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秋,香江。大雨滂沱的深夜,女人怀中抱着一个婴儿,身后背着一个木匣子,步伐稳健走在街头。她手中拿着一把红色的伞,在雨中很是惹眼。怀里的婴儿嘤咛几声,女人...

1965年秋,香江。
大雨滂沱的深夜,女人怀中抱着一个婴儿,身后背着一个木匣子,步伐稳健走在街头。
她手中拿着一把红色的伞,在雨中很是惹眼。
怀里的婴儿嘤咛几声,女人眸色微眯,立在了原地。
身后有人拿着一把黑色的伞,西装革履,面容俊秀,“你要卖青铜铃铛?”
女人绯红的唇瓣上扬,嗓音略显冷淡,道出一个名字,“张海客,好久不见。”
张海客瞳孔微缩,这个声音自打张家内部分裂之后,就没再听过了,“是你?”
三日前,有人找到了海外张家的势力,一张口就是要卖张家的青铜铃铛。
她手上的铃铛与普通的不一样,那是张家代表嫡系身份的六角铃铛,仅次于张家族长。
女人侧身回头,露出一张无可挑剔的脸,五官如同上帝的宠儿,“这次找你们,是需要你们帮忙照顾一下宝宝。”
她就是张家前任族长的嫡孙女,张之酒。
当初张家内乱,她才是应该名正言顺继位的族长,但她却凭空消失, 任由张家分裂。
张海客垂眸看向她怀里的孩子,目光中尽是不解,“你哪里来的孩子?捡的?”
张之酒将宝宝递到他手中,还顺手教了教他如何抱娃。
“事情有些复杂,长话短说,这是我的亲生女儿,她的父亲就是新任的张起灵。”她说着将背上的木匣子放在了地上。
张海客一下子接收这么多信息,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张之酒早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没有说自己要去哪,来这里一趟,就只是为了把孩子送过来。
待到张海客反应过来时,怀里的婴儿睡着了,嘴里还吐着泡泡,她的小手中握着一张纸条,就是她的乳名,叫宝宝,至于大名,得让她爹来起。
张海客忽而咬牙唾骂了一句,“张之酒,你真是个混蛋!当初说好的对他没想法,特么什么时候的事,孩子都有了!”
一旁走来一个小少年,他背起了地上的木匣子,没好气道,“不许对小姐不敬!”
张海客瞥他一眼,张家玄字辈的人,这种人都是精心培养的暗卫,从不露面,只做最脏的生意。
于是,当晚张海客带回来一个女婴,养在海外张家内部。
他在落地窗前抽了半宿的烟,还是没想明白。
当初,张家找到了三千年的圣婴,这个婴儿没有名字,性格又极其寡淡,大家都不和他交朋友。
只有张海客会特别的关照他,当然,还有一个嚣张跋扈的嫡孙女张之酒,她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叫张小宝,不知为何总要替张小宝出头。
时间一久,好像有些记不太清了,只知道,他们关系很好,后来张家内乱之后,张之酒溜了,张小宝在泗州古城底下拿到了象征身份的铃铛,自此成为了新的张起灵。
他接受了所谓的天命,去了长白山守门。
过去多年,时局变化,张之酒突然带着女儿找到了海外张家。
张海客直接成了奶爸。
这算什么事啊!
第二日一早。
有人前来汇报,“小姐是从北平买的车票,一路过来,至于之后的行踪,完全消失。”
张海客给宝宝擦着小脸,宝宝还说着婴语,叽叽喳喳的,好似很高兴的样子,她跟着娘活的可糙了。
“北平?她在北平都做了什么?”张海客。
“和齐佳氏合作做了生意,孩子也是在那出生的。”
“没有异常行为?”
“没有。”
“下去吧。”张海客摆了摆手。
只能就此作罢。
这孩子,得养。
不仅如此,他还在内部公开了张家小族长的身份,张家嫡孙女张之酒的后代,都得尊称张宝宝为小小姐。
后来。
张海客带着懂事的张宝宝来到了长白山,指着青铜门告诉她,“你爹没死,他就在这里面守门,过段时间就会出来。”
“叔叔,宝宝不能进去看看爹吗?”
张宝宝拉着他的手指,小脸圆嘟嘟的,目光很是清澈。
“没到时间门打不开的,我已经带你来看过了,回去不许再闹了。”
“哦,我知道了。”
她抬脚上前,走的步子都不稳,加上衣服穿的很厚,像只企鹅,摇摇晃晃的。
张海客任由她上前去摸索了。
想来打开青铜门需要钥匙,她摸几下门也无所谓。
下一秒,张海客叫出了声,“哎我去!宝宝!”
青铜门被她随意推开了一条缝隙。
一道白色的光直射而出。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门又自动关上了,她眸色都没变一分,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她似乎已经看到了。
张海客吓的拉着她检查了好几遍,特别是眼睛。
被里面诡异的光照射后,竟然也毫无影响。
“你看到了什么?”张海客压制着心底的紧张,语气哄小孩一样。
青铜门后的东西,是张家顶级秘密。
“太亮了,看不清。”宝宝咧嘴一笑,笑的天真烂漫。
张海客从小孩嘴里也问不出什么,就试着推了一下青铜门,很厚重,根本打不开。
可偏偏被一个小孩轻易给推开了。
之后,张海客找了很多人过来,试图用蛮力开门,到最后却也没个结果。
想到她的嫡系血脉又加上麒麟血,或许,张宝宝一出生就和别人与众不同。
张海客也是从那个时候才发现,张宝宝力大如牛,能轻易的拿起重物,并且十分聪明,一教就会,说话和思维方式也比同龄人要成熟的多。
只是这五年多已经过去,宝宝却发育迟缓,身体年龄目前只有三岁半的样子,不知什么原因一直在停滞。
夜幕降临之后。
张宝宝拿着奶瓶偷偷下楼,在院子里的角落里拖出来的一个很大的行囊。
暗处,有人出声,“小小姐,查到了,您还有一个亲人在长砂城。”
“那就去长砂城叭。”她拖着东西就往外走。
暗处的张玄极抬眸看了看三楼之上,那巨大的落地窗前正站着一个身影。
宝宝再次出声,“他不会拦着我的,我们走出去就好了。”
张玄极不理解,但还是照着她的话做了。
两个人就是光明正大的从海外张家出来了,没有一个人拦着。
三楼之上。
张海杏微微皱眉,“哥,你怎么能让宝宝离开,她奶粉都没带多少,回了内陆,可吃不了国外的货。”
“张玄极不是跟着她呢,放心吧,有他在,没人能伤到宝宝,小家伙执着于找父母,我们说到底只是代养,哪有她爹妈亲。”
“这话有点酸。”张海杏评价。
不过也确实不需要担心。
当初张之酒来时,留下一个暗卫,是张家玄字辈最后一个传人,他的战斗力在张家人中都是拔尖的。
在这个世上,除非是张起灵从青铜门出来,或者,张之酒再次出现,不然还真没人能打得过张玄极。
于是,张宝宝踏上了征程,她要先找到失踪的妈。
所以,先去长砂城问问她小叔有没有见过。
绿皮火车轰隆作响,外面的天色还没亮。
张玄极起身去了一趟厕所。
车厢里,只坐着一个刀客,他背着刀闭着眼,一路都没什么反应。
张宝宝躺在床上睡觉,手中抱着奶瓶,嘴里时不时还吐泡泡,半天还要说几句梦话,但吐字又不清晰。
也就在这时,溜进来一个小偷,他习惯性去摸路人行囊中的东西,几秒就能偷到不少好东西。
几秒之间,他摸到一块硬的东西,拿出一看,竟然是人骨,他吓的跌坐在地,还当场尿了裤子。
刀客掀眸看他一眼。
床上的宝宝也懵逼的坐起身,抱着奶瓶,声音微甜,“肿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地上还掉落着人骨,她好像明白是怎么个事了。
随即又淡然的躺下了,还翻个了身继续睡。
恰好,张玄极从厕所回来,将这里处理了一下,关于人骨这些东西,他说是模型而已,都是假的。
火车上也没有专业人士,但看着骨头擦的那么白净,倒像是假的。
但坐在他们对面的刀客,眸光幽深,人骨是真的,看样子有些年头了,被特意清洗打磨过。
这个少年,带着一个小孩,为什么背了一包人骨?
张玄极面色冷淡,将东西重新放好,眸色对上了剑客。
两人对视几秒,但都没有下一步动作,随后默契的移开视线。
直到天亮之后。
火车没有停在长砂城站,而是停在较远的一个县城中,说是长砂站在查案子,暂时封闭,需要自行换乘汽车过去。
但就在坐车时,他们又和刀客遇上了。
张宝宝多留意了对方一下,穿着粗布麻衣不是什么好料子,但身后背着的刀像是好东西。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明目张胆。
对方看了她一眼,随后从口袋中翻找出一颗糖,递给了她。
她没有立刻接,反而去看张玄极的脸色。
看张玄极没有反应才接住了糖果,应该是没毒的。
她笑嘻嘻的朝刀客道谢,“谢谢叔叔哦~。”
被这么可爱的孩子喊了叔叔,刀客不自然的勾了一下嘴角,随即又坐直了身子。
车子来到长砂城已经是下午,张玄极在前面走着找路。
身后那个刚能走稳的小家伙拖着一个大行囊,里面不知道塞了多少东西,走起路来还乒乒乓乓的响。
可是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忽而路边有人丢了个玻璃瓶子,宝宝眼睛发亮,几步就跑了过去,捡起瓶子扔进了行囊中,然后拖着继续走。
路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是外面来的小乞丐,专门捡垃圾的。
张玄极根本没管她的行为,他也管不了,他才是手下,他没资格。
一路招摇,快到目的地时,他们又遇上了刀客。
前方不远就是九门的总部,张大佛爷在此设立一个盘口,就是为了让九门几个当家在此见面,商量生意事宜。
但这个位置,除了内部人,很少有人会知道。
张宝宝笑着朝他打招呼,“叔叔,原来你也来这里啊,好巧哦。”
刀客眸色微暗,手已经探上了背后的刀柄。
在他出手的同时,张玄极随手拿起一旁的棍子迎了上去。
在刀刃和棍棒触及的一瞬间,棍子被劈成了两半。
张玄极翻身落地,神态自若,“小小姐,对方身手很好,善用刀,极有可能是九门中排行第六的陕西刀客,黑背老六。”
被人猜出了身份,黑背老六亮出了锋利的刀刃。
不远处响起车子的声音,一辆黑色的轿车就在此处停下。
下来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他推了推金丝眼镜,浑身带着商人的圆滑气息:
“六爷,还是问清楚再动手才好。”
黑背老六收起了刀,淡淡扫了几眼,也没回话,转身朝盘口里走去。
解九一脸无奈,只能替他善后,笑脸相迎,“阁下是来投靠九门的?有想好加入哪家了吗?”
张宝宝疑惑抬头看着张玄极。
“小玄哥哥,什么是投靠呀?”
“就是能进入这里。”张玄极简单解释。
宝宝乖巧点头,努力将字音说清楚:
“我们是要投靠九门,要加入张家的。”
解九瞧这个小家伙,生的像个瓷娃娃似的,可爱的紧。
还笑着让他们先进来再说。
不过加入张家,佛爷门下,可能有些困难,这少年固然身手不错,但这孩子……
宝宝拖着巨大的行囊进了盘口,张玄极压根就没进门,好似就是送她一样。
“你们放心,九门一定会收留……”解九的话还没说完,一转眼那少年就消失不见了。
他低头看着拖着行囊的小家伙,一时间有些没想明白。
那少年走了?
九门又不是孤儿院?
送来个娃就走了?
就算是娃好看也不行啊。
张宝宝拽着行囊在地上拖行,也不费力,还一脸的向往,“叔叔们都是好人哎。”
“不是,小家伙,你哥哥走了。”解九蹲在试图提醒她。
她顿住动作,嗓音软糯糯的,“我知道呀,小玄哥哥只是负责把我送过来的,我要投靠九门,投靠张启山。”
态度很坚决,还喊着佛爷的大名。
解九没把孩子的话放在心上,还试着帮她拿行囊,大致感受了一下重量,至少有四十多斤。
一个娃娃?拖着走?
他拧眉,思索良久,想着还是先把她离开的哥哥找回来再说。
解九把她安排到一个休息室中,还给她冲了奶粉,暂时先安置了一下。
她坐在沙发上自己抱着喝,也不哭也不闹的,乖巧的很。
窗外。
黑背老六指了指她带的行囊,“那里面有人骨。”
“她可是还在吃奶的年纪,杀人放火应该不会吧?”解九说着,就想打开检查一下,省的带进来什么奇怪的东西。
“也可能是带她来的那个少年。”
黑背老六环胸盯着屋内的小家伙。
宝宝喝完奶,自己乖乖靠着沙发休息,怎么看都不像是穷凶极恶之徒。
解九停下了要搜索行囊的手,想起那个少年敢和六爷对上一招。
“我已经派人去找带她来的少年,暂时让小家伙留在这,先好好照顾着。”解九。
目前也只能如此了。
小孩子的话他们都没当回事,至于宝宝说的要加入佛爷的势力,更没有人当真。
加上佛爷一直在处理火车站的案子,也没空来九门的盘口。
就这样,宝宝等了有一日的时间,这里的叔叔哥哥们自然都对她很好,但是她依旧没忘记此次来的目的。
半夜三更,她再次拖着自己的行囊,出了九门的盘口。
手底下的人立即通知了解九爷。
解九那边只是说任由她跑,带她来的那个少年从长砂的地盘上莫名消失不见,这可不是个好事。
但大家又同时担心,这小孩一个人会不安全。
解九表示,在这长砂城内,遍地都是九门的眼线,没什么不安全,会有人盯着她。
张宝宝将奶瓶塞到衣服的大口袋里,单手拖着一行囊走在大街上,这个时间点,街道上的人并不多。
她知道盘口的那些人应该就没通知张启山。
所以,她只好自己出来找。
“你知道张启山在哪吗?”宝宝走到一个乞丐面前。
那人低着头,面前还放了一个空碗。
“不知道。”乞丐出声,嗓音低沉苍老,“小丫头,天色已晚,快回家去吧。”
她微微歪头,对方根本就没抬头看自己一眼,“我没有家,我要找张启山,他可能知道我家在哪,老爷爷,您知道张启山的家吗?”
要说还是怪张玄极,本以为把她留在盘口就够了,根本就没留下张家府邸的位置。
还得她出门自己问路。
老乞丐这才抬头,露出一张苍老的脸,和一双浑浊的眸子。
“张大佛爷此时应该在长砂站,那里又来了一辆火车,与多年前的一样,又是鬼车。”
又?
听闻第一次的鬼车是战乱前倭人的手段,如今华夏初建,佛爷的身份早就今非昔比。
前日,又有人重蹈覆辙,不知从哪来了一辆火车,里面死的人身份还不小。
这对于张大佛爷来讲,是个不小的麻烦。
宝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长砂站在哪?”
老乞丐抬手指向东面,“直走就是。”
“谢谢老爷爷。”她还给留下了一些钱。
老乞丐等她走远后,卸掉了一身的装扮,拿起地上的碗,往九门盘口的方向走去。
他本就是奉命,给张宝宝指条路,怕她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寻不到方向。
张宝宝还在街头远远往这边看了一眼,她知道,这应该就是那位解九爷的安排。
他或许是不明白一个小孩为什么非要找佛爷,但他能做的就是,放她自己去找。
顺便看看带她的那位少年,会不会再次出现。
长砂站。
此时已经被军方完全控制,远远就能看到守卫的士兵,他们从火车上抬下来很多死人。
走的近了,还能闻到死尸腐烂的味道,弥漫在整片区域中。
“哎,副官你瞧,打南边来一小孩,怎么独自来了这儿,太危险了,我这就带她离开。”
一个身穿灰色大褂的先生,大老远就给自己找好了理由,抬脚就想往外走。
“八爷,不用麻烦您了,佛爷还在里面等着呢,这孩子...”副官面上带着善意的笑,“交给我,我会让人把她送回家去。”
“那不行,我不放心,让我走。”齐铁嘴铁了心要离开这里。
他只是个算命的。
上次的鬼车就牵扯出大案。
这次还在大半夜的把他喊过来,还非要进火车里去,这已经抬出来这么多尸首,里面能有什么好东西等着,太晦气了。
副官抬手示意,必须让八爷上火车。
张宝宝拖着行囊停在一旁,那些士兵都没有拦她,反倒是还多看了几眼。
这小娃娃生的精致,肤白眼大,跟个瓷娃娃一样。
“你们好。”宝宝先甜甜的打了声招呼,眉眼弯弯的,很是无害。
齐铁嘴捂住小心脏,一下子就融化了:
“哎呦我,太可爱了,我今儿得送她回家,我与她有缘。”
副官眸色一凝:
“来人,送八爷上去。”
一旁过来两个人架着八爷上了火车。
末了,还丢给八爷一个手电筒。
齐铁嘴怨言颇多,最后还是被里面伸出的一只手给拽了进去。
见到了里面的人,他才讪讪闭嘴,在佛爷面前,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火车外。
副官半蹲下去,与宝宝友好交流,“这里很危险,你得快些回家,我让这里的大哥哥送你回家,可好?”
张宝宝摇头:
“不好,我是来找小叔叔的。”
副官看向周围的士兵,“这里,谁是你的叔叔?”
宝宝转身去行囊中翻找东西,那行囊之大,都能把她塞进去了。
良久,她撅着小屁股从里面翻出一张照片,有些皱巴了,她还甩了一下。
她就指着照片道,“我亲小叔。”
语气认真。
倒像是童言无忌。
照片上赫然就是佛爷的容颜。
张副官清楚,当年张家内斗之后,七零八落的,还有什么亲情可言。
再者说,张大佛爷的父亲在东北建立军阀之后,到如今,哪有什么亲戚。
小叔又是哪里来的关系?
副官完全就当是孩子的玩笑了。
宝宝掐着小腰叹气,“我就知道,你们都不信我。”
副官淡笑一下,“没有,我信你,晚会儿会让警察署带你回家。”
又是哄小孩的语气。
她又去那行囊中翻找东西。
副官起身,朝一旁的亲卫示意,将孩子送走。
下一秒,宝宝从行囊中探出脑袋,拿出一个青铜铃铛,在此时的夜色之下,这乍一看,与象征张家族长身份的那个十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