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很久都没听到动静了,不会死在里面了吧?”“怎么会?我就不信那丫头能傻成这样,只怕是闹累了。”院子里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有些着急。陈氏看了房门一眼,撇撇...

“好像很久都没听到动静了,不会死在里面了吧?”
“怎么会?我就不信那丫头能傻成这样,只怕是闹累了。”
院子里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有些着急。
陈氏看了房门一眼,撇撇嘴说,“再等一会儿人就来了,把她接走就完事儿。”
林家院子里还挂着白布,堂屋里设了灵堂,正中央放着一口棺材,这是两日前因病去世的林家老三,明日才到下葬的时候。
陈氏与儿子儿媳站在院子里,等的却是来迎亲的人,前些日子她就与人说定,收了二十两银子,把自己的孙女林蔓蔓许给一个半截身入土的老头子做妾冲喜。
算好时辰,双方约定好今日夜里迎亲,谁知这事儿提前让林蔓蔓给知道了,她又哭又闹,喊着不要给人做妾。
正值林长丰的丧事期间,族中亲友也悉数前来,陈氏就怕林蔓蔓把这事儿给闹黄了,到时候二十两银子直接打了水漂。
于是她先口头答应孙女取消婚事,趁着夜里亲友各自归家,让林蔓蔓去灵堂守灵,和大儿媳妇一起,直接把人关进了灵堂里,只等着张家接人的轿子前来。
厢房里,苏氏悠悠转醒,丈夫离世之后她一直浑浑噩噩,今日知道女儿要被送去给人做妾,她一着急便昏了过去,这会儿才醒来。
她立马抓住儿子的手,“砚儿,你姐姐呢?”
林砚揉着发红的眼眶,“奶奶和大伯母把我们的门锁上了,我哭她们也不理我,姐姐被她们关在了灵堂里,姐姐先前一直在喊,好一会儿都没动静了。”
苏氏紧紧捏着床沿,嫁进林家她就一直受气,好在丈夫体谅,对他们也极好,谁知丈夫才刚刚过世,这些人就这么不顾及脸面了,这是要把他们全都害死啊。
林砚扶着她起来,苏氏脚步虚浮地走到门口,伸手拍门,“娘,您有什么不满意的都冲着我来,蔓蔓她还小,要是去给人做妾,这辈子可就毁了,娘,我以后给林家当牛做马,绝无怨言,求您给蔓蔓一条生路吧。”
外面的人听了这话,直接嘲讽地笑出了声来,“你生是我林家的人,死是我林家的鬼,本来就是要给我家当牛做马的,你个狐媚东西,哄着老三对你好了这么多年,以后有你好日子过。”
话音刚落,大儿媳朱氏接过了话茬,“弟妹,你也想明白些,张家那可是镇上的富户啊,要不是蔓蔓与张老爷八字相合,这好事儿还轮不到她头上呢,有这等好福气你该为她高兴才是,你这当娘的怎么还要挡你闺女的路呢?”
苏氏听了这些话悲愤交加,可此刻被关在屋里,她也只能先说软话。
“娘,还请您先把门开开,蔓蔓什么动静都没了,我有些担心她,就算是要送去张家,也得先确定她的安危啊。”
上房里好一会儿没动静了,陈氏心头也有些发毛,苏氏这么一说,她倒是也想进去看看了。
外面的对话悉数传进了林蔓蔓的耳朵里,她也渐渐接受了现实。
苍天啊,她一个农学院的副教授,年轻有为,怎么会遇上穿越这么狗血的事?
年仅十五岁,父亲刚死,奶奶就要把她送去大户人家给老头子做妾冲喜。
病弱的母亲,幼小的弟弟,偏心的长辈,破碎的家,这到底是什么地狱开局。
原主的记忆已经悉数涌入脑海当中,听了刚刚的对话,林蔓蔓也把自己带入其中,目光阴狠,要给这些人一点颜色看看。
天底下哪有这样狠心的人,儿子才刚刚死,都还没有下葬呢,为了银子又把孙女给逼死了。
就算林老三是捡来的,也不能这么嚯嚯啊,简直不是人。
原主是撞了棺材自尽的,林蔓蔓摸了摸额头,好大一个口子,可见原主用尽了力气,只怕也是彻底绝望了,想就这么陪着父亲离开。
她如愿了。
林蔓蔓双手合十,与原主道别。
门外脚步声渐渐靠近,林蔓蔓直接躲在了棺材后面,将自己的头发解开,披散下来,又将额头的血迹抹开,弄得满脸都是。
旁边点着蜡烛,她拿过一根蜡烛对着自己的脸。
许是老天帮忙,陈氏打开大门的那一瞬间,门外突然刮了一阵风,将灵堂里的白布都吹得晃悠了起来。
二人目光搜寻着林蔓蔓的身影,没看到人,朱氏头皮发麻,“娘,会不会是闹鬼啊……”
“别胡说!”陈氏怒骂一声,自己心里却有点发怵,赶在这个时候接亲的确是不合时宜,可是时辰是早就定好了的,人家就说这个时辰冲喜合适。
谁知道林长丰突然离世,弄得不红不白的,真是晦气得很。
听了两人的对话,林蔓蔓知道她们心虚,趁机从棺材后面窜了出来。
晃动的烛光映在她的脸上,一双漆黑的眼睛犹如催命符般看向门口的婆媳二人,她脸上的血迹尤为显眼,吓得陈氏险些背过气去。
朱氏向来胆小,见状已经吓得大叫起来,“鬼啊,闹鬼了!”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林蔓蔓见吓到了人,直接从棺材旁边朝着陈氏走过去,一边用蜡烛照着自己的脸一边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你对我不仁,我对你不义,苛待我妻儿,丧期就要让我女儿给人做妾,今日我便带你一同离开,拿命来……”
陈氏再是强装镇定,见了这个场景也绷不住了,本来就心虚,这么一吓唬,直接吓得跳了起来,跟朱氏一起跑了出去。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林蔓蔓明白,今日这事儿必须闹大了才有破局的机会,要不然等这婆媳二人回过神来,装神弄鬼也就吓不到人了。
反正老天爷都在帮忙,她就借此机会把事情闹大,越大越好,最好全村人都知道。
趁着二人不注意,林蔓蔓拿蜡烛点燃院中支着的白布,又将蜡烛扔进了角落里的柴火堆。
天干物燥,一见火星子,直接就烧了起来,左邻右舍全都被惊动了,纷纷赶来灭火。
林蔓蔓嘴角勾起一抹笑,让你狼心狗肺,老娘吓不死你!
此时最重要的就是抓住舆论压力,不能给陈氏说话的机会,要一股脑把原主父亲这些年对林家的付出说出来,让在场所有人评个理。
等到差不多了,再退让一步,表示以前的种种就不计较了,只愿以后跟林家划清界限。
陈氏没想到苏氏和林蔓蔓对这些年林长丰挣的钱这么清楚,如果这事儿真的闹大,里正做主将以前的事查清楚,林家可讨不到好处。
陈氏情急之下,也只有坐在地上撒泼这一条路可选,无非就是说苏氏不贤,养出个跟长辈作对的女儿来。
里正听得一阵火起,这会儿心彻底偏向了苏氏等人,冷声说道,“要说分家,也是说得过去的,你家男人已经过世,三个儿子本身就该分家的,这事儿你不同意也自有办法可以办,分家之前,家产可是要理清楚的,今日太晚了,明日我便做主,替你们好好分一分。”
陈氏急了,“不分,我还活着,这家别想分。”
林蔓蔓可不怕她,“你姓陈,又不姓林,林家的事轮不到我来做主,同样也轮不到你做主,大不了上公堂,让知县大老爷做主。”
苏氏闻言,便想起女儿刚刚的嘱咐,分家越快越好。
这会儿她说话了,摆了摆手,“长丰心善,即使知道自己并非林家亲生,从小到大一直被苛待,但也没有想过不尽孝,如今他才刚刚过世,我想,他肯定也不愿意家丑外扬。”
说罢,她看向陈氏,“以前的种种,那是长丰愿意给你们的,是他的孝心,我不能替他收回,可如今,我是不愿意再看到你们的嘴脸了,这家一定要分,我只求一个安身之地,让我和一双儿女暂时能落脚,你若认,今夜我们便把家分了,从今以后再无瓜葛,你若不认,我也只有请求里正,咱们通过衙门来分,你自己选。”
众人都能够听出来,苏氏这是不打算追究以前的事了,林长丰挣的钱已经进了陈氏的腰包,她也不打算要,只求分家。
这可是一个很大的让步,陈氏要是再不知好歹,那就真的人神共愤了。
陈氏那么精明的人,当然也能听得出来。
苏氏说不追究以前的事了,她顿时松了口气,那些钱花了不老少,虽然还剩下些,但是她也不愿意拿出来分。
陈氏心中权衡利弊,虽然分了家,林蔓蔓这死丫头的婚事她就做不得主了,白白损失了二十两银子。
但是如果趁着这个机会把关系断干净,以前林长丰挣的钱就不用再拿出来说,算起来也不亏啊。
真要是算明白了再分家,苏氏他们几个怎么都要分个几十两银子的,而她依然不能做主林蔓蔓的婚事,那才是吃大亏了。
想明白这些,陈氏说道,“你们要不孝,要等着天打雷劈,那我可不拦着你们,反正家里就这么些东西,老头子也已经过世了,你们生出异心来我又哪里劝得住呢。”
“分家是你们自己提的,这房子肯定是没你们的份儿,村东头咱们家的老屋也还能住,就给你们了,后山山坳里三亩地也给你们,有房子有地,可别说我心狠,老大老二兄弟俩才吃亏呢。”
大伙儿都看不下去了,这叫分家啊?这叫打发叫花子。
后山的地都不好,原先有个会看的,说那地里没肥,种庄稼没收成,那是卖都卖不出去的,虽然听起来有三亩地,只怕地里的收成连吃都不够。
那老屋就更是破败了,林家搬过来已经快十年,十年没人住,房梁只怕都朽了,这也能算家产?
大家都为苏氏母女抱不平,而林蔓蔓轻轻点了点头,苏氏便同意了,“好,就按你说的办。”
说着,她向里正求助,“里正,还请您帮忙,今夜便把这事儿给办了。”
苏氏小声道,“我实在是怕,怕我女儿的婚事……”
闻言,里正也表示理解,连忙让人去找来林家族老,一同去村里的祠堂拟分家文书,有族老在场,苏氏母子几个不至于吃亏太厉害。
族老盘了下林家的家产,房子和地都是林长丰挣回来的大头,如今分这么点东西给他妻儿,实在是太过分了。
更何况今夜林长丰显灵,林家两次着火,他们也怕会殃及到自己,便厉声呵斥陈氏自私,又做主将老屋后面将近一亩的旱地分给了苏氏几人。
陈氏敢怒不敢言,不理会大儿媳的不满,点头应下了。
忙到了半夜,文书总算是写好了,里正让他们过去按手印。
分家这样的大事,家里重要人物都得在场,连在镇上做工的老大老二都被连夜喊了回来。
林家的人按了手印,苏氏几人也按了上去。
看着那红红的手印落定,林蔓蔓的心也踏实了下来。
没想到事情还挺顺利的,果然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陈氏心虚,事情也就好办。
事情办完,天都快亮了。
林家几个人横眉竖眼地回了林家,朱氏丢下了句,“看他们以后怎么过,要饿死了可别回家来讨饭,说好了再无关系的。”
苏氏只当没听到,跟里正和族老道谢,“这么晚了,当真是辛苦各位,等我们安顿下来,一定好好答谢各位。”
林蔓蔓和林砚也跟着道谢,十分懂礼貌。
林恒远是林家族中最年长的,闻言便说道,“你是个懂事的,是陈氏没福分,不懂得珍惜你这好儿媳,既然已经分家,以后就好好过日子,你们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也是可以向族中求救的。”
林长丰有本事,其实给整个林家家族都带来了一些好处,族中老人都是很喜欢他的。
苏氏点头应下,和两个孩子一同送几位老人离开。
人群散去,贺婶子却还等在那里,她平日里就对苏氏多有照顾,这会儿便说道,“天还没亮,我想你们也不想回林家去住,不嫌弃的话就去我家将就一下,等天亮了,我带着大牛二牛去老屋帮你们收拾一下,要不然可怎么住人啊。”
林蔓蔓拽着林砚的袖子就要往山下走,边走边说,“砚儿,姐今天就教你一个道理,出门在外,听见人呼救可不能随便管,要不然说不定把自己也搭进去。”
林砚似懂非懂点头,山风掠过,带来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他心头莫名的不安。
“可是,万一是有人受伤了呢?”
林蔓蔓叹了口气,弟弟心地纯善,哪里知道这世道险恶,她也不想这么狠心,可如今他们是泥菩萨过河,经不起一点意外。
谁知此时又传来一阵呼救声,那声音更加明显了,就在他们不远处的悬崖边,林蔓蔓皱了下眉头,自己也有些不忍心了。
林砚仔细听了一下,眼睛一下子红了,“姐,我听见了,是个小孩子的声音!”
林蔓蔓咬了咬下唇,若是大人她还能狠心不管,可若是孩子……
她看了林砚一眼,最后还是软了心肠,“走,过去看看,情况不对赶紧跑。”她紧了紧背篓的带子,拉着林砚循声而去。
呼救声来自悬崖方向,姐弟俩拨开茂密的灌木,只见悬崖边,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童正死死抓住一块突出的岩石,小脸煞白。
“救命!我快撑不住了!”男童看到他们,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
林蔓蔓心头一紧,此处是悬崖,底下是乱石头,若是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这男孩儿比林砚大不了多少,她迅速环顾四周,发现边上有一根粗壮的藤蔓,将背篓丢在一旁,趴在地上,一手抓住藤蔓,另一手努力伸向男童,“抓住我的手,抓不住我也没法救你。”
男童犹豫地点点头,松开一只手去抓她,好在是顺利够到了,谁知脚下滑了一下,千钧一发之际,林蔓蔓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腕,林砚在后面用尽全力抱住姐姐的腿,小脸憋得通红。
“再努把力。”林蔓蔓感觉自己的手臂要被扯断了,但她不敢松手,她咬紧牙关,猛地将男童拉了上来,三人滚作一团,气喘吁吁地躺在悬崖边。
“谢谢……谢谢你们。”男童虚弱地道谢,随即昏了过去。
林蔓蔓这才注意到,男童衣着虽朴素,但料子上乘,腰间还挂着一枚精致的玉佩,这不是普通农家孩子能有的装扮。
“姐,他昏过去了!”林砚喊道。
林蔓蔓探了探男童的鼻息,还好,只是昏迷,她拉着林砚起身,“人已经救上来了,这地方也不会有野狼,一会儿他家里人会来找他的,我们先走。”
富贵人家的孩子怎么会跑来深山里玩儿,就算是玩耍,那也是有人跟着的,绝对会有人来找他。
林蔓蔓不想以此换什么报酬,今日也是实在不忍心才救了人,谁知前面是福是祸,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林砚也很听话,和姐姐一同离开了,谁知才到半山腰,林蔓蔓就觉得头晕目眩,紧接着直接倒在了地上,再睁眼时,已置身于上次见过的那个奇怪空间,胸前的石头依旧发着白光。
这一次她已经有了先前的经历,没有那么惊慌,也就细细打量起来。
这是一方不大的天地,闪着白光,中央有一洼清澈见底的泉水,泉边立着一块古朴的石碑,是上次见过的“善念解封”四个大字,石碑旁,三个碗静静放在那里,里面是大豆种子,玉米种子和水稻种子,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这是培育过的种子,林蔓蔓再熟悉不过,她惊喜不已,老天爷这是看不过去了?
林蔓蔓环顾四周,伸手触碰那泉水,指尖传来一阵清凉,让人心旷神怡。
“灵泉?”
她想起前世自己的学生拿给她看的种田小说,心头狂跳,难不成就和那些小说一样,自己穿越之后也拥有了一个带有灵泉的空间?
那时候自己还觉得离谱来着,真要是有什么灵泉,自己的研究又算什么?
如今她却盼着是真的,在这么个土地贫瘠,粮食产量极差的时代,如果真有这么神奇的东西,以后就不愁了啊,果然科学的尽头是神学。
正惊疑间,耳边传来林砚焦急的呼唤,“姐!姐你怎么了?快醒醒!”
林蔓蔓将种子收好,又取下腰间的水囊,从那泉水中装了一水囊,仔细看了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带走的,随后眼前景象一晃,自己又回到了山腰上,林砚正摇晃着她的肩膀,满脸担忧。
“我没事,别担心。”她定了定神,从地上坐起来,“我就是刚刚救人的时候太急了,有点头晕,歇一会儿也就好了。”
林砚担心得快哭了,“姐,都怪我,不应该让你去救人的,你明明都还病着,我真是不懂事。”
他真是自责啊,管别人的事做什么,自己的亲人才是最重要的,姐姐的身子好不容易才养成这样子,竟然又病倒了。
林蔓蔓微微一笑,安慰他道,“没事儿,真的就是走得太急了,你回去也不要跟娘说,家里事情很多,娘忙得脚不沾地,一会儿她知道了又该担心了。”
林砚犹豫了一下,林蔓蔓又劝了几句,他这才答应了。
空间的事林蔓蔓不打算跟任何人说,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容易把人吓着,也容易被人把自己当成妖怪,这种不被常人理解的事情,自己知道就行了。
况且她也还没有验证过,不能大意。
回到家中,苏氏忙着给大家煮茶水,五月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干活儿还是挺累的。
“娘,我挖到一些金银花,一起给煮进茶水里吧,可以消暑解渴的。”
苏氏很信女儿的,如今就觉得这些都是林长丰教她的,毕竟自己的丈夫会的很多。
林蔓蔓和林砚交换了下眼神,算是把这件事遮过去了,回屋休息了一下,林蔓蔓把种子先放好,取下腰间的水囊去了后面的地里。
那两株黄瓜要死不活的,莫非是得用灵泉浇灌才行?
她决定试一下,打开水囊,小心翼翼地往黄瓜苗根部浇了一些水。
可惜了,只有这么点儿水,也不知道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