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划部内部的事江疏月并不清楚,她特意化了适合开会的妆容,绸缎杏白衬衫黑色包臀半裙,外面穿上一件黑色西装外套,自然寻常的职场穿搭。她没有让司机送,而是打车到商氏集...

策划部内部的事江疏月并不清楚,她特意化了适合开会的妆容,绸缎杏白衬衫黑色包臀半裙,外面穿上一件黑色西装外套,自然寻常的职场穿搭。
她没有让司机送,而是打车到商氏集团,两天前商寂已经将助理的联系方式给她,之后便不再过问。
江疏月摸不透他的心思,前一天才从助理口中得知会议他并不参与,一切结果由部门商讨得出。
她明白他的意思,这个创意在他面前已经过关,能不能拿到部门的同意就得靠她自己的本事,破格让一个外行人参与会议已经是他给她这位商太太唯一的照顾。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在商氏集团外靠停,江疏月下车以后便接到李特助的电话,先是道歉本来应该亲自下楼接她,只是临时有个跨国会议,没办法走开,又说安排了策划部的人下来接她,跟前台说一声就行。
她没什么问题挂断电话,走进大厦,之后在前台的带领下进入一间休息室等待。
没等多久,休息室便来了人,谭可用着公事公办的语气:“江小姐?”
江疏月站起身,抿唇一笑伸手:“你好,江疏月。”
谭可伸手和她轻轻碰一下,自我介绍:“谭可,策划部洪总的助理。”
“先上去吧,会议很快开始了。”
江疏月没有多说,微微点头。
两人一同出休息室,坐电梯上楼。
谭可稍在前面,余光打量着身旁的女人,五官精致,眼睛是带着灵动的杏眼,却显得温柔,鼻子高挺而小巧,唇线清晰,唇瓣如樱桃般玲珑,整个人气质柔软平和。
长得是真不错,不过看着很年轻,能有什么阅历能越过部门里的资深专业人士。
她面容如常,直接带着人进会议室,此时策划部人员都在准备开会,她进门后,所有人目光不自觉向她转移,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外行人能破格参会。
视线触及女生的长相,都不约而同闪过惊艳,是个清新脱俗的美女。
江疏月并不怯场,经常面对镜头的她早对这种瞩目的感觉免疫。
在员工的注视下,她神情自然,在谭可的指示下走到会议桌中间,右边坐着洪骐,左边留着个空位,显然是给她的。
江疏月在心中默默松了口气,起码还不算太糟糕。
洪骐抬眼看她,语气没什么情绪:“自我介绍之后,直接进入正题吧。”
江疏月低头看他一眼,没把他的态度放心上,拿出u盘将方案投上屏幕,随即开始今天要讲的内容。
做方案不是她擅长的,但她会学习,并且在大学期间,课程上也有相应的内容,理论支撑的前提下,操作起来并不觉得难以下手。
在做方案之前,她认真查过相关资料,了解市场需求和行情,确认研发资金预算,资源分配等情况。
只是,全程二十分钟,她的讲述前前后后被打断接近二十几次,提的也不过是些无关痛痒的问题。
江疏月也不是傻子,知道他们对自己有意见,依旧耐着性子解答。
大概二十分钟以后,她终于将自己的方案内容说完,会议室寂静无声,老板没有表态,员工不敢出声。
须臾,洪骐随口说了个页码,提出问题:“将诗词融入AI的市场需求数据,你从哪里拿到?”
江疏月:“官方统计。”
洪骐笑了声:“可能江小姐是个外行,不太懂行里的规矩,所谓官方数据不过是拿出来给大家看的,实际上怎么样,只有我们内部清楚。”
随即,谭可及时补充:“公司前几年也曾出过类似软件,由于受众市场狭窄,营收下滑,利润亏损,到目前为止无一盈利可观。”
江疏月从容应对:“据我所了解,商氏上一个类似软件上市是在三年前,无论是在技术还是内容方面都有所欠缺,我们并不能据以前的数据,简单估量未来一个产品未知的市场。”
洪骐轻嗤一声:“江小姐可能不太懂行内的规矩,三年都没有研发的软件,则说明这并没有研发价值。”
三番两次提醒她是外行人,她忍了忍。
这句话刚落下来,江疏月定定看着他:“洪总背过诗,念过诗文吧。”
她扫视周围,语气平静:“相信在座各位读书时都为古诗文的晦涩难懂感到困扰,面对一篇不看注释完全看不懂的古文,第一反应肯定是放弃,反正不看一篇也不影响成绩。”
“但是那些想看的人呢,一遍一遍翻着注释书,或许还有一些学生在校翻译工具有限,只能放弃继续学习这篇诗文。”
“不可否认,一部分人对诗词不感兴趣,中国诗词发展如何与他们无关;可除去这部分人,还有大量的人,他们喜欢,热爱诗词,愿意花费大量时间去看注释,翻古籍;更重要的是中学生群体,无论是出于兴趣亦或是应考,诗词学习是必需的。”
“以上是现实情况,那么从实际出发,软件受众主要是学生,上线以后可以协商学校与其合作,将软件安装在多媒体供学生使用,学生是社会不容小觑的群体。”
似是说累了,她顿了一下,继续说:“一位学生关联着一个家庭,为了孩子的学习,家长自然而然关注到此,影响力顺势蔓延。”
“为此,我们也可以做适当营销,国风数字人玩偶、手办、枕头等等周边售后,这还能说没有研发价值?”
会议室陷入沉默,谁都没有出声。
洪骐看一眼部门的员工,大声呵斥:“说话啊,都哑了?”
“一个外行人把你们说服了,公司要你们有什么用!”
江疏月皱着眉头:“洪总,要不您先说一下想法?”
“毕竟您才是策划部的老大。”
视线重新落在两人身上,江疏月还是站着的,微微垂首,眼神认真地看着洪骐,面容平和,只是正常的询问。
对上女生平静的眼神,洪骐怒气未散,只对视一眼,随即移开,没有说话。
谭可很有眼力见,替自己老板圆场:“江小姐的方案思路清晰,创意新颖,我觉得可行。”
看到老大的助理说话,其他员工看到他的意思,也开始纷纷出声,说出自己的想法。
江疏月纷纷解答他们的疑惑,也将他们的问题记下来,回去完善一下方案内容。
又是二十分钟过去,洪骐安静地听着员工和江疏月的讨论,全程没有搭腔,实在不明白她一个外行人,来这儿凑什么热闹。
罢了,都是为公司着想,况且也是商总安排的人,没必要为难。
不过是觉得商总并不信任策划部,明摆着将外人引进来,难免会威胁他的位置。
且不说别的,单靠商总这个后门,她想坐哪个位置还不是轻轻松松。
会议已经接近尾声,他沉沉出声:“投票吧。”
江疏月终于有机会坐下,手边摆着一瓶矿泉水,她拧开仰头喝了一大口,悬在心头的紧张才稍稍缓下去。
第一次开这种会,还挺有压力的。
并且,她能看出来,策划部的人并不是很欢迎她,像把她当什么豺狼虎豹似的要抢走什么位置。
天地良心,她只是想来说一下自己的创意,希望能得到支持。
最后,方案以两票之势获得策划部的员工的认可。
散会以后,洪骐深深看她一眼,没说什么,微微颔首离开。
江疏月回以微笑,同时心里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会议室门外走进一个人,李特助主动介绍身份,又对她说:“商总还在开会,您要不要去商总办公室坐一下?”
江疏月以为他有什么事要和她说,于是点头。
两人离开策划部,直接去总裁办公室,李特助只将她送到门口,随即又继续去开会。
到办公室,江疏月在沙发坐下,下意识环顾周围环境。
办公室装饰主调黑白,倒是和他的性格很像,檀木办公桌宽大,文件整齐划一地放在两侧,台式电脑旁放着相框和绿植。
她没再多看,拿出手机无聊地翻着粉丝评论,消遣时间。
没一会儿,冯秋茶给她送水:“江小姐先喝点水,商总可能还要点时间。”
江疏月抿唇一笑,轻言道谢。
冯秋茶没有立即出去,视线稍稍打量着她,策划部的事她早有听说,没想到商总会以职务之便帮人,还是个漂亮的女人。
察觉到视线,江疏月扬起下颌,唇角礼貌性勾起:“还有事?”
冯秋茶:“想提醒您一下,商总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您尽量别乱动。”
这股恶意来得猝不及防,江疏月眉头挑了挑,没有多说。
冯秋茶只当自己说了句平常的话,压下自己心里的小九九。
江疏月手指抚着水杯,水是温的,浅薄的温度透着水杯递到手边,丝丝暖意融融灌入心头,那点不舒服也随之淡去些许。
十几分钟以后,商寂推门而入,他今天穿的是灰色西装,里面搭着黑衬衫,配色领带微微有些歪,丝毫不影响男人身上的矜贵气质。
他一边走近,一边问:“感觉怎么样?”
猜到她是第一次开这样的会议,随意问一句。
江疏月看着男人的脸,眨眨眼:“一开始有点紧张,后来就放松了。”
会议结果如何,商寂从助理口中听说了,简单点评:“挺厉害的。”
男人嗓音自带大提琴般的低沉,江疏月感觉耳朵痒痒的,心头荡漾着,勾起唇角:“谢谢。”
商寂没有和她面对面多聊:走到办公位坐下,问她:“中午一起吃个饭?”
江疏月跟着他的步伐,又在他对面的空位坐下:“你不忙吗?”
商寂睨她一眼:“吃个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她哦了一声,看着他工作的模样,心头痒痒的,又想到前十几分钟,便说:“我想喝咖啡,你能叫你的秘书给我送一杯吗?”
商寂自然没有意见,按下按键:“送杯咖啡进来,加两块方糖。”
江疏月眸光闪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喝咖啡喜欢加两块方糖?”
男人没有抬头,修长手指翻着文件页数:“看出来的。”
他这两天都在恒月别墅住,见面机会不多,恰巧看到她的喜好。
她没再多问,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心思。
两人安静下来,办公室只有男人翻动文件的沙沙声,而她看着他工作,并不觉得无聊。
他抬眸便撞上女生的眼神,干净清澈,又自然移开:“要是累了,里面有休息室。”
她笑:“不累。”
能这样近距离观察他,对她来说,很开心才对。
商寂没再管她,认真工作。
秘书办事效率快,没几分钟敲门声响起。
声音响起,江疏月同时站起身,走到他那边,低声说着:“你站起来一下。”
商寂不明所以,想着她可能有什么话要和他说,顺从地起身。
女生贴近,手指摸向他的领带,轻声说:“让她进来。”
商寂怕她站不稳,下意识伸手扶住她的腰,力道轻柔,看一眼女生的眼睛,眉梢微挑:“确定?”
江疏月抬头与他对视,耳根微热:“对。”
透过那双清澈的瞳孔,他只看清自己的倒影,微微荡漾的波光。
夜晚,恒月别墅。
江疏月澡洗到一半,忽然停电,无奈她只能随便裹上浴袍,打电话给何嫂问问。
恒月别墅是她和新婚丈夫的婚房,今天是她搬来这里的第一天,对别墅的设施并不了解。
她头发还带着泡沫,浑身湿漉漉的,黏腻并不舒服。
打完电话,卧室一片漆黑,她心头不自觉发怵,刚到新住址,总有些不习惯,更何况别墅面积大,晚上一点点小动静都显得渗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耳边传来脚步声,哒哒,哒哒。
江疏月攥紧浴袍,下意识拎起放在床头柜的剪刀,呼吸不自觉绷紧。
脚步声停在卧室,门把手按下,门外浅疏月光顺着缝隙挤进来,江疏月也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熟悉颀长,她问:“是商寂吗?”
商寂,她的那位丈夫,从决定联姻到领证,她和他只见了两面。
男人身影随着走近慢慢缩短,直至汇成一个黑影,商寂看不清人,只在床边隐约看到个人影儿,反应过来对方是谁,只淡淡嗯一声。
江疏月放下剪刀,没有走过去,问他:“你怎么回来了?”
他出差前给她发过信息,说是下个月才能回来。
商寂抬手解开衬衫上的两个扣子,只说:“行程有变。”
借着黑暗,江疏月浅浅勾一下唇,又迅速恢复正常。
商寂摸索着在卧室的沙发坐下,室内安静,他并不打算出声,疲倦地按按眉心。
江疏月在床边坐下,正好有事跟他说:“我听说你们公司在研发新的软件?”
商寂顺着声音望过去:“怎么?”
她解释:“是昨天和商阿姨吃饭的时候聊到的,我没有刻意打听。”
他看出她的意思:“有事?”
“我有个创意,能跟你说一下吗?”她其实没有信心,这也不过是她的一个想法。
他没当回事,只淡淡嗯一声。
江疏月专业学中文的,毕业以后,没有和同学一样选择大公司文职,又或者考公考编考研,即使汉语言文学是有名的“万金油”。
她想要赚钱,而那些工作来钱太慢。
幸好在还没毕业之前,她就通过一个师姐的介绍,正儿八经地进入自媒体行业,一开始确实只是想将一些诗词文化上传到网上,让更多人去学习诗词。
没想到更新的视频收获很多粉丝,她也接到一些广告,发现这个机遇,江疏月果断从事这个行业,一干就是三年。
如果说开始是巧合,那么中间则是谋利,而现在她也发现其中乐趣,慢慢成为自己的爱好。
出于她的职业和爱好,每天和诗词接触是常态,在讲解的同时也会有不方便,粉丝只注意到她的颜值,觉得内容片面枯燥,以及关注她的学生没听懂,为此她一直困扰。
她去年便有想法,用一个具有意义的国风数字人解说诗词,结合她的视频,会不会更有画面感。
然而这只能是一个想法,没办法付诸实践,需要花费时间和金钱,背后必须得有强大的技术支持,于是只能搁置。
商寂一开始并不在意,听完她的话后,眉眼裹着些许认真,不得不承认,确实引起他的注意。
商氏集团一直在计划研发一个融合国风元素的软件,可没有合适的方案,为此他大发雷霆,至今得不到解决。
江疏月在此之前做过研究,对商氏集团也有一定了解,继续说好处:“这正好契合你们公司研发新软件的理念——国风与科技融合,其次宣传诗词会扩大受众群体,由此提高公司知名度,并且传承优秀传统可以树立更好的公司形象。”
“表面东西不用说,你怎么就能确保软件上线会有受众?”
江疏月语气坚持:“中国诗词五千年,无论是国内亦或是国外都有极高的受欢迎程度,只是缺乏一个合适解说方式。”
“并且,就因为没有人做过,质疑,所以才一直存在那些问题。”
话音落下,室内陷入沉默,谁都没有及时说话。
良久,商寂才出声:“可以。”
“但我同意只是一个机会,你需要让公司的人同意。”他抿了抿唇,继续道,“这几天做个方案,周一我安排助理带你去策划部开个会。”
一个软件开发而已,对于商氏来说,不算什么大问题。
江疏月自然没问题,扬唇嗯了一声。
聊天结束,白炽灯倏地亮起,商寂这才看清女孩的模样,身上只裹着一件浅色浴袍,发丝滴着水珠,裸露皮肤白嫩。
“刚刚在洗澡?”
江疏月缓过神,注意到自己的衣服,不自在嗯一声,伸手拢了拢浴袍,尽量自然地往浴室方向走。
商寂瞥到那截白皙的小腿,喉结滚了滚,缓十几秒才起身去次卧洗澡。
_
待两人重新躺到床上已经是深夜,江疏月直挺挺地躺在床的一边,呼吸都有些小心翼翼。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和他的距离如此近——在一张床上。
商寂显然没感觉到她的紧张,没过多久便呼吸缓和睡过去,这些天他一直两边飞实在累。
察觉旁边男人已经睡着,江疏月动作轻柔地转个身,在黑暗中攫取到男人的轮廓,立体分明。
几秒后,她抬手隔空摸一下,唇角缓慢勾起一个弧度。
商寂、商寂、商寂。
默念三遍之后,她便心满意足地收回手,闭上眼睛睡觉。
今天搬家,江疏月累了一天,很快入梦,梦境迷迷糊糊,这些天的片段乱七八糟闯入其中,最后定格在男人冷硬的神情上。
随即梦境又转变——她与父母的争吵,父亲期望她能进公司上班,这是江家的规矩,江家子女,接受着家族的恩惠,同时也需为家族做出贡献。
要么进公司上班,要么为家族联姻。
江疏月身份特殊,她十三岁才被江家人找回,与父母感情淡薄,同时还有那个被调包的养女与她一起生活在江家。
为此,她一直对父母心存芥蒂,这无法忽视,在接回来之前,说好的各回各家,却被江家强势毁约。
这是她第一次深切感受豪门世家的背后龌龊,她厌恶,冷漠,尖锐。
本身性格古板冷淡,加之与父母缺少的十三年,她在江家可有可无,甚至时常被父母指责。
父母对她的态度,江疏月已经逐渐从在意到习惯,最后冷漠。
那是她和父母最尖锐的一次争吵,她拒绝父亲给她安排的工作,母亲则以忤逆不孝的罪名怒斥她下跪,让她认错。
她仍旧记得那天父母的神情,失望而又带着冷漠,面无表情盯着她。
那一刻,她仿佛陷入冰天雪地的禁锢,一层一层的冰窟将她围住,无法动弹。
于是,她选择联姻。
江疏月做出选择之后,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幕。
江母望向她,语气却是冷漠:“通过联姻来作为报答,那是最不体面的行为。”
江疏月平静抬眸,一双眼眸清凌凌的,与母亲对视:“那也是我的选择,父亲母亲尽早安排人吧。”
彼时她跪的时间不算久,却感觉膝盖传来阵阵钝疼,一直延续至胸口。
她单手撑着地板,温吞地站起身,神情清冷,说的话更冷:“结婚以后,我就不是江家的人,父亲您一定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以后像今天这种动不动就让我跪下的事不可能再发生。”
“还有,以后我做什么工作,带来什么后果也不需要江家替我承担,毕竟我是别家的人。”
江父气急,指着她:“你——”
她目光凌然看着他:“找好联姻对象通知我就行,我会配合的。”
说完最后想说的话,江疏月已经完全没有顾忌,毫不犹豫转身,刚走两步,身后传来声音:
“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把你接回来,如果不是因为你身上留着我们江家的血,如今还不知道在那个小渔村活成什么样,你那对养父母能把你教成什么样,又能给你带来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在和他们联系。”
江疏月转头看向江父,眼神冷冽:“您现在不也还在养着他们的女儿吗,有什么区别?”
“受过江家教育的人,怎么能回去做一个卖鱼贩的女儿。”
江疏月平静出声:“我被他们养大的,他们卖鱼的钱养我到十三岁,我觉得自在光荣。”
“滚!”
江父气急败坏怒斥一句,全然没有平日生意人儒雅的做派。
耳旁嗡嗡作响,江疏月眼神依旧强装淡定扫过沙发上的江家人,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又觉得一说话就让自己的疼痛显露出来。
她抿紧唇角,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
梦境再次翻转,江疏月回到和商寂相亲的时候。
答应联姻本就是她和父母之间的一场交易,然得知联姻对象是他,她忍不住心弦颤动几下,久久未能平复。
其实她和他算不上不认识,江家和商家百年世交,时常联系,逢年过节两家聚在一起吃饭是常事。
那天男人姗姗来迟,双方父母在聊天,江疏月借口从包厢门出来,转眼便看见穿着黑西装的男人,身形挺拔高大,气质矜贵,带着与生俱来上位者的强大气场。
结束会议以后,商寂匆匆赶来。
恰时带路的服务员出声:“商总,包厢到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
本就是为豪门服务的餐厅,过道人群来往很少,冰冷墙壁高处打着柔和灯光,落在两人身上,莫名冷寂。
江疏月没想到出门便碰上他,上次见面是在年初,两家人聚餐吃饭,他坐在主位旁边,而她和他隔着好几个位置。
离着好几张面孔,她还是能在人群阻隔中,一眼望见男人那张骨相优越的脸,俊朗不凡。
稳住心神,她自然出声:“好久不见。”
商寂没搭腔,抬眸随意扫一眼女孩,心里瞬间有答案,低声询问:“你和我联姻?”
沉默两秒,江疏月平静点头:“不出意外,应该是的。”
“......”
商寂单手把玩着手机,指间骨节分明,抬眸看她,又移开视线,低声问:“什么原因?”
她淡定回复:“联姻需要什么原因?”
他无言几秒,神情是一贯的冷酷,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和我结婚只有一个要求——只谈婚姻,不谈感情。”
商寂并不想对方对他有感情,他没办法给她回馈,如此也间接伤害有感情的一方。
商业联姻,就得照着规矩来,只谈利益,不谈感情。
江疏月在心底深吸一口气,抬眸看他,语气正经:“和你们商家联姻,是江家综合各种因素的决定,在答应联姻之前,我不知道是你。”
即便不是他,她也会联姻。
恰巧是他,那么是她好运。
商寂看她一眼:“你决定了?”
江疏月点头表示答案。
他出声强调:“商家没有离异,只有丧偶。”
她抬眸看他,一双眼睛清冷干净,再次郑重点头。
“江家也不会让我离异。”
......
回恒月别墅的路上,江疏月脸上没什么表情,恢复往日的清冷状态。
商寂单手把玩着手机,跟她说:“韩一舟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她转眸看他,眸底见不清情绪:“什么话?”
他丝毫不觉,自然回话:“让你提醒江肃。”
她收回视线,暂时不想和他多聊:“没事,待会儿我就给我哥发个信息。”
既然如此,商寂不再多说,两人沉默回到恒月别墅。
江疏月先回到主卧,商寂去书房,他有个跨国会议。
她直接去衣帽间拿睡衣,之后去浴室洗澡,今天用的时间有点多,试图把心里那股燥意压下去。
一个多小时之后,她才缓缓从浴室出来,吹完头发,再护肤,半小时又过去。
江疏月望着梳妆台的自己,最后拿梳子梳一下头发,柔顺的乌发垂放在胸前。
放下梳子,她深吸一口气,起身回到卧室。
商寂已经开完会议,此时半靠在卧室沙发上,平板屏幕的亮光微微映照在他的脸上,面容显得冷硬。
听到声音,他头都没抬,只问:“平时也这么慢?”
江疏月迈步走到床的一边,语气平静:“看情况。”
掀开被子,她没有及时躺上去,抬眸看他:“你还要看平板吗?”
商寂淡淡嗯一声:“有点工作。”
听到是工作,江疏月没有打扰他,转身去客厅找手机,想到自己已经两个小时没有碰手机,怕错过什么重要消息。
拿到手机回来,她直接靠在主卧的床头上,先点开唐虹真的消息。
唐虹真是她的大学同学,两人一动一静,性格上倒是互补,兴趣爱好也相似,接近七年的友谊,感情好得很。
她家里的情况唐虹真都了解个大概,结婚这个事她也只跟她说了。
唐虹真一开始还觉得气愤,后来看了结婚证,男人那张脸一下子让她改变偏见,甚至还略有好感,在知道她暗恋过后,更是替她高兴。
唐虹真:你们今晚又要睡在一起了?
唐虹真:不是我说你们,成年人还喜欢盖着被子纯聊天。
隔了十几分钟,唐虹真又发了几个链接,江疏月没有点开,不用看都知道是什么东西。
于是,她开始敲字:我们确实已经领证,但是目前来看应该想熟悉一点再进行下一步。
唐虹真:也就是迟早会有真正睡的那一天。
江疏月:......
唐虹真:话糙理不糙,上面的链接总有一天派上用场,体验感好的性生活,会让人容光焕发,到时候你还得感谢我。
江疏月:我谢谢你。
两个小姐妹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同时商寂那边的动静也提醒,余光瞥到他放下平板,站起身准备进浴室。
江疏月忍了忍,没忍住说出口:“浴室有点湿,注意点。”
第一次在这些小事上被人关心,他怔愣几秒,点头说好。
走到衣帽间拿睡衣,商寂直接走进浴室。
浴室镜子蒙上一层水雾,独属于女孩的甜腻气息仿佛仍在小空间中萦绕,置物架上摆放着她的洗浴用品,旁边是他的。
商寂意识到,她逐渐进入他的生活,从每一个小方面。
这都是应该的,目前没有任何不适,挺好的,他想。
待他洗澡出来,床上的人儿已经躺下,被子要盖不盖,只遮住一半腰身,穿着的睡裙撩到大腿根,露出皮肤白嫩。
他没有多看,走到床边,帮她把被子重新盖好,刻意避开裸露的皮肤。
被子刚好盖住她的肩膀,商寂正打算起身走开,被裹住的女孩倏地睁开眼睛,眸底还有些懵然,眨了几下。
江疏月脑子乱乱的,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带着控诉:“你太讨厌了。”
商寂:“......?”
他干脆在她的床边坐下,难得有耐心问:“我对你做什么了?”
听到男人熟悉的声音,江疏月怔愣几秒,终于反应过来,这不是梦,人是真的,她骂他也是真的。
思索几秒,她反应迅速,闭上眼睛,企图用做梦来掩饰尴尬,翻个身假装又睡过去。
商寂并不让她得逞,拉开她的被子,将女孩的脑袋从里面放出来:“嗯?说说。”
江疏月开始胡诌:“我睡着了。”
这模样瞅着与她平时反差太大,商寂心头莫名一片柔软,说话都变成柔和许多:“梦到不好的了?”
她不说话,装死到底。
“和我有关?”
江疏月唇角拉平,确实和他有关,全是高中时她看到的,他和南欣走在一起的场景,言语随和,姿态亲密,俨然是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
眼看着装睡已经没有用,她直接睁开眼睛,对上他的视线,眉眼清冷:“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
商寂不明所以,挑了挑眉:“我有喜欢的人,还和你结婚,我成什么人?”
“能做出这种事情的男人,在商家已经被逐出族谱,流放非洲捡垃圾。”
江疏月:“......”
“倒也不用说这么惨。”
商寂并不避讳所谓的豪门秘辛,确有案例,他三叔公的孙子,家里守着正妻,外面守着情人,查清楚后,直接从族谱除名,如今已经是去非洲的第五年。
在商家,世代守着祖上的规矩,行商不得违法,娶妻不得背叛。
听完这些,江疏月点头说知道了,豪门家族的规矩各有不同,她没想到商家如此正派,屹立百年不倒很合理。
商寂:“所以到底梦到什么,关于我的?”
江疏月摇头:“没事,一点小事。”
“刚刚只是顺口说出,不是对你有偏见。”
他倒也没放在心上,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坦诚,他不希望和她之间有误会。
“真的没事?”
江疏月嗯了一声:“睡觉吧,晚安。”
商寂穿着的睡衣是全黑色,领口处露出些许肌肤,透着成熟男性的气息。
她暗自咽了咽口水,移开视线。
他从她床边绕到另一边,掀开被子躺下,这不是第一次同床,两人已经逐渐习惯身边的人。
他以为今晚会和平时一般安然入睡,没想到却被旁边女孩若有若无传来的馨香搅得呼吸混乱。
脑子里闪过白皙的大腿肌肤,一阵一阵地刺激着神经。
靠,没出息,他低骂一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