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城隍庙。漫天风雪裹挟着寒气吹打着破败的庙门。本应高高在上的侯府千金蓬头垢面,缩在一群乞丐中。姜许意拢着墨狐大氅,笑靥如花。“姐姐,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城郊,城隍庙。
漫天风雪裹挟着寒气吹打着破败的庙门。
本应高高在上的侯府千金蓬头垢面,缩在一群乞丐中。
姜许意拢着墨狐大氅,笑靥如花。
“姐姐,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被自己亲人毁去容貌、砍断手脚的滋味不好受吧?”
姜知雪抬眸,她的舌头已经被割去,只能嘶哑着声音追问。
“为......为什么?”
“啪——”鞭子破空声划破破庙空气。
姜许意的鞭子狠狠抽在姜知雪身上。
姜知雪闷哼一声,鲜血飞溅。
“为什么?
你还有脸问为什么!
谁让你和我抢!
谁让你挡我的路!”
姜许意每说一个字,就挥起一鞭,但她尤不解恨!
“拿过来!”
身后的丫鬟闻言立刻端过一碗汤药。
姜许意接过,蹲下身来,欣赏着姜知雪的狼狈。
“姜知雪,你不是自负聪慧过人吗?
那我就让你做个傻子!”
“这可是方大夫的秘方,喝下它,你这辈子,就如同三岁小儿,是不是很有意思?”
姜知雪猛地抬头,早已无悲无喜的面庞上再次出现恐惧的神色。
不!
不要!
怎么对她都可以,但绝不能夺去她的神志啊!
十年前,蛮夷入侵,先帝猝然驾崩。
九位皇子为夺皇位陷入无休止的纷争。
姜父茫然不知如何站队,是姜知雪女扮男装,毅然投入三皇子阵营,为他出谋献策。
三皇子继位之后,姜知雪又以“问竹先生”之名,入营为军师。
征战八载,凭借姜知雪的计谋,景朝军队连夺边关一十八城,生擒蛮夷王,迎回和亲公主。
自此国泰民安,姜知雪也假死归家。
从龙定国之功,让姜家得封异姓王侯,享尽荣华。
姜知雪原以为能够与家人一起,享半世安乐,却未曾想过,父母身边早已有了姜许意。
面对她的质问,父亲横眉冷对:“女扮男装本就是欺君之罪,你是要连累全家吗?”
母亲抹着眼泪:“意儿代你在我们身边尽孝十年,你怎么容不下她?”
兄长站在姜许意身前:“许意便是比你好千万倍,你尽早断了那些不该有的念想。”
十年阴谋算计,姜知雪对于亲情的渴望远胜于常人。
一时糊涂之下,她竟然让出了千金之位。
可为什么!
为什么姜家荣誉满门,得免死金牌,恩宠惠及十族五代,姜许意也得到了父母兄长的偏爱,被赐婚太子,他们还不肯放过自己!
姜许意捏着姜知雪的下巴,将滚烫的汤药全部灌入姜知雪口中。
姜知雪抵死挣扎,喉咙深处发出呜咽声。
就如同那天,她不过是与姜许意有些许口角,姜家人便一个个用失望至极的眼神看着她。
“果然是在外野惯了,到底是没有家教的东西!”
“我们姜府好吃好喝待着你,竟养出一个白眼狼!”
“你连许意的一根发丝都比不上,怎么敢的啊?”
盛怒之下的兄长姜枭然,用迷 药迷晕了她之后,用钝刀一点一点,切下了她的四肢。
沙场征战,本是见惯了血腥的她,那一刻是真的怕了。
她哭喊着求饶,拼了命地向姜许意道歉,拼了命地求爹爹娘亲还有兄长,希望他们能够放了自己。
母亲微微皱眉:“这般聒噪让旁人听去了可不好。”
于是,她被灌下了哑药。
父亲略略欣慰:“枭儿虽是鲁莽了,但也算替我们解决了一个隐患。
他日圣上若知道知雪是问竹先生,我们定然会受到连累。”
于是,她被划花了脸,丢到了这座离京城数百里的破庙之中。
如今,姜许意又要剥夺她的神志,让她彻底成为一个废人!
不给她留下一丝一毫的活路!
姜知雪算计了一辈子的人心,终究是没有算到血缘至亲也可残忍至此。
汤碗见底,姜知雪被姜许意随手推倒在地,如同一滩软泥。
姜许意抽出苏绣的手帕,嫌恶地擦拭玉指:“把这里清理干净,什么都不许留下。”
丫鬟得到授意,将携带的烈酒泼洒在庙中,就连殿上的神像都未曾放过。
姜许意举着火把最后看了一眼姜知雪,脸上俱是畅快。
“永别了,姐姐。”
“轰——”蓦然间,雷声轰鸣,三九隆冬之际,竟有天雷闪动。
姜许意的手一抖,火把倏然落地。
巨大的火龙腾空而起,片刻之间,已将整座城隍庙吞噬殆尽。
“走、快走!”
一连串的变故令姜许意花容失色,管不得其他,便要仓皇逃离。
而雷声也唤醒了姜知雪。
她强行压制住蚀骨灼心的疼痛,在临近
疯狂的边缘找回一丝神志。
她的血已经流干,她的泪已经凝固。
但她不甘心!
她不甘心啊!
强烈的悔恨与不甘催生出了最后的力量。
姜知雪咬牙向前翻滚过去,然后猛地起身,从后撞向姜许意!
“啊!”
姜许意猝不及防,被姜知雪扑倒在地,身上的墨狐大氅在落地的瞬间便沾上火光。
“姜知雪你个疯子!
你放开我!
啊啊啊!”
姜知雪张开嘴巴,无声大笑起来。
姜许意,你害我一生,便留下给我陪葬吧!
只不过再来一次,她绝不会重蹈覆辙了......——“停下!
快停下!”
马车因为来人的阻拦骤然停步,剧烈的颠簸打断了姜知雪的回忆。
她撩起帘子:“何事?”
来人是姜府的仆役,面对姜知雪的问询,态度也没有恭敬多少。
“大小姐,老爷夫人让你不要进京,先到城外的庄子休息一段时日。”
姜知雪勾起唇角,露出玩味的笑容。
许是老天怜悯,再次睁眼,姜知雪竟然回到了自己将将假死,重回京城的时候。
上一世,姜家也是这么安排的,当时的仆役说是父母怕她颠簸劳累,耽误庆功宴席。
她并没有多想,还觉得父亲母亲考虑周全。
实际上,他们向自己谎报了庆功宴席的日子,待她赶到京城,姜家已经向所有人宣布了姜许意侯府嫡女的身份。
重来一次,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让姜家顺心。
“替我回禀父亲母亲,知雪多谢他们挂念,庄子在哪?
前方带路吧。”
青石镇,姜家外庄。
“小姐,您身子不好,仔细风些。”
丫鬟素容搀扶着姜知雪走下马车。
不知是不是上一世的遭遇太过痛楚,醒来之后,姜知雪接连发了三日高热,此番着急进京,尚未痊愈。
送信仆役冷眼看着主仆二人皆穿着素净、不施粉黛,穷酸的紧,不由白眼相加。
“大小姐,我这路也带到了,就先走了。”
姜知雪笑容得体:“请。”
等到仆役骑马走远,姜知雪笑意收敛,覆上冰冷寒霜。
“素容,给他点教训,留条命、能说话即可。”
素容领命,飞身而起,追了上去。
姜知雪自然不会真心要来庄子修养。
这一次,她绝不会傻到用自己的功勋为他人铺路。
姜家这些罔顾人伦、只知吸血的败类,也该为前世的姜知雪谢罪!
因此,姜知雪并未像之前一样遣散亲信,只身回城。
她精心挑选了三名信得过的下属。
除却装扮作贴身丫鬟的影卫素容,两名随行的小厮赵金河与温箬也是她的人。
姜知雪理一理素白色披风,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护国寺。
若是她没有记错,此刻当朝太后正在寺中为国祈福。
如今问竹先生的死讯已然传到京城,她不可贸然吐露真相,欺君的罪名压下来,任谁也承受不住。
她的身份,只能是问竹先生的胞妹。
可若想一举逼着姜家承认,还需借力。
太后娘娘,就是不错的人选。
她原是先帝的废妃,若非问竹先生一力保举三皇子即位,她怕早已身首异处。
心中有了计较,姜知雪便吩咐二人先行入庄,自己前去护国寺。
昏黄古殿,梵音缥缈,却并没有其他香客。
姜知雪上过香,找到方丈。
“大师,我阿兄客死他乡,尸骨无存,我该如何做,才能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说着,她的眼睛便红了起来。
方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节哀。
恐怕需要设坛招魂,做法超度。”
姜知雪犹豫片刻,又问:“可是我阿兄功在社稷万民,普通的法事怕是......”言语间,偏殿的帘子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方丈神色也微微诧异:“若是功德无量,确实需仔细定夺。”
姜知雪福了福身:“多谢方丈,小女子孤身在外,不便多言,他日归家,再来请教方丈。”
语毕,她小心地从袖中拿出一本经书。
“这是我抄写的血经,不知能否烦劳方丈,代我为阿兄祈福?”
“姑娘心诚,贫僧不敢推辞。”
姜知雪又跪了许久才离去。
望着她消瘦的背影,偏殿的帘子后传来一道慈祥的声音:“大师,那姑娘的经书可否让我一看?”
随后,一名老妇走出,将血经恭恭敬敬接过,弯着腰送了进去。
太后粗略一翻,长长叹息道:“是个顾念血肉亲情的好孩子,这么厚的经书,不知要费多少气血。”
“只是她口口声声说自家兄长功在社稷,也吹嘘太过了。”
方嬷嬷试探着问:“那奴婢去查一查?”
太后微闭双眼,许久之后才点了点头。
——姜知雪回到庄子时,素容已经办完差事。
“小姐,那人狗眼看人低,奴婢就刺瞎了他的双眼,丢在山林里了。”
“很好。”
姜知雪略略点头,并未多问,素容的本领她是信得过的。
不多时,赵金河敲门进来。
“小姐,还真让您猜对了!
已经有人在庄外打听我们了。”
哦?
太后的动作倒是快得很。
她原本打算,太后若没有注意到自己,明日还要再去一趟。
而如今,只要太后知晓了她姜家千金的身份,她的计划便成功了大半。
太后感激问竹先生不假,但她耳根子软。
上一世,太后先参加了圣上为景朝大军举办的庆功宴,便认定了姜许意才是真千金。
对她这个冒功领赏、不知廉耻的假千金可以说是处处刁难。
因此,她不光要抢占先机,还要扎稳自己在太后心中的地位。
三更天,月朗星稀。
青石镇外一座许久无人居住的宅子忽起大火,更有人听到贼人杀人灭口的喊声。
不到清晨,住在护国寺内的太后便得到了消息。
她顾不上梳洗,急急带着内卫前往查看。
刚出寺门,就看到素容扶着姜知雪,两名小厮一前一后护着她们,踉跄着逃难而来。
见有人,两名小厮跪下便磕头:“贵人!
贵人求您救救我们家小姐!”
此时太后已经知道姜知雪乃是问竹先生的亲生妹妹。
她的脸上带了焦急:“这是怎么回事?”
温箬又磕了个头:“贵人!
实不相瞒,我们小姐是定远侯府的嫡小姐,这次回京是带了问竹先生的遗物。”
“不知道哪个天杀的泄露了我们的行踪,小姐遭人追杀,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啊!”
“好大的胆子!”
太后看了眼烟熏火燎的几人以及陷入昏迷的姜知雪,怒从心起。
“方嬷嬷,快带姜小姐回寺疗伤,再让内卫前去探查!
不可放过一个贼人!”
——姜知雪悠悠转醒,发现自己正在一辆马车之中。
太后坐于另一侧,雍容端庄却分外和蔼。
“孩子,你醒了。”
姜知雪缓了片刻,才茫然道:“我这是在哪里?
您是谁?”
方嬷嬷笑道:“姜小姐,你忘了,你遭贼人毒手,可是我们太后娘娘救了您,现正在赶往京城的路上呢。”
姜知雪大惊,挣扎着起身拜下去:“臣女多谢太后隆恩,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哎哟,快起来,你身子这么弱,哪能久跪?”
她低着头,极慢极慢地笑了出来。
看来这一出苦肉计,唱到了太后心里。
现在由太后亲自送自己回府,姜家人怕是不想迎她也不行了。
马车摇摇晃晃驶入京城,商贾云集,人头攒动。
盛世安康的模样。
街头巷尾,则是一片缟素。
祭奠的,正是为景朝天下殚精竭虑的问竹先生以及万千沙场亡魂。
这是当今圣上的旨意,七日国殇,而后才是十万大军班师回朝的庆功宴。
马车停在定远侯府,素容下车叩门。
许久之后,门房才慢悠悠开门。
他上下打量了眼素容,便不耐烦了:“滚滚滚,哪来的无知贱民,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她是废妃之身,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贱民”二字。
这姜家才刚获封定远侯,下人就这般轻狂?
姜知雪心中轻笑。
前世她虽然是几天之后才回府,但姜家人什么德行,她可再清楚不过。
今日定然有好戏看了。
素容做出被吓到的模样:“这位哥哥,奴婢是随着大小姐一起来的,并非闲杂人等。”
“大小姐?”
“正是,小姐陪二公子征战沙场,此番是带着二公子的遗物回来的。”
“我呸!”
门房啐了一口,“什么玩意,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这模样,还敢来冒充侯府小姐?”
“告诉你,我们小姐好好地呆在侯府,哪去过什么劳什子沙场?”
“青天白日的,晦气玩意!”
素容又急又气,脸色瞬间涨红:“你怎么能这么说小姐?”
“快滚,小爷没工夫和你们耗!”
太后与姜知雪在马车中,将二人对话听在耳中。
太后眉心微动:“知雪,姜家不知道你回来吗?”
姜知雪面色惨白:“臣女也不知,许是送信的人耽误了,父亲母亲没接到消息?”
“荒唐!”
太后不悦道,“毕竟是亲生女儿,虽不曾为朝廷效力,却也不顾边关艰难,陪伴兄长身侧,为人父母怎么能如此糊涂!”
方嬷嬷与姜知雪坐在一侧,忽然出声。
“姜小姐,既然下人不懂事,你不妨亲自去说,有什么证明身份的信物,也好拿出来,免得让京城百姓,白白看笑话。”
姜知雪低垂着眉眼,柔声应下:“嬷嬷说得对。”
她起身下车,太后才要阻拦,方嬷嬷却低声劝阻道:“太后,这位姜小姐身份不明,奴婢觉着,您还是先别插手。”
太后神色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姜家的下人都不认她,难不成真的是假冒的?
下车站稳,姜知雪雍容雅步,仪态端庄,无端给人一种不可冒犯之感。
她取下随身包袱,递给素容:“这是哥哥的遗物,烦请交给父亲母亲查阅,到时便知我身份。”
她的一举一动被太后看在眼里,不由地点头称赞:“不卑不亢,从容大气,倒是有几分问竹先生的影子。”
方嬷嬷附和:“太后说的是,只是是与不是,还未可知。”
素容双手接过,却不想刚走上前,东西就被门房一掌打翻。
一把折扇与上百封家书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你!”
素容登时气坏了,声音都提高了三分。
赵金河与温箬也站了出来。
“怎么回事?
一大早吵吵嚷嚷的?”
忽然,门后有一道威严的身影踱步而出。
“张总管!
这人非说是咱们大小姐,还要硬闯!”
门房急忙低头哈腰地告状。
张寿顺着门房的手指看去,在见到姜知雪的刹那,眉间压上了阴沉。
他在姜府做了二十年管家,门房不认识大小姐,他可认识。
但......老爷夫人不是不准她回来?
眼珠一转,张寿便厉声呵斥:“哪来的无耻之徒!
来我们侯府闹事?”
姜知雪假意惊讶,语气焦急:“张总管,你怎么不认识我了?”
门房“嘿”了一声:“说你胖还喘上了?
张管家都说你是骗子了,还装!”
张寿山羊胡抖了抖:“像你们这种下九流的东西,我怎么会认识?
要是不走,可别怪我动粗了!”
马车内,方嬷嬷望向太后:“若是连管家都不认识,这位姜小姐恐怕......”太后失望地摇摇头:“没想到,我们都让她瞒过去了。”
眼见张寿拒她千里,姜知雪不仅不曾慌乱,反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一早便料到,姜家不会让她轻易进门。
但她可是真真正正生在姜家,长在姜家的嫡小姐。
证明身份?
哪里需要什么信物。
“张寿,景朝宣盛帝二年三月入府,由洒扫仆役做起,五年内升任总管。”
“我父定远侯,文帝元年进士,初任邵宁县令,宣盛帝五年升从五品郎中,而今得封异性诸侯,爵袭五代。”
“兄长姜知辛,雍帝末年生,十四岁入三王府为幕僚成为三皇子心腹,十五岁助当今圣上登基,圣上金口御赐‘问竹先生’。
十六岁入边宁铁骑,十八岁随军远征,连夺边关一十八城,二十四岁生擒蛮夷王,于幽州病逝。”
“我说的可对?”
姜知雪声音轻柔,却异常坚定,每一个字,都落在了太后的心头。
她恍惚忆起自己被迎回皇宫那日,问竹先生带着假面,跪地高呼“太后千岁”的场景。
温箬忽地疾步捡过地上的折扇,跑向太后马车。
“贵人请看,这是我们小姐誓死也要护着的东西,她真的是问竹先生的妹妹啊!”
方嬷嬷吓了一跳,刚想呵退温箬,太后却先一步伸手接过折扇。
扇骨一片片被打开,龙飞凤舞两行“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正是当今圣上的笔迹!
“是她,是她!”
“太后......”方嬷嬷再劝,太后却不愿听了。
能拿到这把扇子,即使姜知雪不是侯府千金,也定然是问竹先生的亲信。
她自然会对姜知雪格外开恩。
另一边,张寿的脸色一分分黑了下来,他咬着牙,喉中挤出两个字:“稍等。”
张寿闪身进了侯府,留下门房一脸无措。
姜知雪站定,张寿倒是个聪明人,知道若是放任自己在门外一直讲下去,定会招来非议,这才急匆匆前去请示姜家众人。
不知道她的父亲母亲,又该如何应对?
许久,张寿才再次折回。
“小姐,小人问过老爷夫人了,确实是小姐归家,都怪下人们办事不力,没有提前告知。”
他放低了声,太后掀了帘子才勉强听到。
素容心疼姜知雪在风口站了良久,见张寿这么讲,便搀着姜知雪要进门。
谁知道张寿却上前一步,高昂着头颅,将二人拦下。
“你什么意思?
不是已经认下我们小姐了?”
“姑娘别急啊,小姐回府倒是可以,只不过——”张寿拉长声音。
“不可走正门,而是要走,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