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都给我滚出去!”周屿丞暴怒地嘶吼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他的痛。管家和闻声赶来的佣人吓得连滚带爬逃离。门被带上。整个房间,只剩下他和血泊里冰冷的叶溪雨。巨...

“滚!
都给我滚出去!”
周屿丞暴怒地嘶吼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他的痛。
管家和闻声赶来的佣人吓得连滚带爬逃离。
门被带上。
整个房间,只剩下他和血泊里冰冷的叶溪雨。
巨大的无力感瞬间将他淹没。
他瘫坐在冰冷黏腻的血污里,一下下捋着叶溪雨额前被血打湿的碎发。
为什么?
明明他不该爱她。
她只是个替身,一个发泄的工具,一个描摹许清妍的赝品。
可为什么事到如今,他的心口像被生生剜掉一块肉一样,痛得他无法呼吸?
他环顾四周。
刺目的血红,到处都是。
那是她的血,从她身体里流干的血。
他不敢想,在她哀求的时候该有多绝望。
她不止一次给她打过电话,明明她已经在小心谨慎地活下去,为什么他却要亲手将她抹除?
他的目光落在她唇边。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白色药末的痕迹。
他想起,那是他特制的避孕药,药性猛烈,一颗足以伤身。
从前每一次事后,她都要吃一颗。
而现在,他却逼她吞下了一整瓶!
他知道,他错了。
错在从前不该只把她当成许清妍的替品。
不该把她当成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绝不允许留下痕迹的玩物。
他从未想过会心痛,从未想过会用情至深。
直到现在,看着她赤裸裸地消失在眼前。
迟来的悔恨像一把刀子,狠狠扎进心脏。
他错了,错得离谱!
明明从前有个如此值得他珍视的女孩她第一次被他温柔推上床时,羞涩又信赖的眼神。
他教她品酒,她呛得咳嗽,眼角含泪却依旧对他笑。
他带她出席宴会,她紧张地攥着他衣角,像只受惊的小鹿。
她为他学许清妍皱眉的样子,笨拙又努力。
无数个夜晚,她在他身下承欢,温顺包容他所有的粗暴和心不在焉。
她看着他带来的鱼汤,还有她浑身起的疹子,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
他竟从未察觉她海鲜过敏!
她摸着肚子说怀孕时,眼中曾短暂亮起的光,被他亲手掐灭。
她最后那通电话里,明明是哀求。
“周屿丞,我快死了……”可他为什么从未察觉?
每一个回忆都像是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心上!
疼到痛彻心扉!
“溪雨……”他第一次喊出这个名字声音破碎不堪,颤抖着伸出手,想触碰她冰冷的脸颊。
可指尖在即将碰到时,又猛地缩回。
他不敢。
他怕那彻骨的冰冷。
更不敢接受,这冰冷是他亲手造成的……他想起自己亲口说的那些话。
“你该清楚你只是个替身。”
“打掉。”
“就是一瓶避孕药而已,装什么要死不活的?”
“别坏我求婚。”
“别想耍把戏,等我回去再说。”
字字句句,如今全数扎回他自己身上。
他看着她灰白安静的脸,曾经温顺的眉眼紧闭着。
再也不会睁开,再也不会对他笑。
再也不会轻声唤他的名字。
还有那个无声无息,被他亲手扼杀的孩子也永远消失了。
悲恸如刀,搅得他血肉模糊。
他终于明白,他失去的,远不止一个“替身”。
他亲手毁掉了唯一真心待他的人。
毁掉了他可能拥有的、真正的不可替代。
他痛得蜷缩起来,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一下下砸着地面。
“对不起,溪雨,对不起……”他一遍遍重复,声音嘶哑绝望。
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声音被巨大的悔恨吞没。
“溪雨!”
周屿丞再也控制不住,撕心裂肺地喊出声,泪水瞬间决堤。
“溪雨!
真的是你!
我…我好想你!
我真的…”我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没有恨,没有怨,只有一种看透一切的漠然。
“周屿丞,我已经死了,你何必再来打扰我?”
周屿丞僵在原地,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剧烈地颤抖。
巨大的痛苦和悔恨淹没了他,他重重跪倒,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泣不成声。
“对不起溪雨,对不起,是我混蛋!
是我瞎了眼!
是我把你当她的影子,是我害了你,害了我们的孩子……”他语无伦次,每一个字都浸满了血泪,“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求你原谅。
我只想告诉你,我爱你,叶溪雨!
我爱的是你!
从来不是什么许清妍!”
他猛地抬头,泪眼模糊地看着她,眼中是近乎
疯狂地祈求:“溪雨你信我!
你走了我才知道没有你我活着跟死了没区别!
溪雨,你回来好不好?
或者你带我走,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去哪里都行!
地狱我也跟你去!”
我静静地听着他泣血的忏悔和哀求,脸上没有任何动容。
我声音依旧平静,“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死了。”
“你现在的痛苦、悔恨、所谓的爱,不过是因为你永远失去了一个曾经属于你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
因为我死了,所以我在你心里才变得特别,才成了不可替代。”
“可周屿丞,我活着的时候,在你眼里,又算什么呢?
是许清妍不在时,一个还算趁手的替代品?
是你求爱碰壁后,一个发泄欲望的工具?
还是一个连生孩子的资格都不配有的影子?”
每一个反问,都像一把钝刀,在周屿丞的心上来回切割。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辩解的声音。
因为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血淋淋的真相。
周屿丞徒劳地摇头,泪水汹涌。
“不是的,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只是我以前被蒙蔽了心,我……爱?”
我轻轻重复着这个字,眼神里最后一点波动也沉寂下去,只剩下彻底的冰凉和疏离。
“你的爱,就是在我快死的时候,为了向另一个女人求婚,把我锁在房间里等死?
就是逼我吞下那一整瓶药,要我和孩子的命?”
“周屿丞,你的爱太迟了,也太脏了。
我要不起,也不想要了。”
我的目光落回周屿丞身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又像是在看一段早已埋葬的、不堪回首的过往。
“所以,别再纠缠了。
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他话没说完,我已经烟消云散。
他不管不顾地想要冲进法阵:“溪雨!
别走!
求你别走!
再给我一次机会!
一次就好!”
可无论他怎么哀求,始终都没有任何回应。
禅房内,青灯古佛,檀香依旧袅袅。
法阵中央,空空如也。
周屿丞扑倒在冰冷的法阵边缘,双手徒劳地抓握着残留着一点她气息的空气。
他喉咙里堵着血块,不断地呜咽开口。
可现在,他才意识到,他们是真的阴阳永隔,碧落黄泉,再难相见。
后来,周屿丞成了忘尘寺最虔诚的居士。
他散尽家财,悉数捐予寺庙,自己只留一间简陋禅房。
每日晨钟暮鼓,诵经念佛,清扫庭院,沉默劳作。
唯一的执念,便是无数次跪求那位老方丈,再行一次引魂之法。
每一次,老方丈只是闭目摇头,长叹一声:“阿弥陀佛。
执念成障,施主,放下吧。
那位女施主,不愿。”
“不愿?”
周屿丞总是猛地抬头,眼中满是绝望,“大师!
您告诉我!
为什么?
她还恨我是不是?
她是不是还在受苦?
您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怎么才能赎罪?
怎么才能让她安息?”
老方丈看着他额上因长年叩拜而留下的暗红印记,看着他眼中深不见底的痛苦和祈求,终究还是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悲悯的叹息:“那位女施主消散前,曾留一念予老衲。”
周屿丞浑身一震,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希冀的光芒,死死盯着老僧的嘴唇。
老僧合十,一字一句,清晰而沉重地吐出:“她说:宁愿魂飞魄散,也不要入你轮回。”
禅房内死一般寂静。
周屿丞脸上最后一丝血色瞬间褪尽,他直挺挺地跪在那里,眼睛瞪得极大,却彻底散了光。
许久,许久。
他都没有回过神。
他缓缓地弯下腰,将额头重重抵在冰冷的地砖上,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却再没有一滴眼泪流出来。
她宁愿彻底消散于天地间,归于彻底的虚无,也不要与他再有一丝一毫的牵连。
连来世,连怨恨的机会,都彻底斩断。
原来,这就是她最后的决绝。
青灯古佛前,周屿丞蜷缩的身体像一座孤寂的坟。
窗外,木鱼沉沉,一声,又一声。
此生爱已弥散。
周屿丞抱着叶溪雨冰冷的身体泪水像流不尽一样。
手机突兀地响了。
是婚庆公司。
“周先生,您为许小姐预定的世纪婚礼方案,我们……”他喉间抵着血块,干哑地说了句滚。
他低头看着怀里毫无生气的脸。
婚礼……他欠叶溪雨的,何止一个婚礼?
还有一条命!
还有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他知道,他欠她的,永远还不清了。
恍惚间,他看到梳妆台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旧笔记本。
从前,他从未注意过。
他踉跄着爬过去,沾血的手翻开。
是叶溪雨的日记。
字迹娟秀,却字字剜心。
2023.9.12:他带我去品酒会。
他夸我学得快,像她。
心口疼了一下2023.11.3:落地窗好凉。
他今天又皱眉了,说我的表情不够像。
我努力了,真的2024.2.14:他送了鱼汤。
鲜,可浑身好痒。
他好像没看见我的疹子。
许清妍也过敏吗2025.5.20:他喝醉了,那晚他喊的名字是清妍。
我应了。
他抱得好紧。
真可悲2025.6.18:验孕棒两道杠。
他会开心吗?
还是…2025.7.12:药好苦。
肚子好痛。
周屿丞,我快死了,求你……接电话……”字迹到这里,扭曲模糊,洇开一片深色水渍。
最后一页,夹着一张撕成两半的照片。
是他们唯一一张婚纱照。
是影楼活动送的,那时她笑得羞涩,而他却眼神疏离。
周屿丞浑身发抖。
每一次皱眉,每一次沉默,每一次他看向她时寻找别人的影子……都成了日记里冰冷的刀。
是他,一刀一刀,凌迟了她的爱和希望。
他崩溃嘶吼,一拳砸在镜子上。
碎片割裂手背,血混着泪往下淌。
迟来的爱意和滔天的悔恨,将他彻底淹没。
此后半个月,周屿丞像具行尸走肉。
他把自己关在那个充满血腥味的房间里。
不吃,不喝,不眠,不水。
整天一个劲地喝酒。
浓烈的酒味盖不住那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他抱着叶溪雨曾经睡过的枕头,蜷缩着,一遍遍喊她的名字。
他害怕这最后属于她的味道,也会消失。
火化那天,天色阴沉。
周屿丞瘦脱了形,胡子拉碴,眼窝深陷。
他死死抱着那个小小的骨灰盒,像是被抽干了魂,毫无生气。
工作人员的眼神带着怜悯和疏离。
他一步步走出告别厅,每一步都重若千斤。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挡在面前。
是许清妍。
她妆容精致,皱着眉,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周屿丞,你在这里装什么深情?”
“一个月了,你竟然一次都没有找我,原来是为了她?”
周屿丞猛地抬头,猩红的眼死死盯住她。
许清妍被他眼中的绝望惊得退了一步,随即又扬起下巴。
“瞪着我干什么?”
“害死她的是你,现在人死了,你抱着个盒子演给谁看?”
她的话,精准地捅破了周屿丞最后自欺欺人的泡沫。
他所有的悔恨、痛苦、自欺欺人的深情……在她鄙夷的目光下,碎得彻底。
他咬着牙,每一个字都是如此用力。
“你闭嘴!”
“如果不是你!
她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