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熙宁突然被问,面色平淡。“他的事与我无关!”纪凌云怪笑了一声:“哦?他不是你夫家吗,怎么会与你无关,你不会是想一直留在侯府做世子妃吧?”“我没有!”安熙宁被他...

安熙宁突然被问,面色平淡。
“他的事与我无关!”
纪凌云怪笑了一声:“哦?他不是你夫家吗,怎么会与你无关,你不会是想一直留在侯府做世子妃吧?”
“我没有!”安熙宁被他的话吓到,急忙解释道,“我五日之后就会离开侯府,今后跟你们侯府都没有瓜葛!”
纪墨卿听她说得那么坚决,脸色也是微沉,朝纪凌云说道,“此事与她有什么关系,姓周的今日带人到清灵斋闹事!”
“只是寻常的巡逻,进店询问几句,何来的闹事一说。世子要是觉得他们做得不好,不如今后让你的夜锦卫上街巡逻,做捕盗防火,疏通水道的活。”纪凌云说着,脸色也冷下来,“只要有我在兵马司的一天,周仁正就不会走!”
说完不等纪墨卿说话,直接甩袖离开,经过安熙宁身边时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安熙宁避开他的目光,临离开之际不想多惹是非。
等纪凌云离开后,纪墨卿收回目光,见安熙宁面无表情,随口问道:“你不想周仁正离开兵马司?”
“没有,他的事和奴家无关。”安熙宁回道。
“我方才就是试探纪凌云,看来就是他把周仁正收进兵马司的,不知背后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怎么会认识周仁正,还力保他,看起来关系不浅。”纪墨卿心中疑惑。
安熙宁也想不明白,但她了解周仁正这个人,低声说道:“周仁正这个人,无利不往,之前能为了银子陷害菊香楼,也能为了利益做任何事。”
说着她忽然想起落红帕暴露那次的事,好像就是从那事之后周仁正入的兵马司。
她想到一种可能,喃喃道:“会不会是和落红帕那次的事有关?周仁正是不可能因为反悔典妻的事敢上府找麻烦的,肯定是有利可图才会这么做的。”
纪墨卿闻言啊眯起眼,这么一说事情倒是清楚了,定是袁氏当初想借周仁正把安熙宁赶出侯府,可惜没能成功。
周仁正这种人是扛不住事情的,就像当初出卖百花楼的掌柜一样,便承诺了给银子当官差。
如此就能理解,为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纪凌云会把周仁正收入兵马司。
纪墨卿眉头紧皱,没想到内宅手段这么阴狠的,“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事,当时要不是你幸好没行过房事,还真解释不清。”
说到行房这个事,纪墨卿脸上闪过一丝歉意,当时为了不和她行房,还让她做了一些伤自尊的事。
安熙宁显然也想到了那时的事,眸光黯淡几分,不想再提。
“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反正奴家也要离开,此事便不要再掀起波澜了,而且老太君身体不好,再掀起此事,恐怕侯府内宅又不得安生,世子便当不知道吧。”她喃喃说道。
这话本来是纪墨卿想拜托她的,没想到还让她先开口,这件事除了她受委屈,其他人都没有损失。
“谢谢你替祖母考虑。”
纪墨卿好像除了说谢也没什么其他能说的,本来想承诺以后会把她受的委屈讨回来,可自己有什么立场说这话,而且他当时候的行为也伤她不轻。
安熙宁情绪不高,纪墨卿想安慰她一下,忽然门外平乐公主来了,听说他已经恢复的事,兴冲冲进屋。
“墨卿哥哥!我听说你的双腿已经恢复啦,快站起来我看看!”
萧柒柒来到房间,见安熙宁也在,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你怎么还在侯府?墨卿哥哥的身体恢复了,已经不需要你一个典妻在院里伺候,还待在侯府做什么!”
纪墨卿神色不悦:“公主殿下,你怎么说话的。”
“墨卿哥哥,我说得不对吗?是我带着院使大人治好你的,又不是她,她只是伺候一下,哪个下人不会伺候,你干嘛老是为了她凶我!她是典妻,本就该回夫家的,一直留在世子身边,不就是想贪图侯府的荣华富贵,肖想世子妃!”
纪墨卿听着她过分的话,忍不住皱眉,可又因为萧柒柒救了自己,不得不把怒火压下去。
安熙宁今日是第二次听到说自己想做世子妃的事,看自己等不到五日后了,微微福身:“有公主殿下的提醒,奴家会尽快离开侯府的。世子大人和公主殿下若没其他吩咐,奴家便先告退。”
“你退下吧!”萧柒柒趾高气扬说道。
纪墨卿看着安熙宁离开房间时单薄的背影,好像距离他好远。
“公主殿下,你不该那么咄咄逼人的,要不是阿宁悉心照顾,我也恢复得不会那么快,我对她一直都有感激之情。”
“墨卿哥哥是感激之情,她可不一定,身为女子,我最知道她在想什么。享受惯侯府的荣华富贵,再回到那个落魄的夫家肯定有落差,肯定肖想做世子妃,可也不看看有没有那个分量!”萧柒柒有意无意贬低安熙宁。
纪墨卿打断她的话:“好了!不说她了!圣上知道微臣恢复的事情了吗?”
萧柒柒也没再说安熙宁,转口说道:“知道了,父皇很开心,所以才让我过来看看你,问你什么入宫觐见!”
“过几日吧,现在行走还不是很顺利。”
他知道面见了圣上就要开始回到夜锦卫,想安熙宁离开之前,自己能留在世子院,至于留在世子院干什么他也不知道,只知道想留在房间,能见到她。
安熙宁却不想等了,再留下去,更多人会说她厚着脸皮想当世子妃,想后日就离府!
纪墨卿凝视她,没再说赶她出去的话,在生命最后的日子总要有点乐子,不然走得也太无趣了。
“不行房,不同榻,不能让祖母知道,同意的话就自己找个角落睡。”
安熙宁愣了瞬,旋即面露欣喜,世子这是默许她留下了。
“谢世子大人!”
纪墨卿没再理会她,已经转身睡下。
她见状也没打扰他,自己找了个角落铺好被褥睡下,不过明日老夫人肯定会问落红帕的事,她有办法解决。
刚刚两人接触时亵衣沾了他的血迹,一点点特别像落红帕,正好能用上。
门外老嬷嬷等了会儿,人没被赶出来,反而熄了灯,脸上不禁露出欣慰,这女子竟然真的能留下,得赶紧去给老太君报喜。
一夜无话,安熙宁第二天天未亮就起了,睡在地上被冻醒的。
她醒来时世子已经醒了,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房梁,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知道世子已经卧病在床两年多,每天只能这么躺着,可想而知有多煎熬,也难怪他脾气古怪,他们都是受命运捉弄的人。
纪墨卿察觉她的目光,讨厌这种眼神,冷声道:“醒了就出去。”
安熙宁没有在意他的态度,能留下已经十分感激,主动说道:“妾身帮您梳洗。”
“出去!”他的语气加重几分。
她只好悻悻退出房间,老嬷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院外等候,看她出来立马迎上前。
“安娘子,老太君要见你,顺便认认府里的主子。”
她应了声好,心底有些忐忑,不知侯府其他人好不好相处。
不一会儿她们来到纪老夫人居住的西苑,她随老嬷嬷进屋。
屋内除了昨日见过的纪老夫人,两侧还坐着一个中年妇人和一位年轻女子。
老嬷嬷规规矩矩朝几人行礼:“老太君、二夫人、少夫人,安娘子到了。”
安熙宁慌忙福身行礼,跟着老嬷嬷的称呼:“妾身安熙宁请老太君安,见过二夫人少夫人。”
她入城前了解过北明侯府,侯爷是纪老夫人的儿子,二夫人袁氏是侯爷的妻子,现在侯府内宅的当家夫人,少夫人吴莹则是纪墨卿庶弟的正妻,今日侯爷和二少爷应该不在府中。
纪老太满意地点点头,再看到她比昨日更顺眼了,慈和笑道:
“唔,既然已经嫁入侯府,你以后便跟着卿儿叫祖母吧。”
“母亲,她只是入府给世子做典妻的,这种低贱的下人怎么能叫您祖母。”一旁的二夫人袁氏忍不住出声,两簇眉毛紧拧,厌恶地盯着安熙宁。
安熙宁感受到袁氏尖锐的目光如芒刺背,不想招惹是非,主动开口:
“老太君,二夫人说的是,妾身只是典妻岂敢僭越,跟着下人们的称呼就好。”
“那随你吧。”纪老太对称呼没太在意,迫不及待问道,“丫头,昨夜你在卿儿房间留夜,可有落红?”
她心里咯噔一下,果然问到这个事,红着脸紧张地点点头,拿出昨晚准备好的沾血的亵衣。
不是因为害羞,是因为第一次骗人不自在,可为了自己不得不这么做。
纪老太看到落红帕顿时眉开眼笑,连声说道:“好好好!卿儿总算没再由着性子,那孩子时日无多,你一定要尽心伺候,尽快替他怀上孩子,侯府不会亏待你的。”
安熙宁心情复杂地点点头,纪墨卿已经下令不行房不同榻,这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袁氏和吴莹相视一眼,肉眼可见的脸色阴沉,后者忽然温柔笑道:
“祖母,阿娘,安娘子虽说是典妻,但已经跟世子行过房,也算有了名分,府里应该安排个丫鬟贴身伺候,万一有了身孕也好有个贴心的下人照顾。”
安熙宁想拒绝,还没来得及开口,纪老太已经应下:
“还是莹莹想得周到,那便让内院的沁儿丫头去伺候吧,那丫头做事向来细心周全。”
袁氏和吴莹相视一眼,笑着应下。
安熙宁哪有拒绝的余地,只能接受并福身感谢。
闲坐了会儿,纪老太要歇息了便打发她们退下,让袁氏安排下人带安熙宁熟悉熟悉侯府。
纪老太前脚刚走,吴莹便热情拉住她:“安娘子,我和母亲陪你转转侯府!”
“这怎么敢麻烦二夫人和少夫人。”安熙宁婉拒,她感受到二夫人对她不知从何而来的某种敌意。
吴莹眯起眼,笑不达眼底:“安娘子初来府就拒绝我,这可不太好哦,要学会听话。”
安熙宁只能无奈应下:“那就麻烦二夫人少夫人了。”
她们真的就是在侯府闲逛,从纪老夫人的西苑,一路走到东院。
吴莹一路上有意无意问她周家的事,还有父母的事。
“听说你是周家的童养媳,你父母怎么忍心把你卖了,现在和父母还有走动吗?”
安熙宁不太愿意聊父母的事,她现在甚至连父母的模样都十分模糊了,只是含糊敷衍一句好久没见过了。
吴莹随口问道:“安娘子,你真的愿意给世子生孩子吗?不担心以后婆家会嫌弃你吗?”
安熙宁不知少夫人问这话是什么用意,如实回道:
“典契是夫家所签,不管愿意否,妾身都会按典契行事,少夫人不必担心。至于以后,还没发生的事奴家没考虑太多。”
袁氏嗤笑一声:“呵,说得那么轻松,不就是想借着帮世子生个儿子,然后赖在侯府享受荣华富贵吗!我告诉你,你是典妻,连贱妾都不如,即便生了儿子也绝对进不了侯府,你是要回婆家去的。”
她一脸莫名其妙,自己什么时候想赖在侯府享受荣华富贵了?不是侯府主动要典妻的吗?为何现在责怪她!
看来二夫人确实对她有很大的敌意,刚才纪老夫人在的时候也是如此,不想刚来就得罪夫人们,她还是温声回道:
“二夫人放心,妾身有自知之明,从未想过贪图侯府的荣华富贵。”
“那样最好!”袁氏轻哼一声。
“安娘子不要见怪,母亲也是善意提醒你,并没有恶意。”
说话间,她们已经来到侯府东院,这里平日是袁氏平日起居之所,也是她招待内宅夫人们的地方。
院里伺候的琴嬷嬷迎上前:“夫人,少夫人。”
“嗯,在府里走了一圈寒气入身,琴妈快给安娘子准备一碗暖身汤,可别冻坏了身子。”袁氏一副关心的模样说道。
安熙宁规规矩矩站着,并没有乱看乱走,免得犯了规矩。
不一会儿琴嬷嬷端来一碗热汤,吴莹接过来亲自给她:“安娘子,喝碗热汤暖暖身子。”
安熙宁接过热汤,温的,好像早就准备好了一样,她们专门带自己来东院喝一碗热汤?
心中不禁疑惑,刻意凑到鼻尖闻了闻,一股动物的腥臊味。
她面色一震,这是避子汤的气味!
周家还没衰败之前,周老爷曾经有过一个外室,周母让她帮着煮过避子汤,所以她知道这个气味。
安熙宁的喊声引来其他人的目光,她扶着纪墨卿,轻轻拍打着他的脸颊一边大喊:
“快叫大夫!世子晕倒了!”
下人们只是慌乱散开,没人听她的话,直到侯爷从高台过来看过纪墨卿的情况才开口:“快传府医过来!”
不一会儿府医赶来,是个中年男子,提着药箱脚步匆匆。
来到纪墨卿身边先诊脉,随后翻看两眼,神情愈发凝重。
侯爷皱眉问道:“刘大夫,世子的情况如何?怎么会突然昏迷?”
刘府医拱手行了一礼才回道:“回侯爷,世子并无大碍,应该是今日参加祭礼疲累过度,加之精神紧绷又突然放松导致的昏睡,等他休息后自然苏醒就好,平日还是尽量不要挪动,以免加重身体负担。”
侯爷淡淡应了声便没再多问,这反应看不出担忧,更谈不上关心。
府医正要退下,安熙宁突然问道:“大夫,世子大人的身体真的治不好了吗?”
话落,院内陷入一瞬间的安静,府医遗憾摇摇头:“或许有高人能治,但我医术不精,眼下只能用药减缓痛苦续着命。”
“那就是还有希望是吗!”安熙宁认真说道。
府医愣住,他的话本是客套,哪有大夫真的认为自己医术不精的,没想到这女子竟然当真,不悦地点点头。
大家都没理会她的话,刘府医是金陵城有名的大夫,更何况宫中御医也曾诊过脉,得出同样的结论,难道还有比御医厉害的大夫,哪还有希望。
“好了!送世子回院吧。你作为典妻好生照顾便是,其余事哪用你多管!”侯爷语气不瞒说道。
安熙宁老实应下,下人抬着世子离开,她紧跟着退下。
回到世子院,丫鬟沁儿立即迎上前,看到世子昏厥吓了一跳,“安娘子,世子大人他……”
“没事,快帮忙。”
几人合力总算把纪墨卿放回床榻,安熙宁谢过抬世子的两个下人,送他们出院。
等她回到房间,见世子浑身冒虚汗,担心捂出风寒,赶紧吩咐沁儿准备温水过来。
等送来温水,她便让沁儿退下:“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需要帮忙我会喊你的。”
丫鬟离开房间后,她小心翼翼替世子擦额头的冷汗,后背要解开衣服才能擦。
她迟疑一会儿,还是鼓起勇气帮他脱衣裳,比起害羞和被责骂还是世子的身体更重要。
纪墨卿虽然一副病怏怏的模样,但身体素质不差,腰宽背阔,依稀可见的线条,还有……满身伤疤。
她看到不由得面色一震,这身伤比起她身上的更瘆人,都是很大的刀口伤疤,更有一道在胸口的位置,当时肯定九死一生。
难怪他看到自己身上的伤疤会主动问起,原来他也一身伤痕。
她轻轻替他擦干身上的汗,也擦过那些伤疤,更理解他的性子为何如此凶狠,要是不狠恐怕早就没命了。
正擦拭身子,纪墨卿忽然急促呼吸,两只手下意识紧紧抓挠着大腿,面露痛苦之色。
安熙宁有些手足无措,这跟府医说的根本不一样,痛苦成这样能叫无大碍吗!
她急得在原地踱步,不知怎么能帮他减轻痛苦,想去通知府医的,可之前世子吐血都不让通知大夫,更何况府医说无大碍。
想到他之前给自己的玉膏,这药膏是他给的,平日肯定有在用,说不定减缓他的痛苦,赶紧拿出来,
正准备帮他涂抹,一下犯了难,要给他脱裤子!
她迟疑片刻,小脸一横,本就是他的典妻,看到又有什么关系。
帮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小心翼翼脱掉他的裤子,用块布帮他遮挡着羞耻处,然后开始在大腿小腿涂抹药膏。
忙完这些已经是后半夜,世子的脸色果然恢复些,也没再露出痛苦之色。
安熙宁守在床边歇口气,安静地看着他,平日可不敢这么直视他,虽然面容憔悴,但五官真不错,轮廓分明,要不是因为瘫痪在床颓废不堪,肯定也是金陵城数一数二的俏公子。
她捧着下巴看得有些走神,白天在祠堂他帮自己时好像是用飞石打中两个护院,还提到夜锦卫指挥使。
夜锦卫的恶名连她在周家时都听过,凡是有他们出现的地方无不是血流成河,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难怪大家那么怕他的,不单单因为他是侯府世子。
不过她并未在意这种事,见世子情况平稳,总算安心下来,精神一放松便有了睡意,打个哈欠想着就在床边眯一小会,刚趴下就沉沉熟睡。
一夜宁静,外面天色蒙蒙亮。
纪墨卿感受到一阵麻木的刺痛醒来,想要抬手,发现手臂麻木无力,正被人压着。
看到安熙宁趴在床边熟睡,脸颊对着他,不时咂巴着嘴,小脑袋把他的手臂当枕头了。
他没有着急叫醒她,回想起自己好像是在祭礼上昏睡过去,她这是守了自己一夜吗?
纪墨卿心底生出一丝温柔的情绪,那岂不是又欠她一次,无奈摇摇头。
他轻轻挪动身子,想要把手抽出来,帮她换上枕头舒服些。
安熙宁猛地抓住他的手,好像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低声委屈喃喃道:
“阿爹阿娘……不要走,求求你们不要把我卖给周家做童养媳……我可以少吃饭努力干活……不要丢下熙儿一个。”
“世子大人……你千万不能有事……!”
她在做梦,眼角不自觉流出眼泪,又梦到第一次被父母卖给周家的场景,那是她噩梦的开始,眼看周仁正那张脸慢慢靠近,猛地醒来。
整个人倏地起身,心脏砰砰狂跳,大口喘着气,下意识看向四周,没见到周仁正才松了口气。
“做噩梦了吗?”纪墨卿轻轻甩着麻木的手,随口问道。
安熙宁嗯了声,然后才反应过来纪墨卿醒了,顾不上自己的噩梦,露出激动的情绪:
“世子大人?您总算醒了!身体还好吗?昨天您突然昏睡吓死我了,您可千万不能有事!”
纪墨卿淡淡嗯了声,“昨夜……辛苦你了。”
他本想说句感谢的话,话到嘴边说不出来,只好改成辛苦了。
“世子言重了,妾身是世子的典妻,本就是租来伺候世子的。”她真诚说道,顺手把止痛玉膏还给他,“这个还给您,妾身的手已无大碍,您留着更有用。”
纪墨卿这两日没有玉膏确实疼痛难忍,没有矫情,似是想到什么,长眉微敛:“你怎知对我有用!”
安熙宁轻咳一声,这种事也不好隐瞒,弱弱回道:“昨夜妾身看您痛苦难忍,给您下半身用了药。”
“你给我用药?”
他的音量提高几分,随即面色别扭,那岂不是脱了自己的裤子,下意识拿起被子看了眼下半身。
安熙宁也是面露尴尬,急忙解释道:“世子大人放心,妾身绝对什么都没看到,只是帮您涂药,还特地用布帮您遮挡的……”
纪墨卿越听越离谱,轻咳一声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故作严厉:“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再擅自给我涂药!”
她耸拉着脑袋嗯了声,看外面天色大亮,借口出去领早膳退出房间,免得尴尬。
到时辰厨房准时送来膳食,她看了眼,还是寡淡的清粥,外加个清淡的炒萝卜。
她忍不住问送膳的小厨子:“阿福,世子的膳食是厨房统一安排的吗?能改吗?”
阿福厨子摇摇头:“安娘子有所不知,世子的膳食都是大夫和夫人定好的,不能改的。”
安熙宁这下犯了愁,生病有说不能吃油腻煎炸烹炒,清粥对身体恢复也确实有益,正常清淡几日自然有没问题,可持续一两年这么长时间的清淡肯定是不行,物极必反。
她再看看自己和沁儿的膳食,同在世子院,世子吃清粥萝卜,她们不能逾矩规格,只会更差。
虽然同样是粥,但她们的碗底几乎见不到米粒,更像涮锅水,可也不能因此就说故意苛待,毕竟有世子的膳食规格在那。
她一脸无奈,这吃得比周家还差,还说来享福……
好在昨天还剩点食材,她在小厨房做点糊糊,再加道菜,这才勉强能吃。
但心知这不是长久之计,琴嬷嬷赔的银子用不了几次,而且她一个典妻是没有月银的。
想到这忍不住头疼,在候府又不能像在周家时那样出山挖野菜。
她一脸愁容,得想办法先把吃食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