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宴臣踉踉跄跄地回到房间,整个人瘫倒在床上,将脸深深埋进被子里。他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一切知觉了,可全身的血液分明在一寸寸冷却。他像个虾米一样蜷缩着,连呼吸都带着痛...

乔宴臣踉踉跄跄地回到房间,整个人瘫倒在床上,将脸深深埋进被子里。
他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一切知觉了,可全身的血液分明在一寸寸冷却。
他像个虾米一样蜷缩着,连呼吸都带着痛。
他就这样昏昏沉沉地躺了一整天,直到第二天,才勉强爬起来,机械地吃了点东西,喝了水。
手机突然震动,是大学同学群的消息:
今晚七点,皇冠酒店同学聚会,能来的都来啊!
他盯着屏幕发呆。
反正马上就要离开了,这些同学以后也见不到了……就当是告别吧。
皇冠酒店灯火通明,乔宴臣用冰块敷了敷红肿的眼睛,选了一条最简单的白衬衫。
“宴臣!”大学室友林小盛冲他招手,“这边!”
几个老同学围坐一桌,七嘴八舌地问他近况。
林小盛挤眉弄眼:“当年你追姜大校花追得那么凶,后来追到了没?”
周围几个同学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乔宴臣的手指微微一顿。
当初他追姜菀追得轰轰烈烈,全校皆知,可姜菀是在毕业后才答应他的,所以他们在一起这件事鲜有人知。
更别提当年姜菀嫌婚礼麻烦,连个仪式都没有。
“没追到。”他轻声说,嘴角扯出一个浅淡的笑。
如果可以重来,他宁愿从未遇见过姜菀。
“天啊!连你这种大帅哥都看不上?”同学们惊呼,“姜菀眼光也太高了吧!”
“别伤心,我这儿有几个优质女孩,”林小盛掏出手机,“我介绍给你!”
“介绍什么?”
低沉冷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乔宴臣浑身一颤,转头就看见姜菀带着沈嘉珩站在不远处。
她穿着秀款的墨绿色抹胸长裙,领口的钻石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姜……姜菀?!”同学们都惊呆了。
姜菀挽着沈嘉珩的手臂,后者一身黑色暗纹西装挺阔有型。
他们一出现,立刻成为全场焦点。
“这位是……女朋友?”有人小心翼翼地问。
沈嘉珩嘴角含着笑低下头,姜菀没有否认。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起哄声。
“果然校花就是要配大帅哥,太般配了!”
乔宴臣低头喝水,假装没听见。
姜菀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像刀子一样。
包厢里的气氛重新热烈起来,同学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叙旧。
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酒瓶转了几圈后,瓶口不偏不倚指向了沈嘉珩。
“我选大冒险!”沈嘉珩说着,眼睛却瞟向姜菀。
“和在场的一位异性接吻十秒钟!”
惩罚念出后,包厢里瞬间爆发出起哄声。
沈嘉珩故作腼腆,手指摩挲着衬衫上的钻石袖扣,却毫不犹豫地走向姜菀。
姜菀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目光却越过人群,落在角落的乔宴臣身上。
他正低头玩手机,对这个场面毫无反应。
姜菀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阿菀……”沈嘉珩已经站在她面前,满眼期待。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姜菀突然伸手拉了沈嘉珩一把,沈嘉珩应邀般跌坐在了沙发上。
随即,姜菀起身利落地跨坐在他的腿上,纤细手指摩挲着他的侧脸,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
魅惑至极。
“哇哦——”
尖叫声几乎掀翻屋顶。
这个吻远比要求的十秒要长,姜菀甚至故意发出暧昧的水声。
乔宴臣终于抬起头,却只是平静地看了一眼,又继续刷手机。
姜菀的脸色更难看了。
接下来几天,姜菀一直没出现。
直到出院那天,乔宴臣才又见到她。
她和沈嘉珩一起出现在病房门口,沈嘉珩亲密地拉着她的手,脸色红润。
“宴臣哥,你身体好得真快,不像我,从小体弱多病,我只是有点小感冒,阿菀就紧张得不得了,”沈嘉珩娇嗔道,“非要带我来医院检查。”
乔宴臣平静地收拾着行李,连头都没抬。
姜菀一直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什么情绪。
“这次正好接你一起回去,嘉珩家最近装修,这几天要搬来和我们一起住。”她突然说。
“哦。”乔宴臣拉上行李箱拉链,“随意。”
反正等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结束,他们就再无关系了。
她想要谁住进来,都和他没有关系。
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姜菀的表情瞬间阴沉。
回到别墅后,姜菀像是故意赌气,当着乔宴臣的面和沈嘉珩各种亲密。
可无论她怎么刺激,乔宴臣都无动于衷。
晚餐时,姜菀亲手给沈嘉珩剥虾,喂到他嘴边。
乔宴臣机械地咀嚼着食物,味同嚼蜡。
“啊!”沈嘉珩突然惊叫一声,抓挠着手臂,“好痒……”
乔宴臣抬头,看见他脖子上迅速泛起大片红疹,呼吸变得急促。
姜菀立刻抱起他:“叫医生!”
私人医生很快赶到,诊断是花生过敏。
姜菀脸色阴沉地叫来佣人,声音冷得吓人:“我说过多少次,嘉珩对花生过敏,为什么晚餐里会有花生酱?”
佣人低着头,手指不安地绞着围裙边,眼神飘忽地瞥向乔宴臣:“是、是先生非要我放的……对不起太太,我只是个打工的……”
乔宴臣震惊的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什么时候——”
“先生,您就别狡辩了,”佣人突然提高音量打断他,“您亲口说的,看不惯沈先生住进来,嫉妒太太对他好,所以让我们给他点颜色瞧瞧……”
“乔宴臣。”
姜菀的声音像淬了冰,整个餐厅的温度仿佛都降了下来。
她一步步走近,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从民政局那天起你就安安静静的,我还以为你终于学乖了。”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凉薄得像要看穿他的心思,“没想到,你竟把心思放在这里了。”
乔宴臣正要反驳,却突然怔住——
他分明看到姜菀唇角微微上扬,虽然转瞬即逝,但那抹笑意真实存在。
“既然你敢让嘉珩过敏,”姜菀转身从酒柜取出一瓶烈酒,玻璃瓶底在桌面敲出清脆的声响,“那你也该尝尝过敏的滋味。”
乔宴臣后背抵在冰冷的墙面上,心口连同四肢百骸都发着冷。
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他酒精过敏。
两个保镖一左一右按住他的肩膀,粗糙的手指掐得他生疼。
烈酒呛入喉咙时,火辣辣的灼烧感从口腔一直蔓延到胃里。
他剧烈地咳嗽,酒水不受控制地往外涌,却还是被灌了大半瓶。
很快,熟悉的刺痛感从皮肤深处泛上来。
他的脖颈、手臂开始泛起大片红疹,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模糊。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乔宴臣最后看到的,是姜菀站在逆光处,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她在笑。
她居然在笑。
再醒来时,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壁灯。
姜菀坐在床边,细白的手指正在翻阅文件,听到动静才抬起头。
“醒了?”她合上文件,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以后别再这样了。”
乔宴臣艰难地撑起身子,喉咙火辣辣地疼。
他看着姜菀明显缓和的神色,突然明白了什么,瞬间痛不欲生——
她根本不在乎沈嘉珩过不过敏。
她在乎的是他这段时间的冷淡,享受的是他为她争风吃醋的样子。
就像那些被锁在保险柜里的情书写的,她喜欢看他为她
疯狂,为她失去理智。
可惜,这一次,他不会再陪她玩这个游戏了……
还有十五天。
十五天后,他们便正式离婚,再无干系。
医院的白墙刺得人眼睛发疼。
乔宴臣输完血后,医生强制要求他住院观察。而姜菀,从始至终没有来看过他一眼。
手机不断震动,是沈嘉珩发来的照片——
姜菀喂他喝粥的照片。
姜菀守在病床边的照片。
姜菀睡着时,他偷亲她脸颊的照片。
乔宴臣一张一张删除,内心再无波澜。
原来心死到极致,是连痛觉都会消失的。
离婚冷静期的最后一天,乔宴臣早早起床。
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他将最后一件衣服收进行李箱。
巴黎的机票安静地躺在包里,下午三点的航班。
这时,门铃突然响了。
姜菀站在门口,长裙套装穿得一丝不苟,像是刚从某个重要会议回来。
“嘉珩脱离危险了。”她开门见山,“我说到做到,陪你去撤销申请。”
乔宴臣静静地看着她。
“不过,”姜菀补充道,“下次你再犯错,我依然会提离婚。”
乔宴臣突然想笑。
再也没有下次了。
他要去过属于自己的人生了。
一路上,两人始终无话。
直到车子在民政局门前停下时,乔宴臣握紧了双手。
“到了。”姜菀解开安全带,“早点办完,我还要去医院看嘉珩。”
乔宴臣看着民政局熟悉的玻璃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
他需要想办法支开姜菀,绝不能让她跟着进去。
“我……”
刚开口,姜菀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嘉珩?”她皱眉接起,“怎么了?别着急,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姜菀转头看向乔宴臣:“嘉珩情绪不稳定,我得先过去。你自己进去撤销申请,办完给我发消息。”
乔宴臣垂下眼睫,藏起眼底的如释重负:“好。”
他看着姜菀的车绝尘而去,转身走进民政局。
熟悉的办事员笑着打招呼:“乔先生,又来撤销申请啊?”
“不,”乔宴臣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材料,“我今天来领离婚证。”
回到家,乔宴臣把属于姜菀的那本离婚证放在茶几上,拎起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
关门声很轻,却像一把刀,彻底斩断了七年的痴心妄想。
去机场的路上,阳光很好。
乔宴臣摇下车窗,他缓缓闭眼,感受着空气里满是自由的味道。
再见了,姜菀。
这一次,我是真的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