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棠听完,浑身一凛,下意识抬眼,正对上殷淮幽暗深邃的眸子。殷淮应该不会发现,这缠心蛊是她下的吧。不会的、不会的。今日的一切看起来都是偶然,就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沈娇棠听完,浑身一凛,下意识抬眼,正对上殷淮幽暗深邃的眸子。
殷淮应该不会发现,这缠心蛊是她下的吧。
不会的、不会的。
今日的一切看起来都是偶然,就连老天爷都在帮她,换个衣服都能碰见殷淮,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沈娇棠捏着粉拳附和,“下毒之人真是蛇蝎心肠,的确不该留!”
她特意强调这个“毒”字,该死的是下毒的人,可不是她,她下的是蛊。
殷淮起身,“若是夫人日后有事寻我,就让如意去东厂传话,她是我的人。”
沈娇棠捏紧了手中帕子,后背泛起了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
陆府竟然不知何时渗透进了东厂的人,幸亏她之前什么事都避着如意,不然她现在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缠心蛊解了之后,殷淮不会杀了她吧。
沈娇棠低头思索间,只觉眼前传来一阵风,轻纱窗帘落在了她脸上,再一抬眼殷淮已经消失不见了。
唯有茶几上多了一只白色小瓷瓶,证明他刚刚的确来过。
沈娇棠将瓷瓶拿在手里,拔出瓶塞,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钻入鼻尖,瓶底还写着烫伤膏三个字。
她捏着瓶子,心里竟一时不是滋味起来。
前世,昭安公主也让她倒过茶,十指也全都被烫出了燎泡。
陆青山和今日一样,非但没有替她说话,中途还消失去跟昭安偷情,回来也只是敷衍问了几句便作罢。
反而是殷淮这个还算是陌生的人,送了一瓶烫伤膏给她。
当然,沈娇棠不会因为一瓶烫伤膏,就觉得殷淮对自己与众不同。
殷淮此举等于在告诉她,今日之事他已经在查了,别耍花招,我什么都知道。
……
“禀督主,今日之事,属下已经调查清楚了,药是一名御膳房的小太监放进酒中的。”
京城一座豪华宅院中,殷淮一回来,千户周密就向他汇报情况。
“人已经抓回来了,但幕后之人到底是谁,还尚未招供,属下已经将人关进地牢了,督主是否要亲自审问。”
殷淮长指抚弄腰间的玉佩,唇边露出一丝阴冷的笑,“不招?我倒是看看他骨头有多硬。”
地牢之中。
一名小太监被绑在木桩上,打的浑身都是血,衣服都烂了。
殷淮鹰眸冷冷望着他,“本督最喜欢硬骨头的人,来人,给他松绑,提一壶滚烫的热水来。”
小太监惊恐地望着殷淮,整个人都吓瘫了。
东厂一向以酷刑闻名,殷淮的手段更是了得,他现在已经有点后悔帮那人做事了。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咬着牙不说,家里还能得个富贵。
小太监很快就被按在了桌板上,周密将铜壶也提来了,壶嘴冒着滚烫的白气。
殷淮道,“从他耳朵浇下去。”
小太监听见这话,突然拼命挣扎起来,他可以扛得住打,可这热水浇耳的法子,会让他生不如死,殷淮太可怕了。
“督主饶命、奴才知错了!奴才招!”小太监涕泪横流,声音嘶哑地哀嚎。
殷淮眼皮都没动一下,周密会意,问道,“还不快说!”
小太监咬了咬牙,“奴才听说督主是假太监,就在酒水里下了只对正常男人才有用的药。”
“您若是真太监,这药自然对您无效,若是假的,奴才就能揭发您立功。”
殷淮抬了抬眼皮,拿着铜壶的周密,立刻将冒着热气的壶嘴对准了小太监的耳朵。
手肘高抬,滚烫的热水细白如注,直直浇了进去。
啊——!”
凄厉的惨叫在地牢中炸开,冒着白气的热水顺着耳道灌入,灼烧的剧痛让他
疯狂抽搐,整张脸都扭曲变形了
“我说、我说!”
周密立刻停了手,“快说!”
小太监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终于崩溃地哭喊出声。
“昭和宫。”
殷淮鹰眸闪了一下,牙关紧咬的动作,让他额头的青筋鼓了出来。
周密也是一惊,“昭和宫是昭安公主的住所,公主和督主无怨无仇,为何要给督主下药。”
小太监呜咽着,“奴才不知,是昭和宫那边的宫女找到我,说有一场富贵给我,奴才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做了错事,还请督主饶命啊。”
“继续浇。”殷淮冷冷吐出来三个字。
“是!”
小太监以为殷淮怀疑自己没说实话,立刻为自己求饶,“督主,小的没说谎啊,的确是昭和宫的宫女,奴才已经说了实话,您不能杀我……”
“啊——!!!”
凄厉的惨叫炸响。
殷淮冷眼看着,直到铜壶里的热水倒尽,才慢条斯理道,“本督只是让你说出幕后指使,可没答应留着你。”
他嗓音低沉,带着几分慵懒的残忍,“害我的人都得死。”
小太监此时已经瘫软在桌板上,半边脸被烫得通红,耳朵里大量渗着血水,整个人只剩出气没进气了。
……
翌日。
陆青山上完早朝,随众臣走出了太极殿。
出了殿门,原本肃静的朝臣们,顿时如沸水般炸开了锅。
“贩卖考题,这可是动摇国本的大事,也不知道谁这么大胆子!”
“是啊,科场舞弊已是重罪,如今竟敢贩卖考题!”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臣气得浑身发抖,“这是在掘我大夏的根基啊!”
“陛下已经将这件事交给东厂了,都说宁见阎王,不见殷淮,相信很快就能查个水落石出。”
陆青山跟着在这些朝臣背后,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
能犯这么大案子的人……怕是牵扯不小,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
陆青山走至宫门口,一位中郎卫拦住他的去路,压低声音道,“陆次辅,公主殿下有请。”
陆青山往旁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自己,上了不远处的马车。
马车带着陆青山来到一处偏僻的豪华宅院,这是昭安公主在京城的私宅,现在已经是一处“幽会”的场所了。
“陆郎,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陆青山一进房间,就被昭安公主拦腰抱住了,满是珠翠的脑袋,紧紧靠在他的胸膛上。
她要找机会给昭安继续下毒,让她的蚀骨散发作再快一些,更要找机会跟陆青山说话,给殷淮提供线索。
……
当晚,殷淮果然没来,好在沈娇棠也没出现毒发的状况。
翌日,她为自己梳妆打扮,去宫中赴宴。
只是她没想到,就在进皇宫的路上,沈娇棠隐隐开始觉得身体不对劲。
胸口微微刺痛,小腹一股一股的气流在涌动。
沈娇棠赶紧含了一颗清心丸在口中,心里盘算着一会若是见到殷淮,一定要找他帮自己解毒,即便是找个没人的地方……亲一亲也是好的。
她想起殷淮每次亲她,都会一直盯着她,将她沉沦的模样尽收眼底,脸蛋不免有些微微发烫,身子更难耐了。
沈娇棠进了御花园,竟然看见了陆清茗。
凉亭之中,陆清茗跪在昭安公主面前,正朝她哭诉着什么。
不用猜,陆清茗一定是托昭安公主将她从女德院放出来了。
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两人说不定早就勾结在一起了。
沈娇棠放轻脚步,慢慢朝她们走过去。
……
“殿下,那女德院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每日寅时起身跪经,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陆清茗跪在昭安公主面前,哭诉着自己这段时日的遭遇,还将衣袖撩起来,给昭安公主看伤。
“一旦哪里做的不好,就要被戒尺打,这次若不是殿下将我救出来,说不定我已经死在那里了。”
昭安看一眼陆清茗青紫的手臂,蹙眉将她扶起。
“陆……”郎字还未说出口,昭安话音一转,“陆大人一向疼你,怎么会将你送去那种地方。”
想起这件事,陆清茗就恨得咬牙切齿,贴在昭安耳边道,“还不因为沈娇棠那个贱人,她不仅占了我嫂嫂的位置,就连兄长的心都占去了。”
“那日我不过是反驳了一句,她把您当做爬床贱婢的事情,沈娇棠便栽赃我挑唆下人捉奸,破坏他们夫妻感情,兄长一怒之下,就将我送去了女德院。”
爬床贱婢、夫妻感情,心都占去了……这些话深深刺激到了昭安。
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一个小官之女,竟敢说她是爬床贱婢。
好大的胆子!
陆清茗见昭安眼中满是怒火,手掌紧紧握成拳,知道自己的挑唆成功了。
只要昭安公主出手整治沈娇棠,把兄长抢回来,她就是公主的小姑,到时一定能嫁给李承瑾当世子妃。
陆清茗又加了把火,“殿下有所不知,兄长因为那贱人罚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看兄长娶她,根本不是因为什么救命之恩。”
“殿下,我心中的嫂嫂人选只有你,你一定要把兄长抢回来啊。”
昭安冷笑一声,“陆青山夜夜宿在我这儿,却在你面前跟她装什么夫妻情深,真是可笑。”
“你且等着吧,今日的宫宴,我一定让她出个大丑!”
昭安话音刚落,身边的侍女出声提醒道,“殿下,陆夫人来了。”
昭安和陆清茗齐齐抬头看。
不远处,沈娇棠一身二品命妇百花坠地裙,头戴珠翠冠,通身气派又不失清雅,朝凉亭走过来。
昭安扬起下巴看着前方,“来的正是时候。”
“臣妇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万福金安。”
沈娇棠双手交叠,给昭安公主行了个标准的命妇礼。
言毕,还让桃喜将备下的生辰礼送到了侍女手中。
陆清茗站在昭安公主身边, 一脸虎假狐大声道,“大胆沈氏,看见公主为何不跪!”
“娇棠。”陆青山站在床边唤她。
沈娇棠很想继续装睡,但是陆青山撩开了幔帐,她只好起身坐起来。
“你怎么来了。”
她没有像平日那般叫陆青山夫君,垂着眸子不看他。
陆青山见她果然和自己闹脾气了,坐在床边扳过了她的肩。
“娇棠,你要体谅我的难处,当时情况危急,我选择先救昭安公主,都是为了保全你啊!”
“夫君不必解释。”沈娇棠偏过头,烛光照在轻颤的睫毛上,显得她很脆弱。
“妾身明白,公主乃金枝玉叶,若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事,不仅陛下震怒,朝野上下也会议论我们陆家不懂尊卑。”
“我只是怕,若不是督主救我,我今日已经香消玉殒,再也见不到夫君了。”她尾音化作一声哽咽,细白手指攥紧了被角。
陆青山想起殷淮抱着沈娇棠的画面,突觉心头一刺,他还没这么亲密地抱过娇棠呢,幸亏殷淮不是真男人。
很快,这种感觉又被一丝淡淡的愧疚取代了。
原来她难过害怕,只是因为怕再也见不到自己了。
沈娇棠真是温柔懂事,爱他入骨。
“娇棠。”陆青山握住了沈娇棠的手,脸上的神情很是动容,“你是我的妻子,在我心里没有人比你更重要。”
沈娇棠盯着陆青山的眼睛,仿佛从他光风霁月的皮囊下,看见了一颗肮脏臭烂的心。
耳边,更是响起他对昭安公主说的话。
我心里没有她,你又不是不知道。
沈娇棠忍着恶心,将头靠在陆青山肩头。
“夫君走到今天不容易,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我明白的。”
陆青山此刻,很是庆幸自己当时没有迟疑,选择了救下昭安。
娇棠温柔懂事,十分好哄,若是换成昭安,一定会跟他翻脸,他现在和昭安利益一体,马虎不得。
烛火下,沈娇棠白皙的小脸泛着粉色的光晕,挺翘的鼻尖,红润的唇,这是他的妻,他很想吻上去。
他想好了,待昭安贩卖考题的事情过去,他就跟娇棠圆房,他帮了昭安这么大一个忙,到时她也说不出什么。
陆青山心中激荡,紧紧握住了沈娇棠的手。
“娇棠,你放心,此生我定不会负你,前几日是我太忙了,从明日起,每晚都回来陪你。”
沈娇棠一凛,陆青山若是每天都回来陪她,她要如何跟殷淮解毒。
沈娇棠连忙抬起头,“夫君,你是朝廷栋梁,要以大局为重,千万不要为了我耽误仕途!”
“那我尽量多陪陪你。”陆青山也知道自己刚刚说话冲动了些,借着台阶赶紧下了。
“好。”沈娇棠羞涩点头,一脸甜蜜。
陆青山走后,沈娇棠看着窗外冷艳一笑。
明日,该让殷淮来一趟了。
昭安公主和陆青山,你们要倒大霉了!
沈娇棠今天被殷淮喂的很饱,汗毛孔都是舒服的,本来想睡个好觉,却被陆青山打扰了。
她伸了个懒腰,不经意露出胸前一片雪肤,红痕遍地,可想而知留下痕迹的男人当时有多
疯狂。
……
翌日。
沈娇棠用过早膳后,吩咐下人备上了文房四宝。
她从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凡听过见过的,她都能毫无错漏的记下来。
正因为如此,她能模仿所有人的字迹,就连正主都分辨不出来。
沈娇棠根据前世的记忆,模仿礼部侍郎廖长安的笔迹,给陆青山写了一封信。
“廖长安”在信上说,万一殷淮查到他身上,他会把伪造考题密封的罪证全都揽在自己身上,一定不会供出昭安公主,请陆大人放心。