穿桃红色马甲的小丫鬟们提着裙摆狂...

“不好了,不好了!攻进来了!攻进来!快跑啊!”
“太子败了!呜呜呜......为什么会这样?”
“洛府被包围了!快跑啊!”
......
院子里,身穿桃红色马甲的小丫鬟们提着裙摆狂奔,像一群无头苍蝇一样乱飞乱撞。
远处,暮色像打翻的朱砂砚台,将洛府三十六重飞檐染成血色。
檐角铜铃被北风扯得发狂,叮叮当当活像催命无常摇着引魂幡。
一队玄甲骑兵撞开楠木正门时,满园金丝菊被铁蹄碾作泥,空气里浮动着铁锈与檀香交织的诡异气息。
“瑾瑶,瑾瑶,快醒醒!快醒醒!”一个女子哭着喊道。
话音未落,后头窜出个扛麻袋似的壮实丫鬟。
碧落抬脚就把鎏金鹤嘴香炉踹进荷花池,背上驮着昏迷的洛瑾瑶健步如飞,腰间两柄菜刀哐当作响。
“瑾瑶!”
碧落一阵惊呼。
她的身材原本就比洛瑾瑶壮硕,加上她会些拳脚武功,情急之下,她使出了十成十的功夫,猛地挣脱官兵的束缚冲了过来。
直到被碧落紧紧搂在怀里,洛瑾瑶才慢慢回过味来。
这根本就不是在拍戏!
在现代社会,没有哪个女演员会有如此的真功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瑾瑶!你没事吧?”烟萝也扑了过来。
三个人紧紧搂在一起,像是受惊的小动物,瑟瑟发抖,相互抱着取暖,寻求安慰。
“行了!既然人都到齐了,就都带上来吧!”一阵冷冽的声音朗声响起。
“是!九爷!”有人大声应道。
没一会儿......
哭喊着......呼叫着......
呼啦啦一堆人被押到院子中央。
洛瑾瑶循声望去,当她抬眼看见人群中的领头人时,浑身如遭雷击,一动不动,死死紧紧盯着对方。
对方或许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也向她看来。
他的目光幽深复杂,有愧疚,有惋惜,还有深深的无奈。
洛瑾瑶使劲闭了闭眼,再睁眼,眼前的人还在,不是梦!
可这怎么可能呢?
父母和哥哥车祸去世时,她才五岁。
那时候父亲洛震岳不过三十多岁,正值盛年,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志得意满,他那时刚刚担任江大大学哲学系主任。
眼前的男人四十多岁,几乎就是洛震岳中年的样子,一样温婉明亮的眼神,一样风流倜傥的神情。
只是与三十多岁的洛震岳相比,眼前的男人多了深邃和阴沉,浑身上下有种中年人的沉稳和内敛,还有......还有位居高位的那种睥睨和傲慢。
洛瑾瑶目光慢慢移动,当她看见男人身边的其他人时,她的眼睛瞪得犹如铜铃一般大小。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呢?
男人右手边那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不就是哥哥洛子谦长大后的模样吗?
谦谦君子,温文尔雅。
只是此时被人押着颇有些狼狈,几缕凌乱的头发翘在耳畔旁。
男人左手边哭泣的女子抬起头时,洛瑾瑶整个人凌乱了。
她居然是宋玉环!
洛瑾瑶此时才恍然大悟,她不是在剧组,她是穿越了!
她看过无数本穿越的小说,没想到这种诡异的事情居然发生在自己上。
魂穿,身穿,她这是什么穿法?
如果说,她是穿越到了另一个与父母亲同在的异世空间,那宋玉环又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不是把她推下山崖的吗?
难道她也是死了?
她又是怎么死的?
无数个诡谲的问题在脑海中盘旋。
等等......
那母亲呢?
从小,母亲胡芳荣是最疼她的人。
可是,那时候她骄纵的厉害,一直嫌弃母亲木讷寡言,经常对她大呼小叫。
车祸前的前一天,她还对着母亲又吼又叫。
好脾气的母亲温柔地拍拍她的头顶说,
“瑶瑶,乖啊。再过一个礼拜,我们就来接你回家上学。哥哥要上辅导班,我们得先回去——”
洛瑾瑶根本没听她说完,狠狠打了她一下手臂,转身跑向外婆家的后山。
可谁知道......
那一次却是她和父母、哥哥的最后一次诀别。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抱一抱他们。
外婆受不了打击,不到一个礼拜也去世了。
至此,她成了没有任何亲人的孤儿。
不知何时,洛瑾瑶已经泪流满面,这难道就是上天给她的恩惠吗?
让她在死后穿越到另一个有父有母有哥哥的世界。
如果这样,那也实在是太好了!
她一定要找机会跟母亲道歉,一定会好好对待母亲,哦,还有父亲和哥哥。
她高兴的几乎要破涕为笑,她咧开嘴急忙在人群中搜索母亲的身影。
洛子谦右手边果然有个妇人哭得几乎要昏厥过去,她整个身体靠在他的身上。
洛瑾瑶急切地想看清她的脸。
无奈妇人的脸一直深埋着。
洛瑾瑶急得眼球都快瞪出来了。可惜她浑身酸弱无力,除了眼球能动,全身一动也不能动。
她正跟自己较劲间,那道冷冽冷酷的声音再度响起。
“首辅大人,怎么样?你们是不是还在等太子来救你们呢?”
洛震岳仰头大笑一声,责问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九爷,您什么意思?太子是太子,洛府是洛府。太子想干什么,跟我们洛府有什么关系?”
豹子男顺手一扬,黑色的长袍在金色的夕阳下猎猎飘扬。
起风了,檐角铜铃被北风扯得越发叮咚作响。
冬天的太阳有气无力的挂在天上,只有光亮,没有温度。
男人几步走到洛震岳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道,“首辅大人,你以为你把女儿接回洛府,别人就不知道你的打算了吗?”
“哼,可惜你这只千年狐狸也有漏算的时候。我的好大哥萧煜轩居然是个痴情种!他在宫里政变失败后,你猜他唯一的要求是什么?”
说着,他微微弯下身,冰冷的目光死死地盯住洛震岳。
后者眉头轻动,冷漠地说,“他的要求跟我们洛府没关系。”
“不不不......”九爷伸出右手食指摇了摇,“不仅跟你们有关系,而且是特有关系。他说,他可以承认自己有谋反之心,但他最后唯一的要求,是要本王保证洛玉环以及你们洛府的女人们都活着——”
“哈哈哈哈......”九爷没说完,自己都被逗笑了,“我们萧家还真都是痴情种,个个都是怜香惜玉的男人。”
说着,他状似无意地看了紫色男人一眼。
萧煜鹭一脸尴尬地说,“九哥,你看我干嘛?我又不是。”
九爷冷笑一声,目光扫了洛瑾瑶一眼。
洛瑾瑶被他阴冷锋利的眼神射的浑身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但她依旧大胆地回视着她。
既然老天重新给了她一个与亲人团聚的机会,她就务必要保全所有人!
目光滋滋对峙中,洛震岳惨烈的笑声再度响起,他恨铁不成钢地骂道,“那个扶不起的猪大肠!罢了罢了!天要亡我洛家,都是命,都是命啊!”
洛瑾瑶一听,急得不行。
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穿越吗?老天不是重新给机会让他们相聚吗?
还没开局,洛家人又要全军覆没?
急火攻心之下,洛瑾瑶只感觉有股热流自丹田之处直冲喉咙,仿佛要脱口而出,又被死死卡住。
碧落感受到她的变化,死死按住她的手臂,轻声道,“瑾瑶,别乱动!”
洛瑾瑶挣扎间,看见洛子谦旁边的妇人快速抬了一下头。
当她看清她的脸时,呼吸骤停的刹那,目瞪口呆。喧闹人潮褪成无声背景,耳鸣尖锐如玻璃碎裂。
跨越时空的重逢竟凝在旧电影胶片里,妇人仍穿着那件乌红色的外套,苍白地站在十步之外。
那妇人居然不是胡芳荣,是一张完全陌生人的脸!
妇人瘦瘦的脸上充满精明、冷漠和刻薄,完全不是母亲胡芳荣的圆润和慈祥。
洛震岳没变,洛子谦没变,那母亲去哪里了?
难道这个空间里没有她了吗?
还有宋玉环。
刚刚九爷喊她叫洛玉环,应该是当今的太子妃。
她怎么又变成了洛震岳的女儿?
那她洛瑾瑶又是什么身份?
难道真的是洛家的一名丫鬟?
无数个谜团在她心头盘旋.....
疑惑间,九爷手一挥,一个太监模样的男人捧着圣旨宣布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洛氏勾结太子谋反,念其祖上为大庆国做出的贡献,特赦洛府女眷。洛玉环废黜其太子妃之位,永居冷宫,其余女眷发配乡下。洛府男子发配宁古塔,特此昭告天下,钦此!”
圣旨宣布完,洛瑾瑶明显听见洛府男人们松口气的声音,女人们则是嚎啕大哭!
尤其是洛子谦身旁的老妇人抱着洛震岳哭喊,“老爷,老爷,这可如何是好?”
洛震岳则是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夫人,能活着就好,能活着就好!”
洛瑾瑶进一步确认了那瘦脸妇人就是洛家的夫人,那胡芳荣呢?
她真的不在这个世界吗?
一时间,洛瑾瑶绝望到透顶,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落。
“带走!”一阵厉呵后,官兵们把洛府的人分成两队,一队男人,一队女人。
闹闹哄哄中,碧落抱着洛瑾瑶也加入女人的队伍。
洛瑾瑶看见一黑一紫两个高大的男人带着风从她们身后越过。
紫衣男人经过她时,还向她眨眨眼,轻声说,“以后出门不用钻狗洞咯!”
洛瑾瑶还沉浸在没看见胡芳荣的绝望中,听到他的话,狠狠地翻了他一个白眼。
紫衣男人呵呵笑着,快步跟上黑衣男人。
再惊心动魄的喧闹都有落幕的时候。
一群掌管生死的大人物走后,是獠牙开始的舞台。
官兵们吆喝着把男人们带上锁链、脚链。
女人们哭喊着想扑向自家男人,被官兵们残忍地拿着皮鞭抽走。
洛玉环气得大吼一声,“住手!你们还有王法吗?”
领头的络腮胡子官兵冷笑一声怼道,“洛玉环,你还以为你是太子妃吗?九爷没把你们送入教坊就不错的了。”
“放肆!”洛玉环刚想抬手扇他耳光,被洛子谦赶忙拦下,转头对着络腮胡子求饶道,“官爷,小妹被我们宠坏了,还望官爷大人不记小人过。”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往络腮胡子手里塞了一样东西,“麻烦官爷行个方便,让我们跟家眷们道个别。”
络腮胡子偷偷颠了颠手上的钱袋子,点点头,佯装公事公办道,“那就麻溜点!给你们半炷香的时间!”
“谢谢官爷!”
络腮胡子一挥手,官兵们整齐划一地退出了几丈远。
洛家女人们又抱着男人们哭了一通。
洛震岳最先反应过来,朗声道,“都别哭了!德芬,你带着女眷们回望州老家。前些年,我就派人在那安置过宅子,你们过去,生活总是不成问题的。家里的事,就靠你了!”
赵德芬哭得几乎要倒在洛玉环的怀里,她哭喊道,“可玉环怎么办呀?她这辈子可是毁了呀!冷宫那个地方是人住的地方吗?老爷,宁古塔天寒地冻的,你们怎么能受得了?”
洛震岳快速看了洛瑾瑶一眼,转头跟赵德芬小声道,“我们洛家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德芬,你打起精神,我们洛家就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赵德芬被他一提点,像是醍醐灌顶了一样。
她用手背抹了抹眼泪,哽咽着说:“老爷,您放心。你们保重身体,我会打点好一切的。我们洛家不会败!”
一瞬间,瘦弱的妇人宛若被打了鸡血一样,浑身气场全开。
洛震岳很高兴赵德芬又鼓起生活勇气,欣慰地点点头。
络腮胡子一声大吼,“该上路了!”
院子里又是一阵阵哭喊声,吵闹声。
男人们一步三回头地被官兵们驱赶着走出院子。
洛瑾瑶眼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急得猛一使劲,喉咙间的丹田之气破口而出,她大喊一声,“爸爸,哥哥,我妈呢?”
她的声音洪亮如钟,整个院子的人都被惊得看了过来。
洛震岳更是惊得一个趔趄,被旁边的洛子谦一把搀扶住。
洛震岳头也不回地小声道,“我们走!”
洛家的男人多,长长的队伍里,官兵们不知道那个丫鬟对着谁喊的。
只是觉得她说的话好生奇怪,爸爸?
爸爸是个什么东西?
官兵们看了洛瑾瑶一眼,扭头呵斥着男人们走了。
赵德芬听到洛瑾瑶的话,心头也是一惊,她跟洛玉环对视一眼后,跟旁边两个壮硕的中年妇女点点头。
没一会儿,两个中年妇女从侧门里带出来一个高头不高的微胖女人。
女人嘴里被塞上布,一左一右被人架着拖出来。
她对着洛瑾瑶的方向,哭着直摇头。
待她们走近,洛瑾瑶看清被绑的女人时,她整个人崩溃了。
急火攻心,她怒吼着叫道,“妈妈.......”
一时间,怒气冲破穴道,她猛地从碧落怀里坐起。
说时迟那时快,碧落接触到洛玉环的眼神,一个手刀砍在洛瑾瑶的脖颈。
洛瑾瑶倒下前,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瞪向碧落。
碧落冷漠地说,“我们本来就是大小姐的人!”
“碧落,你的手也太狠了......”是烟萝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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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瑾瑶再次醒来时,是在一张简单破旧的床上。
床架上曾经精美的雕花已经斑驳,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原本华丽的帷幔也褪色成了暗淡的灰色,无力地垂落在床边,仿佛连它也感到疲惫。
屋里昏暗阴冷,摇曳的豆火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身旁一个女子的声音悠悠地响起,“醒了?”
洛瑾瑶一骨碌爬起来,看见洛玉环披头散发地坐在床边,碧落和烟萝站在不远处。
烟萝在小声地哭泣,碧落则是皱着眉头轻扶着她的肩。
洛瑾瑶一时间有些发懵。
眼前的人明明就是宋玉环,样貌神色,几乎是一模一样。
可她知道,这里不是她生活的现代空间。
这里的装饰跟她在影视剧里看见的冷宫一模一样。
那眼前的人真的是宋玉环吗?
洛瑾瑶舔了舔嘴唇,试探着问,“宋玉环,你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