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窑那日,宁王府内张灯结彩,处处透着喜气。宁王正等着开窑,脸上挂着病态的兴奋。府外隐约传来喧闹声,他皱了皱眉,道:“去看看怎么回事。”“若是有人闹事,直接打杀了...

开窑那日,宁王府内张灯结彩,处处透着喜气。
宁王正等着开窑,脸上挂着病态的兴奋。
府外隐约传来喧闹声,他皱了皱眉,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若是有人闹事,直接打杀了便是。”
侍女战战兢兢地退下,宁王已经迫不及待地转向瓷窑方向。
工匠们正在做最后的准备,窑口的热浪扑面而来,熏得他眯起了眼睛。
“开窑!”
他兴奋地喊道。
窑门缓缓打开,热浪中,一个扭曲的人形瓷器渐渐显露。
那瓷器表面布满裂痕,隐约还能看出魏淮元痛苦的面容。
宁王的笑容僵在脸上。
这哪里是秘方上说的“玉骨冰肌”?
分明是个残次品!
“废物!”
他暴怒地上前,抬脚狠狠踹向瓷器。
“咔嚓”一声,瓷器的手臂应声而断,露出里面血淋淋的皮肉。
魏淮元发出微弱的呻吟,眼神涣散,已是奄奄一息。
就在宁王准备再次施暴时,府门突然被撞开。
以御史大夫为首的一众官员闯了进来,正好目睹这骇人一幕。
“宁王殿下,您这是……”御史大夫震惊地看着窑中的人形瓷器。
宁王不以为然地甩了甩袖子:“怎么,本王玩玩瓷器也要向你们报备?”
他冷笑一声,“识相的就当没看见,否则……否则如何?”
一个威严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众人慌忙让开一条路,只见皇帝面色铁青地站在那里。
宁王这才慌了神:“皇兄,这都是误会……”皇帝没有理会他的辩解,目光扫过瓷窑中不成人形的魏淮元,又看向满院惊恐的官员,最后落在宁王身上:“朕竟不知,朕的弟弟,是个如此丧心病狂的畜生!”
“来人!”
皇帝厉声喝道,“将宁王收押,查抄宁王府!”
侍卫们一拥而上,宁王还在叫嚣:“我是太后的亲儿子!
你们敢动我?!”
但当他看到皇帝冰冷的目光时,终于瘫软在地。
搜查很快有了结果。
密室里堆满的人形瓷器,账本上记载的买卖官职,还有那些被折磨致死的女子名单……证据确凿,皇帝震怒之下当即判了宁王极刑。
太后闻讯赶来求情,却被皇帝以“纵子行凶”为由禁足慈宁宫。
而借着这个机会,皇帝彻底清除了太后在朝中的势力,整顿了吏治。
最终,宁王被褫夺爵位,判终身流放北疆苦寒之地。
圣旨明令:此生不得踏足京城半步,每日需在矿场做苦役六个时辰。
消息传到北疆那日,父亲特意命人将宁王押解至校场。
当这个曾经锦衣玉食的王爷,穿着单薄的囚衣,戴着沉重的镣铐,在风雪中瑟瑟发抖时,父亲当着全军将士的面,宣读了皇帝的圣旨。
“每日卯时起,去冰河凿冰取水;辰时至午时,在铁矿背石运砂;未时到酉时,去炭窑烧炭。”
父亲的声音在寒风中格外冷厉,“若完不成定量,不得饮食。”
我坐在高台上,看着宁王那张养尊处优的脸渐渐扭曲。
北疆的寒风像刀子般刮过,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很快冻得青紫。
曾经玩弄人命的手指,如今要亲自去碰触最肮脏的苦役。
不过半月,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王爷就病倒了。
但军医给的药,永远只够吊着他一口气继续干活。
他的哀嚎声夜夜回荡在矿区,却再没有人会为他求情。
隆冬时节,有人看见他蜷缩在炭窑边取暖,十指早已冻得溃烂流脓。
曾经最爱欣赏他人痛苦的眼睛,如今只剩下浑浊的泪水。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北疆的冬天很长,足够让一个罪人把所有的罪孽都细细品尝一遍。
至于魏淮元,他的下场同样凄惨。
当禁军搜查魏府时,从他书房暗格中搜出了与宁王往来的密信,桩桩件件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贩卖官职、陷害忠良,甚至还有几桩灭门惨案的证据。
朝堂之上,曾经被他打压过的官员纷纷上奏,揭发他更多罪行。
可惜,这个曾经风光无限的魏大人,如今已经神志不清。
他被发现时蜷缩在宁王府的柴房里,全身骨头断了七七八八,嘴里只会反复念叨:“沅宁……我对不起你……”像个痴傻的乞丐。
皇帝念在他已经疯癫,又成了废人,最终只是褫夺了他所有官职封号,贬为庶民,永世不得录用。
寒冬腊月里,京城百姓时常能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疯子,拖着残废的身子,在雪地里爬行乞讨。
而谢滢,当禁军打开宁王密室最里间的铁笼时,这个曾经娇艳如花的女子已经不成人形。
她像只受惊的野兽般蜷缩在角落,身上还穿着那件被血染红的衣服。
皇帝仁厚,准许各家领回被囚的女子,可谢家早就将她除名,自然无人认领。
有人看见她和魏淮元在破庙里相遇,两个曾经狼狈为奸的人,如今一个疯癫,一个痴傻,在寒风里争夺半个发霉的饼子。
谢滢身上的伤化脓溃烂,散发着腐臭;魏淮元的断腿在雪地里拖出血痕。
这样的伤势,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而我,在北疆军医的精心调理下,双腿渐渐有了知觉。
从最初的刺痛,到后来能扶着墙壁站立,再到如今已经可以慢慢行走。
虽然每逢阴雨天还是会隐隐作痛,但比起从前,已是天壤之别。
父亲特意在院子里为我辟了一处药圃,种满活血化瘀的草药。
每日清晨,我都要在这里练习走路。
起初只能走三五步,后来渐渐能绕上一圈。
当我第一次不用搀扶,独自走到院门口时,父亲这个铁血将军,竟红了眼眶。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
我的双腿一日好过一日,而那两个害我至此的人,终究没能等到春天的到来。
有人在一个雪夜过后,在城郊的破庙里发现了两具尸体。
至死,他们还在争夺那床发霉的破棉被。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正在院中赏梅。
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顿,而后继续品着这杯父亲从江南带回的新茶。
梅花的香气混着茶香,这才是活着的滋味。
远处传来孩童的嬉笑声,那是父亲收养的阵亡将士的遗孤。
阳光透过梅枝洒在地上,斑驳如画。
我放下茶盏,缓缓起身,该去给那些孩子上课了!我是京都第一美人,被宁王看中,强绑了去做美人器。
整整三年,我被当做活人瓷器培养,每日灌药保持肌肤莹白,被迫练习各种扭曲姿势,只为了在达官显贵的宴席上被当做珍玩展示。
被夫君魏淮元救出来时,我已经伤痕累累,全身骨头都变了形,只能依靠轮椅走路。
夫君抱着我痛哭流涕,发誓一定要让宁王血债血偿。
直到那个雨夜,我被雷声惊醒,隐约听见隔壁书房传来声音。
“大人当真要再将夫人送给宁王?”
管家的声音带着不忍,“上次夫人回来时,全身的骨头都变了形。”
“那能怎么办?
宁王逼着要人,不是阿滢就是她!”
魏淮元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阿滢心疾发作的样子你也看见了,她受不得半点惊吓,是断然经受不住宁王折磨的!”
我死死捂住嘴,不敢发出半分声音。
竟是如此!
我的夫君竟是害我的真凶。
“可大夫说夫人现在的身子,若是再经历一次‘美人瓷’的工序,怕是……闭嘴!”
一声巨响,像是茶盏被狠狠砸碎在地上,“她谢沅宁的命,本就是用来护着阿滢的!”
雨声如注,雷声轰鸣。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间。
刚关上门,便听到魏淮元的声音。
“沅宁?”
听到这声音,我浑身猛地一颤,像是被毒蛇咬住咽喉般僵在原地。
门被推开的声响让我本能地往轮椅里蜷缩,恨不得将自己揉成一团消失不见。
魏淮元快步走近,温热的手掌不由分说地覆上我痉挛的后背。
“又疼了?”
他声音里的关切几乎能以假乱真,掌心轻柔地按揉着我紧绷的脊骨。
我的脊骨因为长期被迫摆出非人姿势而留下后遗症,每到阴雨天就发作得厉害。
他一直记得,但我此刻却只觉得恶心。
他指尖的温度气得我发抖,那副心疼的模样更让我如坠冰窟。
多么讽刺啊,方才还说着如何将我推入地狱的人,此刻竟能摆出这般深情款款的模样。
“怎么抖得这样厉害?”
他皱眉,双手捧住我冰凉的脸颊,指腹擦去我不知何时滚落的泪水,“我这就叫大夫来。”
“不……不用!”
我垂下眼帘,让散落的发丝遮住表情:“做了个噩梦而已,不用请大夫。
我只是害怕又回到那个地牢……别怕。”
他将我搂进怀里,安慰道:“我发誓定会让宁王血债血偿,他施加在你身上的,我会千倍百倍讨回来。”
讨回来?
多可笑啊。
不正是他亲手将我送给宁王的吗?
四年前的那个夜晚,我独自在房中绣花,突然闯入的黑衣人用浸了迷药的帕子捂住我的口鼻。
醒来时,我已身处一间装饰华丽的房间,四壁摆满了各式瓷器。
“从今日起,你就是本王最珍贵的收藏品。”
宁王俯身看着我,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光芒,“本王会把你培养成最完美的‘美人器’。”
起初我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直到他们开始每日给我灌下那种苦涩的药汁。
我的皮肤渐渐变得如瓷器般光滑冰冷,失去了正常人的血色与温度。
他们强迫我练习各种扭曲的姿势,将我的身体像陶土一样塑造。
“再弯一点……对,就是这样,保持这个姿势。”
宁王的爪牙们按着我的背,直到我听到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最可怕的还是那些宴会。
我被涂上特制的脂粉,摆放在精美的底座上,在达官显贵面前展示。
他们用鉴赏瓷器的眼光打量我,甚至有人伸手触摸我的皮肤,赞叹“质地细腻”。
那些窃窃私语和猥琐的目光比任何刑罚都更令人崩溃。
我想尖叫,想逃跑,但药物让我浑身无力,连自杀都做不到。
直到一年前,魏淮元带着圣旨闯入宁王府,将我救出。
他抱着骨瘦如柴的我痛哭流涕,发誓要为我报仇。
我靠在他怀里,以为终于找到了避风港。
多么可笑啊。
我睁开眼,泪水已经流干。
雨水中映出的女人眼神空洞,像一具行尸走肉。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他的眼泪,他的誓言,他的温柔……全都是演戏。
他把我送给宁王折磨三年,又假惺惺地来救我,只是为了保护我的庶妹谢滢。
多么讽刺啊,他毁了我的一生,却还假仁假义地说要补偿。
补偿什么?
再次把我送给宁王吗?
魏淮元是在一阵尖锐的头痛中醒来的。
书房里弥漫着浓重的酒气,他撑起身子,指尖触到一片温软。
“沅宁……”他下意识地唤道,声音还带着宿醉的沙哑。
“姐夫醒了?”
谢滢娇媚的声音像一盆冰水浇下。
魏淮元猛地坐起身,锦被滑落,露出两人凌乱的衣衫。
他盯着谢滢那张带着笑意的脸,昨夜荒唐的记忆碎片般涌来。
谢滢端着醒酒汤进来,他如何将人错认成沅宁,又是如何在半醉半醒间许诺给她城南的宅子……“哦不,不应该叫姐夫了,你都签了和离书了。
以后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再也没有碍眼的人挡在我们中间了。”
“和离书?”
魏淮元如遭雷击,“什么和离书?!”
“当然是你和谢沅宁的和离书呀~”谢滢歪着头,天真又残忍,“她昨晚就收拾细软走了。
从今往后,我才是魏夫人……”魏淮元脸色瞬间惨白。
谢沅宁走了?
那宁王那边……他顾不得衣衫不整,踉跄着冲向门口:“来人!
立刻去把夫人追回——”就在此时,轰然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
书房门被撞开,管家面如土色地扑进来:“大人不好了!
宁王带着亲兵闯进来了,说、说要朝您要人!”
魏淮元脸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