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心之痛,仙人也难以承受,她还想活着……云尘跌撞下了地,抱着云霄的腿摇头恳求:“求求你,不要,我愿意为她去找神药……求你,我会死的……”“当年你说,要和我白头偕...

剖心之痛,仙人也难以承受,她还想活着……
云尘跌撞下了地,抱着云霄的腿摇头恳求:
“求求你,不要,我愿意为她去找神药……求你,我会死的……”
“当年你说,要和我白头偕老,永远保护我,难道都是假的吗?”
她眼中的恐惧太明显,玄霄露出不忍之色。
他将她紧紧揽进怀中,咬牙道:
“我怎么会不爱你?”
“但是小尘,你知道,我背负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今日之后,我会把你送到一个别人都接触不到的地方,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了。”
云尘怔怔地放开手,脸色也灰败下去。
一次之后,又是一次。
孩子没了,家人也没了,现在,连她最后的东西,他也要拿走送给青瑶。
她还能怎么再信他?
只是可惜,明明……再过一天,她就可以走了。
云尘闭上眼不再说话,衣衫贴在瘦得见骨的躯体上。
“会有些疼。”孟玄霄指尖凝聚金光,声音发紧,“小尘,你……忍一忍。”
当那缕金光刺入心口时,云尘猛地弓起身子。
那种感觉,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钩,生生勾住她的魂魄,一寸寸往外扯。
她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大股大股的血从嘴角溢出,滴在白玉砖上。
“很快就好……”孟玄霄的声音带着痛意,手在发抖,金光却没有停下。
“小尘,你再坚持一下……”
云尘在地上无助挣扎,十指抓出带血的划痕。
她手臂上的皮肤,正在迅速枯萎,浮现出树皮一样的皱纹。
视线一片模糊,隐约中——
她看见十年前初遇时,那个躺在雪地里,对她笑着的少年神君。
“小丫头,你救了我,我得娶你报恩才行。”
看见大婚之夜,他紧张得打翻合卺酒,却还强装镇定:
“我、我查过凡间礼仪,接下来该……”
看见他为她受天雷时,血肉模糊的后背,他气若游丝地说:
“小尘,别哭,只要我一日在你身边,就一日护着你。”
“我们生生世世都是夫妻,永远不会分离。”
这些画面却在慢慢消散,像有人拿着钝刀,从她脑海中生生剜走。
“啊……!”
她终于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蜷缩着抽搐起来。
那团属于她的金光,在玄霄掌心流转,而她的心口处,赫然是一个血肉模糊的空洞。
孟玄霄慌乱地接住她的身子,才发现,她身体轻得像一具空壳。
那一头青丝,此刻已经全白了。
“小尘……”他想去擦她脸上的血,却被她偏头躲开。
孟玄霄红了眼眶:“你等着我,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我很快回来。”他攥紧神格,“你……好好休息。”
云尘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拖着身子,爬到妆奁前。
她用颤抖的手指,摸索到了暗格——假死符还在。
暗格深处,还躺着一张泛黄的喜帖。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那是孟玄霄亲手写的。
他当时笑着说,既然她是他唯一的妻子,那必须要处处珍重。
从大婚的布置,到每一年的生日,都是他亲手操劳。
可是今日,又是她的生辰。
他却亲手捅了她最后一刀。
既然如此,那她也不愿再纠缠。
今日之后,这段日子,就全当过了一场梦。
梦醒之后,她再也不会记得这一切。
又一道闪电劈下,她毫不犹豫地催动了符咒。
天雷滚滚劈下,大火瞬间湮灭了整座宫殿。
那道瘦弱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火中……
大婚次日,云尘被两名天兵押着,带到了青瑶的寝殿。
青瑶斜倚在软榻上,身上只披了件薄纱,脖颈、锁骨处尽是暧昧的红痕。
她见云尘进来,唇角勾起一抹笑。
“云尘妹妹来了?”她嗓音柔媚,指尖抚过自己颈侧的痕迹,“昨夜劳累,今早起得晚了些,妹妹别见怪。”
云尘静静站着,看见这些,心已经不会痛了。
目光落在青瑶腕间——那里戴着她的灵玉钏。
不是说它有问题吗?怎么还会戴在她身上?
青瑶注意到她的视线,轻笑一声:
“昨天的事情,果然是冤枉妹妹了,可惜妹妹在屋檐上吊了那么久,我和神君那些恩爱……妹妹想必也听得一清二楚吧?”
云尘没有反应,青瑶却忽然叹了口气,故作宽容道:
“其实,我也不想为难妹妹。”
“你毕竟跟了玄霄那么多年,虽说只是个凡人,但若你愿意安分守己,我倒可以大度些,许你做个侍妾。”
侍妾。
这两个字像刀子一样扎进云尘心口。
当年在凡间,孟玄霄牵着她的手拜天地时,曾一字一句地说:
“此生唯你一人,绝不相负。”
可如今,她连个名分都没有,只是天界众人眼中一个多余的笑话。
她垂着眼,指尖掐进掌心,却在这时,余光瞥见青瑶梳妆台上的一样东西——
一支白玉簪。
云尘瞳孔骤缩。
那是她娘留给她的遗物,是她在凡间时,唯一带上来的一件东西。
和孟玄霄定情之时,她送给了他。
可如今,它竟在青瑶的妆台上!
云尘猛地抬头,死死盯着青瑶,手指颤抖着比划:
“我的簪子,为什么在你这里?”
青瑶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故作惊讶地“啊”了一声,随手拿起簪子把玩。
“你说这个?前几日收拾库房时翻出来的,玄霄说放着也是落灰,不如给我戴着玩。”
她指尖一松,簪子“啪”地掉在地上,玉质的簪尾顿时裂开一道细纹。
“哎呀,手滑了。”青瑶掩唇轻笑,“不过妹妹别心疼,你巴巴守着的这些破烂……在我这里,不过是垃圾罢了。”
她俯身捡起簪子,在云尘眼前晃了晃。
“但我要告诉你——即便对我来说只是垃圾,只要我想要,那也就是我的东西。”
云尘浑身发抖,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就要去抢。
青瑶却忽然惊叫一声,踉跄着向后倒去,手中玉簪“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云尘!你做什么?!”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下一刻,云尘被一股大力猛地掀开,后背重重撞上殿柱。
她疼得眼前发黑,却看见孟玄霄已经将青瑶护在怀里,眼神凌厉地瞪着她。
“你还想对她做什么?!”他厉声质问。
云尘艰难地撑起身子,指向地上断成两截的玉簪,手指发抖。
孟玄霄皱眉看了一眼,语气稍缓:
“不过一支簪子,你若要,我让人给你送更好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青瑶喜欢这个,就让给她吧。”
云尘怔怔地看着他,只觉得,眼前这个人陌生得可怕。
孟玄霄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语气软了几分:
“你脸色不好,身体还没恢复?”他伸手想扶她,却被云尘躲开。
他叹了口气,低声道:“昨日的事……我和青瑶都不知情,是下人办事不力。你别怪她。”
云尘缓缓比划:“玉钏的事,查清楚了是不是?”
孟玄霄神色一滞,和青瑶对视一眼,眉头皱得更紧:
“事情已经过去了,何必再提?”
“反正罚也罚过了,你就大度些,别再纠缠了。”
云尘的手僵在半空。
原来就算知道不是她的错,他也不愿意,还她一个公道。
她慢慢收回手,摇了摇头,转身往外走。
身后,青瑶娇软的声音传来:“玄霄,我脚踝好像扭到了……”
孟玄霄立刻关切地蹲下身:“我看看。”
云尘没有回头,心空洞洞的,像透着风。
回到寝殿,云尘刚踏进门,喉间便涌上一股腥甜。
她踉跄着扶住桌角,一口血吐了出来,刺目惊心。
贴身仙侍阿碧吓得脸色煞白,慌忙扶住她:“姑娘!您怎么了?!”
云尘摆摆手,想比划“请仙医”,阿碧却红了眼眶:
“所有的仙医都被调去了青瑶神女那儿,说是神女孕期不适,一个都抽不开身……”
云尘闭了闭眼,从袖中摸出一张传讯符,递给阿碧。
阿碧会意,立刻注入灵力催动符咒,颤声道:
“神君,姑娘吐血了,病得厉害,求您派个仙医来看看吧!”
传讯符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孟玄霄冷淡的声音:“她又怎么了?”
阿碧急得眼泪直掉:“姑娘病了,吐了好多血,浑身滚烫——”
“够了。”孟玄霄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不耐,“云尘,你是不是听说青瑶身体不适,就也想装病引我注意?”
云尘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颤抖着伸手,抓住传讯符,嘶哑着挤出几个字:“我……没有……骗人……”
她的声音粗粝难听,拼尽全力,才说出这句话。
传讯符那头,孟玄霄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冷声道:
“我说过,我爱你,但你要懂事。”
“等孩子出生,我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阿尘,别再闹了。”
符咒光芒熄灭,通讯断了。
云尘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灰烬,忽然笑了。
阿碧哭着去药阁翻找伤药,殿内只剩云尘一人。
她蜷缩在床榻边,高烧烧得神志模糊,却发狠似的,从枕下摸出了一个锦囊。
锦囊里,是她和玄霄成婚当日的结发。
她毫不犹豫地将那束保存完好的结发,绞碎成一地。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玄霄,我再也不愿喜欢你了。
从今往后,我们之间的情分……就当一笔勾销。
神君神女结合,天道显灵的传闻一出。
凡间处处传着玄霄和青瑶的美名,为两人大修寺庙供奉。
青瑶说,想下凡看看,玄霄便毫不犹豫命云尘替他们引路,扮作常人来到了凡间。
“多亏了玄霄神君和青瑶仙子,凡间的灾祸才解了!”
“是啊,真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庙会上人声鼎沸,孟玄霄护着青瑶穿过人群,云尘默默跟在三步之后,听着众人对他们的称赞。
青瑶心情很好,勾起唇角道:“糖人!夫君,我要那个!”
夫君。
云尘垂下眼,苦笑了下——
当年在凡间,她也是这样唤他的。
孟玄霄笑着掏钱:“要什么形状的?”
“兔子吧,性格温顺,不管别人怎么讨厌,都死缠烂打不肯走呢。”青瑶意有所指地看了云尘一眼。
云尘像是被扇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地疼,孟玄霄却丝毫没注意到。
只是没关系,她已经……不在乎了。
云尘别过脸,看见不远处卖泥人的摊子,摊主还是从前的那个老人,只是背更驼了。
她不由自主地走过去。
“姑娘要捏泥人吗?”老人笑眯眯地问,“老朽的手艺在这条街上可是数一数二的。”
云尘比划着:“我要捏一个……我自己。”
老人熟练地捏起来:“是给心上人吧?”
“老朽捏过不少呢,最记得几年前有个俊俏后生,非要学着自己捏,结果捏得歪歪扭扭,小夫妻两个,感情可好了……”
他说的,正是几年前的她和玄霄。
可是如今,物是人非,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云尘眼眶发热。
“你在这里做什么?”孟玄霄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走吧。”他没看她手中的泥人,“青瑶说还想去个地方。”
当马车停在村口时,云尘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这是她的家乡。
她在这里救了重伤的孟玄霄,在这里与他拜堂成亲,在这里度过了最快乐的时光。
“听说这里风景不错。”青瑶笑着说,“正好路过,就来看看吧。”
村里人认出了他们。
“是云丫头和孟家后生!”
“那女的是谁?怎么挽着孟郎君的手?”
云尘低着头,心血淋淋地痛。
孟玄霄租下了他们曾经住过的院子,青瑶在屋里转了一圈,指着主卧说:
“今晚我和夫君住这间。”
她看向云尘,笑中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轻蔑:“妹妹就住厢房吧,顺便……帮我们收拾一下床铺。”
孟玄霄什么也没说,云尘点点头,机械地铺着床,手指抚过熟悉的床榻。
这是他们的婚床,他曾在这里抱着她,说要一辈子对她好。
如今,却任由别人在她的家里,肆无忌惮地羞辱她。
“云丫头?”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云尘抬头,看见儿时玩伴小满震惊的脸:
“真的是你!他们都说你成仙了,怎么……”
她的目光移到云尘手中的被褥,又看向不远处说笑的孟玄霄和青瑶,脸色顿时变了。
“孟玄霄!你什么意思?带着别的女人羞辱云尘?”
孟玄霄皱眉:“注意你的言辞。”
“我注意?”小满冷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当年你重伤垂死,是云尘没日没夜照顾你!你们成亲时怎么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现在带着这个……”
“够了!”孟玄霄冷声打断,“青瑶她……才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请注意你的态度。”
小满还想再说话,下一刻,“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
小满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突然出手的青瑶。
“区区凡人,也敢对本神女不敬。”青瑶冷冷道。
那日阿碧惨死的样子,仿佛又出现在眼前,云尘脑子一嗡,冲过去重重跪在孟玄霄面前。
她顾不得疼,颤抖的手指死死攥住他的衣摆,拼命比划道:
“求求你,放过小满,她什么也不知道。”
“我保证不会再妨碍你们,我清楚自己的位置了……”
“从今往后,我会安分守己,再不会痴心妄想——求神君开恩!”
她头重重地磕到地上,染出血来。
孟玄霄看着她卑微的样子,心里突然一阵刺痛:“小尘,你……不用这样。”
“你知道的,等孩子出生……”
云尘点头,比划道:“我明白。”
可她的眼神,却空洞得可怕。
玄霄伸手,想扶云尘,却在碰到她肩膀时,被她剧烈地躲开。
“来人。”他叹了口气,哑声道,“带这凡人去医治。”
青瑶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