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姝眼眸微微闪动,明显不信:“这又是你新找的借口吗?”显然,她还是不相信季临川会舍得离开她。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十五年过去了,她心里清楚这个男人对她的情意,也想...

林静姝眼眸微微闪动,明显不信:“这又是你新找的借口吗?”
显然,她还是不相信季临川会舍得离开她。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十五年过去了,她心里清楚这个男人对她的情意,也想过玩够了就和他结婚生子。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在那个时间点使了手段,让林母逼着她嫁给他。
只是季临川懒得再解释,转身回房去了。
林静姝看着他的背影,眸色深沉。
第二天一早,林静姝起床后,走出卧室,见季临川竟然还没起床做早餐,眉宇间染上一抹烦躁。
她想去敲客房的门,却还是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所幸这时,裴宴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静姝,我带了早餐,你们快出来吃吧。”
季砚声闻声,脸都没有洗完就跑了出去:“宴舟叔叔,竟然有我爱吃的小笼包,你对我可真好!”
他一边吃着,一边含糊道:“还是宴舟叔叔好,那个坏人想要饿死我。”
裴宴舟温柔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放心,以后我来照顾你好不好啊?”
“当然好,妈妈也会很开心的,对不对?”
林静姝嘴角含笑,宠溺地看着两人,点了点头。
客房门口处,季临川将眼前这一幕尽收眼底,心口一阵酸涩。
裴宴舟是林静姝老师的儿子,从小养尊处优着长大,性格张扬霸道,第一次见面就深深吸引着林静姝。
反观林静姝对他的评价,呆板无趣,不懂浪漫,除了家务做得还可以其他什么都不会。
但她从没想过,季临川和她一起上学,她所谓的那些风花雪月,季临川也学了大半。
只是她从来都不会和他谈论这些。
罢了罢了,季临川紧捂胸口,他马上就要离开了。
一整天客厅里都热闹得很,这不是裴宴舟第一次来这里,却是第一天住进来。
家里没有佣人,短短一天时间,客厅已经满是狼藉。
林静姝下班回家,看着客厅里到处都是玩具和零食袋,沙发上还堆着几件衣服,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余光瞥见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她眸色柔和下来:“宴舟,我知道你不会做家务,明天请个佣人来就好了。”
季临川煲汤的手顿了顿,家里一直没请佣人,是林静姝说不希望有陌生人在家。
他累死累活一辈子,只是因为林静姝这所谓的原则。
现在她的原则,却轻而易举地被打破了。
真是讽刺。
他扯了扯苦涩的嘴角,不再对那母子俩抱有任何期待。
林静姝回卧室换衣服去了,裴宴舟却在这时走到厨房门口,挑衅地看向季临川。
“看到了吗?静姝心里只有我一人,就算你们结婚了又怎么样?”
“感情里不被爱的才是小三,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幸福的。”
“我劝你识相一点就趁早离开,别想找借口留下来,都离婚还管岳母叫妈,你也真是厚颜无耻。”
季临川语气平静,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放心,我明天搬去老宅住,不在这里碍你们的眼。”
“你又想去老宅那告状?”裴宴舟不依不饶,上前抓住了季临川的手腕,“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你别以为老太太护着你,你就能为所欲为,当初要不是你捡了便宜,你以为你能娶到林静姝?”
季临川敏锐察觉到他话里的不对,顿时有些激动:“你什么意思,林静姝的药是你下的?”
他被冤枉了这么久,无比渴望地想知道罪魁祸首到底是谁。
裴宴舟当然不会承认,眼神躲闪:“什么药,你可别血口喷人!”
紧接着他竟然开始故意地挣扎起来,却是紧握着季临川的手腕按向滚烫的锅边。
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袭来,季临川痛呼出声,可下一秒他竟被人猛地推倒在地。
“季临川,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林静姝看向他时目光冰冷,却心疼地查看裴宴舟的手腕,只因裴宴舟手腕上被刚刚溅出的热汤,烫出了几个红点而已。
“静姝,我刚才在餐馆里订了晚饭,只是想过来叫他别忙了一起吃。”
“没想到他嫉妒我和你在一起,竟然用热汤烫我!”
裴宴舟疼的呲牙咧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的手已经废了。
倒是季临川手背上被烫出的伤口血肉模糊,却没人看他一眼。
他疼得冷汗直流,却远远比不上心口的疼痛:“林静姝,我没有做,是他为了烫我不小心被崩到的。”
“爸爸撒谎!”季砚声突然跑到厨房门口大叫起来,打断了季临川的话,“爸爸撒谎,就是他故意烫宴舟叔叔的,我全都看见了!”
“妈妈,你快点惩罚他吧!”
季临川不可置信地看向季砚声:“你刚刚都不在这里,你怎么可能看见厨房里发生的事,你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
季砚声梗着脖子,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反正我就是看见了,宴舟叔叔那么正直,肯定是你在欺负他。”
季临川心底愈发冷了,浑身快要被寒意侵蚀。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向季砚声:“你......”
疼痛侵扰着他的神经,来自亲生儿子的污蔑更让他难以接受。
他想继续以一个爸爸的身份教育他,可他发现自己真的好累好累,身心俱疲。
“够了!”林静姝厉声呵斥,“季临川你想干什么?砚声才五岁,你难道也要污蔑他撒谎吗!”
季临川心痛得难以呼吸,她谁都相信,只是不相信他。
“林静姝,我没有撒谎,真的不是我......”
他的声音微弱,可林静姝却不想再听他多说一句。
“当初是你想结婚,逼着我答应你,现在也是你想离婚,我也成全你了。”
“难道我做的这一切还不够吗?你只是个养子,真当自己是林家的大少爷了吗?”
季临川闻言,只觉胸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撕扯开来,鲜血淋漓。
呵,原来在她心里,她从来都没看得起他!
可他父亲和林父是战友,当年是他父亲替林父挡了子弹,把命留在了战场上。
他母亲病逝后,林家念着这份恩情将他接去抚养,他也念着养育之恩,对林静姝处处忍让。
可他所付出的一切,竟然让她认为理所应当,还反过来高高在上地嘲讽他!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林静姝面无表情,可眼底的厌恶却十分明显。
“难道不是吗?”说着,她站起身,直接挥手打翻了他刚做好的梨汤。
滚烫的汤水刹那间全都洒在了季临川胳膊上,疼得他冷汗直冒,可他死死咬住牙,愣是一声不吭。
他心里清楚,他的软弱从来都换不来心疼,只会让这几人心里更畅快,她身旁的裴宴舟此时已经得意地扬起嘴角。
“林静姝,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做那种事,也没有烫伤他......”
他始终坚持这句话,抬起头定定地注视着她的眼睛,毫不退缩。
林静姝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眼神里闪过一丝松动,只是转瞬即逝,更像是他看错了一般。
她撇过头去,小心翼翼地扶起裴宴舟:“你还想狡辩什么?宴舟已经有了我,是不会做那种事的。”
话落,她不再看季临川一眼,扶着裴宴舟离开了。
季砚声缩在门口,带着胜利般的笑意看向他:“坏人,让你总管着我,我就是给你个小小的惩罚。”
“我就是撒谎了怎么样,妈妈那么喜欢宴舟叔叔,她是不会怪我的!”
“你这坏人就好好在这里反省吧,我要陪宴舟叔叔去医院了。”
说完,季临川都来不及阻止,就眼睁睁地看着他直接锁上了厨房的门。
“季砚声,你放我出去!”
可惜根本无人理会季临川。
片刻过后,客厅里也变得安静,整座房子里都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
季临川身上疼得厉害,心底止不住的寒意。
他靠在门板上,脑海里是林静姝刚才离开时的背影,只觉得心好似被人生生剜掉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他失去了所有力气,眼角有滴泪缓缓滑落。
眼前逐渐陷入黑暗,季临川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眼前是灰白的天花板,周围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提醒着季临川此刻正躺在医院里。
他试图挪动身体,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稍微动一下胳膊上都会传来钻心的疼痛。
护士见他醒来,连忙过来检查。
“先生,您醒了,您现在刚刚退烧,身体还比较虚弱,需要多加休息。”
“另外胳膊上的烫伤比较严重,记得短时间内可千万不能碰水。”
季临川回想着自己昏迷前是被关在厨房里,一时有些疑惑。
“麻烦问一下,是谁把我送来的......”
护士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哦,是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女人,如果你要想谢谢她的话可以去隔壁病房,她丈夫正巧也被烫伤了。”
“你是不知道,她和她丈夫可恩爱了,不过就是做饭时烫了几个小水泡,就让她兴师动众的找来所有医生......”
她的......丈夫,护士描述的人显然是裴宴舟。
后面的话季临川已经听不清楚了,疼痛侵扰着他的神经,身上疼,可心里更疼。
果然爱与不爱就这般明显。
他记得刚结婚那年意外出了场车祸,他在医院里疼得死去活来,差点一条命都要搭进去。
林静姝也只是过来看了他一眼,就一眼,随后便匆匆赶回了实验室,因为那天裴宴舟和老师去探班。
最后还是林母在他身边守了一天一夜。
而裴宴舟不过是一点点小伤,就能让她如此重视。
心口的酸涩让他感到窒息,他闭上眼睛,不愿再想,可隔壁病房却在这时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妈妈,宴舟叔叔就算是生病了也这么英俊潇洒,不像爸爸整天就是那几套,我都没见过他换过新衣服!”季砚声的童言无忌,让季临川的心猛然一紧。
紧接着,便是裴宴舟那假惺惺的话:“季先生可能朴素惯了,而且我昨天也是太激动了,季先生的伤没事吧?”
他这个人向来傲气,从不掩饰自己对季临川的厌恶,在林静姝眼里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关心季临川。
林静姝甜甜地笑了笑,语气里满是纵容:“他整天在厨房里,不过是被热汤烫一下,没什么事的,你不用担心。”
“倒是季砚声,你知不知错!昨天我如果再去得晚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季砚声缩在后边不敢说话,裴宴舟就像是保护孩子的父亲一样,“你就别怪砚声了,他也是为我出口气,何况最后他不还是向你坦白了。”
“有我在这里,谁都不许怪他!”
林静姝虽不赞同,但还是无奈地笑了笑:“好好好,都听你的。”
医院里的墙并不隔音,季临川听得一清二楚。
一墙之隔,待遇却天差地别。
他整个人像是泡进了冰水里,冷得他浑身颤抖。
季临川蜷缩在被子里,任由眼泪打湿了枕畔,却都掩盖不住心底的刺痛。
他只得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己,他马上就要离开了,隔壁病房的一家三口都和他再无关系!
直到傍晚,林静姝才出现在他的病房里。
她站在病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毫无波澜:“身体怎么样了?”
季临川没有说话,只是偏过头不想看她。
林静姝皱眉,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别再闹了,这件事我没告诉老宅,妈年纪大了,你还要让她为你操多少心?”
“砚声不过是在和你开玩笑,你是他爸别计较那么多。”
季临川错愕,就因为裴宴舟一句话,连犯错都不需要道歉就可以被原谅。
她身为季砚声的母亲,就是这样教导儿子不明是非的吗?
季临川浑身突然生出一股无力感,所有的不甘与委屈落在嘴边却根本说不出来,没有人会听,没有人会安慰。
他自嘲地笑了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