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么?崔允执抬眼,视线落至我面上,笑了笑,执起一块桂花糕。多谢沈姑娘。爹爹一拍手:瞧我这记性,我笏板忘拿了崔允执道:我替老师去拿。爹爹扭头走:不必,你们二人在此...

吃么?
崔允执抬眼,视线落至我面上,笑了笑,执起一块桂花糕。
多谢沈姑娘。
爹爹一拍手: 瞧我这记性,我笏板忘拿了
崔允执道: 我替老师去拿。
爹爹扭头走: 不必,你们二人在此候着,我去去就回。
我错愕地望着爹爹头也不回的背影。
他的笏板,不是在他腰间杵着吗?
崔允执在我身旁站定。
不过片刻,便吸引来许多视线。
我朝他道: 崔大人,我一人在此等爹爹便好,你可先走。
崔允执闻言侧目,唇角微弯: 我今明两日休沐,老师方才邀我去府中用饭。
我点了点头: 原是如此。
那些道视线仍在我与崔允执间逡巡。
带着探寻的意味。
我被看得不自在。
崔允执在我身前挡了挡: 日头晒,沈姑娘上车等候罢。
我没推拒,上了马车。
7.
一刻钟后,爹爹可算姗姗来迟。
回到沈府。
饭桌上,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聊了许多。
从前,爹爹也会邀其门生来家中。
他喜闹,门生多为成群结队地来。
今日只邀了崔允执一人,倒是稀奇。
我饿得昏了头,只低头用饭,全然没在意二人说了什么。
直到从爹爹口中听及我的名字。
宁宁,允执画艺精湛。
你若有问题,可与他探讨。
我自幼喜作画,平日里收集多名家画作观赏。
也曾听闻崔允执画艺方面的大名。
宁宁,不若现下便将你的画给允执看看?
我抬头,恰与崔允执视线相撞。
他朝我轻轻颔首。
我与一旁的侍女道: 那便将我书案上的画拿来罢。
侍女得令,很快捧了画来,朝崔允执递去。
崔允执展开画,怔了怔。
爹爹凑过去看,下一刻便蹙了眉: 宁宁,你还惦记着那谢小混蛋呢?你瞧瞧这画得……
我瞪眼,意识到什么后,忙探身去捞那画。
崔允执抬眼朝我望来,眼中带着些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讪讪道: 这是我好几月前画的。
崔允执沉默片刻,垂眼将画递给我: 沈姑娘画得不错。
一顿饭吃罢。
崔允执起身告辞。
爹爹朝我挥挥手: 宁宁,你送送允执罢。
我同崔允执并肩走着。
至府门口,他突地道: 明日王先生归京,我会在醉仙楼为他接风,人,我与她清清白白,可你却吃味传出这谣言,你可知三娘听及此谣言差点昏过去
原来,他知晓我会吃味。
可他还是借着报恩的由头,同虞三娘走得那般近。
我深深望着他: 谢长珏,你真是个混蛋啊。
谢长珏拉着我朝前走: 此事你需给三娘一个交代。
现下便同我去茶楼说清此事。
我皱眉甩开他的手: 你别碰我。
谢长珏一怔,面上闪过一瞬的茫然。
可很快,他眸色沉沉望着我: 我说了会娶你,那定会娶你。
你何必为此欺负三娘一个弱女子?
我欺负她?
我觉着可笑极了: 这谣言到底是有人特意传出去的,还是旁人亲身看到的。
对此,谢公子难道不能自省一下?
谢长珏启唇正要说话,他的小厮来报: 公子,虞姑娘她旧疾又犯了
男子闻言匆匆转身,大步上马,生怕慢了一步。
5.
谢长珏将我气了一通,拂袖便走了。
我心头堵着那口郁气,憋闷得厉害。
坐下喝了好几口茶,才勉强纾解。
经谢长珏这么一遭,我一点儿出门的想法也无。
第二日,才再次拿着婚书去谢府退婚。
见到谢父与谢母时,我才知谢长珏不在府中。
他听闻金陵有位神医能治虞三娘的旧疾,昨日便携着人去了。
谢母握着我的手,为难道: 此事都是那小子的错,你伯父已上了家法训斥他。
宁宁,长珏他一时昏了头,待他回来,我们再好好商讨好不好?
我默了默: 伯母,我不想等了。
谢母霎时落泪: 宁宁……
我拿帕子为她擦泪: 伯母莫要伤心,虽无法与您做婆媳,但这些年我早已将您当作半个娘,往后若有机会,我会时时来看您的。
谢母紧紧抱住我,不住垂泪。
一旁的谢父拂袖叹气: 罢了,是这小子配不上宁宁。
又同二老聊了许久,谢母才依依不舍放我离开。
从谢府出来时,天色已暗。
上马车后,我靠着车厢壁休憩了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突地剧烈颠簸。
我惊醒,想询问车夫发生了何事。
方掀帘,便瞧见车夫不知所踪,只留一位陌生男子。
而周遭环境,似在郊外。
察觉动静,那男子回头,一双眼睛凶恶无比: 乖乖待着别,玉石泛着潮冷。
冷得我心口也发凉。
我不明白,为何才短短五月。
我和谢长珏之间便成了这副模样。
2.
沈家与谢家是世交。
我和谢长珏自幼订下婚约,一同长大。
五月前,成婚前月,一道圣旨令他南下。
时逢梅雨季,江南洪水泛滥。
淹了成片的房屋庄稼,甚至生了时疫。
谢长珏奉命前去治理。
我方试完嫁衣,听及此消息。
备了马车便朝谢府去,恰与策马赶往沈府的谢长珏碰见。
我掀帘瞧见他,忍不住红了眼。
谢长珏翻身下马,三两步上了马车。
他拥我入怀,大手缓缓抚着我的发。
我们还未成婚,本不该如此言行。
可明眼人皆知此行凶险,我们都害怕着。
我攥着他腰间的衣衫。
忍着泪意,将娘亲留给我的玉石放入他手中。
我娘亲将这玉石拿去灵泉寺开了光,你拿着它,一定要平安回来。
谢长珏手臂紧紧拥着我,好半晌,哑声道: 宁宁,待我回来,我们便成婚。
如今,他回来了。
带着在江南时,曾救他一命的虞三娘。
而我们被搁置的婚事,他只主动提过一次。
为的虞三娘。
他道: 宁宁,三娘胆小怕生,我先将她安置在谢府适应一段时日。
他知晓我会因此介怀,低声哄我: 你放心,待我们成婚后,我便为她再赁过宅子。
男子定定望着我,承诺道: 我与她除了应有的报恩,绝不会逾矩。
谢长珏想得那般周到,承诺也那般真。
我没理由不应。
可后来,却是谢长珏恐虞三娘一人乏味,频繁携她出席雅集与宴席。
二人几乎形影不离。
我心中不安,多次寻机会与谢长珏商讨婚事。
他常以公务推脱。
最后一次问谢长珏时,他面色不耐: 我近来公务繁多,实在分身乏术。
他捏着眉心,叹气: 宁宁,你可否懂事一些?
他看起来很是疲惫。
我哑然。
自此,再未主动与他提及婚事。
3.
那日回去我便病了。
我自幼体弱,平日里染个风寒,总要十天半月才好。
病时,爹爹来看我。
瞧见我苍白憔悴的一张脸,他瞪直了眼,破口大骂。
一口一个谢小混蛋。
骂到累了,他重捶桌案: 真是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