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感觉有人一直看着我,我睁开眼睛,看到何允安站在我身旁。我慌张地站起来,冲何允安挤出一抹稍显尴尬地笑:“抱歉啊,我睡着了,不知道你回来了。”“我刚回。”何允安...

后来感觉有人一直看着我,我睁开眼睛,看到何允安站在我身旁。
我慌张地站起来,冲何允安挤出一抹稍显尴尬地笑:“抱歉啊,我睡着了,不知道你回来了。”
“我刚回。”何允安把猪蹄从袋子里取出来,装入盘中,“除了猪蹄,我还买了一点炸串、烤鸡和草莓、橙子,你都吃一点,吃完困的话去楼上休息。”
“吃完我得回家。”
我真担心何允安变卦,好在他嗯了声:“恩,吃完送你。”
“那我的手机,能先给我吗?”见他此时挺好说话的,我再度询问我的手机。
何允安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你目前没有管理公司,没有工作业务上的电话往来,那么着急的索要手机的原因是什么?”
“即便不管理公司,我也有人际关系网,更何况我有老公有家人,我一晚上没回家,总得和家里通个信息,免得家里人担心。”
我很平静地说出“老公”二字,很担心会令何允安情绪失控,但他一改之前在医院时气焰万丈的样子,很平静地从风衣口袋里拿出我的手机递给我:
“你的手机全程开机,但整个晚上都没有人联系你,包括你的老公。你的婚姻关系如何,我不评判,但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
我接手机的胳膊迟疑一瞬,到底还是从他手中取走手机:“你说。”
“你昨晚误服的药物经过化验,是会导致胎儿畸形的药,如果你要留下孩子,在做好孕检的同时,也需要做好心理准备。还有血液化验提示你的肝脏可能有点问题,建议你在三天后做进一步的检查。”
昨天晚上我就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何允安,或者说何允安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坏,但他这番话还是出乎我的意外。
毕竟他前两***我打掉孩子,今日又提醒我孩子可能致畸,前后反差太大,令我有些分不清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何允安用盘子,把买回来的食物都装入盘中,抬头睨我一眼:“有话就直说。”
“你不逼我打孩子了?”
何允安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但转瞬间就归为平静:“我逼你,你怕吗?”
我摇头,他勾唇浅笑了一下:“那就对了,原本是想报复你的,但看到你昨晚因我的逼迫,差点被小人侵犯,我发现自己并没有报复成功的畅快。”
何允安顿了顿:“我一夜未眠,也算想通了,毕竟是爱过的女人,看你幸福美满总好过看你身陷囹圄。所以我们一笑泯恩仇,过往一笔勾销,重新当朋友吧。”
何允安要与我做朋友,这是他求和的信号,也意味着他对浩宇的针对,也将全部取消。
我求之不得,连忙点头:“当朋友挺好的,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多条朋友多条路。”
何允安朝我伸出手:“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何允安,今年28岁,名下有家叫合一的金融公司,主营与金融有关的各种业务。”
我犹豫一瞬,握上他的手。
这一次他没像之前在浩宇那样收回手,他温暖宽厚的手,瞬间将我冰冷瘦弱的手掌包裹。
但这丝温暖,只浮于表面,我公事公办的口吻:“我叫林音,之前是家庭主妇,不过近期有重回职场的打算。我名下有家公司叫浩宇,如果以后有能合作的项目,还望何总能多多支持。”
何允安提唇浅笑:“如果你把‘何总’的称呼,改为朋友间的称谓,那我会认真考虑。”
我差点笑出声。
大概是老天都看不过去,而给沈涛一点小惩罚。
最后一刻我忍住了笑意,冷漠道:“什么情况?”
沈涛跑去卫生间漱口,漱好后跑到我跟前,刚要开口,我就捂着口鼻后退两步。
“小孩的尿不脏的。”沈涛辩解。
我眸色淡淡:“也许吧,只是眼下的状况,恕我一时半会不能和你弟弟建立起感情。”
沈涛瞥了眼床上的沈耀,说了句等一下,跑到床边动作熟稔的帮沈耀穿好尿裤和连体衣,抱起沈耀轻轻摇晃着:“我和妈说了我们要离婚的事,她反应很大,在客厅一通打砸,还差点伤到沈耀。我担心沈耀受伤,才把他抱到我们房间安抚。”
我嗯了一声:“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沈涛:“我打算带他们去住酒店,然后租套房子给他们在燕京安顿下来。但妈说她不接受我被净身出户,更不同意我们离婚,如果我们不撤销离婚申请,她就赖在这儿不走了。”
“所以?”
“先缓缓吧,等过两天她冷静一些我再和她谈,这几天你先委屈一下……”
“不行,”我打断,“如果一开始就妥协退让,只会让她得寸进尺、变本加厉,令我们被她牵着鼻子走。”
我的强势仿若超乎沈涛的预料,但他很快收起惊愕,为难道:“那你想要我怎么办?”
我故作沉吟:“这样吧,我和她谈,但我俩得统一战线,无论闹出多大动静,你都得站在我这一边。”
为了让沈涛听从,我上前用额头磨蹭他的肩膀,语带撒娇:“我不是刻意针对妈,只是为了我们以后的幸福,第一仗就得打赢。等妈同意亲自抚养沈耀,退回正确的位置,我一定会在经济上会多多帮衬她的。还有,沈耀太可爱了,我想尽快生个宝宝,等离了婚我们就去做试管。”
沈涛故作动容:“可试管很辛苦。”
我摇头:“没关系的,只要能生出孩子,再多的苦都会变成甜。”
沈涛:“好吧,可你不是妈的对手,你站在我身后,让我来承担她的恶意就行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那不行,你被她用生养之恩绑架了大半辈子,也护了我五年,这次换我来保护你,你在卧室照顾沈耀吧。”
我说着冲沈涛挤出一抹安抚的微笑,然后转身去客厅。
一打开卧室门,就看到张兰芬杵着身子,探着脑袋、伸着脖子贴在门口,显然在偷听。
被我撞破,张兰芬没有一丝尴尬,反而理直气壮地撒泼:“林音,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像你这种不会下蛋、要让我沈家绝后的母鸡,我早就看不上你了,不然我百年后死了,都没脸见列祖列宗。
“所以我宁可我儿子打光棍,都不要你这种毒妇。但离婚可没净身出户的道理,若不是我儿子,浩宇不是破产就是易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做大做强,需要财产重新分割,一分都不能亏欠我儿子!”
张兰芬像只打鸣的母鸡,一直咯咯咯地叫唤个不停,我全程没给她眼神,打开手机拍下被打砸的客厅照片,又录了视频。
张兰芳见状想抢夺我的手机,我及时调转摄像头对准她的脸,她快挥到我脸上的拳头在空中顿了顿,在镜头和沈涛的喝止下,最终愤愤然地放了下去。
我知道不能单打独斗。
沈涛面上是站在我这边,实则和他妈自成一伙,我以一敌二很容易吃亏。
我给物业管家发信息,让管家尽快安排两个年轻力壮的保安过来。
又联系了家电公司的售后和律师,请他们来家里一趟。
保安两三分钟就到了,我从冰箱拿出两罐饮料给他们,并请他们陪我一会儿。
随即我拨出报警电话,张兰芳听到我要报警,再度冲过来抢夺手机,被保安挡住了。
沈涛听到动静,也追出来劝我冷静,内部矛盾内部解决,别把矛盾激化。
我没有理睬,在电话里和警方如实描述家中情况。
警察来得很快,随后售后部和律师也来了。
我请售后帮我被损坏的东西做个价格评估,并把我网购的订单翻找出来让律师记录,并表达我的诉求:
一、张兰芳必须赔偿我所有的经济损失,否则我会起诉。
二、我拍下的视频足以证明张兰芳随时有可能对我使用暴力,所以我需要在警方的协助下,让她搬离我的房子。
张兰芳从警察进门开始,就哭天抢地,哭得比窦娥还冤屈。不是和警察诉说我虐待她,就是和律师说这房子她儿子也有份。
我完全不给脸:“这房子在我名下,是我全款购入且只有我一人的名字。而且我今天刚申请离婚,男方自己提的净身出户,所以在领取离婚证前,男方也需要搬出去住。”
张兰芳扭头看着她儿子,她儿子大概不想把事情搞砸,顺着我的话说:“钱我会帮我妈赔,也会在今天内带着我妈搬出去。”
我没做挽留,点头道:“你现在就去收拾东西,给你半小时,时间够了吧?”
“够了。”沈涛颔首。
张兰芳见她儿子对我言听计从,急得抡起地上被摔坏的椅子腿就要朝我砸来,被警方和保安及时制止,我则云淡风轻地问律师:“可以提告吗?”
律师表示可以,张兰芳却还叫嚷着要和我拼了,从来没在我跟前发过火的沈涛,第一次发火了:“够了!妈,离婚是我和林音的事,和你没任何关系。你若真想把牢底坐穿,那你就继续闹吧,我也不管了。”
沈涛这话听起来挺公正,实则是在暗示张兰芳别演过,免得遭反噬。
张兰芳果然听懂了沈涛的暗示,委屈巴巴的擦眼抹泪后,从沈涛怀里抱走沈耀就下楼了。
沈涛则向警方保证会按照我的要求进行赔偿和居住隔离,并当着警方的面,转了两万块给我,剩下的给我打了欠条。
随后,警察他们都离开了,我去到卧室,看到沈耀正往行李箱里装衣服。
我看了他几秒,上前一步从身后抱住他的腰:“我刚才那样对待妈妈,你不会怨我吧?”
正如沈涛所说,整个燕京权势大到呼风唤雨的人,一个手巴掌都能数的清。
而我恰好认识一个——何允安。
时间线也对得上。
两个小时前在医院,他让我把胎儿打掉,而我回以一个中指。
何允安自幼要啥有啥,啥也不缺,但他不飞扬跋扈,相反的,特别阔气大方,很少与人置气动怒。
但万一触到他的逆鳞,他锱铢必较起来,令你乃至与你有关的人都在燕京混不下去。
所以不排除何允安是因为我竖中指的事,而拿浩宇下手泄怒。
我的心头一阵惶惶然。
和沈涛一家内斗,已经耗费了我太多精力。
若何允安也搅进来,我不仅分身乏术,也会没有任何悬念的输掉。
早在七年前,我在何允安跟前就输得一干二净。
我害怕浩宇就此毁掉,所以我不介意再输给何允安一次,
这是爸妈一辈子的心血,不能砸在我手里。
我心头凄惶,却也只能在安慰沈涛的时候,顺便安慰自己:“先睡觉,明天我亲自去和银行沟通,船到桥头自然直,别太焦虑。”
自离婚申请登记后,这是第一次和沈涛同睡一间卧室。
我心里很抗拒被他触碰,如果他现在碰我,我很可能会厌恶到演不下去。
好在他心情不佳,也可能是在外面吃饱了,完全没有想碰我的心思。
我稍稍心安,但前半夜毫无睡意,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浅浅地眯了一觉。
感觉刚睡着,就被一阵水流声吵醒。
我睁开眼,看到卫生间里的灯光亮了起来,沈涛也不在床上。
看了眼手机,才五点多,我靠着床头躺了会儿,便看到沈涛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老公,你起这么早。”
“睡不着,我先去公司,你再睡会儿。”沈涛走到床边,俯身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亲。
“我和你一起去吧。”
我说着要起床,却被沈涛按回床上:“时间还早,你如果想去银行,上午十点左右去更合适。”
“好,那我十点前过去。”
沈涛点头:“你直接去银行吧,我会让财务联系你。”
沈涛走后,我又躺了会儿,起床煮了两颗鸡蛋,但只勉强吃完鸡蛋白,又服下保胎药,随即赶往银行。
公司的财务已经到了,是个叫王华磊的小伙,询问得知他是今年4月通过春季校招进的浩宇。
我心有猜忌:“财务部目前除了你,还有哪些人?”
王华磊说了几个名字,都是我不认识的,但入职时间都和他差不多。
也就是说,财务部已经被沈涛大换血。
可能是为了掩盖他挪用公款的事实,亦是他为了彻底掌控浩宇的手段。
我心思微沉,强打精神去找银行经理。
经理一看到我,就猜到我是为何事而来,摆摆手表示确实已经不能再合作,让我与其他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去其他银行想想办法。
这位经理曾和我爸打过多年交道,我打起感情牌:“叔,记得我七八岁的时候,叔你没有完成业绩,面临末位淘汰的压力,是我爸在不需要贷款的情况下,也从你手里贷款五百万,帮你完成了年度指标,保住了工作,我没记错吧?”
经理表情尴尬地点头:“音音,你爸的恩情我没齿难忘,但这次我真帮不了你。上头发话直接命令我取消和浩宇的合作,并到期收回贷款。我能力有限,和上头争辩过,但毫无用处,实在是帮不上你的忙。”
我善解人意地笑笑:“叔,我不为难你,实不相瞒其他与浩宇长期合作的银行,也在昨夜表示不能再合作。我寻思可能是浩宇得罪了某位大人物而不自知,如果你有所了解,能否给我透个底儿?”
经理面色凝重地思量一番:“应该是何家,具体是何家的哪一位,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你们浩宇与何家没有业务上的往来,被何家针对确实没想到。依我看,你还是赶紧找到问题根源,然后该道歉道歉,该赔罪赔罪,如果现金流真断了,那可就回天乏术了。”
我道谢离开,虽然知道去别的银行也是一样的结果,但还是不死心地跑了一趟。
结果如我所料,都没有协商的空间。
我不死心地去了别的没有合作过的小银行,对方一开始很热情,一听到浩宇的名字就拒绝,理由大同小异,不是年底额度紧张,就是暂时没有政策。
从天亮跑到天黑,唯一的收获是全身的酸痛,和下坠抽痛的小腹。
我让王华磊下班休息,然后给沈涛发去信息,说我有点累直接回家休息,然后开车准备去医院。
一开始打算换个医院,因为不想与何允安撞上,即便这一可能性非常小。
车子开到一半,我的心越来越动摇,最终还是在前方的红绿灯路口掉头,去燕京第一人民医院。
去看医生前,我先去了趟卫生间,卫生棉上又有几滴深褐色的血迹。
今晚值班的医生换了一个人,她翻看我的病历又询问我今日的情况,说我小腹的坠痛感是先兆流产导致的宫缩,说明药物的效果不达预期,需要住院用硫酸镁进行治疗,以达到抑制宫缩的作用,起到更好的保胎效果。
我寻思住就住吧,眼下情况很糟,需要先保住孩子,这样才能有精力应对眼下火烧眉毛的境况。
大不了白天去公司,晚上再来住院打针。
但我没想到硫酸镁是那么可怕的东西。
不仅流速需要严格控制,每分钟的只能滴21滴,一瓶有12600滴,至少要输10个小时。
听完打针护士的描述,我已经有了惧怕心理,没想到刚打了一会儿我就心慌胸闷。
医生来检查后,说我的心跳接近150,是硫酸镁的副作用。需要流速,每分钟最多五滴。
“那要输多久?”我惊愕地问。
“至少30个小时。”
30个小时,只是听着,都感到可怕。
医生见我情绪不好,说可以让家人来陪我。
医生不说还好,一提到家人,我的心头越发酸楚。
我面上忍着没表露出来,等医生确认我的心跳平稳离开后,我把头埋进被子,有几滴眼泪悄然顺着脸上的纹路滑落到嘴边,一阵腥咸的苦涩。
但心里的难过,很快被身体的不适掩盖过。
一开始是喘不上气儿,接着胃里一阵翻腾,我举着吊瓶刚跑进卫生间,就吐了出来……
这一夜,我都记不清自己吐了几次,直到夜深,连日的疲惫终归击垮了我,令我沉沉睡去。
可是连睡着了,心都不安稳。
快六年没有入过我梦境的何允安,竟闯入了我的梦中。
我梦到他站在床边,盯着熟睡的我看了很久。
我在睡梦中感觉到他的注视,猛然睁开眼睛,就对上他没有温度的眸子:“把孩子打了,我就放过你。”
我想说话,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何允安见我没说话,突然凑到我的耳边,脸上带着笑,却不达眼底:“你舍不得,那我帮你。”
说着,何允安举起拳头朝我肚子捶击。
“不要!”我总算发出了声音,挣扎着推开他的同时睁开眼睛,发现没有何允安,有的是被我吓到的小护士。
“你还好吗?”护士小心翼翼地问我。
“没事,”我扶额,“我做了个噩梦。”
护士:“那就好,你老公给你买了早餐,你记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