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栾贵妃俨然已经气到浑身颤抖。“好,好啊……”一个贱奴才居然有胆子公然折辱她了,可见皇后心中亦是这般想的。只是皇后又如何!她徐佑枝论家室论美貌,有哪点比得上...

此时的栾贵妃俨然已经气到浑身颤抖。
“好,好啊……”
一个贱奴才居然有胆子公然折辱她了,可见皇后心中亦是这般想的。
只是皇后又如何!
她徐佑枝论家室论美貌,有哪点比得上她栾芳菲!更遑论整个上胥都要靠她栾家来征战沙场护卫边关!
徐佑枝不过是沾了进宫比她早的光,如今又有什么资格跟她争!
这样想着,栾贵妃看向柳禾的眼神也越发阴毒。
“你如此忠心护主,本宫便成全你……”
栾贵妃朝着身边使了个眼色,冷冷开口。
“婵儿!给本宫打烂他的脸!”
不是生了副倾国倾城的狐媚样貌吗,毁了正好,看这贱奴还有没有胆子在她面前为皇后争气。
“啪——!”
一个巴掌响响亮亮地落在了柳禾面颊上,瞬间将她的脸打偏了过去。
火辣辣的触感宛如烧着了一般,可见力道之大。
伴随着疼痛之后的麻木,柳禾禁不住眨眨眼看了婵儿一眼。
这位大姐……你手不疼吗?
见柳禾被打懵,栾贵妃居高临下地瞧着她。
这样好的模样,有朝一日定成祸患,不若早些毁了。
“继续。”
“啪——!”
另一边又是一巴掌。
两个十成十力道的巴掌打得柳禾有些晕涨,眼前逐渐开始星星点点看不真切了。
眼瞧着婵儿举起手还要再打,忽然被人脆声打断了。
“贵妃娘娘手下留情!”
是阿佩的声音。
柳禾暗暗松了口气。
她就知道自己出来这么久还不回去,阳华阁肯定会有人到这里来寻找。
今日顶撞栾贵妃虽是冲动之举,她却一点也不后悔。
……
看着柳禾红肿狼狈的脸,阿佩咬紧了牙,面上却只得装作若无其事。
她浅笑走近了些,给栾贵妃行了个礼。
“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栾贵妃斜睨了她一眼。
“嗯,起吧。”
她知道阿佩是皇后身边的大丫鬟,多少还是要给些面子的。
“你怎么在此处?我可寻你半天了,”阿佩故作严肃地瞥了柳禾一眼,“皇后娘娘唤你呢,再偷懒,小心我掌你的嘴!”
迎着栾贵妃狐疑的视线,阿佩笑着解释。
“贵妃娘娘不知,这是皇后新收进宫里的小太监,年纪尚小不懂事,成日里就知道闯祸,若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贵妃娘娘,奴婢去回禀皇后,定不轻饶了他。”
语罢也不等栾贵妃张嘴,阿佩已然将她从地上揪了起来。
“你还愣着做什么?再不赶紧回去干活,小心皇后治你的罪!”
柳禾点头哈腰。
“是,是……”
嘴角轻抽时,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柳禾被阿佩强行拉着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确认再也瞧不见栾贵妃的影子,二人才停了下来。
看着她脸上的掌掴痕迹,惯来沉稳的阿佩此时也忍不住气得直跺脚。
“下手也忒狠了些!这是活活要把你的脸给毁了!”
这样漂亮的脸,毁了多可惜啊。
阿佩心疼不已地掏出帕子,在她脸上来回打量了半晌,动作小心得生怕弄疼了她。
“小柳,你怎么得罪芳菲阁了?让她们下这么重的手……”
柳禾嘴角疼得直抽抽,还是强忍着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阿佩又是心疼又是后怕。
“你这孩子,不要命了不成!”
敢当着栾贵妃的面说那种话,若非她今日出现及时,小柳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柳禾的眼睛格外亮,定定地看着她。
“我就是见不得她说皇后。”
这倒是可以去问阿佩,这小子做不了假。
姜扶舟慵懒地挑了挑眉。
“嗯,接着说。”
“奴才到后厅传完话没多久,忽然听见走水的消息,正准备去帮忙,却恰好瞧见有人往太子殿下的酒壶里下药……”
男人狭长危险的美目一动。
就是这儿。
柳禾肩膀一塌,故意装作一副自认倒霉的模样。
“奴才一猜便是有人要加害太子殿下,生怕皇后担心,就把酒壶给就近换了嘛,谁知道换给了……”
此事无论怎样解释,给番邦少主下了药的罪名终究难以摆脱,倒不如就此认下。
她想赌一赌太子在上胥的分量。
最好的结果就是判她个功过相抵,当此事不曾发生过。
这样想着,柳禾略略抬眼,悄无声息地用余光观察着姜扶舟的表情。
也不知他信了没有。
男人眉眼轻垂,浓密的长睫遮掩了眼底的眸光,叫人根本看不出情绪。
“下药之人长什么样子?”
柳禾哪敢说跟自己一样都是二皇子的人,坦然地摇了摇头。
“模样倒是不曾瞧见,那人头垂得低,动作也快,眨眼功夫就不见了……”
为了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逼真些,她佯装努力回想。
“不过奴才可以确定,下药的是个宫女。”
宫女……
今日宴会前,他的人倒是的确曾瞧见一个宫女从后厅慌张而出,甚是可疑。
男人的指尖在案上轻点,一下又一下。
平缓有序的节奏听得柳禾后背发凉。
沉默了不知多久,姜扶舟终于发话了。
“所言非虚?”
“非虚非虚!”
见眼前的小脑袋宛如鸡啄米般
疯狂点了几下,姜扶舟顿时有些哑然失笑。
有时精得满肚子鬼心眼,有时又呆憨得像个稚子。
真不知该如何说他才好……
“茶也凉了,今夜你便先回去吧。”
柳禾闻声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回,回去?”
结束得这么突然吗?
男人侧目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不回去,是把自己当娘娘了不成?”
柳禾缩了缩脖子。
她可不想给那吓人皇帝暖被窝。
既有了姜扶舟的话,柳禾这会儿宛如得了特赦令一般,一溜烟窜没了影。
上宸宫内。
姜扶舟却缓缓起身,冲着屏风后的暗门行了个礼。
“陛下,方才小柳子的话,您可都听见了?”
下一刻,暗门打开,身着一袭明黄色龙袍的长胥承璜踱步而出,眉眼犀利锋锐。
“嗯,”长胥承璜随意坐了,盯着桌上未撤下的酒盏,“你觉得他的话是真是假?”
姜扶舟笑了笑。
“真假参半吧。”
一明一暗两人对此事皆是心知肚明,却还是在默默看着这小太监演戏。
长胥承璜抬手抚了抚下巴,若有所思。
“不过……既然他此举是在维护太子,想来也不会伤及皇后,且让他在阳华阁待着吧,记得再多派几个人盯着些。”
姜扶舟轻声应了。
“来,再陪朕下一盘。”
……
从上宸宫回去之后,柳禾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不出所料。
深夜时分,二皇子长胥砚来了。
没等他伸手把她从被窝里拖出来,一直在等他的柳禾早已自己掀开被子一跃而起。
“不用麻烦殿下,我自己起!”
“……”
男人不悦地眯了眯眼,伸了一半的手没能碰到温热的身体,显得有些遗憾。
他沉下脸,“你今晚去上宸宫了。”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
柳禾乖乖点头,打算跟他说说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背叛我倒戈太子。”
……
“来人啊,把这个小太监拖下去,乱棍打……”
“陛下。”
皇后轻声制止,满脸皆是悲悯的善色。
“朕在呢,”皇帝忙伸手扶住她,满眼都是疼惜,“佑枝啊,走慢些,当心脚下。”
这番柔情万千,竟跟方才训斥儿子时天壤之别。
美妇扶着皇帝的手缓步上前,在柳禾正前方站定了,空气中浮现一缕悠然的浅香。
只听皇后缓缓开口。
“不过是个年岁尚轻的小太监罢了,身如浮萍人微言轻,主子的话他哪里敢置喙,老五自小不在臣妾身边长大,性子顽劣了些,你我怎可因自家孩儿的过错,随意责备别人家的儿女……”
此番话一出,柳禾刹那间心头微动。
在她亲笔塑造的上胥王朝里,尊卑区分格外严苛,下层人的命比草芥还不如。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种话居然能从上位者嘴里说出来。
看来这位白月光皇后真的与他人不一样。
“皇后所言有理,老五,朕肯定是要罚的,只是……”
轻声附和了两句后,长胥承璜话锋一转。
“至于这个小太监……”
话未说完,皇帝愣住了。
他的皇后……这是在做什么?
柳禾眼睁睁看着高贵的皇后缓缓蹲下身,温香的柔荑将她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
她就这样愣愣地看着皇后的脸,连呼吸都忘了。
“好漂亮的孩子,看了便叫人喜欢,”皇后笑容温婉和煦,转头看向皇帝,“臣妾瞧着与这孩子有缘,不若陛下高抬贵手,将他赏了臣妾如何?”
这……
迎着皇后满含期许的目光,父子二人神态各异,都有些不自然。
皇后人淡如菊,不喜纷争,自然不知这小太监曾爬上自家儿子的床榻。
若是个寻常小太监被皇后看上,赏了便也赏了。
可这小柳子毕竟有过前科,长胥承璜哪能放心让他留在自家发妻身边伺候。
“陛下?”
见皇帝久久不吭声,皇后忍不住轻声催促。
“佑枝啊……”长胥承璜抬手抚了抚下巴,沉思中带了些犹豫,“这件事……”
支吾了半天,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清。
想来皇帝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因为某件事为难成这副模样。
若非因为自己是当事人,柳禾高低得笑出声来。
长胥墨咬了咬牙,决定把真相说出来。
“母后不可!他先前……”
“墨儿,住口。”
皇后轻声喝断,温良的面上带了些愠恼之色。
“与宦官厮混之事再有下次,不用劳烦你父皇惩戒,本宫第一个将你罚去边关蛮夷之地!”
长胥墨满心不甘,还打算争辩时恰好对上了父皇警告的目光,不得已将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母后长年体弱,得知大哥被人陷害后定会彻夜难眠,进而忧思成疾。
此事决计不能叫她知晓。
“你叫小柳子?”
皇后转过头看着她,脸上早已没了半分愠色,温和如春风。
“从今日起,可愿在本宫身边做事?”
柳禾心头微漾。
面对着整本书里为数不多把奴才当人的主子,她怎么会不愿意跟着皇后呢。
只可惜,此事由不得她愿意与否。
“那个,佑枝啊。”
还未等柳禾轻轻点头,就已经被皇帝打断了。
“阳华阁若是缺人手,朕回头给你多送几个聪明伶俐的,这个小太监……”
皇后侧目看着皇帝,满脸狐疑。
“他怎的不行?”
她瞧着这孩子已足够聪明伶俐了。
迎着自家皇后至纯至善的询问,长胥承璜简直是左右犯难。
谁都行,唯独他不行。
当日能为一己私欲构陷太子之人,谁能保证不会对太子的生母皇后下手。
储君若是没了,还能换下一个。
可皇后,他只认佑枝。
“因为这个小太监……”长胥承璜顿了顿,下定决心般地将手背到了身后,“朕看中了,想把他留在上宸宫伺候。”
柳禾禁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为了阻止她接近皇后,皇帝还真能下血本。
知道的是他在保护发妻,不知道的只当他年岁渐长日益昏聩,被她这个小太监的美貌迷惑了去。
所幸纯善如皇后,并未思及这么深。
“陛下今日好生奇怪,抢人为何抢到臣妾宫里了?”皇后微微蹙眉,语气温静又执拗,“凡事讲求先来后到,既是臣妾先开口要的人,自然就是我阳华阁的人了。”
话音将落,皇后就已拉住了柳禾的小手,将她从地上轻轻拉了起来。
“哎……”
长胥承璜张了张嘴试图制止,却也无可奈何。
皇后看着她,软语温言地开口道:“不必理会旁人,你只需告诉我,愿不愿意跟着我就是了。”
柳禾心里门清。
眼下她一旦对着皇后点了头,即刻就会被推上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
可……
看着眼前那双悲天悯人的眸子,柳禾忽然想为自己放手一搏,赌一赌皇后徐佑枝的善意。
她深吸了一口气。
“奴才……愿意跟随皇后。”
此话一出,皇帝和老五同时无奈地闭上了眼。
眼睁睁看着皇后带着那心术不正的小太监起驾回宫,父子二人面面相觑。
“父皇……”
臭小子的声音一入耳,长胥承璜压抑良久的火气被瞬间点燃,抬脚踹了过去。
“还敢说话!今日若不是你……”
一哽。
指着儿子的鼻子怒瞪了半天,长胥承璜气到连骂他都懒得骂。
到最后,满腔怒火悉数汇成了一句话。
“太子的事,少在你母后面前多嘴,听见没有?”
长胥墨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心下却早已恨得牙根痒。
小柳子。
咱们走着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