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憬川确实老了。从前我为了迎合他的喜好，总是刻意打扮得成熟些。十五岁的年龄差，在他精心保养时还不明显。如今他眼角有了皱纹，鬓角也冒出白发。而我穿着简单的白T恤牛...
陆憬川确实老了。
从前我为了迎合他的喜好，总是刻意打扮得成熟些。
十五岁的年龄差，在他精心保养时还不明显。
如今他眼角有了皱纹，鬓角也冒出白发。
而我穿着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看起来就像个大学生。
现在站在机场明亮的灯光下，对比格外明显。
任谁看我们都差了辈分。
他看到我后，眼神一亮，快步上前。
“小榆！”
我往后退了半步，语气平静。
“陆先生有什么事吗？”
他像是被这个称呼刺到了，眼神黯淡下去，“小榆，我这些年一直在找你。”
“给你发了无数条消息，打了无数条电话，你都没理我。”
“你的比赛和演出，每一场我都去看了，但是你却不肯见我。”
听到他的话，我心里没有任何感觉，他说的事我都知道，刚开始可能还会被牵动情绪，后面已经能熟练地拉黑删除一条龙。
“所以呢？”
他的表情僵住了，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冷淡。
“小榆，我知道错了。”
“孟若瑜早就被开除了，那天的事我也都查清楚了。”
“我们……”我不耐烦的打断他，“够了。”
“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不是孟若瑜。”
说完拉着行李想要走。
手腕突然被陆憬川抓住，触感冰凉。
“小榆，只要你能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哪怕……跪下……”他的膝盖已经开始弯曲，我猛地抽回手，刻意加重了那个称呼。
“陆叔叔这是做什么。”
“您和我妈妈同辈，这礼我可受不起。”
他的脸色瞬间惨白，整个人像被冻住一般。
我趁机赶紧离开。
没看见后面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正缓缓跪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
综艺录制当天，我以一段现代芭蕾开场。
聚光灯下，我完成了三周单足立转接后仰下腰的高难度动作，现场响起长达半分钟的掌声。
下场时，制作人激动地迎上来，“桑老师，收视率爆了！
微博热搜已经上了三个！”
但是我没想到在参赛选手的名单里看到了孟若瑜的名字。
我对她没有任何的恶意，只是把她当成了普通的选手。
节目播出后，网上开始讨论，“这个78号选手长得好像桑榆老师啊。”
“是有点像，但气质差远了。”
制作人偷偷告诉我，他们确实是因为这个才让她通过海选的。
训练课上，我注意到她总在模仿我的小习惯，比如撩头发的动作。
但当她做endingpose时，抬腿的角度明显不够标准。
我像对待其他学员一样纠正她，却看到她嘴上恭敬，眼中却闪过一丝不甘。
决赛直播那晚，孟若瑜跳完最后一个动作时气息已经不稳。
最终评分出来，她以3分之差输给了跳现代舞的女生。
决赛结果宣布后，孟若瑜突然抢过主持人话筒。
“桑榆给我打低分，是因为私人恩怨！”
“她当年为了攀附陆氏集团总裁，怀了孩子又打掉……”现场一片哗然，导播慌忙切广告。
但直播画面已经传了出去，热搜瞬间爆了。
两小时后，有网友扒出我和陆憬川的合照。
我的流产记录也被匿名曝光。
令我意外的是，舆论几乎一边倒地支持我。
“职场女性被迫害的典型案例桑榆能从阴影中走出来太不容易了”这样的评论刷屏了。
第二天，陆憬川却主动召开记者会，承认我们是正当情侣关系。
是他禁不住诱惑，和孟若瑜出轨。
当年是他还一手操纵了主舞替换。
节目组也发表声明，取消了孟若瑜所有比赛成绩。
我坐在化妆间看手机，助理小心翼翼地问我要不要回应。
我摇摇头，继续整理下一期节目的教案。
镜子里，我的表情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清明节的早晨，我抱着白菊来到墓园。
远远就看见妈妈的墓碑前摆着新鲜的花束，那个简陋的小土坟也被修葺成了整洁的大理石墓，上面只刻着“桑榆之子”四个字。
陆憬川站在三步开外的地方，西装外套上还沾着晨露。
我们谁都没说话，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过了很久，他哑着嗓子开口，“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妈，更对不起我们的孩子。”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轻轻放下花，手指拂过冰凉的墓碑。
我不想再妈妈和孩子的墓前谈论这些，轻声告别，“我先走了。”
直起身，没看陆憬川一眼，走出墓园。
出了门口，我才停下脚步，转身对着一直跟在我身后的陆景川说。
“过去的事，就让它彻底过去。”
“从今往后，你和我们母子三人，再无瓜葛。”
车子刚驶出墓园不久，突然被一辆黑色轿车逼停。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几个蒙面人就把我拽出了车。
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被绑在废弃仓库的铁椅上。
孟若瑜踩着高跟鞋走到我面前，妆容精致却掩不住扭曲的表情。
她用染着红指甲的手挑起我的下巴，“看看你现在多风光啊。
评委、首席、全民偶像……什么好的都是你的。”
她语气变得癫狂，突然狠狠掐住我的脖子，“而我什么都没了！”
“凭什么？
凭什么长一样的脸，你却过得比我好这么多！”
就在我眼前发黑的时候，她突然松开了手。
我大口喘着气，喉咙火辣辣地疼。
孟若瑜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刀，“咔哒”一声弹出刀刃。
冰凉的金属贴上我的脸颊，激起一阵战栗。
“你说要是没了这张脸，陆憬川还会爱你吗？”
就在刀尖即将划破我脸颊的瞬间，仓库的铁门突然被猛力踹开。
刺眼的阳光中，陆憬川的身影冲了进来。
“住手！”
他厉声喝道，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
孟若瑜猛地转身，刀锋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寒光，她的笑声尖锐刺耳，“你来救她了？”
“那就一起死吧！”
说完就拿着匕首冲着陆憬川冲了过去。
两人在水泥地上扭打起来。
我拼命挣扎着想解开绳索，听见布料撕裂的声音。
突然，孟若瑜的动作僵住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插在自己腹部的匕首。
陆憬川踉跄着后退，手上沾满了血。
孟若瑜缓缓跪倒，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重重栽倒在地。
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闪烁的警灯透过仓库的破窗照在血泊上。
……在陆憬川入狱前，他托律师带话想见我最后一面。
探视室的玻璃对面，陆憬川佝偻着背坐在铁椅上，橙色的囚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
曾经精心打理的头发如今灰白交杂，在脑后胡乱翘着。
而我腰背挺直，多年练舞养成的习惯让我的脊柱始终保持着优美的弧度。
我们之间不过隔着一米宽的桌子，却像是隔着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
陆景琛的声音沙哑，“小榆……我们还有可能吗？”
我平静的看向他，不带一丝多余的感情。
“我以为在墓园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你是救了我，但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认识孟若瑜。”
“我没必要感激你把我拯救出你赐予我的苦难。”
他喉结滚动了几下，肩膀突然垮下来。
探视结束的铃声响起时，他才挤出句，“那祝你……前程似锦……”推开监狱的铁门，初夏的阳光泼了我一身。
我站在台阶上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摸出震动的手机。
舞团群聊里正热烈讨论着下周新剧目的排演，我的名字被@在主演名单最前面。
Claire也单独发来的消息，“巴黎歌剧院发来合作邀请，等你回来详谈。”
我眯着眼看了看湛蓝的天空，一切都刚刚好。
我当然会前程似锦，没了陆憬川的桑榆人生一片光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