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安静下来,童烟闭上眼,任由眼泪滑落,心如刀绞。“你,赶紧进去收拾房间。”管家的声音响起,紧跟着一盆脏水朝童烟泼来。她咳了两声,刚想反击的话咽进肚子里,没用的...

庭院安静下来,童烟闭上眼,任由眼泪滑落,心如刀绞。
“你,赶紧进去收拾房间。”
管家的声音响起,紧跟着一盆脏水朝童烟泼来。
她咳了两声,刚想反击的话咽进肚子里,没用的,这都是沈叙白的意思。
如今在府上,她的地位是最卑微的,谁都可以践踏。
见童烟动作慢了些,管家死死在她手臂上掐了一把,“真以为督军多瞧了你两眼就能杂毛变凤凰了?你连陆小姐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闻言,童烟的心像是被迟钝的刀子重重捅了一下。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明明半月前,沈叙白要娶的还是她童烟,可关键时候,陆依珊回来了。
童烟这才恍然大悟,沈叙白会爱她,是因为这张与陆依珊相似的脸。
酷暑,童烟扛着沉重的木桶打扫。
她的手臂纤弱,走两步便踉踉跄跄,由于水桶挡住了她脚底的视线,被下人恶意绊倒。
谁全都洒出来,童烟也重重摔倒,膝盖磕在门框上,生疼。
“呦,你一个贱人哪配得上戴这么好的镯子,拿来吧你!”
左手上的玛瑙桌子暴露在视野里,管家一见,心生歹意,一把抢了过来。
童烟无助地拉着对方的衣袖,哀求道:“不要这样,这是我的东西,求你了,还给我......”
管家哪里管这些,眼底满是贪欲,只知道可以拿这镯子换钱。
“还给我......你还给我......”
童烟陷入绝望,只因这镯子是沈叙白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
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几年前,童烟还是北城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父母送她去国外读书学医,留洋归来时一切都变了。
家道中落,童烟则被债主卖给了年过六旬的沈老爷做妾。
当她万念俱灰时,沈叙白出现了。
他穿着军装制服,带着军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唯余线条冷硬的下颌。
沈叙白是沈家唯一的子嗣,也是军功最盛的,他替童烟解了围,二人四目相对的刹那,童烟恍若隔世。
仿佛出现在童烟生命里的一道光,瞬间驱散了她的所有困境。
沈叙白直接抢过那杯原本准备给童烟的酒,酒里下了药,他漫不经心喝下,口吻冷冽又带着压迫:“父亲大人,儿子恐要不孝了。”
在童烟惊讶的目光里,沈叙白直接将她搂在怀里,挑眉说:“她,我要了。”
那晚,沈叙白的眼睛仿佛嵌了一片星辰,温柔地不像话,他说:“烟烟,你愿意吗?只要你愿意,我会护你一辈子。当然,你不愿意,我也会守着你。”
童烟如受惊的小鹿,从没有人对她这样好过。
她沉 沦在沈叙白的溺爱里,只觉得倘若非得嫁给沈老爷,那她愿意赌一把。
于是童烟大胆地钩住沈叙白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唇瓣。
细密的吻落下,童烟死死揪着沈叙白的衣领,把自己交给他。
那段时间,沈叙白对童烟如掌上明珠。
她也毫无保留地爱上了沈叙白,甘愿为他付出一切,为他继续留在府上。
“这样的贱婢就该好好教训教训,省得她不知天高地厚,妄想勾引老爷,活活气死了夫人!”
合照拍完,童烟如获至宝。
她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拿着一把小刀,将照片里沈叙白的一双眼睛剜了下来。
童烟指尖颤抖,眼神一刻不离照片,她细细抚摸上面的人影,落下泪来。
“忘了你冷若冰霜,充满仇恨的眼神,就仿佛我们还像从前一样。”
童烟不祈求沈叙白待自己如初,只不过她需要这张照片帮助自己度过戒断反应,慢慢抽离自己对沈叙白的爱。
童烟喜极而泣,她反复观看,仔细摩梭。
仿佛那人那情就在眼前。
半晌,童烟抹去眼泪,小心翼翼打算将照片放入锦囊,随身带着。
这时,身后的门被推开,陆依珊风风火火进来。
“把你手里的东西拿出来,刚才就看你偷偷摸摸藏着掖着,交出来!”陆依珊说着,便伸手去和童烟争抢那枚锦囊。
“这是我的东西,凭什么给你?”
童烟反抗,死死捏着锦囊不松手,要什么都可以,唯独照片不行。
她要带去红十字会,成为思念的寄托。
“一定是手脚不干净,偷了什么不该偷的,赶紧给我交出来!!”
陆依珊盯着童烟,笃定她干了偷鸡摸狗的事。
如今陆依珊最希望看见的,就是沈叙白能彻底把童烟赶出沈家,只有童烟还在一天,就是个无穷尽的隐患。
“之前也就算了,今日,你若敢碰我的东西,我不会放过你!”童烟的语气冷下来,她可以各种卑躬屈膝,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童烟越是挣扎,陆依珊越是好奇。
她劲儿大了些,眼瞅着就要把锦囊撕毁。
“啪!”
童烟眼疾手快,为护着锦囊,她毫不犹豫地甩了陆依珊一巴掌。
陆依珊发出刺耳的尖叫,神色狰狞:“你个不要脸的贱人,竟敢打我!!”
陆依珊身边的侍女见机行事,立马钻空子出去找沈叙白。
他风风火火便赶来了,入目是陆依珊红肿的脸蛋。
她扑进沈叙白怀里,恶人先告状:“叙白!我见她鬼鬼祟祟藏了什么东西在锦囊里,不过是想看看,她就狠狠打我!”
陆依珊捂着脸,梨花带雨,看起来好不可怜。
童烟将锦囊藏于伸手,板着脸,道:“我的私有物品,凭什么给你看?”
沈叙白来了兴致,还是头一次见童烟如此宝贝一样东西。
从前他送了许多珍宝首饰,童烟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倒是为了一个小小的锦囊这么贞烈。
“把东西给我。”
沈叙白伸手,这个时候他还愿意跟童烟好好说话。
可她一点儿也不似以往那般听话,反而昂首,一口回绝:“督军您也是,没资格过问我的私人物品。”
童烟在拖延时间,这样她就能想办法把锦囊藏起来。
她不希望沈叙白看出自己的爱,她不要再卑微了,她不要让自己残存的爱成为沈叙白与陆依珊之间调 情的笑柄。
那太痛了。
但很显然,沈叙白看出了童烟的意图。
“整座督军府都是我的,没资格的人,是你。”沈叙白懒得再与童烟废话,凭借体能优势,轻而易举将锦囊夺了过来。
“不要打开!!”
童颜惊呼,她瞪大了眼睛,闪过一抹绝望。
只见沈叙白将里面的照片拿出来,待看清自己的模样后,顿时脸色铁青。
民国二十年。
“童小姐,我们是专门培养去前线支援的护士,你确定要加入红十字会吗?一个月后我们就要启程了,且不会再回来。”
童烟低头在报名单上按下自己的手印,敬礼道:“我自愿加入,永不后悔。”
北城军阀沈家,正是酷暑时节。
童烟回来后,发现府里张灯结彩,她闺房的门大开着,红色圆床上正交缠着两具白花花的身体。
他们忘情拥吻,不断传出女人的呻 吟与男人的低吼。
童烟一如既往,手捧着蜜蜡跪在庭院里,她任由滚烫的热油一滴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留下一道道被烫伤的印记。
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童烟的心再三番五次的伤害中早已麻木。
她只知道,再完成最后一件事,就能离开这里去参加红十字会了。
片刻,沈叙白 luo着上身出来了。
看见童烟,他勾唇一笑,将手上的东西丢过去,猛吸了口烟道:“这么听话?当初若不是我把你从父亲手里救下,你早就是残花败柳了,竟还敢欺负珊珊。”
童烟低着头,眼眶红红的。
她没说话,视线瞥见沈叙白丢过来的东西,心猛地一沉。
童烟迅速起身,根本不想与这东西有任何沾染。
但跪了一夜,她双腿发软,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手肘立马磕红。
她眉宇间一闪而逝的嫌恶落入沈叙白眼中,令他顿时皱起了眉。
“装什么?”他上前一步,掐灭烟,立马捏起童烟的手腕,语调染上讥讽:“都跟我这样了,还立什么贞节牌坊,你不就喜欢这一套吗?给我拿着!”
说罢,沈叙白将那东西强行塞进童烟手里。
这不是别的,正是她亲自做的风流如意袋,避孕用的。
上面还挂着能拉丝的东西,里面则是 ru白色的不明液体。
这可恶心坏了童烟,她仅仅是看了一眼,胃里便止不住地翻江倒海,发出作呕的声音。
“童烟!”
她的反应惹怒了沈叙白。
他掐住童烟的脖子,声若寒烟:“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有这么大反应?你不是说爱我,不是为了我什么都能做吗?这可都是我的东西,你这就嫌弃了?”
沈叙白面色发狠,眸间透露出一股偏执的占有欲,他强迫童烟张嘴,就要把那东西灌进去。
“放开我!你放开我!”
童烟拼死挣扎着,头一歪,里面的液体洒了她一脸。
扑面而来的腥臭差点令童烟当场晕厥过去,她立马跑到身旁的木桶边呕吐起来。
童烟用清水洗过脸后,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仿佛依然还在。
她抽噎着,顿时痛心疾首。
“沈叙白,既然你爱得一直都是陆依珊,她现在回来了,你为什么还不放了我?”童烟如鲠在喉,日日目睹心爱之人与他人亲密,好似活在刀尖上。
可沈叙白不愿听这话,他目光宛若锋利的刀,口吻不容置否:“放了你?这是你欠我的,欠沈家的!”
童烟心痛不已,回忆里闪过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宛若凌迟。
陆依珊穿好衣服从闺房里走出来,笑声如银铃,带着一丝鄙夷:“童烟,你也算是和我一起变相地参加了方才与叙白的云雨,不然以你的身份想靠近叙白,简直是天方夜谭。”
童烟转过头来,清水出芙蓉,脸上还挂着水滴,五官干净又明艳。
陆依珊神色一变,指甲嵌进肉里,眼里满是妒忌与狠毒。
只因童烟眉宇间与她有几分相似,但她自己右脸却有一道丑陋的伤疤,看起来十分可怖。
这一幕落入沈叙白眼里,他盯着童烟,有一瞬晃神。
陆依珊见状,立马装作头晕,矫揉造作地摔进沈叙白怀里,柔弱道:“被你折腾了一晚上,这会儿倒是有些饿了,你陪我去外面吃饭好不好?”
面对童烟这张完美的脸,陆依珊是恐惧的,她怕哪一天沈叙白真的会爱上童烟。
所以在这之前,她必须得成为沈叙白明媒正娶的夫人。
走之前,陆依珊故意踩了童烟的手掌,露出一抹洋洋得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