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察觉到她的动静,淡淡的眸光扫过来,让她生出一种莫名的紧张感。重活一世,爱而不得的姜妩月看到近在咫尺的穆清辞,感觉二人隔着天堑。这一次,她再也不要痴心妄想。“...

青松察觉到她的动静,淡淡的眸光扫过来,让她生出一种莫名的紧张感。
重活一世,爱而不得的姜妩月看到近在咫尺的穆清辞,感觉二人隔着天堑。
这一次,她再也不要痴心妄想。
“吃点东西吧。”姜妩月态度温和。
命人将膳食摆在桌上,知道先前给他下过软筋散,这会儿端起碗欲喂给他吃。
穆清辞没有动,看着眼前的碗蹙眉:“辛苦姜小姐。我虽然双腿废了,手还能用。”
姜妩月知道他一定是误会自己用这种方式嘲笑他是个废人。自己以前的言行可谓劣迹斑斑。
自打把他带回府中,她曾想办法哄他开心,可他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心高气傲的姜妩月用鞭子抽他,让他吃自己剩下的饭菜,趴在地上给自己穿鞋……
还气急之下骂过他不少难听的话:
“你已经是一个废人,有什么资格在我堂堂国公府嫡女面前装清高。”
“要不是我把你捡回来。你还在地牢里啃老鼠,让你吃剩饭怎么了。”
“你以为你还是世子爷吗。你现在不过是国公府一个下贱的奴才,跪下给我提鞋都不配。”
“……”
前世国公府倒台后,别人也这么辱骂姜妩月。那时她才知其中苦楚。
现在面对穆清辞的冷淡,她只得尬笑着把碗筷放在他面前,缩了缩身子降低存在感:
“穆世子,我只是担心你身体还没恢复。你自己吃吧。”
穆清辞狐疑地扫了一眼饭菜。
见他盯着饭菜不动,姜妩月很快便反应过来。事出反常,对方以为又下了药。
她打算继续摆明自己想悔改的态度,神色极为诚恳地说:
“我以前做得不对,现在真心想改过自新。知道你不相信,但我不会食言。”
对方仿若没听见,仍旧不动。
姜妩月无奈了,索性自己先把饭菜都尝一遍,而后苦着脸说:
“这样总行了吧。”
穆清辞淡漠的脸上总算有些许动容,但也只是蹙眉抿了抿唇,然后拿起碗筷吃。
姜妩月在一旁默默看着他,心中酸楚。穆清辞不喜欢她,哪怕重生回来,这个事实依旧令她伤心。
毕竟她虽然刁蛮任性,却真正爱过这个男人,爱到不顾礼义廉耻也想得到他,爱到发疯成魔。
但是以后不会了,她有别的重要的事要做。
而且就凭那些荒唐事,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穆清辞察觉到姜妩月的目光,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外。
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姜妩月。
眼睛红红的,好似刚哭过。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潋滟的眸子显出几分茫然,眉眼间含着散不去的哀愁。
她给人的印象一直是嚣张跋扈的刁蛮千金,从没见过她如此静若处子般的模样。
姜妩月见他突然看向自己,立刻整理好表情,一脸关切地问:
“这些都是照你的喜好准备的,好吃吗?”
对方挪开目光没有说话。
姜妩月一点不在意他的冷淡,笑着保证:
“穆世子,以后我绝不会再做任何羞辱你的事,也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你待在国公府的期间,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穆清辞手上动作一顿。
他一介戴罪之身,苟且偷生于此。
现在他越惨,有的人越放心。
姜妩月这点胡闹同地牢的酷刑比起来不算什么。只要她别做得太过分,他都想说谢谢。
正打算客气地回她一句话,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调笑声。
可数万将士的命摆在那里,领兵的忠勇侯和世子不得不死,否则没法交代。
偏偏姜妩月这个满京城皆知的恶女,竟然敢去皇上面前哭闹,要把穆清辞从狱中抢回家当男宠。
此事虽然荒谬,但据说皇帝看在皇后和国公爷的面子上,竟然准了。
而国公爷揣测皇帝此举可能是有意保世子,于是跟着默许女儿所为。
姜妩月臭名昭著,大家认为穆清辞的下场兴许更惨,想打压侯府的人暂且无话可说。
其实皇帝对忠勇侯府的处置很微妙。
虽然赐死侯爷,可圣旨上居然没提剥夺爵位。皇帝说“忠勇侯”三字乃太祖赐予穆家,他不会收回。皇上明显在顾虑什么。
姜培知思虑良多后,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略显沙哑的声音有些疲惫:
“你这是为了哄穆清辞开心?”
姜妩月这会儿只能硬着头皮应下,一脸期待地看着老爹。
姜培知点点头,声音意味深长:
“那你记着,这是为了哄宠物开心。你两天后亲自带他去大理寺探监,多带些侍卫跟着,别让外人看到他。我来安排。”
话中的每一句都被刻意强调,必须照做不得有误。
姜妩月眼睛一亮。
没想到爹这么爽快地应下。她都准备好要大讲道理,甚至撒泼打浑。
无论如何,答应了就好。
姜妩月开心地抱住老爹手臂撒娇:“爹你真好!我以后真的不会再给你惹麻烦。”
姜培知只当她在哄人,但听着欢喜,摸了摸她的头,被岁月磨出皱纹的眼角盛满慈爱,声音染上宠溺:
“就那么喜欢穆清辞啊,难为你嘴这么甜。”
知道爹没把她的话当真,姜妩月并未着急。现在谁把她的话当真才是奇怪。
她咬了咬唇,望着老爹的眉眼间有忧思蔓延:
“爹,自从太子表哥病逝后,你笑得比以前少,白发也多了。皇后姑母也是这样。”
姜培知诧异女儿居然突然提起这事。
“我们姜家是不是不比以前。如果康王表弟不能继承大统,国公府以后会不会江河日下?”
姜妩月虽然不学无术,可上一世死前那段落魄日子让她明白不少道理。
姜家后来虽然不比从前风光,可最后落到抄家流放的境地,虽然本质是因为姜家儿女不争气,但肯定有人在落井下石。墙倒众人推罢了。
姜培知严肃地握紧她的手沉声道:“这种话别胡说。”
姜妩月乖乖点头,这里没有外人,她说得很小声。
国公爷感到意外又欣慰,女儿竟然思虑深远,可这些事非她能掌控。
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颇为感慨地说:“你别多虑,爹会考虑这些。”
姜妩月拧眉摇了摇头:“我和兄长们都该为国公府的未来尽一份力。爹,你要保重身体。”
姜培知往窗外望了一眼,庭中花木在阳光照耀下一如往常,可有种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的错觉,但是好事。
他不禁开怀一笑:“那好,爹倒是希望你的兄长们能支楞起来。你呀,开开心心就好,姜家能养你一辈子。”
随即又感慨道:“不知你二哥这次能否高中。”
这事心塞了,上辈子反正是没有。
姜妩月不想现在就打击爹,只认真说:“若是没有高中,得给二哥安排点正事做。我也该做点正事。”
“不追着穆清辞跑了?”
“不,以后不会了。以前是女儿不懂事,若女儿以后的婚事对国公府有利,我愿意接受。”姜妩月说得认真。
穆清辞发现姜妩月这次出奇地好说话,不禁心生疑虑。
出于谨慎,一时垂眸不语。
半晌后,看姜妩月仍旧只安安静静地吃饭,穆清辞索性放下手中碗筷,目光幽幽地注视她。
姜妩月察觉到他的异样,主动态度平和地笑问:“怎么了?”
这抹宛若春风的浅笑令人安心,却又忧心她兴许下一刻就要变脸。
穆清辞仔细观察她的反应:“姜小姐,有件事想求你帮忙。”
“什么事呀?”姜妩月依旧脾气出奇的好。
只见对方眉眼间难得地透出一丝脆弱,明明声音同平常一般沉稳无波,可细听能察觉出那抹艰难:
“爹被赐死罪,侯府的人也即将被发配离京。我有东西想交给家人。”
忠勇侯府这次差点被定成谋逆之罪,谁也不敢轻易去照拂。
也就姜妩月喜欢穆清辞的事人尽皆知,把他给抢回国公府为奴作宠,大家只当这个刁蛮千金行事乖张。
传言皇帝看在皇后和国公爷的面子上默许此事。
姜妩月闻言,蹙了蹙眉。
想起上一世穆清辞也曾艰难地开口求她是否可以帮忙。
当时的自己因为对他的表现不满意,虽然最终同意给侯府的人送东西,但不准他离开国公府去见家人。事后还拿鞭子抽他。
姜妩月清楚地记得当时他眼底划过的那抹隐忍和痛苦。她后来都为自己的作为感到不齿。
这次不会了,她愿意帮他。
希望以后好聚好散之时,他能不那么讨厌自己。
穆清辞看她皱眉,以为她又在生气,心里无端生出一股紧张,袖中手指不自觉地握紧。
可姜妩月没思考片刻便展颜一笑,答应得很爽快:“好,我会去同我爹说。”
顿了顿,又主动说:“你亲自去一趟大理寺吧。“
穆清辞这次眼中的震惊毫不掩饰,声音有些难以置信:“我可以去吗?”
他没想到姜妩月会主动做到这一步。
他现在相当于国公府家奴。
忠勇侯府的事情不简单,外面许多双眼睛盯着。国公府若不准许,明面上他连出门都不行。
更别论大摇大摆去大理寺看望家人。
姜妩月觉得这都不是事:“当然可以。你以后想去哪里都行,不用非得待在这里。”
穆清辞眯了眯眸子,目光带着几分探究:“可姜小姐昨天还说我永远不许离开国公府。”
“额……“姜妩月脸上的笑凝固了。
自己好像是这么霸道地来过一句。
她轻咳两声赶紧找补:“我说过我以后会改的,以后都按今天说的算。”
对方怔愣一瞬,随即嘴角漾起一抹浅笑,本就生得俊美,笑容像冰冷的春雪融化:“多谢姜小姐。”
姜妩月突然感到很心酸。以前的自己喜欢看他笑,恨他不能一辈子只对自己笑。多么痴心妄想。
穆清辞看她脸色忽变,担心她喜怒无常,继而认真问道:“姜小姐对我有什么要求?”
姜妩月知道他又想多了。
为了不让他继续乱想,她随口提道:“你以后有空可以教我弹琴。”
穆清辞点点头,抿了抿唇没说话,猜测她八成又要胡闹。
一看就知道他还是想多了。
心累地解释:“真的只是弹琴,没有别的。”
穆清辞:“就这么简单?”
姜妩月放弃治疗,埋头吃东西:“嗯,我有空就来学。”
放心吧,永远不会有空。
姜妩月匆匆吃完便离开,一句废话不多说。
同穆清辞待在一起,她有种压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