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入目是一片刺眼的白。一个模糊的身影立刻在床边俯下身来,挡住了头顶刺眼的光线。“醒了?”陆衍之清俊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他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探了探她的额头,指...

醒来,入目是一片刺眼的白。
一个模糊的身影立刻在床边俯下身来,挡住了头顶刺眼的光线。
“醒了?”
陆衍之清俊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他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探了探她的额头,指尖微凉。
“陆学长?”
陈婉仪的意识渐渐回笼。
她慢慢坐起身,看着面前的男人,仍觉得一切都很不真实。
她不是被宋寒川丢进仓库了吗?怎么会在医院?
陆学长?自从毕业后,他们已经三年没见了,陆学长怎么会出现在宋家,又恰好救了她?
“我是宋寒川的主治医生,今天去别墅是帮他检查身体的,没想到会救下你。”
陆衍之顿了顿,试探性开口:“这是怎么一回事?婉仪,你怎么会被关进仓库?”
陈婉仪的身体一抖。
她又想起自己在仓库里濒死的绝望感还有宋寒川看着她时那双冰冷的眼眸。
陆衍之看了心疼,便摸了摸她的头道:“没关系,不想说,咱们就不说了,来,喝点水。”
陆衍之起身,倒了小半杯温水,小心地扶着陈婉仪的后颈,将吸管凑到她干裂的唇边:“慢点喝。”
陈婉仪小口小口地喝着,几口水下去,她感觉力气恢复了一点点,意识也清明了许多。
“陆学长......谢谢你。”
“你昏迷了整整两天,高烧不退,还有幽闭恐惧引发的应激障碍......”陆衍之简单地陈述着她的状况,语气平稳,但镜片后的双眼里却溢满了心疼。
陈婉仪的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身下的床单。
两天......
在这期间,宋寒川和她的父母,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找她吗?
陈婉仪难过地低下头,良久,她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抬起头,看向陆衍之,眼底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陆医生,”她的声音很轻,却很稳,“能不能......借我一下你的手机?”
陆衍之微微一怔,没有多问,毫不犹豫地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陈婉仪接过手机,她的手指有些颤抖,却坚定地在屏幕上输入了她母亲的电话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传来一个带着不耐烦的中年女声:“喂?哪位?”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陈婉仪呼吸一窒,她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声音的平稳:
“妈,是我,婉仪。”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是刻意压低却依旧尖锐的声音:“陈婉仪?你还有脸打电话?你去哪了?你是不是又在试图唤醒宋寒川的记忆?我告诉你,宋寒川现在只认你姐!你赖在宋家还想干什么?丢人现眼的东西!赶紧给我滚回来!别挡着你姐的路!”
纵然知道自己的父母偏心姐姐,陈婉仪还是因为母亲的话白了脸色。
她抓着手机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陈婉仪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只剩死寂。
“好。”她对着电话,声音清晰而平稳:“我滚。”
电话那头似乎没料到她会答应得如此干脆利落,一时没了声音。
陈婉仪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你们不是一直想送我走吗?送我出国,越远越好,护照、机票,你们去办,我只有一个要求,给我一百亿。”
陈母在电话那端尖叫:“陈婉仪,你疯了?一百亿?”
“同不同意随便你们,给我一百亿,我再也不会出现在宋寒川的面前,不会阻挡姐姐的路,毕竟......”
她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谁知道宋寒川什么时候会恢复记忆?他失忆前可是爱我爱得死去活来。”
电话那端沉默良久。
“好,你说的,一周后送你出国,你别反悔。”
“我不会反悔。”陈婉仪冷笑一声,直接切断了通话。
病房里陷入了长久的安静。
陆衍之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他看着陈婉仪苍白脆弱的侧脸,看着她在挂断电话后眼里流露出的绝望,心中一痛。
“婉仪,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他说,声音低沉而温和。
“有什么困难,都找我,或许我可以帮上忙。”
“谢谢你,陆学长。”
陈婉仪缓缓抬起头,看向窗外。
阳光有些晃眼,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还有十四天。
十四天后,她就可以离开了。
为了让宋寒川恢复记忆,陈婉仪穿了他曾经诱哄她多次的白裙。
却被宋寒川厌恶地推倒在地。
他说她恶心,说她不择手段,说她比不上她胞姐的半根手指头。
从前她被全家人抛弃时,是宋寒川站在她身后。
可现在她突然觉得累了。
她亲手丢掉了他们的结婚戒指。
是他先不要她的。
那她一定会离开。
......
“寒川?”
柔软的声音怯怯响起。
陈婉仪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身上穿着的是宋寒川曾经诱哄她多次穿过的白裙。
白裙有些透,月光洒在陈婉仪的身上,宋寒川甚至可以看到陈婉仪不盈一握的腰肢。
他呼吸一滞,随即而来的是浓烈的厌恶。
“谁让你穿成这样的?”
陈婉仪怔了怔,心底泛起浓浓的失落。
第十次了,这是她第十次试图唤醒宋寒川的记忆。
却都以失败告终。
三个月前,她的丈夫宋寒川遭遇车祸,醒来后记得所有人,却唯独忘了她。
他忘记自己从前有多宠爱她,甚至将她的胞姐当成了她。
那天她捧着亲手做的生日蛋糕去公司看宋寒川时,却见宋寒川搂着她的胞姐陈琳月,满眼温柔。
他说:“琳月,我的小月亮,以后每年我的生日,你都要陪我过。”
那一瞬间,痛苦犹如龙卷风,裹挟着她。
她手中的蛋糕掉落在地,宋寒川的话像裹着冰碴子,每一个字都砸在陈婉仪心口。
她才是宋寒川口中的小月亮。
她的丈夫,不记得她了。
而那之后,全家人都帮着陈琳月扮演宋寒川妻子的角色。
她被遗忘在角落,再也没有人宠她。
“别叫我名字。”
宋寒川冰冷的声音将陈婉仪从回忆中抽离。
她抬头,看到宋寒川蹙紧眉头,眉宇间是毫不掩饰的烦躁和厌恶,仿佛她是什么不堪入目的脏东西。
他大步走过来,不由分说地一把攥住陈婉仪纤细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寒川!你弄疼我了!”陈婉仪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眼泪瞬间涌上眼眶。
“疼?”宋寒川嗤笑一声,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揪住她的领口,猛地向下一扯。
“嘶啦——”
清脆的裂帛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陈婉仪身上的白裙被粗暴地撕开,露出她大片光洁的肌肤,陈婉仪害怕地后退。
“你这种下贱的货色,也配喊疼?”
他冰冷的视线在她的身体上剐过,最终停留在她脸上,带着讽刺:“谁给你的胆子,穿你姐姐的衣服,学你姐姐的样子?嗯?陈婉仪,你要不要脸?”
“我没有!”
宋寒川的态度让陈婉仪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她挣扎着捡起地上的碎片裹住自己,声音破碎不堪。
“宋寒川,我是陈婉仪!我才是你的妻子!”
“妻子?”
宋寒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底的寒意更甚,“你也配?琳月有你这种妹妹,真是耻辱!”他猛地将她狠狠一推,陈婉仪踉跄着后退,狼狈地摔倒在地板上,浑身发冷。
“把她关进仓库,让她好好反思自己,别再做出勾引自己姐夫的龌龊事!”
宋寒川对着下人厉声命令,眼神嫌恶地扫过地上蜷缩的人。
“看着就倒胃口,学人精!”
“不!不要碰我!宋寒川!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陈婉仪惊恐地尖叫起来,她一步步后退,可她的挣扎都是徒劳。
她已经整整三天没吃过东西了,早已饿得没什么力气,陈父陈母将她关在房间里不允许她见宋寒川,她是偷偷跑出来的。
下人轻易地制住她,将她拖进了仓库。
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世界最后一丝光线和声音。
“寒川!开门!放我出去!”
陈婉仪扑到冰冷的铁门上,“求你!宋寒川!开门啊!我怕黑!我害怕!”
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死寂。
陈婉仪紧紧抱住自己,现在是冬天,仓库里没有暖气,她身上只着一件白裙,也被宋寒川撕得破碎不堪。
她一遍遍念叨着,让自己不要害怕,可幽闭恐惧症发作时,陈婉仪只觉得自己喘不上气。“不......不要......”她背靠着铁门,身体抖个不停。
她用双臂死死抱住自己,指甲深深掐进皮肉,试图用疼痛来让自己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陈婉仪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
她和宋寒川过去的甜蜜宛若走马灯,在她眼前一片片掠过。
新婚夜,他抱着她,眼神灼热得像要将她融化。
他出差,行李箱里总是塞满了她爱吃的点心和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可现在,一场车祸改变了一切。
“我不是学人精......”陈婉仪喃喃。
就在她即将晕过去时,隐约听到有人疯了般喊她的名字。
“婉仪!”
一道身影冲进冷库,颤抖着将她抱起。
陈婉仪再一次被关进了卧室。
她打开了那个破旧的手机,这些天,陆衍之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她都没有接到。
她颤抖着手回拨过去。
电话被立刻接起。
陆衍之带着慌张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婉仪,你怎么样了,这些天我都联系不上你,我去宋家找过你,可是别墅里也没有你的身影,是不是宋寒川囚禁你了?我马上报警。”
“不用,陆学长。”
陈婉仪的声音很轻。
“明天我就可以拿到护照了,学长,你带我走吧。”
陆衍之愣了愣,他几乎不敢想,电话那头的陈婉仪遭到了怎样非人的虐待。
“好,我这就来,婉仪你等我。”
挂了电话后,陈婉仪靠坐在墙边,看着窗外。
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外的天色渐渐变暗。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陈琳月惊恐到变调的尖叫声,穿透了厚重的门板!
“雪球!我的雪球!你怎么了?天啊!来人啊!快来人啊!”
雪球是陈琳月养的一条纯白色博美犬,被宠得无法无天,平日里在别墅里横冲直撞,佣人见了都要绕道走。
陈婉仪心下一沉,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砰!”房门被猛地踹开!
宋寒川脸色铁青,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大步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哭得梨花带雨的陈琳月。
“寒川!就是她!一定是她!”陈琳月指着床上的陈婉仪,哭得几乎喘不上气,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雪球刚才还好好的!就是从这里跑过去......就、就摔下楼梯了!一定是她!是她记恨我,故意害我的雪球!她好恶毒!”
宋寒川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坐在地上的陈婉仪。
“不是我......我一直被关在这里。”陈婉仪的声音干涩嘶哑,微弱地辩解。
“不是你?”宋寒川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他一步步逼近,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够了!陈婉仪,你真是恶毒到了骨子里!连条狗都不放过!”
他猛地转头,对着门外厉喝:“叫医生!快!”
家庭医生几乎是跑着进来的,迅速检查了陈琳月怀里的博美犬。
小狗后腿不自然地扭曲着,发出微弱的哀鸣,嘴角还有一丝血迹。
“宋总,雪球后腿骨折,内脏可能也有轻微损伤,失血有点多,需要立刻输血!”医生快速说道。
“输!用最好的血!”宋寒川毫不犹豫。
医生面露难色:“可是......博美犬体型太小,血库没有现成的匹配血源,需要现场配型,时间可能......”
陈琳月闻言,哭得更加撕心裂肺,紧紧抱着小狗:“雪球!我的雪球不能有事!寒川,救救它!它陪了我那么多年......”
宋寒川的目光扫过哭得几乎晕厥的陈琳月和她怀里的小狗,最后,他的视线猛地钉在了脸色惨白的陈婉仪身上!
一个荒诞而恐怖的念头瞬间攫住了陈婉仪的心!
“你!”宋寒川的手猛地指向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带着血腥气,“抽她的血!”
“不!”陈婉仪惊恐地尖叫起来,“宋寒川你疯了!我是人!它是狗!血型根本不一样!你会害死它的!更会害死我!”
“闭嘴!”宋寒川厉声打断她,眼神狠戾如刀,“她的血型特殊,和雪球一样是稀有血型!抽!抽到她死为止!也要把雪球救活!”
“寒川!”陈琳月像是被吓到,扑进宋寒川怀里,脸上却飞快地闪过一丝得逞的冷笑。
两个保镖立刻冲了进来,不顾陈婉仪绝望的哭喊和挣扎,强行将她从地上拖到门口,死死按住!
医生显然也被这命令震惊了,但看着宋寒川骇人的脸色,不敢多言,只能硬着头皮拿出最大号的采血针和血袋。
针头闪着寒光,猛地刺入陈婉仪的血管。
“啊!”剧烈的刺痛让她发出凄厉的惨叫。
鲜血源源不断地被抽入那巨大的血袋中,那血量,远远超出了正常献血的范畴。
陈婉仪的视线开始模糊,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
宋寒川暴戾的呵斥、陈琳月虚假的哭泣、保镖粗重的呼吸......
所有的声音都变得遥远而扭曲。
“不够!继续抽!”宋寒川冰冷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
血袋迅速膨胀,陈婉仪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
宋寒川拿到了陈婉仪的血袋就带着一众人离开了。
只剩下陈婉仪虚弱地躺在地上。
彻底昏迷前,陈婉仪好像听到陆衍之的声音。
“婉仪,坚持住,我带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